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重生到建元四年(gl)》作者:鸡毛令箭 文案 因为她卫国公主,她堂堂状元夫人一朝从妻变成妾从此再无宁日。 大难来临夫妻成同林鸟时,却也是她卫国公主与她共患难同生死。 上辈子共侍一夫恨了一辈子的人,到了最后她才弄明白是非曲直。 再世为人,当风华绝代的女子再次出现时,她便再也不能糊涂了!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近水楼台 重生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越清风,朱巧昕 ┃ 配角:钟谦德 ┃ 其它: 第1章 一场孽缘 “姐姐,我冷!” 怀里的女子喃喃的发出声音,那声音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甜美。 心中一酸,越青风看着漫天飞舞白色飞絮,和那斜斜打过来的夕阳,一下子落了泪来。 整个的贴在她的身上,将这娇小的女子完完全全的遮在身下,越青风声音低低道:“别睡,抱着我就不冷了。” 身下的女人自然没有动作,也没法有任何的动作。 紧紧的抱着她,越清风终于哭出了声音来。 已经沿着这迟江走了整整两天,朱巧昕的身子越来越烫越来越虚弱,而她却依旧没有办法走出这里。 无助,害怕,怨恨,自责就像一把把利剑一般,一点一点的插入了越清风的心田。 眼见朱巧昕又闭上了双眼,紧紧的抱着她,越清风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为什么?” 她的声音其实很小,小的越清风都认为她完全都不可能都得到任何回答。 但此刻被她抱着的的朱巧昕,却缓缓的露出一个温暖至极的笑容来。 慢慢的睁开眼睛,朱巧昕定定的看着她,连眼中都带着暖意:“因为舍不得---” 见一直都没有拿正眼看她的越清风终于愣住了。 伸出手,慢慢的摸上面前女子那张永远都带着冷意,此刻却满是泪水的脸颊。朱巧昕眼中发亮:“姐姐你知道吗?嫁给驸马我最开心的就是有了姐姐。” 越清风满是不解,但朱巧昕却勾起了唇缓缓的笑了起来:“姐姐你永远都不会知道,那次当姐姐跳下水将巧昕牢牢抱住捞了上来时,巧昕有多么的欢喜。还有那次姐姐陪我去巫山看日出,站在凤凰崖。当姐姐拿着野果朝我掷过来,看着我大笑时。我有多么的庆幸我嫁给了驸马,那时我便决定一辈子要跟姐姐和驸马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 斜斜的晚霞全部打在两人身上,看着怀中那张艳若桃花的容颜,越清风低低不解道:“救你是因为你本来就是我推下去的,拿果子砸你也是因为嫌你碍事。你怎么能---” 慢慢的笑着,朱巧昕盯着越青风轻轻道:“我也不知我是怎么了,姐姐这个时候你还想着驸马吗?” 想起那个护着国君,将自己和众人都留下充做诱饵的男人。越清风缓缓的摇着头:“倘若有下辈子,我定不会嫁给他那样的人。” “那我下辈子就做个男子吧,这样我就可以娶了姐姐。一辈子保护姐姐,看姐姐笑。” 看着这个偷偷返回,跟着自己跳下万丈悬崖的大周国长公主,越清风低低调笑苦中作乐道:“不要驸马了,你当初不是非他不嫁吗?” 眼中笑意越来越明显,朱巧昕半带轻笑道:“不要了,姐姐你不知----” “在前面!” “在前面!” “将军周国那个长公主在前面!” 四周一下子嘈嘈杂杂起来,心中一僵越清风连忙起身要扶朱巧昕。 缓缓的摇头,朱巧昕突然道:“姐姐,你跑吧,我不行了。” “要走一起走,快---” “姐姐水性好,就从这边逃吧。” 指着身边的滚滚迟江,朱巧昕安安静静的看着她。仿佛什么都不重要了,仿佛以往看她的无数次。 “是长公主,来人围上去。“ 不远处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清风连忙拉起了地上的朱巧昕。 “姐姐你还记得,建元四年京城的花灯节吗?” “不要说话!”直接将人拉向一边江水,越清风看着越来越近的卫国士兵满头大汗有点气急败坏。 但是下一刻,身上的力道却让她完完全全的愣住了。 站在上面看着已经落水的越清风,朱巧昕突然大声道:“姐姐,越清风建元四年的灯花节,你就见过我你知道吗?” 面前的江水特别大特别急,四周的声音大的都盖住了自己的声音。看着越来越近的卫国士兵,朱巧昕抬手轻轻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凌乱的头发。 然后就在众人小心翼翼的围上来时,朱巧昕惨然一笑一下子跳入了面前的滚滚江水。 任由身子被冲起起伏伏,朱巧昕缓缓闭上了双眼。 而就在她的身子将要冲向前面的巨石时,一只手却突然的拉出了她的衣带。 “巧昕----” 伸头换了一口气,越清风满是喜悦和兴奋。 但下一刻,她却完全的定住了。而就在一愣神间,那个胸前插了一支金钗的女子已经被大水无情的直接卷了下去。 僵直错愕的看着空空的双手,越清风神色木木起来。 “建元四年灯花节!”轻轻的念着她刚才说的话,怎么也想不出其他的越清风。任由已经自己被渐渐的靠近的卫国士兵给一把抓住。 “将军她不是周国公主。” 头发被人直接拽住,越清风继续恍惚道:“建元四年?” “是个疯子,真是扫兴。”喝了一肚子水的卫国士兵,一脸郁郁直接拖着越清风向岸边游去。 “是个尤物!” 有人看见越清风的样子开始大叫起来。 “哈哈,那老四也算不虚此行了。” 有人调笑起来,一时岸边水下一阵口哨声嬉笑声。 这嬉笑声和口哨声像是一把突然从天而降的大锤子,一下子砸在了失魂落魄的越清风身上。 猛然反应过来,建元四年的花灯节到底发生了什么。 苦苦笑着,越清风狠狠咬向了自己的舌头。 建元四年的花灯节,那时她还未嫁给钟谦德。也就是在那天她一身男儿装扮,在人群中撞向了拿着宝剑的钟谦德,开始了一段孽缘。 但如今如果真的还有来世,她却只想还上她欠朱巧昕。兜兜转转恨了她七年,怨了她七年。到如今才发现自己竟然才是那个最该被责备的人,一时之间越清风只觉得造化弄人。 …… 建元四年七月,安国京城,越国公府。 缓缓屈膝直接坐在院中假山上,越清风慢慢的闭上了双眼。 "小姐,你最近到底怎么了?” 越清风没有出声,站在下面的丫鬟小倩只能没话找话:“小姐,再过三日就是乞巧节了。到时又可以出去,小姐这次想要穿女装还是男装?" “男装!”没有一丝犹豫,越清风猛然睁开眼睛坚定道:“我要去见她,一定要见到她,跟她解释清楚。” 第2章 乞巧佳节 越清风虽然也姓越,但是在整个越国公府却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她的母亲也姓越,但却无夫郎。 越国公的女儿,未婚先孕结果生下一个女儿便寻了短剑的事情,在整个大周国都不算是秘密。 越清风一直都不明白,一向严肃的祖父越盛德为什么会留下她没有将她送走,好一了百了。 从小读书,学艺她都跟越家的其他孩子在一起,吃穿用度算不上奢华但却从不短缺。 但深知自己出身的越清风,却在越国公府活的战战兢兢永远都没有办法真正的安心。 她是祖父越盛德亲自留在府中的,偶尔一年还会见她一两次。就是因为这份特殊,在府中一直没有人敢公然的敌视她刁难与她。 但是不敌视,不刁难。并不意味着别人会喜欢她这个父不详的孤女,祖母时常看着她眼神阴测测的,这让越大越敏感的越清风常常一宿一宿的无法安睡。 大周国的女子一般都是从小就有了婚约,最差的也会在十五前出嫁。但从小到大越清风的婚事却从不被人提起。 眼见府中的姐姐妹妹一个一个的都出嫁定亲了,那时的越清风完完全全的将自己藏在府中的书院中日夜孜孜不倦的苦读着。 在建元四年之前,她最大的心愿就是成为大周国的一名女官。 大周国建国两百余年,出过不下一百名女官。她们中有人成为了大周的皇后,有人成为皇妃,甚至有人权倾朝野载入了大周国的国史。 越清风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她只想借用三年在朝中任职的经验,让她今后能好过一些。 在职女官不能婚配,但一旦任职完毕想嫁人,却可以受到不少人的追捧并且保留官籍终身受到大周律的保护,这便是她所求的。 但所有的一切努力在建元四年的花灯节后,便似乎变得不重要了。 那个一表人才,在周武帝面前,亲自请求祖父将自己嫁给他的武状元钟谦德。一下子将越清风的生活,变了一个彻底。 武帝做媒,周后做保。她的女官梦就那样被众人扫了天边,再也无人提及。 说实话那时的越清风,其实并没有多大的遗憾。因为朝中无人不知武帝对这个状元将军是多么的青睐,加上花灯节和乞巧节的两次相处,越清风其实已暗暗决定将一生都交给他。 但世上人心最难测,她终究还是错看了他。 七月七日乞巧节,这一日越清风一身白色长袍,头扎青色发带,款款的走出越国公府。 周国对未婚女子及其优待,走在郾城。几乎处处可见,像越清风一般穿着男装英姿飒爽的女儿家。 周国女儿,在嫁人之前从不时时关在内阁不与人接触。这也是越清风能读书,能学习骑马射箭,能偶尔外出的最主要原因。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挂在京都郾城的一盏一盏各色灯饰慢慢亮了起来。整个郾城一下子灯火灿烂,仿佛成了一幅迷人的画卷仙境。 站在七巧白玉桥下,越清风定定的看着站在最上面的那个一身粉色的女子。 看她时而笑着,时而皱眉,时而翘首的摸样,越清风却突然不敢上前了。 有点后悔自己的一身的男儿装扮,越清风就这样站在人群深处再也不敢上去了。 不知站了多久等身子完全僵硬时,见她扶着桥栏杆低着头。赶走了身边又凑上来的人,越清风越发不是滋味起来。 再世为人她最对不起的便是她,最想保护的也是她。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想要将她拖下一片沼泽地弄的满身泥泞。 周国的长公主,她本该受尽万千宠爱,被所有人爱戴,不该跟她这样的人扯在一起。 四周烟花弥漫,空气中满是花香,糕点的香气和喜悦的气氛。 两岸边的烛火,灯火,照的白玉桥上忽明忽暗。周围的笑声闹声,欢乐声仿佛从另外一个时空而来。 越清风静静的看着桥上的女子,神色有些恍惚起来。 不知时间又过了多久,当终于看着上面的女子。最后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后慢慢从另外一头缓缓向下挤在人群中后消失不见后。 盯着那个刚才她一直拿在手中,如今却跌落在地的白色荷花灯。越清风在反应过来时便已经上前捡起了它。 “我就知道,你会守约的!” 突然在不远处响起的声音,让拿着荷花灯的越清风一下子僵住了。 “我就知道,一定会来。” 笑着走了上来,去而复返的朱巧昕轻轻接过越清风手中的荷花灯。突然粲然一笑,直接拉着越清风向着桥下挤去。 “时间已经不早了。”拉着越清风,护着荷花灯。朱巧昕转头笑道:“但只要赶在子时之前,七巧婆婆便会保佑我们的。” “我不是----” 越清风挣扎起来。但是此刻明显比朱巧昕都高大的她,却好像没有办法挣脱这个一直拉着她的手。 没有回头,朱巧昕固执的拉着越清风,向湖岸边跑去。 四周满是笑声,嬉闹声,整个吴江被拿着各色荷花灯的男男女女围得水泄不通。 “不要急,很快就到了。”额头的发丝已经汗湿,朱巧昕回头安慰了一下一直都没有再出声的越清风继续上前。 终于当两人沿着江岸边,走了整整半个时辰后。她们终于挤到了一片比较空旷的地方。 转身喘着粗气,朱巧昕看着越清风声音低低柔柔道:“三郎,上次花灯节是你将我从马上救下。那么多人,大家都在笑都在看热闹,但却只有你一人出手相救。我约你在乞巧节在七巧桥上见面,三郎你来了,便是许我了对吗?” 握住自己的手一直都未曾真正的放开,在已经微凉的夜风中,那只握住自己的手烫的仿佛要烧了起来。 “我----” 对面与她相龄女人,一双眼睛看着自己一动也不敢动。 不知上辈子的她是如何等着自己直到离去,惨然一笑。越清风用力挣开了那双已经满是汗水的手,直接侧头拉下了自己头上的青色发带。 三千青丝一下子垂落了下来,都不敢抬头。拿着那条青色的丝带,越清风微不可闻道:“对不起,我上次骗了你,我以为---” 以为什么她也不知道,当时朱巧昕眼中的惊喜和期盼她不是不知。但是她却像是听到一个笑话一句戏言般没有丝毫解释。在碰到钟谦德后她便将她彻彻底底的忘记,甚至连同那个乞巧节的约定她都一起忘得一丝都不剩。 面色一下子惨白抱着洁白的荷花灯微微抖了一下身子,朱巧昕小声艰难道:“这就是你站在下面迟迟不敢上前,不敢出现的缘由?” “对不起---”似乎此刻自己只会这么一句话了,突然想起两人临死时的种种,越清风一下子泪流满面。 江面的风越大越大,放在上面的一盏盏荷花灯飘的飞快。看着面前这个披散着长发,低着头哭泣的女子。 朱巧昕有些不知所措,但是很快她便浅浅笑着突然有点释然来。上前摸着越清风脸上的泪水,朱巧昕语气轻快柔柔道:”没事,姐姐,是姐姐吧?” 越清风流着泪水使劲的点着头,轻轻的靠近一些。看着她朱巧昕轻声小心翼翼道:“姐姐是哪家的?许人了还是嫁人了?” 没人知道此刻的朱巧昕为什么会这么的问,连她自己都有些恍惚。 缓缓抬头看着面前抱着荷花灯的女子,越清风却异常坚定道:“我是越国公府的那个越清风,我想做个女官。一辈子都不嫁人,一辈子都留在大周宫。” 嘴角的弧度一下子提的高高的,微微有些愣神后的朱巧昕。亮着眼睛别样的看了越清风一眼,然后便转身将荷花灯放在了地上。 “相识即是有缘,姐姐我们不要辜负了这大好时光好不好。”拿出火折子,小心翼翼的点好荷花灯。 认真的将它放在江面了,直接跪在地上,双手合十。朱巧昕大声虔诚道:“我用这荷花灯求七巧婆婆保佑姐姐,让她的愿望能早日实现。让她能永远都留在大周宫中,永远都不要离开直到永远。” 第3章 往日故人 “姐姐,我帮你绾发,然后我们一起去街上猜灯谜好不好?\\\\\\\" 两人才刚刚放走了荷花灯,朱巧昕便巧笑着凑了上来。 “绾发?”握住发带的手一下子热了起来,不知此时的朱巧昕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再世为人的越清风却有些不自在起来。 “姐姐我帮你好不好?\\\\\\\" 手中的青色发带从自己手心一点一点的被抽走,看着似乎没有其他意思的朱巧昕。越青风轻轻的点点头,然后转过了身子。 因为知道自己比朱巧昕高出一点,所以越清风下意识的直接半蹲在了下来。 前面江面上都是一盏一盏忽明忽暗的各色荷花灯,四周烟花照得此时的郾城宛如仙境。 感觉在自己身后的朱巧昕微微顿了一下,越青风轻轻的低下了头。 下一秒她便感觉到自己身后的头发被抓了起来,而朱巧昕另外一只手则柔柔的抚上了她的额头。 以手做梳,朱巧昕认真仔细的帮越清风理着三千青丝。 她的手轻轻的,柔柔的,仿佛在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定定的看着刚才她们才放走的白色荷花灯,越青风心中感觉有些别扭不自在,但却依旧一动不动任由她继续。 良久当那只手再次沿着越清风的额头,慢慢的顺着她的脸颊滑到她的脖颈间时。越清风终于忍不住按住它,缓缓的侧头向上去看她。 看见越清风的眼神,上面的朱巧昕终于清醒了过来。 浅笑着看了看自己被越清风按住的手,朱巧昕缓缓的将自己的身子俯了下去。 看着她这般,越清风的呼吸声大了起来。想立马挣脱开来,但是一想到上面这个越挨越近的女子是朱巧昕,是那个在她怀里说过喜欢她的女子,越清风便不忍有任何的动作。 放在越清风脖间的手,清清楚楚的察觉到她身子发烫微微发抖的反应。如今见她似乎连呼吸都困难了一些,但却依旧一动不动。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明显,亮着一双眼睛朱巧昕轻叹道:“姐姐--” 眼见两人已经快要完全的贴在一起,鼻息间全是另外一个女子的气息,越清风下意识的紧紧闭上了眼睛。 “姐姐的眼睛很美,巧昕甚是喜欢!” 在越清风耳边轻轻喃喃吐出这么一句,朱巧昕便笑着直起了腰飞快的帮越清风扎了一个马尾。 “是吗?”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太小题大做草木皆兵,越清风连忙笑着补充道:“你比我好看,我--我有点太高了,不太好看。” 越清风的个子比起大周男儿来说也是一般,但是这个子放在大周女儿堆里却是有一丝显眼。 朱巧昕其实个头不矮一般摸样,但是站在她面前却总是有一种娇小玲珑的感觉。这也难怪朱巧昕会将她当做男儿,实在是她的个子和那一脸冷清的摸样一猛子看着确实有些雌雄难辨。 “姐姐”拉着越清风起身,朱巧昕指着远处的灯火阑珊处岔开了话题:“前面是闹市一定非常热闹,我们去看一下吧。” 越清风还没来得及回答,她便被心急的朱巧昕拉着向前跑去。 周国乞巧节是一年中最热闹的节日,也是每个未婚女孩最喜欢的日。越清风也连忙收起了其他心思,两人一同挤上前。 “姐姐,你看哪个像什么?” “应该是麒麟的摸样!” “姐姐,这香囊你一个我一个好不好?” “恩!” “姐姐,你看这是糖葫芦哦,好吃吗?” “恩!” “姐姐,你看这个怎么样?” “不错----” …… 郾城处处都是嬉笑声,在这样的氛围下,越清风的眼神也越来越亮。 就在一处挂满面具的小摊上,在朱巧昕兴致勃勃的向小贩询问价格时,越清风头一次将手伸了出去。 手还没有碰到上面自己中意的面具,那东西突然就被捷足先登了。 有些惊讶越清风连忙转身,一下秒她便呆住了。 “这蝴蝶造型的面具很是好看,但越姑娘你来晚了!”面前的男子虽是武状元但却一身儒雅气息。 没想到自己的侍女竟然没有把话传给他,越清风有丝无措。但是很快她便直言道:“不好意思钟大人,都是清风的错我还以为---” 只是一个非常见外的称呼,钟谦德便立马察觉到了她的改变。看向越清风的眼神有点别样,钟谦德柔声道:“上次就说过你可以直接唤我的名字,越姑娘钟某的心思你应该---” “你是今年的武状元钟谦德?”手拿着一对百鬼造型的黑色狰狞面具,已经站在一边很久的朱巧昕突然插了话。 似乎像是刚刚才发现在越清风身边有这么一个女孩子,见她一身与满大街女子无异的打扮,钟谦德抱拳有礼道:“在下便是江苏钟谦德,请问姑娘是?” 似笑非笑的将钟谦德还拿在手上的蝴蝶面具拽了过来,朱巧昕挑眉盈盈道:“我姓朱!” 只单单三个字,钟谦德便脸色大变连忙作势要给朱巧昕行礼。而朱巧昕却顺势扶住了要在当街下跪的钟谦德,看向了越清风。 没有做出什么惊讶的摸样,越清风只是看着远处风牛马不相及道:“前面好像很热闹!” 眼角的笑意一下子变得很明显,朱巧昕连忙放开了钟谦德轻声道:“钟大人,那我和姐姐去前面了,不打扰你在这里会佳人了!” 听到“会佳人”三个字,今晚一直表现的很儒雅的钟谦德脸色稍微变了一下。但是很快他便恭敬道:“那谦德恭送长公主和越姑娘了!\\\\\\\\\\\\\\\" 一点都没有惊讶他会猜出自己的身份,朱巧昕笑着拉起越清风的右手直接向前。 两人一白色男子长袍,一粉色罗裙就这样轻飘飘的越过了弯腰的钟谦德直接向前。 保持着抱拳弯腰的动作,钟谦德慢慢转头看着两人一直都握住的手一脸的神色复杂。 一只手按在了钟谦德的右肩上,来人拿着折扇戏谑道:“钟兄刚才那个粉色佳人就是你想要娶得越清风?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慢慢的挺直了身子,见前面的的两人已经完全的挤在了人群中。钟谦德一下子冷了脸一字一顿道:“的确是人不可貌相!” 他的表情和语气都不对,刘瑜连忙收回手急道:“怎么了?你这个样子可不要吓我.\\\\\\\" 长长的吸口气,微微低头,钟谦德又恢复了刚才的摸样温和道:“刚才那个粉色女子是卫国长公主。” 刘瑜手中的扇子一下子掉了下去,钟谦德继续道:“她身边的那个白衣男子才是我想要娶的女子,越国公越盛德的孙女越清风。” 慌慌忙忙捡起折扇刘瑜兴奋道:“钟兄你这步棋果然没有走错,这越国公府果然非同一般。只要你娶了她,按照她和长公主的亲密劲,你今后的成就那可完全是今非昔比啊!” 钟谦德低着头似乎还在想什么,刘瑜突然大声道:“不对啊,咱们大周国可就一个卫国长公主,武帝怎么可能放任她独自走出宫门来。” 不动声色的抬头,钟谦德看着他道:“你看看四周看出什么了吗?” “四周?”刘瑜环顾四周后疑惑道:“没什么特别的,面具摊子,彩灯摊子,烧饼摊子,首饰摊子还有---” 猛然反应过来,急急的转身,刘瑜低声道:“他们都很年轻,都穿着青衫!全是青壮已经够显眼了,而他们竟然连衣服都一模一样。” 点点头带着刘瑜向另外一头走去,钟谦德认真道:“我们大周皇家是出了名的人丁单薄,从第一代始皇帝开始每一代的皇子公主都是急速骤降。现在陛下只有一个弟弟和妹妹。如今长康王病重常年卧榻,陛下又怎么可能当真只放她一人出来!” 拿着扇子打量着四周,刘瑜啧啧感概道:“你说咱们怎么就没有这样的好命,我为了一个文状元,你为了一个武状元,你我苦读勤练了多久受了多大的罪。而她们一个一个的不管男女,始一出生便坐拥无数。咱们大周国应该还找不出像卫长公主一般拥有那么多封地和护卫的人吧?” “不要说这些虚的,帮我想想该怎么接近她吧。” 微微一愣,很快刘瑜便自嘲道:“瞧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关键的,周国的公主只要出嫁了那便是放弃了皇位的继承权。只要你娶了长公主那便是给我们武皇帝解决了大麻烦。到时皇上不用时时的盯着自己的亲妹妹想东想西了,而你也可以一并接收了长公主一脉的财产和权势,加上武帝的感激,那你今后可就---” 刘瑜越说越激动,连声音中都带着亢奋。而此时钟谦德却低声不耐烦道:“说些有用的,这公主岂是你我相见就能见到的。” “呃!”兴奋劲遭到打击,刘瑜条件反射道:“你不是认识那个越清风吗?而她认识卫国公主啊!” 第4章 庭院深深 “姐姐,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两人站在国公府的西侧门,就要分开的时候朱巧昕突然问了起来。 手拿着她刚刚送给自己的黑色面具,越清风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你觉得他怎么样?” 微微一愣等反应过来她指的是刚才的武状元后,朱巧昕下意识道:“人长很俊朗,也很聪明。听说皇上很欣赏他,但今后会怎么样我也说不准。” 似乎感觉到越清风此举肯定是有深意,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朱巧昕不动声色又道:“不过我觉得他肯定配不上姐姐,毕竟姐姐是越家人。而他却只是区区一江苏钟家庶子,最主要的是跟太聪明的人在一起会很累。“ 重活一世,越清风自然不会再上赶着凑到钟谦德处给自己找不痛快。如今见朱巧昕对他好像也没有什么意思,越清风这才放心跟她道了别。 “姐姐,我在宫里等你来看我好不好?” 越清风的手才刚刚举起还未碰到面前的门环,就听到她身后的朱巧昕突然的叫了起来。 脑中无端端的闪过她在自己怀里,胸插朱钗没有声息的摸样。暗暗的叹息一身,越清风放下了举得高高的手,然后转身走向了笑脸盈盈的朱巧昕走了过去。 面前的女子比起以前多了一份朝气,但却依旧眼若星子,面若挑花。 似乎没有料到她会去而复返,朱巧昕轻声道:“姐姐?可是我---” 一只手伸了过来,慢慢的摸上她的脸颊,抬头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些的越清风,朱巧昕眼中闪过一丝兴味。 而就在她刚想要调笑两句时,越清风却低声叹息道:“公主,不要等,别等,不值得!” 一声不值让两人都怔了一下,察觉自己有些莫名其妙,越清风放下自己的手立马转身连步子都有些慌。 而就在越清风刚刚进去没多久后,一黑衣人从阴暗处走出轻声不赞同道“公主,你在玩火?” 转头看着自己的贴身侍卫,朱巧昕轻声道:“是吗?” “她不是你养在宫中的面首戏子!”觉得这次她确实有些过了,云峥高声道:“公主以往的王孙公子你没事开开玩笑都还可以,这次为何要找到她。要知道她是个女人,万一出点什么事情这可怎么好!” 轻轻笑了一下,朱巧昕却意外认真道:“我那日说的清清楚楚,谁要是肯第一个上前救我。我就招谁做驸马,我从来说话算话。” “可她是女子,而且属下已经派人去查过。她和武状元钟谦德有些暧昧。” 云峥的话有些急,闻言朱巧昕完全的收起了刚才跟越清风在一起的乖巧样。面色冷冷语带讥讽道:“暧昧又如何?云峥你信不信只要我朱巧昕想。就算她今天已经嫁人了,我也有法子让她今后眼里心里全是我,整个一生都围着我朱巧昕转。而且她骗了我,又让我等她那么久,总该付出一点才对。” “公主!”知道自己主子又钻了牛角尖,云峥一下子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转身没有看他,往外走的朱巧昕突然摸上的自己的双唇轻轻道:“而且云峥你也看见了,她不喜欢那个武状元,她喜欢的是我。一晚上她眼里看的全是我,我摸她时她都有感觉了!” 跟在身后的云峥已经头大,只能连忙道:“公主,现在不是胡闹的事时候了。你必须要嫁人了,不然皇上可都要怀疑你起什么心思了。” 一下子黑了脸,朱巧昕低声语带不愤道“西边卫国虎视眈眈,北边契丹也摩拳擦掌。他不抓紧时间练兵想对策,怎么就知道盯着我。我要是当真对皇位有兴趣,当初父皇母后在时就会想方设法的争取做皇太女。岂会让他有今日,逼我到如斯地步,他可当真是个好哥哥!“ 知道公主现在是彻底忘记了那个越清风,云政又上前劝道:“先帝给公主的封地比二王爷多的多,加上边境的人口兵力也是一个威胁。也怨不得皇上多想,公主如今还是早些嫁了,让皇上安心比较好。” 突然想起越清风想要一辈子留在宫中的话,朱巧昕试探道:“云峥你说我要是真的不嫁,然后把手上的兵力都给了皇兄,他是不是就会留我一直都待在宫中。“” “不可能!”声音一下子高了起来,云峥连忙急道:“除非公主放弃你的国姓,愿意将名下所有的东西都舍弃了。否则皇上肯定不会安心的,自从普阳公主逼宫一事后,之后那个皇帝还敢将未出嫁的公主留在宫中!” 祖上出了一个逼死亲哥哥,自己垂帘听政三十年的公主。朱巧昕也不知该如何评断,但是让她放弃一些切她确实也不舍,只能闷闷道:“回宫吧,本公主还有十个月才到十六,这期间我会好好想想的。” 走出了胡同,回头看着在夜色中雾蒙蒙的越国公府。朱巧昕轻声吩咐道:“派几个人混进去,我想知道越国公府所有的一切,尤其是她的。” “诺!” 知道自家公主其实最不喜手下干预她,作为贴身侍卫云峥也只能适时的住嘴,以免让主子不悦。 两人刚刚拐出胡同,便见前方已经有上百青衣侍卫跪在那里,旁边还有一辆马车。 见他们过来,众人连忙将头垂的低低的。有点不悦有这么多人跟着,但是到了最后朱巧昕还是没有说什么。 面无表情的上前将跪在一边充当脚踏的侍卫踢到一边,扶着云峥上马后,靠在车内朱巧昕低声问道:“女官考试还有多久?” 没想到到了现在公主还想着越国公府的那位,眼帘闪闪,云峥小声道:“禀主子,女官考试是十一月中旬,主子可是需要手下打点一二。” 想起越清风的笃定,朱巧昕摇头道“不用,只要帮我注意一下,等出问题再找我吧。” “诺。”亲自上前赶起马来,现如今云峥只能庆幸还有四个月时间。 四个月时间给公主找点好玩的人或者好玩的东西,依照公主的性子想要彻底的忘记一个只是见过两次面的女人应该不难。 越清风刚刚进了国公府,她便一拥而上的几个绿衣侍女给带到了越家主屋。 所谓主屋便是越国公府国公和国公夫人的那个三进三出,装饰的贵气十足的大院子,也是整个国公府的中心。 已经不记得上次进这个院子是什么时候。看着四周挂的高高的红色灯笼和站在外面几十号的丫鬟婆子,越清风有了一种不妙的感觉。 站门口的绿衣丫鬟给越清风掀开了面前的锦色门帐,暗暗吸口气越清风立马将双脚迈了进去, 拐过大厅又进来内室,等空气中满是佛坛香气后。越清风都没有抬头直接上前跪在了最中央的青色绣花毯子上。 “清风给老夫人请安。” 上面懒懒靠在美人榻上的江氏没有出声,只是死死的不赞同的看着她的一身男儿衣衫。 “都退下!” 带着冷意中气十足的声音过后,刚才还在屋里伺候的几人连忙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 “越清风!” 老太太虽然如今已五十出头,但多年养尊处优看着非常的年轻。慢慢抬头的越清风看着面前这张满是怒意的脸只能低低道:“祖母有---” “孽障!” 凌空飞来正好砸在额头又落在自己衣摆上的红色香囊,让越清风惊了一下。 而就在她看向香囊时,江氏直接起身坐在床上破口大骂道:“不知廉耻的东西,我越府到底造了什么孽有了你这个祸害。” 越清风弯腰捡起了衣摆上的香囊,前前后后一下子想了很多很多,最后想到被她派出去的丫鬟小倩时她也不免有些面色难看。 见她竟然还把那东西给捡了起来,江氏彻底的黑了脸。直接穿着罗袜下了床,江氏指着她咬牙道:“是谁?” 以往见到江氏那一次不是梳妆打扮一丝不苟,这是她第一次见她这般的激动,也是第一次被如此对待。 额角有点乏疼,微微皱眉越清风风淡云轻道:“不就是一个香囊吗?今天是乞巧节,试问今天在郾城的女子有那个没有被人掷这东西。而且这东西祖母要是去搜几个妹妹的屋子保证能搜出一大堆。” 没想到平日里看见她连头都不敢抬的越清风,今日竟然胆大包天起来。被气得够呛的江氏直接低声吼道:“她们跟你不同,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的出身。有了一个那样的娘亲你还不知检点小心是不是想一辈子都嫁不出去,想一辈子给越家抹黑。你知不知道留着你我和老爷受了多大的---” 没有让她说话,低着头越清风高声道“我会搬出去!” “你说什么?” 一脸错愕,江氏大声急道:“你什么意思?除了这越国公府你还能去什么地方?” 低声想了一下,越清风轻声道:“我已经报名参加今年的女官考试了,十一月中旬的考试。若是考中,祖父和祖母就不用在为我操心生气了。” 有点眩晕,腾地坐在身后的榻上,江氏急急道:“胡闹,胡闹,你都十五了要是再过三年可就成老姑娘了。而且你以为这女官考试,岂是你想考就能考的上的。诗词,民生,礼仪,琴画你有哪一样出彩的?” 挺直了身子,盯着江氏那仅仅着了罗袜的双脚,越清风继续道:“我查过朝中有先例,落考的女书生如果不是考的特别差。可以申请去后宫中当值做女司伺候皇妃公主等,所以祖母你以后真的不用再为我费心了!” 第5章 夜会故交 越清风这话一出,江氏一下子愣住。 “参加女官考试,去伺候宫中的皇妃公主?” 回头神的江氏看着越清风,一双眼满是让人看透的神情。 没有抬头,越清风轻声坚定道:“不管怎么样,我以后都不会再让您操心了。” 深深的吸口气,江氏立马转身。 闭着眼睛想了很久,沉默很久。待再次睁开眼时江氏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淡然摸样来:“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越清风轻轻俯腰将头触地,然后立马站起转身便走。 “记住,最近都不要出去了。” 人刚刚走了几步,后面就传来江氏冷冷的声音。没有再说什么,越清风立马大步向外走去。 半响等屋子中再也没有声音了,一身疲惫的江氏这才无力的再次靠在了美人榻上。 在她身边伺候多年的吴氏缓缓向前,看见她江氏立马大声吩咐道:“去把老爷请过来,就说我有要事!” “这--\\\\\\\"如今天色已晚,看样子国公肯定在歇息在其他院子了,吴氏有些为难起来。 但是等她抬头对上自家主子不悦的眼神后,终于什么都不敢说连忙退了下去。 吴氏带着几个丫鬟婆子,没过多久就将歇在三夫人处的越国公给请了回来。 知道她的性格,所以越盛德一进来便立马挥手让左右退下急道:“到底怎么了?” 神色间带出一丝埋怨,江氏低声道:“那丫头我今晚只是想关心一下她,没想到她竟然告诉我。她要去参加女官考试,而且已经报名了。” 江氏一说“那丫头”越盛德便明白她指的是谁,有点意外越盛德坐在一边椅子上过了半响才道:“她既然想去就去吧,反正你我都在,就让她试试吧。” 点点头,江氏悠悠道:“我也这么想的,但是你不知道今日我碰到……” 这边越国公和江氏还是偷偷合计,该怎么样才能让越清风少受一些登徒子的打扰,顺利的进宫做三年女官。 而在越清风的西边小院中,小倩却对着刚回来的越清风哭哭啼啼道:“小姐我在那西大街的石头桥上,站了半天就是没有等到钟公子。后来我是在回来的路上才碰到他的。 我刚告诉他,你今天不会来了让他不要等了。但是何曾想到他身边有个男子不由分说就塞给我一个香囊,他说让我转送给你。还没等我拒绝他们就走了,我没有办法才把那东西带了进来,没想到刚进来就碰到主院子的刘妈妈!呜呜--” 小倩哭哭啼啼的摸样看起来委屈至极,紧紧捏着手中红色香囊,越清风小声道:“无事了,我已经跟夫人说清楚了,她没有计较。你下去吧,我要休息了。” 小倩没想到事情就这样结束了,抬头看着越清风满是不信。 但见越清风已经背着她开始解起衣服来,连忙摸着眼泪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 等她走后,越清风这才泄力一般的直接仰首躺在了床上。 缓缓抬起捏着红色香囊的右手,想到钟谦德的百般心思,越清风只觉得恶心的想吐。 上辈子她刚嫁给他时可能还对他心存幻想,但是之后几年时间,她不是当真愚笨看不清楚状况。 让她心甘情愿的从妻变为妾,又成为当朝卫国长公主的驸马从此一跃成为大周武帝的心腹他也算是费尽心机机关算尽。 原先总是自欺欺人,想着在他心里她总是占有一席之位。 但是等卫国突然来袭,他想都没有想,便直接拉起武帝,拽着朱巧昕。让随行侍卫将她和其他人都扔在原地引诱敌军时,她便明白了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不可否认,他当真是是个好臣子,好将军。但对于她,他却绝对算不上一个好丈夫。 如果他从一开始便对她不好,那她可能不会那么的心寒耿耿于怀了。 但偏偏那个策马向前扔下她的人,却在以前无数个日子里,总是抱着她告诉她。他是多么的逼不得已才娶了公主,又为了她越清风忍受了多少公主的肆意羞辱才保全了她。 当时有多么情意绵绵多么情深意切,如今想来便有多少的不甘和怨愤。 突然又想起那个陪她到最后的女子,越清风不由的又流起泪来。 握着香囊的手刚刚抬起凑到眼前,但是才刚刚碰到脸颊,越清风却一下子猛地坐了起来。 抬手看着手上的东西,越清风楞了一下,然后飞快的起身向外冲了出去。 “小姐你不是要睡了吗?”刚刚才出去没多久的小倩,见她慌慌张张的连忙凑了上来。 没有管她,越清风只是飞快的冲了出去。 “小姐,你不能---哎--”门口守门的婆子刚刚才凑上前,但越清风却已经越了过去。 “我的天啊,这算什么事儿,小莲你脚快赶快跟上去。千万不要让她跑出会什么不三不四人。” 朱嫂子大嗓门一出,刚刚才追出来的小倩立马怒了。拽着她的胳膊,小倩立马愤怒道:“你说什么?谁是不三不四的人了?谁给你胆子这么说的?小莲你也别动,等她把事情说清楚再走!” “我我,我--你这死丫头.我只是---只是---” 嫂子被小倩拽住,小莲也吓得不轻不敢动作。 就在她们还争论不休时,越清风却已经一溜烟的跑向了西侧门。 越清风的小院在国公府的西面,西面平时甚少有人,守卫也少。等越清风一路跑了过去时,除去西侧门的两个守卫便再也没有碰到什么人。 越清风满头大汗的站在西侧门处来回打转,本来不想上前的守卫看了半天这才不甘不愿的走了过来:“小姐你是在---” “我,我今天捏在手上的黑色面具呢?我记得我拿了进来的。”因为完全记不住自己是什么时候把它给弄没了,越清风难得慌张起来。 “这--奴才没有看到。”小侍卫摇起头来,另外一个也站在一边一言不发。 没有法子,越清风立马自己动手打开了侧门直接跑了出去。到了此刻她都有点怀疑,她到底有没有将那东西带了进来,或者说有人将它丢了出来。 慌慌张张的越清风疯了一般的在国公府外的路边的小道上,来来回回。 但是等来回找了好几次后,她却依旧什么都没有发现。靠着身后的墙上越清风缓缓的看着四周的高高的灯笼,愣愣的滑跪在地上。 此刻她发丝凌乱,身上那件男装的第一个扣子也弄开了,样子看起来十分的狼狈不堪。 自嘲的看着自己变脏了的白色衣摆,越清风缓缓屈膝将自己的头藏在臂弯中。 “清风你在找什么?” 熟悉的声音响在不远处,听到那声音越清风木木的抬起头来。 笑的温柔无比,已经观察了她变天的钟谦德。看着她一直捏在手心的红色香囊,神色不明起来。 自嘲笑笑,越清风扶着身后的青色石墙僵硬着身子缓缓的站了起来。 钟谦德不动声色的看着她,目光从她有些凌乱的发丝移到她脖间的一抹白皙上。等她越走越近时,他的眼中再也无法保持住以往的平静,反倒有一种将要燃烧一切的火热来。 “清风我--” 钟谦德向前一步,但是下一刻他便完全的愣住了。 高高举起手中的红色的香囊,然后在他的面前轻轻的松手。 见它完全的落在了地上,越清风看着面前的人满脸鄙夷道:“以后不要再给我来这套,最后告诉你一声钟谦德。我讨厌伪君子,更加讨厌你此刻的眼神。” 脸色一下子刷白,见越清风竟然就这样越了过去。想都没有多想,钟谦德立马伸出了手。 一双眼睛一下子变成红色,钟谦德死死的捏着越清风的左手腕满脸不解道:“上次的花灯节你---” “不要提上次”笑着转头,越清风眼中满是讽刺:“大家都是玩玩而已,你觉得好玩,我同样也觉很有意思。” “你---”钟谦德将越清风捏的越来越紧。 低头将目光移到两人手上,越清风声音低低道:“钟状元不要一副你受了多大委屈的摸样好吗?你我到底是怎么样,大家彼此心里都清清楚楚心知肚明。” “……” 对面的人一言不发起来,但却收起了一副饱受背叛的表情。 缓缓的笑了起来,挣开了自己的手。越清风低着头垂目停了半响,不久才抬头笑道:“这才对吗?对了钟状元清风已经决定参加今年的女官考试了。如果幸运可能会与你同朝为官,希望届时大人能好好的提拔一下小女子!咱们做不了夫妻情人,做个朋友同僚总还是可以的!” 第6章 落马败北 看向越清风的双眼一下子深邃无底,仿佛藏着无数的东西。 就在越清风抬头时,钟谦德拿着折扇突然笑道:“清风想要做女官果然好志气,只是不知你是为了什么才想耗费大好年华去做一区区女官。要知道虽然你的身世有些听着不好,但单凭你身上还留着越家血。便也应该有人倾慕与你吧,何苦这般作践自己出此下策。“ 脸上微微变色,她因为母亲的事情一直无人问津这种事情只要仔细打听都不是秘密。努力压下心中的愤怒,越清风做疑惑装:”状元郎也算是朝中新贵,只要慢慢经营,徐徐图之不愁没有飞黄腾达的机会。何苦这般的勉强自己,做一些自己不屑不喜的事情,这可当真让清风百思不得其解!“ 钟谦德一直摇着的折扇,终于被他紧紧的捏着手心。而越清风也毫不畏惧的笑望着上他。 两人都死死的盯着对方气氛一时有些凝固,想起这个人的那些所谓的家事,越清风有些似笑非笑。 ”好!好,好!!!”连说三个好字,钟谦德拿着折扇指了一下面前的越清风,然后立马转身便走。 在他身后,越清风看着他的背影终于缓缓的放松了自己的身体。 刚刚抬手摸上自己的额头,下一秒便听到前面的钟谦德柔声道:“清风你说的对,我们确实做不了情人。做个幕僚朋友也是极好,我在大金殿等着你早日爬上来!越清风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大周女官,虽然担着女官名号,但是却甚少有人能登上大金殿。登上大殿对于每个女官来说,无不表明自己今非昔比。 不想说大话,也从来没觉得自己一定能做到这个地步,所以越清风的没有回答他。只是盯着他渐渐走远,直到他消失在夜色中。越清风这才慢慢的转过了身子。 想起刚才钟谦德指着自己连声叫好的摸样,越清风心中不免有些惊讶和苦涩。 夫妻几年她怎么会不知,每当他气急动了杀心时都是这样的表现。只是没想到再世为人才短短几日,她便给自己找了一个天下最麻烦的劲敌。 常言道宁得罪君子也莫要得罪小人,钟谦德外表看着温文尔雅当真是谦谦君子,但其实骨子里却是一个睚眦必报心计无数的主。两人以前是夫妻,尽管到了最后有了那么一个结果,但越清风其实也没有怨恨他到非要与他纠缠不休的地步。 上辈子他是她自己选的,除了恨自己有眼无珠外,其实她并不想花费过多的心思在他身上。君若无情我便休一直是她最赞同的话。所以这辈子她才能在得知,她已经和钟谦德有了乞巧之约后。还想到给他送句话,让两人好聚好散。 但刚刚祖母的态度,小倩的言辞,加上掉了的面具,还有他那志在必得的姿态一起作用下,才让她没有忍住。 事已至此,知道后悔没用。所以越清风也不想再说什么了,慢慢低头轻轻扫了眼地上的红色小香囊,越清风便立马大步向前。 推开侧门,才走了几步便见刚才找过无数次的石子路上,自己要找的东西就大大咧咧的摆在那里。 转头见站在门口的两侍卫都低着头,仿佛什么都不知什么都不晓得。轻轻的冷哼一声,待看清楚手上面具没有一丝破损后,越清风这才再次向前。 越清风晚上违命外出的事情,因为朱嫂子的一句失言和门口侍卫的心虚。一下子便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没有上报上去。 此后的日子,江氏便做主给越清风请了几个师傅,并且专门给越清风安排了一间书房。 府中大小,等知道她竟然报名参见女官考试后。有惊讶的,也有好奇不屑不看好的。 但是不管怎么样,大家都下意识的没有再打扰到她。就连平时碰到,众姐妹都还难得对越清风表示一下关心。 时间不多,越清风也算是卯足了劲。平时不管是骑射,诗词亦或是礼仪宫规莫不尽心力求做到最好。 几年驸马府的日子也不是当真没有一丝益处,起码对于越清风来说礼仪宫规这片她就可以少花费点功夫了。 四个月的时间,越清风没有踏出越府一步,更加没有好好睡过一个囫囵觉。吃饭端不住碗筷,梦中都在背诵大周法典。这样的日子周遭人尤其是小倩总是说苦,但是对越清风来说却甘之如饴。 上辈子若不是想借着钟谦德早日离开越府,她也不会自食恶果将自己陷入那样的处境。 如今上苍给了她机会,她自然不会再重蹈覆辙。 再世为人,成为女官是她改变一生的第一步。而守护上辈子那个她亏欠颇多的女子,则是她一生的追求。 每次当夜深人静时,越清风不是没有想过自己会不会竹篮打水一场空。但是一旦有这个念头,她便立马命令自己止住。 不管是靠自己的努力,亦或是求自己的祖父。这辈子她一定要得偿所愿的进入大周宫。 建元四年十一月,过了四个月暗无天日日子的越清风终于再次迈出了越国公府。 当日一身青色衣衫轻挽发髻的越清风是最早进入郾城贡院的,她要在这里整整住上两天。待参加完所有女官考试的科目后,才能准许回去。 虽然朝廷号称女官考试是针对所有大周女子不分贵贱的,但是其中的诗词和骑射,又有哪个平民女子能负担的起。就算过了这个,宫规礼仪也算是重中之重。所以其实早在很久之前,女官考试便已名存实亡经成为官家小姐独有的考试了。 朝堂的女官考试,每年的人数都不是很多。去年参加考试的有两百人,但到了最后却只有三十三个人留了下来。 除去一个成为宫妃的,其余三十二人中。二十人外放,到了最后还留在朝中六部的也只有一十二人。 许是越清风的运气不错,今年的女官考试,参考人数是历年最少的一次。 从一百零五个人中谋求一个留京的机会,不一定要最好但却一定要留下。这样的念头在考试时强烈的几乎无法抑制,到了最后越清风都似乎魔障了,觉得自己要是考不中便像是天塌下了一般。 许是她将自己逼得太紧了,在第二日下午最后的一门骑射科目时。刚刚才参加过射弓比试名列第一的越清风,在接下来骑马比试时,才刚刚骑上马还没有动便晕了过去。 当眼前一片漆黑时,越清风的整个身子连同心都似乎放入冰窖一般冷的彻骨。 来参加女官考试的莫不是朝中官员的女儿,不管她们在家里到底是如何处境,但是在外众考官却不敢有丝毫马虎。 早就有大夫在一边候着,众人得到一个她劳累过度一时半会醒不过来的答复后。尽管有点可惜,但还是安排人将越清风送了过去。 女官考试总成绩固然重要,但是每一门都有一个及格线。少了一门骑射,固然越清风前面表现一直都可点可圈那也算枉然。 从同僚处得到越清风这次考试的成绩,看着前面的七个优等。再看看最后的一项空白,越盛德只能暗叹天意如此! 而看着床上闭着眼睛瘦了一圈的孙女,江氏也难得有了一丝心疼。 女官考试有考生竟然在最后一个环节落马败北,这个消息在两日后意外的传入朱巧昕耳中。 看着大殿中,坦胸露乳衣冠不整的众人。拿着酒杯的朱巧昕意外道:“是谁?” 早就喝的醉醺醺的江南王世子,听到她的声音哈哈大笑道:“那倒霉蛋是---是越国公家的,你没看见那日当贡院有人来报时,越老头那满脸漆黑的摸样。哈哈,难得看见他那样,我还好奇专门问了一下!七项全优就一个空白哈哈” 这边世子还抱着美人哈哈大笑,朱巧昕却死死的看向站在自己身侧的人。 抱剑站在后面的云峥见到朱巧昕的眼神,一下子白了脸连忙跪了下来:“属下该死!” 本来还在大殿中央跳舞的舞娘和周边的乐师最先发现了异常,连忙小心跪了下来。 \\\\\\\"公主怎么了?”坐在大殿左下首的一男子醉醺醺站起。 朱巧昕眼神微动,一下秒她手中的青瓷酒杯已经凌空飞了过来。 酒杯在空中被一直竹筷打了下去,连忙起身扶起自己的好友,朱郑堂忙道:“堂姐我看迎泽是醉了,要不今日的酒宴就到这里吧?弟弟改日一定做东,再请公主姐姐一次。” 此刻的江南王世子脸上那还有刚才的醉眼朦胧,原先坐在底下的几个世子小侯爷也全都跪了下来。 没想到一群纨绔中竟然还是一个胆大的,朱巧昕立马笑道:“那堂姐就不留弟弟了,你们都走吧。我们改日再聚,一定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不知死活的迎泽还在大叫,连忙捂着他的嘴,朱郑堂一边后退一边赔笑道:“堂姐,一定,一定!” 他话刚毕,一边观察情况的侍卫连忙凑上来帮他扶人。 只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刚才还热闹非凡酒香四溢的大殿便恢复了没人的状态。 朱巧昕又看向跪着的侍卫,云峥知道她是真的怒了连忙解释道:“属下也是昨日才得到越姑娘她出事了,但公主几个月都没有问起她。加上大夫说她身体没有什么,所以我才---” 轻轻的闭眼,想到自己这几个月的醉生梦死朱巧昕便有点后悔。越清风当时说要考女官的兴奋摸样再次出现在脑海。 想了又想,朱巧昕淡淡道:“拿我的公主令去见这次的主考刘大人,告诉他越清风的名字。之后的事情他会懂的,注意这事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尤其是她!” 第7章 月桂钟情 越清风在床上整整昏睡了三日才醒了过来,那日小倩已经累得不行所以才忍不住眯了一下眼睛。 半睡半醒之间听到动静,她都已经以为是自己做梦了。急忙睁开眼睛就见原本在床上的小姐,竟然已经起身正背对着她穿外衣。心中一惊小倩连忙急道:“小姐,大夫说你把自己逼得太紧了,你现在需要休息。” “没事,我--我去求见刘大人。求他准许我参加之后的女司考试,我的成绩他应该会允许我的。” 越清风低着头系着腰带,连头都没有抬起。 看见她系着腰带的手不住的发抖,小倩连忙跪下帮起她来:“小姐,现在已经是十八了,你--你错过了!” 手下的身子一下子挺得直直的,变得僵硬无比。没敢抬头看自己主子的表情,小倩小声道:“小姐,要不去求求老爷,或者,或者我们明年再来!” “我出去一下!” 急急推开面前的侍女,越清风转身从一边桌上拿起自己的钱袋和披风便立马往外走。 “小姐,你终于醒了啊,真是万幸啊!”朱嫂子端着一碗参汤走了过来,见越清风出门连忙大叫起来。 整个西苑所有的下人也都向这边望了过来,总觉得她们眼中全是怜悯和嘲笑。 紧紧的握了一下手中小袋,越清风点点头一边将钱袋系在腰间,一边低着头直接大步向外。 依旧是从西侧门出来,等一步一步走出巷子站在人潮涌动热闹非凡的郾城街道,越清风竟然一下子无所适从起来。 身子软软的仿佛一下子便会倒了下去,抬头拉紧身上的白色披风。越清风将手按在胸前,半天终于下定决心向贡院走去。 女司考试不比女官考试严格,所有参考的人员都是女官考试不理想的人。 她相信只要她苦苦哀求,好好说话。说不定年老的刘大人能看在她前面几项全优的份上,再给她一次机会。 十一月的郾城明明已经冷的彻骨,但是站在郾城贡院外的越清风却是全身滚烫滚烫的。 死死盯着面前两尊石狮,越清风从来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她不是迂腐之人,自然想将事情变得容易一些。但偏偏她只是越府的一个耻辱和拖累,不到万不得已她实在不想去求他们。 门外传来脚步走动的声音,越清风连忙抬起头看向门口。 一身黑色盔甲的年轻守卫出来,见到越清风异样道:“越小姐实在抱歉,我去求见过刘大人。但是刘大人的侍从告诉我,刘大人亲自嘱咐过他。今日他实在没有闲暇时间,任何人来了都不见!” “是吗?多谢了!” 心里沉甸甸的,越清风转身慢慢向前。但是才走两步,她却又返回,在侍卫异样的眼神下悠悠道:“我等一下吧!” 侍卫都知道她的事情,自然没有再说什么。 如今女官考试才刚刚完毕,里面的女司考试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听着里面的声音,越清风尽管暗暗的恨着自己不争气,但还是直挺挺的等候着。 而就在越清风面前的侍卫又换了两人时,在街道右侧不远处的阁楼上。朱巧昕正端着一青色酒杯,靠在窗边定定的看着底下披着披风的越清风。 她保持这个姿势已经有一个时辰了,云峥终于看不过去小心道:“公主,要不我现在就去请越姑娘上来?” 没有出声,朱巧昕依旧看着下面。那里的越清风又轻轻动了一下脚换了一下姿势。 “她是不是很傻?这种事情她为什么不去找越国公?” “这---”微微一愣,已经熟知国公府情况的云峥慢慢解释道:“当年越姑娘的母亲做出那样的事情,整个越府一下子名誉扫地。如今国公府能留下越姑娘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自然不会也不愿帮她太多。许是明白这个道理越姑娘才会对这次女官考试如此看重,才会宁愿在这里站着也不想回府去求越国公!” “那我呢?她为什么不来找我。只要她来找我,我一定不会拒绝她的。我和她有过约定,我还要等她进宫呢?” 见公主盯着那个女人的样子有些奇怪,云峥一下子头大。但即便这样,他还是小声道:“可能是她不好意思脸皮薄,亦或是因为她不知该怎么找公主。毕竟她也算养在深闺,从小外出的机会不多,不像公主似的知道很多!” 朱巧昕不以为然的转头,但是一下秒她便猛地站了起来变了脸色。 将身子整个的探出窗外,仔仔细细的观察着四周。待发现底下的越清风现如今已经不见后,想都没有多想朱巧昕立马放下杯子冲了出去。 “主子!” 云峥连忙跟上,转头看了他一眼,朱巧昕立马吩咐道:“你去问一下贡院门口的侍卫,问她到底去什么地方了?” \"公主勿急,属下这就去问.\"云峥安抚她一声,连忙转身。 而就在云峥向贡院门口侍卫询问时,朱巧昕却已经看到了不远处那个混在人群中的白色身影。 不知不觉的跟了上去,见她一步一步的向无人处走去,朱巧昕意外的没有出声。 郾城的七夕石桥上,上次她站在最高处,怎么也搞不清楚她越清风为什么不上前,让她等那么久。 而这次她依旧不解,她越清风为什么不来找自己,难道她当真看错了她眼中的信任和依赖。 宽宽的青石路上,朱巧昕跟着越清风越走越偏,越走越远。 直到半个时辰后,在了无人烟的郊外山间小林。朱巧昕终于见她突然靠在一高大月桂树上,缓缓的向下坐了下来。 暗暗松口气,朱巧昕这才笑着走了出来:“姐姐走的可真快啊?” 抱膝坐着的越清风,缓缓的抬起头。 看不清她的表情,朱巧昕继续上前笑道:“怎么姐姐是埋怨巧昕这么久没来看你,所以生气了吗?” 越清风依旧没有出声,只是看着她的样子有些恍惚和奇怪。 心中无端端的有些不悦起来,在她面半蹲下,朱巧昕笑的越发甜腻:“姐姐真的---恩-” 突然被越清风一下子使力推倒,倒在地上的朱巧昕只觉得后脑一下子疼了起来。 还不待朱巧昕发怒,越清风便突然急急的俯身将她牢牢抱住。 “你---” 朱巧昕头一次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听到她的声音,越清风连忙起身解起自己身上的白色披风来。 努力的解着自己的披风,越清风小声温柔道:“别怕巧昕一会就不冷了。” 朱巧昕僵直的躺着,定定的看向她眼中满是不解。 而就在此时,解了半天披风的越清风终于将披风解了下来。 用手中白色披风将她和朱巧昕全部罩在里面,紧紧的抱着她。越清风低低安慰道:“别怕,抱着我就不冷了,我不会丢下你的。” 越清风的怀抱烫的让人心乱,整个脖间全是她粗重的呼吸声。在满是桂花香和药香的怀抱中,朱巧昕轻轻问道:“你,你抱得是谁?” 上面的人没有立即回答,但却慢慢的抽泣起来:“我对不起你,朱巧昕,我对不起你。那日我真的不知道你在上面等了那么久。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是吗?可你来我便很开心啊。”已经确定她是烧糊涂了,朱巧昕伸手摸了一下她烧的离谱的额头,然后环上了她轻声道:“没事,还好你来了,不然我一辈子都不会放过你的。这天下没有人敢骗我负我,知道你一直在下面我就不气了。虽然你是女子,但那也没有关系,我们可以做姐妹!” “姐妹?”越清风迷迷糊糊的抬头。 “是啊,姐妹!你我一见如故本来就该在一起。” 朱巧昕笑的温柔,恍恍惚惚的越清风闻言点头幽幽道:“姐妹也好,你我都是女儿家本来就不该在一起。越清风一区区孤女不值得你倾心费心的。这辈子就让我默默留在你的身边,看着你,陪着你,只要你幸福我便一生足也,便没有白来这世间一趟。” 朱巧昕一下子愣住完全的呆住,摸着她的脸颊越清风却突然泪流满面:“可我太蠢了,竟然在最后功亏一篑。不能做女官也不能做女司让我怎么陪你。建元四年的花灯节是我心中永远都过不了的坎,我想弥补想一辈子都陪着你,可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情会变得这么难?我想一直等着刘大人,但身体不行了。我怕我要是倒在那里,他会觉得我是故意的,便再也不会给我任何机会了。” 朱巧昕完全不知该说什么,打在她脖间的泪水一滴滴的从脖间流了下去。本该冰冷的泪水,此刻却给她一种烫的烧心的错觉。 但此时越清风却一下子倒在她身上闭目喃喃道:“放心,我还有祖父,我去求他。只要能进宫能一直守着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越清风这这辈子不就是因为你朱巧昕才活着吗,只要让我陪着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不该觉得委屈的,不该钻牛角尖的,我欠你的我就应该还的!” 第8章 九品孔目 越清风悠悠转醒时,人还在自己西苑中的大床上。 慢慢支起身子,抬头看着从窗外打进来的夕阳,越清风都有一种自己睡了很久,做了很多梦的感觉。 屋里此刻没有一个人,靠在床柱上,越清风不觉的念起了她最后梦到的那个人。 梦中她好像说了很多的话,又好像被另外的一个人勒的紧紧的几乎都不能呼吸了。 将右手抬起轻轻的放在自己的唇上,想起自己的梦境越清风便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轻轻的垂目想了很久,等给自己足够的暗示后。越清风便按下了心中此刻不应该有的其他想法轻轻的舒了一口气。 但刚刚才舒口气的越清风,等转头看见放在床边矮凳上。已经皱皱巴巴明显有些脏了的白色披风后,一下子呆住了。 盯着矮凳上的披风,越清风脸色青一下白一下半天才抖着手将它飞快拉了过来。 手上平时轻柔非常的披风此时却好像是千般的重,依稀记起一点画面,哭丧一张脸,此刻越清风恨不得立马将自己了解了。 小倩匆匆跑进来时,越清风正低着头看着手中披风一副呆傻很不在状态的摸样。 眼中满是惊喜,凑上前小倩激动道:“小姐你终于醒了,呜呜,太好了小倩立马去告诉大家这个好消息,老爷和大夫人可都担心死你了!” “担心?”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越清风轻声自嘲道:“从小到大无论我生多大的病,他们都只是在得知消息后给我多送一些补药,我的身体何时能惊动他们,更何况我如今--” 脸上有些尴尬,收起刚才眉飞色舞的摸样,小倩轻声道:“小姐难道你不知道今日是谁送你回府的?” 脸上有丝疑惑,但是很快越清风便轻声异样道:“是她?朱巧昕!” 有点惊讶自家主子竟敢直呼卫国长公主的名讳,但是很快小倩便高声兴奋道:“公主你为什么都不告诉小倩,你竟然认识长公主还出手救过她。你不知今日公主将你从她的座驾上亲手扶下时,跪在我身边的众姐妹有多惊讶。我可看见前面的国公和大夫人都快将眼珠子给瞪出来了!” 小倩嘻嘻笑着,摸样看起来很是激动兴奋。轻轻的皱眉,越清风低低肯定道:“公主她来过我这里了?” 眼看自己的主子又恢复了一副冷冷冰冰的摸样,收起了笑容小倩连忙道:“公主她只是坐了一炷香的时间便离去了,当时是老爷和大夫人在作陪。小倩就是想听听他们到底说什么都没有机会,只是老爷和夫人之后送了好些绫罗绸缎和名贵笔墨砚台过来,还嘱咐我一定要好生伺候,对了院里还添了不少的人。” “我累了,小倩你先出去吧。” 这样的事情以前上演过,上辈子当越府接到皇上赐婚的圣旨时,在待嫁的那段日子中,她在越府中的生活也一度来了一个很大的提升。只是上辈子她可能为此暗暗欣喜过,但这辈子此刻她想的最多的,还是那个送她回来的卫国长公主朱巧昕。 就在越清风暗暗回想着,那日她到底说了多少,又在心底想着该怎么样才能再出去。再求见一下贡院主考官时。 建元四年十一月二十一日,在越清风被朱巧昕送过来的第二日。越清风的一生,再次因为她朱巧昕有了一次很大的改变。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越家有女清风,德才兼备,又素有报国之念。朕与卫国公主闻之甚悦,现特赐其为九品孔目择日入翰林,望其能鞠躬尽瘁,不负圣意!---” 上面的穿着红袍的年轻宦官还在宣读圣旨,轻轻垂目越清风自然明白今日的一切都是公主的好意。 九品的孔目是翰林院最小的官职,虽在翰林处于最低位。但孔目一职平日里接触的都是宫中藏书,不太与人打交道自然便免了与其他人起纷争卷入其他麻烦的可能。 如此职位对于她这个一心想离开国公府又平生无大志,只想在宫中偶尔看到公主的人来说自是极妙。加上她如今已是落选之人,如此职位她自然感激涕零,只是难为她竟能为她想到这样的职务。“ “越大人接旨吧!”上面的宦官说话有礼又不失威仪,低头看他的摸样总是给越清风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跪在下首,越清风立马高呼万岁将手伸了过去。 明黄的圣旨到手,就着面前宦官的手,越清风慢慢起身。而就在顺势起身时,虽然想不起面前的人到底是谁。但越清风还是缓缓褪下自己手上的碧色玉镯不动声色的推了过去。 宽的袖子遮住了两人的行为,对方眼中多了一丝意外,但却还是熟练的点头接下。 轻轻颔首越清风低声道:“此物虽不是极好,但却是越清风现在最好的。以后就要在宫中与公公共事了,还请公公今后不吝赐教,日后清风一定补好的。” 对方眼中笑意明显,即便知道手中玉镯成色只是一般。但是有了这么一句承诺,也一下高兴了起来。 “大人不知这翰林虽然位低,但却是极易接近上位的职位。若是大人有心加上您与长公主的关系,日后一定会前途不可限量的。” 知道宫中的宦官太监出来都不是小瞧的主,所以越清风也没有否认其他。只是飞快道:\"谢公公吉言,清风记住了。” 尽管身后有许多双的眼睛,但越清风却丝毫没有顾忌其他与那位传旨宦官相谈甚欢。 此后她就要生活在宫中了,若非逼不得已她再也不想麻烦朱巧昕了。 虽然此刻这样的行为初时做着有些为难,但是一旦想通了,其实便也没什么。 这世道她见多了面上一套心中又一套的人,其实比起那些人,在宫中的太监宦官算是最好懂最简单的一批人。 若非逼不得已谁又舍得将自己变得不男不女,不能生育子嗣在宫中又凶险难测。不管他们的性格怎样,钱财和权势势必将会是他们的一生的追求。 明白宫中将会成为自己一生的归宿,所以不管怎样她都要努力的活的长活的好。而广结善缘处事圆滑将是她要学的最长最重要的一课。 不多时两人便已经相谈甚欢约定今后等越清风进宫,两人再一起闲话家常。 等目送着对方坐轿被不少的侍卫护送离去后,越清风便缓缓转过了身子。 此刻刚才站在她后面的越国公和江氏也正好起来,越国公看着越清风的摸样像是在看另外一个全然不认识的陌生人。而江氏却更加直接道:“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些下三滥手段。给他银两就好了,何苦将自己的心爱之物给予。而且那样的阉物,你何须如此对待,你这样---简直就是丢我们越国公府的脸面。” 刚才除了自己塞了一玉镯给程司外,越清风并不觉得自己还有什么地方做过火了。 先不说她为什么看程司有些眼熟,但单凭他已经是大周宫三等宦官。作为一个刚刚才得到九品官职,连一日都没有进过翰林的小孔目越清风觉得她此举没有一丝的不应该。 想到圣旨上的那句“择日进宫”,越清风便直接跪下轻声道:“国公,大夫人这么多年清风谢过两位的养育之恩了。如今清风已有去处,两位便再也不要为清风担心了。两位的养育之恩清风永远都不会忘也不敢忘,肯定会找机会报答的。清风想明日就进宫,还请您二老能应允!” 第9章 桃花迷情 “那个陈大人劳烦将这些书籍放进去吧,我家娘娘已经看完了。” “好的,姑姑放在桌上即可,我等会就放进去。” “大人你可正好。” “那里,那里,应该的。” 不知第几次在自己面前出现这样的场景了,尴尬的收回自己的手。越清风对着担心看着自己的陈玉珠摇摇头,然后识趣的去后面整理起书籍来。 进宫已经三个月了,三个月来她已经习惯了宫中翰林院简简单单的生活。 翰林院是个奇怪的地方,这里每个人都学富五车。每个人都希望有所抱负,但每个人却又极端的爱惜名声,绝对不敢做对不起自己身份的事情。 在这样的翰林院,一个被当朝皇上亲自下旨塞进来的小小孔目。众人自然不会太过接近以免有奉承之嫌,而这样的女子众人又不可能轻易的得罪。所以到了最后身为翰林院最小的官员,越清风反倒一时处于放养无人指导指使的地步。 也幸亏这偌大的宫中藏书阁,还有另外一人陈玉珠。 同是此次的女官,陈玉珠是凭借自己的才学亲自考进来的。加上她性格温柔,众人自然有事没事都喜欢找她。 “清风劳烦了。” 背着光的陈玉珠笑语盈盈的站在不远处,总感觉她的摸样有些熟悉。越清风楞了一些,这才连忙走过去接过了她手上的书籍。 孔目也,图籍掌管者也,这便是越清风在宫中的工作。 整个藏书阁,除了她和陈玉珠还是十名太监和十名宫女。 她和陈玉珠要负责看好这里所有的书籍,书籍的保养和整个藏书阁的清扫工作她们都需要亲口吩咐,那些手下的宫人才能被允许放进来。 大周以前是重视武学,但渐渐太平日子久了大家却逐渐的把越来越多的心思用在诗词歌赋上。 正是因为如此,大周皇宫才有了这样一个藏尽天下的藏书阁。但即便如此,这如此庞大的藏书阁也只对皇家开放。 能随意进出这里的除了凤子龙孙和宫中极得宠的贵人外,也就只剩下她们两人和翰林院的院士了。而越清风和陈玉珠的那二十手下则是都是目不识丁的宫人。 将手中的书籍,按照年份一本一本的放到原处。突然毫无预兆的想起宫中皇上要给公主选驸马的流言,越清风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慢。 人是一种永远都不知满足的动物,她似乎永远都不知何为满足。以前她总想着能时时的看着她,跟她住在同一个地方她便满足了。 但是不知何时,她却越发有些不太满足了。见面的时间还是太少了,她似乎越来越不满足那种偶尔依靠偶然才能满足的匆匆一撇。 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她始终要嫁人要出宫,正在整理书籍的越清风有了一丝慌乱。 “没事的,记得自己的初衷,越清风你再也不能贪得无厌了。”轻轻的告诫着自己,越清风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顺势再次抽出一本书看了起来。 到了翰林院她对书籍便再也不挑了,以前她喜欢看游记和诗词。而现在不管是史记,还是民间歌赋她都能看进去。 “清风”见已经到了申时,陈玉珠刚想要唤她一同回住处。但见她又坐了下来,只能神色不明的悄声退了下去。 在出门之前她再一次的对着门外的守卫吩咐道:“记得等会不要忘记提醒越大人回去。” 侍卫躬身应诺,陈玉珠这才慢悠悠的走了出去。 三月是个万物复苏的日子,在这种日子里,周武帝却越发的烦躁了起来。 想起今日皇妹无视自己好意,毫不犹豫离席的举动年轻的武帝便有些不甘。 “皇上,可是为了公主的事情不太放心?” 举着弓箭的手一下子垂了下来,看着身边的武状元朱守疆苦中作乐道:“怎么你想毛遂自荐?” 低着头的钟谦德缓缓的对着他笑了起来。 注意到他的认真,武帝转头看着他正经道:“没用的,朝中那么官员,还有郾城的才子我都已经试过了,可她就是装傻充愣。” 微微一笑,钟谦德举起手中的弓箭瞄准前面缓缓道:“大周律法,不管是官女子还是平民百姓家的女儿都必须在十六岁以前出嫁。而大周律法又对皇室公主另外有规定,但凡公主执意不愿嫁人,愿意一辈子守住皇室血脉纯洁,公主便可享有跟皇子一般的权利,参与朝政,乃至成王成皇。以前大家都把这项规定有意无意的忽视了,觉得女子都不可能有那么大的心思。” 武帝的脸色凝重起来,钟谦德猛地将手中竹箭射了出去继续道:“但百年前普阳公主发动政变逼死了亲哥哥,自己登上皇位数十载成就普阳盛世。然后又在最后的日子将自己降为摄政王,扶持自己侄儿好几年直到死去的事情相信皇上不会忘了吧?” “放肆,普阳公主只是垂帘听政何时杀过亲兄,那曾登上皇位。”没想到百年前的宫闱旧事被一个小小的奴才提了起来,武帝立马一脸铁青。 连忙跪了下来,钟谦德连忙道:“谦德该死,谦德自然知道皇上和公主兄妹情深。但公主迟迟未有出嫁的打算是事实,公主占有大周将近三分之一城池的事情也不假。公主手下有大批的人马,有不少不安现状的事情也不是假。微臣只是觉得,皇上肯定不喜公主抛头露面站在朝堂上对朝政指手画脚这才有些着急,请皇上赎罪。” 重重的叹口气,武帝对着钟谦德甩手道:“站起来吧,以后这样的事情不要说了。大周皇室如今只有我们三人,先帝又总是叮嘱我要照顾好皇妹和皇弟,我总不能因为这种事情跟她闹翻。” 为官已经将近半年,随着与武帝接触的越来越多。钟谦德自然知道他说的都是真话。 想起三个多月来得到的情报,钟谦德终于慢慢的凑上前对着武帝的轻声细语起来。 “不可能!”武帝下意识的不信起来。 想了想,钟谦德连忙道:“臣现在是宫中的领侍卫大臣,宫中的大小事情自然倍加留意。公主每隔一段日子就出现在那里,绝对不会是偶然。” 武帝表情凝重起来:“怪不得,怪不得,我想起来了,三个月前是她亲自来求我的,我竟然忘记了。” 想起那个总是白衣飘飘看着冷漠至极的女子,钟谦德露出讽意道:“臣当时也吓坏了,从来也只是在民间听说过这磨镜污秽之事,但何曾---” 武帝的表情不对起来,钟谦德连忙顺势改口道:“想来也是公主年幼被人蒙骗了。但不管怎么样此事要是不妥善处置,要是公主当真糊涂起来,那可就糟了。” 突然头疼起来,没想到自己突然会碰到这样的事情,武帝扶额叹道:“先等一下,我还是不敢相信。皇妹以前挺喜欢玩的养过不少的美男子怎么可能,还是等等,等等。” 眼见到了如此地步武帝还是不信,低着头的钟谦德立马有了其他的打算。 建元五年,农历三月二十一,抱着一本书的越清风再路过宫中那片桃花林子时,再次下意识的放慢了步子。 直接拐进林子,在走了很久后她便在熟悉的地方看到熟悉的人影。越清风连忙将自己藏得严严实实的一动也不敢动。 这是她三个月时间来,第七次见到她在此处了。自从第一次从陈玉珠口中得知,她见到公主进了这林子后,她几乎每个晚上都会走到这里。 十四日未见,她似乎好像瘦了也憔悴了。 静静的看着捧书,靠在一株桃树下的身影。越清风突然有了一种自己好像是生病了,怎么也看不够她的冲动。 清风微动,片片桃花在空中飞舞起来。看着朱巧昕一身红衫慵懒惬意的摸样,站在不远处的越清风样子有些呆呆的。 在满是桃花淡淡香中,朱巧昕似笑非笑的挑眉看着手上的书,越清风傻傻愣愣的站着,时间一晃就是半个时辰。 越清风申时出翰林院,如今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刻。丝丝阳光透过参天的桃花树打在了坐在下面的朱巧昕身上,朱巧昕渐渐的昏睡起来。 看她一下一下的点着头,直到她手中的书籍再次落在她的裙摆上,越清风这才清醒了些。 这场景在过去三个月发生过几次,可她每次都不敢贸然上去。 如今可能是早春的桃花太美了,可能是阵阵香气让她魔障了。亦或是近日公主要出嫁的流言太多了,终于一直都不敢上前的越清风,终于缓缓的放轻步子走了上去。 她脚步轻轻的仿佛自己是踩在云端稍有不慎就会跌下去,这样的紧张让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 等终于站在朱巧昕身侧后,已经真正三个月时间没有跟她面对面好好说过话的越清风,终于忍不住蹲下了身子。 夕阳下,越清风屏住呼吸,缓缓的伸出了手摸向了靠在桃花树上熟睡的朱巧昕。 午后的阳光到了此时反倒是愈发的强烈,在刺眼的光线中武帝站在不远处,看着那个一身蓝色女官服饰的女子将手一点点的凑近自己的妹妹。 就在他要勃然大怒时,对方却只是虚虚的伸手在自己妹妹的面前轻轻抚过勾画着,根本就没有碰了下去。 看她眼神微眯,虚虚转动手指的摸样,站在武帝身后的钟谦德突然眼中冒起火来。 而就在此时,远处突然传来了说话的声音。今天突然胆大了的越清风仿佛一下子打回原形,连忙站起来抱着书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而就在她走后,刚刚还在熟睡的朱巧昕却缓缓的勾起了唇角。 第10章 金殿冲突 只单单看到自己亲妹妹那种志在必得的笑容,武帝便知道一切都已经成定局了。除非自己的妹妹不想玩了,负责连他都已经没有法子了。 而就在武帝带着钟谦德慢慢退了下去后,本来还带着笑的朱巧昕却猛然站了起来将手中的书籍狠狠的砸了下去。 “是谁?” 朱巧昕的声音压得低低的,有一种咬牙切齿的错觉。 从不远处慢慢走了出来,云峥小声道:“是皇上和武状元钟谦德。” “呵呵---”冷笑着声音中满是冷意,朱巧昕缓缓道:“三个月时间一直让手下跟着本宫也就罢了,现如今竟然还亲自过来盯着我。他们是不是当真不把我朱巧昕放在眼里了,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没有出声,云峥只是低着头。他以为自己的主子这次肯定会像以前那样的只是不甘发几句牢骚。 但是等自己的主子突然安静了下来,什么都不说轻轻的喘息起来后,云峥便知道一切都糟了。 看着武帝离去的地方,朱巧昕声音极低道:“看来是我一厢情愿了,在这大周皇宫是不是真的不能对别人太好了。” “公主---”云峥担心起来。 举手让他禁言,朱巧昕继续道:“我没法子容忍这样的生活了,既然他一直认为我想图谋不轨那就如他的愿吧。再这样忍下去,我都快要疯了。” “公主请三思,先帝可一直都希望你能嫁人幸福一世的。”云峥连忙跪了下来。 好长时间没有出声,半天朱巧昕这才语气轻飘飘道:“明日起安排我的亲卫进宫,我不要皇兄给我的侍卫了。还有给我准备朝服,我明日上早朝。” “公主---”轻声喃喃着,抬头见朱巧昕已经转身向外,云峥只能将头垂的低低的:“属下遵旨!” 建元五年农历三月二十二日,早晨早朝辰时。 当正在议政的众人突然听到外面太监的通报声后,一下子都以为他们是听错了。 “卫国长公主到----” 刺耳的声音再次清晰无比的传了过来,待众人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后,众人连忙看向上面的年轻皇帝。 而此时的周武帝,扶着龙椅的手紧了又紧,尽管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但他还是选择一言不发。 众人敏锐的感觉到事情有异,各个神色各异来。 “卫国长公主到---” 一声一身通报的声音越来越近,等一只绣着麒麟的正黄色官靴终于迈进了大金殿的红色门槛后。众人不管心思如何都只能再次跪了下来:“参见长公主殿下,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武帝至今无子,既然卫国长公主今日一身朝服上殿那便是当众宣布她将终生不嫁,至死保证朱氏血脉的纯洁。 至此只要武帝一日没有子嗣一日没有太子,那卫国长公主朱巧昕便是大周的第二位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而众所周知二皇子一直疾病缠身,从来都不过问国事,如此一来朱巧昕的低位可想而知。 没有理会跪着的众人,一身华装的朱巧昕缓缓的踩着大金宫的金砖地面一步一步的上前。 随着她越走越近,上面的武帝一双眼中简直都能冒出火来。 似乎完全都没看出武帝的震怒,走到金殿的白玉台阶下,朱巧昕缓缓向下跪俯道:“臣卫国长公主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上面将腰挺得的直直的武帝半天都没有出声,就在众人都俯身跪着感觉大事不妙时。上方的朱守疆终于慢慢的出了声音:“皇妹请起,众卿家也起身吧。” 众人连忙再次叩拜起来,待上方卫国公主起身后,大家这才慢慢的起了身子。 “皇妹---” “皇兄给巧昕安排一把椅子吧。” 就在武帝出声时,背对着众大臣朱巧昕笑面如花的打断了他的话。 重重的捏了一下身下扶手,武帝朗声道:“这是自然,皇室直系上朝从来都可以坐着上朝,跟何况皇妹还是我们周国唯一的公主。” “来人给公主上座!” 武帝阴沉沉的开口,重重的叹口气作为皇帝的亲信侍卫长。钟谦德只能亲自接过身后内监从里面抬出的许久都不用的宝椅,缓缓的从大殿侧面步了进去。 谋划这么多,计划了这么多,结果还没等自己施展今日便来了这么一个打击,此刻一向淡定的钟谦德已经无法再淡定了。 “公主请---”将宝椅放在大殿左侧的文官第一个位置上,钟谦德不动声色的抬头看向了这个此刻大周国最有权势的女子。 “多谢皇兄!”扬起宽袖直接坐在椅子上,朱巧昕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这个曾经在七夕节上碰到相谈过几句的男子。 脸上火辣辣的,心中都是难言的滋味。一向好强的钟谦德只是轻轻的后退着,从另外一侧退下。 朝堂上有些寂静,朱巧昕从下方看向自己的兄长。 武帝楞了一下,然后立马道:“众卿可还有本?” 底下众人都静悄悄的,就在此时,站在武帝的身边的大周宫第一大太监立马高声道:“众大臣有本即奏,无本退朝!” “臣,臣有本要奏。”本来不想这个时候第一个出头,但是奈何手上事情当真十万火急。兵部的尚书只能颤颤巍巍道:“启禀陛下,北边契丹又开始频频作乱,又抢了边界一村子。边界路将军奏请出兵,请问陛下是否应允-” 朝堂上讨论着军政要事,见自己的妹妹一副兴致缺缺的摸样,武帝刚才一直都不舒服的心这才好受了。 因为今日公主第一次上早朝,怕自己说什么话题会引得公主起了兴趣。进而让上面的年轻皇帝不快,众人都下意识的只报一些当真着急的事情。 就在这样的氛围上,早朝意外却又合理之中的进行的很快。一向喜欢拖拖拉拉的犹豫不决的朝臣和皇帝,都前所未有的配合默契起来。 很快这个让人难磨的早朝终于结束了,众人连忙叩拜过这两位皇家兄妹,然后反应奇快的退了出去。 而就在众大臣都出去后,大金殿上众侍卫宫人也都聪明的退了下去。 就在宫门紧关再也没有第三者的大金殿,轻轻叹口气武帝缓缓的走了下去。 听见他的动作,朱巧昕打了一个哈气毫无气质的直接转身将自己的脑袋靠在宝椅的靠背上。 缓缓向下,半蹲着身子,伸手摸着自己妹妹的长长发髻。朱守疆满脸苦涩道:“我还以为巧昕对这些东西没兴趣。” 朱巧昕抬眉看了他一眼,再次的垂目。 “你,其实皇兄一直都很相信你的。我记得就在几日前宫宴上你还对我信誓旦旦的保证,说你对朝政不感兴趣。” “皇妹你怎么能---” “是你逼我的!”突然侧头躲开了他的手,扶着椅子靠背直起了身子。朱巧昕看着朱守疆同样难受道:“父皇母后明明都让你发誓一定要待我和哥哥好,你可呢,你做了什么?” 朱守疆收起手沉默了起来。 冷冷一笑,朱巧昕讽刺道:“父皇没了那一年你是真的疼我,但是只一年时间,我才刚满十二岁你就突然的变了。” 身子突然的气的抖了起来,朱巧昕高声道:“十二岁时,我的身边突然多了不少男玩伴。十三岁我生辰那日那是皇后的弟弟把,竟然敢偷偷给我酒中下□□,他是个什么东西敢碰我。还有十四那年,我开始胡闹彻夜跟京城的纨绔饮酒作乐你以为是为什么?我十五便成为了大周国人人笑话的□□公主又是为了什么?” 朱守疆的脸色一下白了起来。 苦笑着看他一眼,朱巧昕突然降下声音低低笑道:“你对我当真是任性,可这信任是因为我任由你将我所有的亲卫都给换走得来的。本来以为忍一下就可以了事,可却没想到现在你竟然得寸进尺丝毫不顾及我的感受。三个月你知不知道我快疯了,我的公主府是你的还不够吗?你何苦让我一点自由都没有。” “我---” 直接起身从椅子上下来,猛然向前推他一下,朱巧昕冷冷道:“皇兄你不要忘了,我也是朱家的血脉。你身上流着什么血,我和二哥就和你一般模样。二哥身子不好让着你,可我不是二哥。你既然将我逼到如此地步,我还顾忌你干嘛。你----” 声音突然间缓和了起来,朱巧昕轻声道:“赶快生个儿子吧,这样我就没有任何的机会了。还有我郑重的告诉你,今后我都会上朝参政。你要么偷偷弄死我,要么就识趣一下撤了我身边所有的人,不要再让我失望了,可以吗?” 朱守疆慢慢的站了起来,看他一眼,朱巧昕赤红着双眼给他行宫礼缓缓退后。 直到她终于走出了大金殿,朱守疆这才无力的再次坐回到龙椅上。 他想解释这三个月时间,真的不是他下令让人时时都监视她的。知道她不喜被人监视,他从来都有分寸的。 但是转眼一想到这事情只是一个引线,而真正让局面走了今日的却是他往日的处心积虑后,他便无话可说了。 大周皇嗣近百年来异常的稀少难得,他和她都明白。不到万不得已他们都不会对着对方下手的。 只是他并后悔以前的种种举动,他是大周的皇帝。但父皇却在他们都还是皇子时就将大周三分之一的国土直接给了她。这让他怎么甘心,怎么安心。 第11章 此情不待(改字) 当知道公主竟然也选择终身不嫁在朝为政后,越清风一下子有种强烈的负罪感。 朱巧昕用死亡和半辈子的时间,才使得越清风清清楚楚的明白,她越清风对朱巧昕有多么的重要。 尽管觉得不可思议也觉得难以让人接受,但到了这辈子越清风却一点都不曾怀疑这一点。 尽管总是在夜半惊醒时,疑惑平庸如她,为什么会得到她的青睐。尽管有时她也会想她们今后会怎么样,但是不管怎样她却真的没有让公主不嫁的意思。 浑浑噩噩在翰林院待了一天,似乎周遭来来回回所有的人都在讨论卫国长公主突然上大金殿的事情。 大家讨论了一天,越清风便整整听了一天。 一整天都沉默的越清风等整个藏书阁所有的人都走后,一个人静静的坐在藏书室最后的角落里。 此时已经是日暮时分了,越清风屈膝紧紧的将自己团在一起就是不想回去了。 她本来想一辈子看着越清风幸福,想看着她嫁给一个真正的好丈夫的。但是不知不觉她的行为却总是过了,想起两人在月桂树下唇齿相依相濡以沫的场景。想起自己昨日偷偷碰触她的举动,越清风突然万分后悔起来。 不自觉的伸出右手,心中恨极了自己虚伪的越清风狠狠向自己右臂咬去。 “你在干什么?” 突然前方不远处传来一低低沉沉的声音,越清风不敢置信的抬头。 来人逆着屋中那仅剩的光线越走越近,似乎心情不是很好:“你刚才想干什么姐姐?” 当熟悉到骨血中的声音,再次出现在自己耳边后,终于清醒了的越清风连忙转头。 可就在越清风又要将身子转过去时,等了她整整两个时辰心急如焚的朱巧昕终于怒了,直接凑近蹲下紧紧的抓住了越清风想要转动的双肩。 大周宫偌大的藏书阁,一身红色绮丽宫装的朱巧昕一下子就制住了青袍白锦的越清风。 朱巧昕满身怒气手上力道极大,越清风呆呆愣愣的抬头看向她。 此时天色将黑未黑,朦朦胧胧中越清风看她一身朝服终于忍不住轻声确认道:“你今日之举,是否跟我有关?” 越清风的声音中满是怀疑和不确定,而看着她清淡至极的摸样。朱巧昕终于恢复了一些理智笑答道:“自然没有,我那是那种没有分寸之人,最多姐姐只是一个诱因而已。” 朱巧昕没有说这个诱因重不重要,也越清风却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将身子完完全全的靠在墙角,抬头看着藏书阁顶上那复杂万分的蓝色雕画。越清风苦笑道:“值得,值得吗?我如果就是一个祸害,无才无貌又害的你这般,你---你---” 慢慢的将目光移到身边朱巧昕身上,越清风轻声问道:“只是相处了那么点时间就放不下,你说我们之间是不是孽缘。” 从来没有见她这般过,朱巧昕之前想过无数次越清风知道她要终身不嫁后的表情。那其中有惊讶,有意外,有暗喜但却单单拉了一个“不喜” 低头笑了一下,朱巧昕将双手放松了一些直接的环着她的脖子轻笑道:“孽缘也是缘,早先姐姐说要一辈子都不嫁陪着我,当时巧昕还不懂是什么意思。但现如今见姐姐说是缘,巧昕这才懂了些。” 见她到了此刻还在隐瞒之前两人在京郊月桂树的举动,想起上辈子这人竟然可以将一个秘密藏了那么多年,直到死才告诉她。 突然心中划过丝丝感动,越清风看着将自己整个抱住的朱巧昕,终于缓缓的凑了过去。 两人之间本来就离得不近,越清风一靠过来朱巧昕便明白她要做什么。 放在越清风身后的手动了一下,朱巧昕轻声问道:“你刚才想干什么?” 没有回答,其实连越清风自己都觉得刚才她的情绪有些莫名其妙。 但此时此刻,越清风却只想做一件事情。缓缓凑近唇畔鼻息间都是彼此的味道,此刻挑眉轻笑的越清风眼中都是异样风情。 突然想起那日当自己被她从马上救下,当她问她叫什么时。越清风挑眉故作风流的摸样,朱巧昕心中一动低低笑了起来。 就着她的笑,越清风将唇轻轻的贴在了朱巧昕弯起的唇角上。 再世为人原先只是想默默的看着她,但如今依然明白自己只是在自欺欺人。既然都已经这般了,她便不容许两人还若即若离含糊不清。 唇边鼻息丝丝绕绕尽是另外一人的气息,铁定了今后一定明明白白的越清风为了表明决心,抬头看朱巧昕一眼便又凑上亲她一下。 本来还想着今日收获颇丰的朱巧昕,见她只是亲一下便离开,然后又亲一下再次离开。终于当越清风不知第几次再次咬在自己唇角后,朱巧昕轻笑一声终于完全的将越清风拉在自己身上。 虚虚靠在朱巧昕身上,越清风难得有些羞赧起来,她自然知道她刚才动作是多么的可笑。但无奈每次刚刚碰到,她却总是不敢再下去到了最后只能如此表现了。 突然下唇被咬了一下,越清风脸色微红缓缓的抬眉看向她身下的朱巧昕。 “姐姐怎么总是让巧昕为难?” 听到朱巧昕的话,越清风满是□□的脸上带出一丝疑惑。 轻轻抚上越清风身后三千青丝,朱巧昕喃喃叹息道:“上次是郊外的月桂林中,这次又是这天下才子都慕名已久的天下第一院,如此地方你想让巧昕如何?” 夜色完全都已经暗了下去,俯身整个被趴在朱巧昕身上,越清风勾起唇角满足道:“这样其实就够了,不用你做什么。你抱着我,我也抱着你。只要看你在我怀里身下呼吸轻笑着,我便特别特别的开心。” 原来与喜欢的人紧紧贴着那感觉是这般的好,想起被自己阉掉的皇后亲弟,想起那些在自己面前污秽不堪的男子。想起在马上自己贴着越清风那轻松自在的感觉,朱巧昕轻叹道:“我也喜欢这般,姐姐不如跟我去公主府,我们永远在一起彼此靠着抱着好不好?” 眉眼唇角全是欣喜,越清风没有回答也没有拒绝。只是直接缓缓将自己右手伸了过去与朱巧昕十指相扣。 两人在一起不自觉的说起建元四年的花灯会两人十指相扣,走了好久才找到一个处河岸放荷花灯的事情。 轻轻喃喃,耳鬓厮磨,等感觉实在是晚了以后。越清风终于牵着朱巧昕,跌跌撞撞的走出了藏书阁。 藏书阁是重地,门外一直都有宫廷侍卫把守。等两人一同出了藏书阁后,便都下意识的松开了彼此。 朱巧昕笑着安慰越清风,当看到等在院外的不少黄褂侍卫后,越清风便适时的催她快走。 “那我走了,姐姐的事情我明日就跟皇兄请旨,姐姐好好等着不要变卦好不好?” 听出她话中竟然有一丝不放心,越清风连忙挤出笑意点着头。 两人在翰林院外轻声细语说了半天的话,这才终于依依不舍的分开了。 看着朱巧昕被众人簇拥着缓缓离去的身影,越清风低头定定看向自己的右手。缓缓向前想起两人刚才都一起松手的下意识动作,越清风有些不确定起来。 “越姑娘,你有没有想过现在你跟了公主大家会怎么看你和公主\\\" 突然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越清风连忙转身。 月色下一身黑色侍卫服的云峥看着越清风高声道:“如果你现在跟了公主,那宫中也只不过是少了一个小小孔目,多了一份笑谈而已。在宫外越府将因为你再次陷入流言蜚语的风口浪尖,过不了多久姑娘你母亲的事情就会被大家再次翻出来。而到了那时越府和姑娘将声名狼藉,而公主也会多了一个喜好女色荒淫无度的名声,外加一个永远都帮不了她的累赘!” 来人摸样看着很是内敛寡言,但如今这反常的一番言行,却一下子恰巧打在了越清风心口七寸上。 “荒淫无度?累赘?”越清风低低重复着。 着面前这个相貌也只是一般,猛地一看有些冷淡精明,实则却是地地道道死脑筋的越清风。云峥继续道:“你在越府的时候是因为公主对你的青睐,越府众人才会对你礼遇有加。而这宫中你的九品官职,也是全赖公主的细心打点。 甚至你在宫中一切的饮食起居和人情往来有,哪一样不是公主在背后为你操心。要不然你以为凭你一副清冷孤高的摸样,有那个上司和同僚会当真对你呵护备至纵容如斯!” 胸口重重的起伏了起来,越清风想起总是对自己笑眯眯的宫中侍人。想起总是帮着自己的陈玉珠和纵容自己的翰林院主事,一下子恍然大悟无言以对起来。 见越清风终于清醒明白了过来,云峥收起眼中的不屑缓步上前轻声劝道:“越姑娘请为了公主,为了越府千万一定要拒绝公主。公主应该是魔障了才会起了这么荒诞的心思,以前我可以不管。但如今公主突然上朝已经是得罪了武帝,现如今再让公主去求武帝不就是自寻羞辱吗?而且此时要让大臣们知道公主竟然好女色,这让大家怎么看公主。本来看好公主的大臣也会因为你,觉得公主只是一个被女色迷惑的皇女而已,还有谁敢真的愿意归顺到公主这边。” 从不知这个总是跟在朱巧昕身后的寡言男人竟然是如此巧舌如簧,苦笑一声想起刚才两人同时松开的双手。越清风慢悠悠道:“是不是我让公主死心了,一切就真的能好起来?” 精光一闪,云峥连忙点头。 看着他缓缓退后,越清风低声倔强道:“我没有想到公主会突然决定不嫁人要在朝为政,但是我想告诉你,我越清风从来都不是一个轻易依靠别人的人。我之所以一再接受公主为我做的一切受之坦然,完全是因为她是朱巧昕。” 因为她是朱巧昕,她越清风便不觉得自己有拒绝虚伪的必要。因为她是为了自己连命都可以不要的朱巧昕,她怎么可能会拒绝她对她的好。就像刚才她的提议,从始至终越清风都没有一丝的想要回绝的念头。 她喜欢自己,而自己也想把对方当做一切。这样的朱巧昕和越清风难道不应该堂堂正正幸福快乐的在一起吗? 可如今没想到自己的存在,在别人眼里竟然是这样的污浊不堪难以见人。 缓缓抬起自己那曾刚刚被握紧又松开的右手,越清风低着头神色不明道:“你回去吧,我答应你会拒绝公主的。我明日就会让她彻彻底底的讨厌起我这个出尔反尔的女人,决不食言!” 云峥看着面前的女子没有立即离去,而越清风却已选择先行离开。 向前的步伐越来越快,就在被面前侍卫突然拦住后。越清风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不知何时她竟然又回到了刚刚才离开的翰林院。 从腰间掏出腰牌,越清风再次进了只有侍卫把守的翰林院。 突然想起那个对自己不知有几分心思的钟谦德,越清风想起了利用他来让公主死心的可能。 离她能嫁人还有三年时间,若是这三年时间自己能稳住钟谦德。能让公主把心放在国事上或者喜欢上另外一人,那一切就可以圆满了。到时三年之时,她完全可以再想法子摆脱钟谦德,继续留在宫中。 想东想西的越清风不知不觉的又走到了自己最熟悉的地方,但等打开殿门突然对上一双熟悉万分的眼睛后。看着对面白衣男子意外的神色,电光火石之间,越清风突然一下子有了更好的主意。 第12章 结发绾情 “你是什么人” 不待越清风开口,对面的清雅男子最先开了口。 缓步上前越清风在离他两丈远的地方跪了下来:“臣翰林院藏书阁孔目越清风参见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越清风啊!” 对面的男子微不可闻的皱了一下眉,然后上前亲自扶起越清风淡淡笑道:“本王是彻夜无眠所以才来这里消磨打发一下时间,只是不知越孔目为何又突然在这个时候去而复返。是落了东西忘了取回去?还是也和本王一样觉得这皇宫的长夜有些长的让人难以忍受。” 见他果然知道自己,此刻越清风心中的念头越发的强烈起来。这人的一身本事也是朱巧昕在与自己闲聊时无意间透露的,本来忘记很久的事情在这个时候突然想起不就是天意吗?有了他的帮助,她根本就不需要去牵扯钟谦德弄的自己一身污泥了。 起身站起抬头看着面前的平王朱高风,越清风没有隐瞒什么只是低声道:“王爷帮帮清风吧?” 朱高风露出疑惑之色,再次上前跪在他面前越清风焦急道:“越清风实在不知该怎么办了,我处心积虑的进了这大周皇宫。本就以为进了这里,便能抛去一切跟喜欢的人同在一起暮暮朝朝。但直到现如今越清风才发现原来自己不能不配!” “你---”朱高风又来扶越清风。 紧紧的抓住他的手,越清风坚决道:“殿下来此地肯定不是偶然,也肯定知道越清风。求殿下帮帮我吧,我虽不喜待在越府却也不想越府因为越清风遭受流言蜚语。我虽暗喜公主情深厚爱,但却也不想看公主因为我让人看轻了。越清风无能帮不了公主总是拖累公主已是不该,又怎能明知一切的起因还无动于衷。殿下---” “你想如何?”暗暗叹口气,朱高风眉头紧锁喃喃道:“她是我的皇妹,我自然不喜她跟一女子有所牵扯损了身份。但如今她都为你做到这般了,你又怎能在这个时候改变主意。而且如果你觉得我出马她便能放手,那就大错特错。从小到大我这妹妹最让我佩服和头痛便是她的倔强和耐心了,她若不想亲自放手,你自己想要走简直是痴心妄想。” 见他说了这么多,明显是动了心,越清风越发的高声起来“殿下,帮帮我好吗?越清风是当真没有办法了。如今因为我公主起了那般的心思,现在皇上震怒还未想起清风,若是有朝一日想起了。那越清风必死无疑,若是我死了她万一再做什么---” 对面的朱高风看着越清风满是挣扎,知道面前的这个男子其实最是心软越清风连忙又说起自己存在的弊端来。 是夜越清风说的口都干了,朱高风才在天色就要亮的时候答应了越清风。 建元五年农历三月二十三日。 那日整个大周宫突然被一层迷雾给罩了起来,巳时时分一身艳红的越清风静静的站在大周皇宫中的那片桃花林子中。 她其实不喜红色,但是像今日这样的日子里她却突然想穿一下红色。举步向前站在涓涓细流前,透着水波看着水中一身华装但却面色苍白的自己。总觉得这样的自己不美,越清风伸出双手轻轻的按压在自己的双颊上,妄图给自己的脸颊添上一抹血色。 后方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越清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慢慢的转过了身子。 此时淡淡雾色中,一身同是红色绮丽宫装的朱巧昕远远望来,便见对面向她望来的女子笑面如花看起来美的让人心醉。 将目光从越清风长长的红色绣牡丹宫装,慢慢移到她被紫纱遮住的大半个□□肩膀上。最后朱巧昕便定定的被越清风盘发轻笑的摸样给定住了。 “清风---”朱巧昕这次没有再叫她姐姐,只是柔柔唤着喜欢女子的名字缓缓上前。 “朱巧昕!”低低轻唤,越清风任由上前的朱巧昕将手放在自己眉间的桃花花钿上。 轻轻的摸着越清风眉间的花钿,朱巧昕心中狂喜:“喜着红装,轻绾青丝,细贴花钿。清风这是想要嫁给我吗?” 眼中渐渐起了一层雾气,轻轻的拉着朱巧昕上前。越清风低声浅笑道:“人都说百花都有灵,清风一直梦想与喜爱之人一起在满目桂林中同结百年之好。但奈何此处只有桃花没有桂树,虽然桃花易调零不是越清风的最爱,但为了你朱巧昕我也只能将就一番。巧昕日后等我们在一起了,就在自己的院子中种上满目桂林来弥补我今日的遗憾好不好。” 被越清风拉跪在她平时等她的那株参天桃树下,朱巧昕看着跟自己同跪在一起的女子满是欢喜道:“那是自然,今日委屈清风了。我想到了讨要圣旨却没有想到其他。若是早知你有此打算我一定会换了这朝服,盛装而来,如今这般---” 拉着她一同将头垂了下去,抬头时越清风笑道:“不许再说了,心诚则灵” 朱巧昕闭嘴不在言语,郑重其事的与越清风一同完礼。 林中安安静静,没想到自己堂堂周国的长公主婚礼便是这般,朱巧昕还是有些遗憾。 见越清风乖顺靠了过来,躺在她怀中。 朱巧昕笑着抽掉了挽在她发间的一根跟精致发簪,看着怀中人三千青丝在自己面前一一垂落。 见越清风靠在自己怀中定定望着自己,朱巧昕露出浅笑慢慢的抽走了头顶的玉簪明黄锦带。 天地间静静的,在雾蒙蒙的一片中。朱巧昕缓缓的虔诚的俯下了自己的身子。 唇上满是胭脂的香气,迷醉在一片胭脂香中,朱巧昕轻声叹息道:“等会结发让我来--” 越清风笑着点头,只是伸过那宽大的袖子抱住了朱巧昕的脖子。 就在两人情意绵绵时,越清风将手伸到了一直都放在身边的纯金酒壶上。 朱巧昕眼中有丝戏谑,轻轻含笑有些不自然越清风闭着眼睛仰头将酒壶凑到自己唇边。 酒好像太过强烈了,这辈子还没喝过酒的越清风一下子突然咳嗽起来泪眼蒙蒙。 “你啊!”摇头握住她的手,朱巧昕就着越清风的手满满的喝了一大口。 含着美酒的朱巧昕笑着凑了过来,而就在此时她怀中的越清风却突然转过了头。朱巧昕愣了一下,口中的美酒一下子尽数入到自己肚中。 “你---”握着越清风的手一下子无力的垂了下来,刚才还被她们一同握的高高的美酒一下子尽数倒在了两人的袍子上。 看着两人红袍上的鲜红酒渍,越清风起身反手将无力的朱巧昕紧紧的抱着怀中。 无力的靠在越清风的肩上,朱巧昕轻声平静道:“是什么?” 紧紧的抱着她,越清风声音极低道:“忘忧香,触情散!” “是忘忧香和除情散吧?”朱巧昕笑着改正,但下一刻她却一下子变了脸色慌乱了起来:“它们---不---” 越清风紧紧的抱住朱巧昕,咬唇将目光呆呆看向另外一侧。 慌慌张张的去看抱着自己的越清风,下一刻本来还很无力的朱巧昕却猛然推倒了抱着她的越清风急忙凑了过来。 知道她已经没时间了,越清风静静抱着她任由她的一切动作。 右侧脖颈被一片温热触到,下一刻脖间一阵刺痛。钻心的疼,越清风白着脸忍受着。 不知过了多久天空还是雾色蒙蒙的,空气中醉人桃花香中传出一丝刺鼻的血腥味。紧紧的抱着身上的女子,越清风喃喃道:“如此便真的是我默默陪着你了,你本就不该认识我。上辈子为了我送命,这辈子因为我终身不嫁参朝为政,我怎么受得起。所以还是忘了好,忘得一干二净,这样便能幸福些,便能轻松些。我----我会一辈子都看着你,默默守着你的。” “越大人,我来接公主回去。”怀中人被一下子拉走,掌心怀抱一下子空空无也。静静的躺在地上,看着被云峥抱起的女子,越清风自言自语:“忘忧香加上触情散,她会将我忘得一干二净,从此她再也不记我和她的建元四年了,如此你可满意!” “……”云峥抱着朱巧昕仿佛闻所未闻,一脸平静。 看着他越清风突然笑道:“你以为你当真赢了,告诉你,就算没有我越清风她也不会喜欢上你。你懂不懂你的主子她根本就是厌恶这天下所有的男人,没有我,也会有其他人,我倒要看看你今后会怎么办?” 云峥平淡无比的看了躺着的红衣女子一眼,轻轻点头便抱着朱巧昕转了身。 侧头看着从云峥身侧露出来的那片红色衣角,越清风低低轻声道:“这样其实也是极好,这世上好多男女都尚且不能在一起。更何况是我和她?如此她和我便都轻松了!真的轻松了解脱了!!” 明明说着极好,明明嘴角都是笑意。但在楞了一下后,突然想到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人与自己绾发亲近了,越清风便一下子泪流满面。 第13章 陌路而已 建元五年农历三月二十四日,卫国长公主突然病倒,公主的贴身侍卫上金殿为公主告假数日。 武帝看了看朝堂之下那唯一一把檀色的宝椅沉默了一下,然后便欣然允了告假。 也就在那个下午,常年不理朝政身体不好的平王殿下意外去拜访了一次武帝陛下。 就在平王朱高飞出了玄武殿不久后,一封让翰林院藏书阁孔目越清风调至玄武殿为侍中的圣旨如期而至。 手捧着圣旨,越清风便直直向外走去。这是她向平王殿下讨要的一份大礼,而这份大礼她必须拼劲全力才能在未来加倍的回报他。 “这便是你要的?你--” 身子从后方被人拉住,回头看着一直帮助自己好几个月的同僚陈玉珠。越清风浅笑认真道:“不错这便是我想要的,我原先也以为自己受得了翰林孔目这种日复一日默默无为的生活。但是直到近日我才发现,这样的生活根本就不适合我。” 看着越清风手中的明黄圣旨,想到自己突然得到的禁言命令,一向温柔的陈玉珠面上尽是嘲讽之色:“翰林院是多清贵的地方,整个大周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多少读书人梦寐以求能进到这天下第一的藏书阁一探究竟。可你倒好轻易舍弃这样的官位,偏偏去做给武帝沏茶倒水的行当,你可知你这样做,不光辱了自己的身份,也让----” 想要提及长公主,但是一想到从公主府传出的命令,陈玉珠只能硬生生的哽住。 见她急得连脸颊都涨红了起来,越清风脸色微变,但到了最后她还是拿着圣旨出了翰林院。 建元五年农历三月二十五日,越清风成为武帝朱守疆身边的第三十位近身侍中。 彼时的武帝对这个自己皇妹喜欢,自己皇弟建议他留用的女人还是很感兴趣。 但是等单独召见是,见她一副清心寡欲冷清至极的摸样后。一向喜好艳色的武帝便一下子打消了自己心中所有的念头,只是挥手让越清风退下。 “当日在那桃林看着还不错,怎么到了御前便成了这般摸样。如此颜色还让皇妹痴迷让皇弟亲自出面为我搞定,实在是匪夷所思。” 武帝捧着清茶对着左右亲信做出了一副怎么也想不通的表情,他身边的小太监嘿嘿笑着没有出声。毕竟长公主是皇室一脉他一个奴才不敢随意评价,以免这话被有心人传出去引火烧身。 而就在此时一向在武帝身边成熟稳重的贴身侍卫长钟谦德却意外赞同道:“是啊,如此摸样,性子也不好。根本就不该让人牵肠挂肚耿耿于怀。” 武帝身边嘿嘿傻笑的小太监露出意外之色,钟谦德很快反应过来对着武帝风淡云轻道:“陛下,正是因为此女陛下才与公主起了间隙。如今公主参政虽然有些对不起陛下,但公主毕竟只是参政还没有露出其他的念头。如此情况下,只要陛下为公主多选一些有能有才之士。让公主多宠幸几人分分公主的心,或者一劳永逸让公主怀孕了。如此情况下公主一个女人,又哪来那么多心力精力来想其他。” 听到钟谦德的话,朱守疆想起当日在金殿朱巧昕的一番控诉,面色稍微有些不自在起来。 但是很快他便点头幽幽道:“我和公主都流着一样的血,我可以拥有三千佳丽,公主自然也可以不遑多让。但是无论她怎么的胡闹都要有一个度,像这种女人喜欢女人的磨镜荒唐之举,我是怎么也不会同意的。” 沉默一下,看着外面武帝又无奈道:“那个叫越清风的女子若不是她主动的配合,要不是她是越国公之后。我又怎么会留她在世上祸害别人,将她留在身边也只是以防万一而已,只希望皇妹能懂得我的一片良苦用心。” 如今周国虽然看着一派平静,但周边国内却总是出现一件件大大小小让人头疼不已的事情。这么多的事情,让武帝都自顾不暇。很快忙于政事的武帝,便将这个自己皇妹再也没有提及的女人忘得一干二净。 从来玄武殿就小心翼翼的越清风,等发现自己身边的尾巴终于没有后。终于开始慢慢小心动作起来,宫中侍中的品级是四品,但尽管这样朝中百官却鲜少有人看得起他们。 因为侍中虽然能出入宫中,为皇上出谋划策。但在很多时候他们大部分人,也只是一些为皇帝管理乘舆服物的侍从。 武帝三十侍中能为参与朝政为武帝出谋划策的,也只有渺渺一两人而已。而更多的人甚至一辈子也只能为皇帝陛下管管车、轿、衣服、器物,如此情况也怨不得大家看不起侍中一职务。 而在这里,越清风想要出头也只能好好的表现,期望被有心人发现重用。而在这三十个侍中中,越清风将目光移到了那个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的鲁大人。 武帝三十侍中中,只有她和鲁冰燕同是女子。鲁冰燕进宫已超过三年时间,从一个低等侍中一步一步熬到如今的皇帝亲信。如此情景大家自然都明白她是怎样的手段了得,大周虽然不禁止女子为官,但大部分男子其实还是从骨子中有些小瞧女人。如今情况下,对于这个深受皇帝信任的女子,众人惧怕是有,但骨子却总是不太愿意屈居她之下。如此境况下,她的情况可想而知,自己要是努力小心接触,越清风不信她当真不需要一个帮手。 建元五年农历九月二十一日,被武帝整整忘记半年有余的越清风。终于摆脱了为武帝管玉饰的命运,进入内殿为武帝掌管案前笔墨。 半年时间之后,当越清风一脸温顺的再次走进玄武殿内殿时。此时的武帝陛下已经完完全全将越清风当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侍中女官了。 “越侍中,皇上和几位大人在内讨论政事,鲁大人说让您进来帮忙做记录。” 在外间整理桌案的越清风闻言微微一愣,但很快她便站起柔声道:“有劳公公带路了。” 对方平日了没少收越清风的孝敬,见她来玄武殿整整一年,终于有了这样的机会,连忙给好心的给越清风说起一些该注意的地方。 一身浅蓝的越清风一边向前一边含笑做感激状,但含笑志在满的的越清风却在微微侧头。看见那个从另外一头缓缓走来的女子后,一下子骤然变色。 从建元五年农历三月二十三日到如今的建元六年三月初六,整整一年她就像自己想的一般默默的在阴暗处,一点点的收集着她所有的消息。 她知道她如今已经搬出了皇宫,知道她不喜侍卫大臣钟谦德。知道她如今越来越喜欢跟武帝唱反调,知道她身边如今有了更多的人跟随。甚至她都注意到了她每个月,有那几天日心情都不好。 她越清风知道很多朱巧昕的事情,无论大小她都细细记在心间,藏在心田。 她知道越多便觉得自己越发的应该知足,无数次在心中告诉自己什么是舍,什么又是得。无数次的告诉自己,如今公主在外风流肆意的名声,远比一个惊世骇俗天下不容的名声好的多。 无数次的告诉自己,等哪天她越清风要是碰到她朱巧昕后,一定要笑着坦然面对。 但是再多的准备,再多的自我暗示,等看到那个人当真像看陌生人一般看她一眼便轻飘飘的转头后。刹那间越清风终于知道何为这世间最心痛。 这世间最心痛之事便是你看着她,恨不得将她刻在自己眼中。你想着她,恨不得将她烙在心尖上。而她却早已不知你是谁,也不在乎你再看谁,更加不屑知道你想着谁是谁。到了今日在她眼里你只是一陌生人一陌路人仅此而已! “参见长公主殿下,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被人拉着跪了下去,看着那在自己面前逐渐入内的背影,越清风缓缓的垂下了眸子。 双眼涩涩的,越清风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右颈。这里这衣领之下的印记如今想来,便是她朱巧昕唯一留给自己永远都不可能失去的东西吧。 “越侍中赶紧吧?” 身边太监再次提醒起来,抱歉一笑越清风连忙跟着再次入内。 第14章 冥冥之中 从侧门进去的越清风,很快便轻车熟路的走到了内殿。 内殿大堂中气氛已经很是紧张,武帝高高坐在主位,正在看小太监给长公主添位上茶。 等越清风坐在大堂右侧的水晶帘子后面时,便听到了朱巧昕让殿中其他人都起身的声音。 一张写着殿下两字的宣纸轻轻从一边递了过来,转头轻轻颔首越清风便拿起了面前的紫毫笔。静静的看向了那个,现在正坐在她左上首的年轻红衣女子身上。 “继续!”丝毫没有注意到对面有人正静静的看着她,朱巧昕只是坐在紫檀宝椅上,对着下面的几位大人命令道。 “是,是,是---”刚才还滔滔不绝的兵部尚书吕吴勇,正了正身子看了看上面面无表情的年轻帝王,又把目光移到侧坐在左上方的公主身上小声道:“卫国这些年来一直都对我大周虎视眈眈,以前卫王还顾忌卫后的存在所以一直都有所顾忌。但如今老卫王病重,朝中的事情全都都是卫国太子瑜在处理。他不是卫后的亲子是卫国先皇后留下的,加上太子瑜是个野心勃勃的人,所以,所以---” 吕吴勇看着偏偏此时过来的公主,有些期期艾艾起来。 似笑非笑的看着吕吴勇,朱巧昕轻声道:“所以什么?” 长公主的声音听着很是平静的,摸了一下头上根本就不存在的冷汗。吕吴勇抬头偷偷看了一眼,一直都看着他的武帝和其他几位大臣。然后猛然坐直了身子高声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如今我周国有难人人都该竭力保家卫国,所以老臣恳请公主也能为周国尽一份力。” 即便早就知道武帝今日召集重臣想在此密谋什么,但等真正听到时越清风握住笔的手还是不觉的抖了一下。本来白洁的宣纸上多了一下墨点,越清风连忙重新又拿起一张纸。 “呵呵!\"似乎完全没有听出吴尚书的话外之音,朱巧昕轻轻的瞟了一下自己正坐在上首的哥哥。然后笑问道:“吴尚书,你想让本公主做什么尽管直言,我是周国的长公主,周国有难我自然会倾尽全力的。” 玉座上的武帝轻轻的垂目,殿上众人都缓缓舒口气。吕吴勇立马抬头起身一脸感激的跪在了朱巧昕的面前激动道:“老臣替我王,替大周所有将士百姓谢过殿下的牺牲了,殿下只要你---”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了。”突然打断了面前吕吴勇的高亢感激之言,朱巧昕对着众人轻笑道:“尚书大人是想让我派兵吧,没问题。我朱巧昕的十几万亲兵不就是为了保家卫国才存在的吗。卫国一个弹丸小国这些年来,不顾两国的姻亲关系屡次进犯。也确实应该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了,不然他们还真当我周国无男儿了。对了尚书您的儿子不是最近才被皇上封为驻军统领吗,如此好时机尚书大人可千万不要错过啊。” “公主---不是--”一下子铁青了老脸,怕自己仅有的独苗会当真被陛下派去打仗,吕吴勇连忙看向了上方武帝。 轻轻的叹口气,武帝示意身边的大太监将吕吴勇扶起来,这才看向朱巧昕轻声解释道:“我想送贵女过去,求得一片安宁也是权宜之计。我周国已经安稳太平好些年了,确实不该为了女人,为了面子,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而引得百姓不得安宁。” 武帝是个好皇帝,亲政爱国,一直都兢兢业业但偏偏造化弄人。 先帝赐予他“武”字希望他能以武守疆,但偏偏他一生却总是排斥战争,不喜与任何人任何邻国为敌。 他总觉得战争是劳民伤财得不偿失的愚蠢行为,所以总是一再退让。但偏偏他忘了,他不是一个平凡人,他身边身后有无数的周国兵将都看着他,学着他。试问一个国家连他们的皇上都畏惧不敢征战,那底下又有多少士兵会当真为了他战死沙场。 不管是人还是两个国家之间,但凡有一个示弱久了,对另外一个来说久而久之它便是真的不足为惧了。 就像上辈子的卫国突然来袭一般,任谁也想不到堂堂大周会被那样一个小国突然袭击。 但偏偏只是几日,卫国便势如破竹伴的攻进了周国的京都。想起被无数人围着的大周皇宫,想起那被一场大火烧的面目全非的京都郾城,越清风轻轻的叹口气。 上辈子卫国来袭是建元十年的事情,如今已是建元六年了。四年的时间不多不少,只希望这辈子的周国再也不要遭受那样的磨难了。 前面的公主殿下还在与武帝笑里藏刀唇枪舌战,越清风心情复杂的一字一句的记录着朱巧昕的话语意见,越到最后她越是觉得朱巧昕有点百变。 她认识的朱巧昕永远都带着笑,永远都甜美可人,永远都娇娇憨憨的。 可此刻的她却一直都冷着脸,眼中一直都挂着一抹讥讽之色。想到刚才朱巧昕从自己面前走过如入无人摸样,越清风连忙摇头止住了所有的心思认真起来。 “清风你去把这个呈给陛下。” 身子被碰了一下,越清风连忙接过手中的折子,小心翼翼的出了水晶帘后。 轻轻上前,越清风自认自己已经非常小心了。但无奈当周遭突然静下了音后。越清风只能俯身见礼恭敬道:“臣玄武殿侍中越清风参见殿下,参见各位大人。” 朱巧昕看着面前女子头上的青色发带一眼不发,众人一听知道来人只是一侍中后便不再将过多的目光投到越清风身上。 怕误了武帝的事情,越清风便快步上前将自己捧着的奏折轻轻的放在了武帝的案桌前。 这样的动作,在越清风进入内殿半年时间内发生过无数次。所以武帝丝毫没有在意,只是很快便看起手中奏折来。 看着奏折上传来的最新消息,武帝沉默一会。然后很快便朗声吩咐道:“众卿都退下吧,关于和亲的事情,我们等明日早朝再议。” 众臣面面相窥尽管心中好奇的很,但还是很快便躬身退下。 见越清风一直都低着头站在武帝的案桌一侧,看了看的侧脸,朱巧昕连忙不动声色的退了下去。 听到后面的声音,越清风轻轻的舒了一口气。 “卫王崩,此时卫太子瑜肯定会分身乏术吧?” 武帝看着奏折轻轻的出了声音,知道此刻他问的肯定不是她,而是水晶帘后的两人,越清风连忙识趣的退了下去。 “这样便免了与长公主起争执了,陛下我看以后让公主和亲的事情还是不要再提起的好。” “是啊,公主既已参政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放弃手中权位,陛下以后还请三思啊。” 关门时正好听到武帝与他两位近臣的话,越清风终于放心一些转身离去 。 刚刚走出大殿吸口气的越清风很快又被唤了进去,而就在她身后不远处。 一直藏身在一大红殿柱后的朱巧昕缓缓走了出来,看着那个远去的身影,朱巧昕轻声问道:“她到底是谁?” “公主她是建元四年考进来的女官越清风,以前是给陛下管理玉器的,半年前升至内殿管理文书。而现在她已是二品侍中鲁冰燕的得意门生。今日是她第一次出入议政会,她今日负责记录公主你的政建,只是一个还不成气候的侍中郎而已,公主无须为了一个不相干的的女人耗费心神。” “是吗?”转头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自己这个永远都寡言的贴身侍卫。朱巧昕喃喃道:“原来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啊!” “公主!”莫名有些担心,云峥连忙上前急道:“公主---” 举手示意他不要再继续,朱巧昕面无表情道:“我想在宫中走走,你去查查是不是又出什么事情了。我总觉得殿上皇兄的表情有些怪。” “公主稍等,属下一定会查清楚的。\"察觉刚才多话了,怕待得太久会越说越错,云峥连忙趁机退了下去。 而就在他走后,朱巧昕却直接拐了道向另外一侧走去。 “公主千岁!” “给公主请安。\" 一路上有无数宫人在叩拜着,朱巧昕仿佛闻所未闻继续上前。 当很久后坐在自己最喜欢的桃树下时,朱巧昕顿了一下等了半响,这才将右手轻轻的放在自己腰间。 从腰间上解下一红色香囊,朱巧昕再次取出了其中的东西。 紧紧握住里面的一碧色玉镯,朱巧昕缓缓的展开了手上那张已经被弄的皱皱巴巴的画卷上。 将手轻轻放在那上面那个头扎青带,白衣长袍的冷清男子身上。原本面无表情的朱巧昕慢慢勾唇苦笑喃喃道:“原来竟是一女子!原来藏在我贴身处的男子竟然是她!” 想起自己在建元五年三月份一场大病后,从自己香囊中发现的画卷,朱巧昕终于喃喃道:“我就知道我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藏着一副画像在自己身上,更加不会下令所有侍从都不得碰它。” 第15章 求之不能 就在藏书阁外的桃花林中,朱巧昕慢慢站起一点点将手中折磨了她整整一年的画卷缓缓撕得粉碎,任由它们夹杂在漫天桃花中飞舞而出时。 在玄武殿,侍中阁,越清风此刻正在帮鲁侍中整理今日的议政记录。 将所有大人的意见细细看过后,越清风依照鲁冰燕的指示将它们一一规整起来。 “不错!” 见室内苏侍中和他的两个弟子都已经走了出去,拿起越清风整理的记录.鲁冰燕缓缓颔首,然后指着它们道:“在上面标注上年月和这次议政的主要话题,这样等以后陛下想看时便能很快翻阅到了。” 其实陛下大部分时间都是直接问他们,那会直接翻阅这些。但即便这样越清风还是柔顺的点了头。 “今日你第一次进议政可有什么感想?” 就在越清风将一切都做完时,坐在另外一头的鲁冰燕又问道。 越清风闻言心中一动,很快便直言道:“清风刚刚进来便听到公主在问吕尚书话,尚书好像很畏惧长公主,还有便是长公主对陛下好像不是很敬重!” 微微一怔,很快鲁冰燕便大笑道:“以后这样的话可不许再随便提及了。” 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越清风尽管有些失望,但还是保住道:“清风记住了,多谢师父指点。” \\\"你啊这性子也太---”本来想告诫她在宫中绝对不能太过冷言,这样会让人觉得她不易亲近太过清高。但是一想到她天性如此鲁冰燕也只能咽下了所有的话,谁让她当初一时被她刻意讨好的表象给骗了,以为她够聪明够手段。但是谁曾想到她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见越清风又不说话了,鲁冰燕想了想上前轻声解释道:“我周国一直都号称拥有雄兵百万,但那数字是我大周开国时的数字。如今两百年过去了,我大周到现在实际只有四十万---” “是四十六万。”低头看着手中的奏折,越清风补充道:“陛下有二十万的兵力,剩下的十六万在公主手上其余都在平王手中。” 以为她是从越国公口中的得知的,所以鲁冰燕也没有露出意外之色。只是坐在越清风身侧举起右手扶腮。 “百年前晋阳公主逼宫之事虽然鲜少被人提及,但其实她三十年的普阳盛世对我大周的影响岂是一句两句能够说清的” 越清风侧耳认真听了起来。 鲁冰燕看向她双眼中难得出现钦佩之色:“因为三十年的晋阳盛世,我大周的女儿们有了成亲前的那片刻肆意和放松。也因为晋阳公主的存在,你我才能站在这里跟苏恒那样的男子一般参与朝政,而不是像以前一般的整日伺候后宫中的娘娘。” “可这跟我---跟长公主对待陛下的态度有何关系。” 轻轻一笑,二十五岁的鲁冰燕此刻眼中尽是风情:“因为晋阳盛世,让整个大周每个人都明白,大周的公主一样不会输给男儿。所以如今当大周皇室凋零时,公主才会被像男儿一般的重用。才会从小跟皇子一般的接受一样的教导,才会跟皇子一般获得封地和军队权势。” “可---”依旧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越清风有些着急。 “没什么可是!”收起刚才随便的样子,鲁冰燕异常认真道:“你只需记得一点,在我大周为官。对待皇族你千万要慎之又慎,因为你永远都不可能真正明白他们的心思。就像卫国长公主的事情,你在陛下身边也已经有半年时间了。你可听到有那个近臣那个娘娘当众说过她的不是,可曾看到武帝当真在人前显露过杀机给公主难堪。” 越清风被鲁侍中的话弄的有些糊涂,等她回过神时,鲁侍中却又被小太监传到了武帝身边。 知道她一旦进去便要过很久才能出来,突然的越清风有了想乘机出去走一走的想法。 大周国的御花园是整个皇宫最漂亮的地方,但那样的地方却不是她一个女官可以随意进出的地方。想来想去她也只能在玄武殿外偷偷的走一走了。 刚刚出了侍中阁,越清风便迎面碰到一身蓝色太监服的老熟人。 见他老远便带着笑走了过来,越清风眼神一闪下意识的带出了最和善的笑容来。 “程公公,几日未见您看起来身子大好,可一点都不像是得了风寒的人。” 举手让身后的侍从停下,程司笑眯眯的走到了越清风身边。 早就得知越清风今日进了内殿,所以程司也一脸的笑意:“多亏了越侍中惦记,我确实已经大好。” 见越清风一脸的真诚,对他的态度也与以前完全一般没有丝毫的改变。程司难得看着越清风感慨道:“你看才一年多的时间一切都变了,传旨去越府跟你认识好像就发生在昨日。一转眼的时间你便真的爬了上去,而我程司却因为得罪下人无端端被人压制着。” “大人莫急!” \\\"怎能不急。“许是因为这一年多的时间,越清风无论在他何种田地都不曾轻看与他。所以程思凑近小声道:\\\"越侍中告诫你一声,在陛下身边时切忌多言,切忌自作聪明。只要你当真为陛下着想陛下便会将你放在心底,等哪天等你做到陛下离了你便觉得浑身不自在了,那你便赢了。“ “今日是皇上离不了公公所以公公才终于康复了。”听出他的潜台词,越清风悠悠肯定道。 点点头,程司冷笑连连道:“他以为将我隔开,皇上就会将我忘记。但他们怎知我程司伺候皇上十二载,岂是说不要就不要的。” 终于对越清风卸下戒备的程司,待发现此处说话不方便这才停止了话题。 午时过后,越清风终于出了玄武殿。此时是大周日头最好的时刻,沐浴在暖暖的春光中。想到自己耗尽一年的时间,终于让这个未来大周举足轻重的大太监对她稍微改观。 想到自己一年时间的努力很快便可以见到成效,越清风看着面前红墙绿瓦的大周宫不觉露出一丝浅笑。 越清风带笑的眸子在对上右侧汉白玉阶上缓缓而上的男子后,一下子消失殆尽。 低头不自觉的抿抿唇,待察觉下面身着盔甲的男子越走越近后。越清风缓缓俯身颔首后,便径自转身向另外一侧走去。 “听说你今日终于进了内殿。” 越清风停住向前的步子,看着前面不发一言。 突然觉得这样也没有意思的很,缓缓上前,钟谦德终于绕到越清风面前定定道:“舍了公主,对着鲁冰燕和程司那样的人极尽献媚。花了一年的时间才进了一个内殿,越清风啊越清风你这样又是何必!” 越清风侧头,依旧不言不语。 一年的时间这样的场景也不知是第几次了,看着面前冷若冰霜的女子。钟谦德暗暗叹口气然后柔声道:“升了三品便是能出入皇宫了,有时间便去越府看看吧。上次看见越老他都问起你了,我虽知你一心想要出人头地,但还是应该徐徐图之,要知道只要你想我都不会拒绝的。” 听出钟谦德的潜台词,明白他今日之所以这么有耐心完全是因为自己变得有用了。轻轻颔首,越清风也第一次对着他露出笑容来:“有劳将军了,下次休沐时清风一定会回去的。” 一下子眼中尽是笑意,钟谦德笑容满面道:“清风到时可以派人告诉我,我亲自护送你出宫。”已经是羽林将军,统管所有禁卫军的钟谦德背着众人面上尽是温柔。 越清风缓缓低头允诺,然后便借故俯身见礼离去。 而在她身后,钟谦德看着她的背影神色复杂难辨起来。 “不要告诉我你动心了,上次喝醉时你可还抓着我,一再的发誓说你一定不会忘了她当日对你的万般折辱。” 钟谦德低头不在言语,轻轻顿了一下。刘瑜收起了戏谑之色转头正色道:“作为你最好的朋友,我给你一个忠告,这天下有两种女人你我一定要敬而远之。” 钟谦德看着自己的好友,神色间多了一丝戏谑和不在意。 有点着急,正好看见大殿中有人走出。偷偷将手指向那个女子,刘瑜悄声道:“第一种女子便是咱们的长公主那样的,那种注定不会嫁人又手握重兵的女子,不是你我能惹得起的。第二种便是现在正向这边走来的这种女人,这种为了权势什么都可以付出出卖的女子。碰了她便是惹了一生的麻烦,而现在你曾经想娶的越清风便是第二种无误。” “是吗”看着迎面走来风姿卓越的女子,钟谦德风淡云轻的笑了一下。然后便挂着他惯有的温文尔雅的笑容缓缓的迎了上去。 第16章 是非真假 就在钟谦德与武帝唯一的女宠臣鲁冰燕谈笑风声时,此刻回公主府的朱巧昕等翻查过建元四年的官员名单后,终于发现了一丝异处。 将手按在册上半响,等确定自己完全想不起自己曾在宫中安插一个名叫“陈玉珠”的女官后。看着在她名讳后面备注的“尽心保护”四字后,朱巧昕几乎可以完全确定,这个女子一定会知道她所有想知道的一切。 “来人---” 将手中官员密册放在面前的黄花梨案桌上,朱巧昕等云峥急急进屋后,却依旧对外喊道:“来人!” 云峥握住剑柄的手紧了一下,就在这时公主府的二等侍卫云行低头走进跪下低声道:“主子?” “去把翰林院的孔目陈玉珠传过来,还有我想看到玄武殿越侍中越清风的所有的资料。” “诺!” 一脸平凡,永远都没有多余表情的云行站起后弯腰后退。就在他即将转身时,朱巧昕又叮嘱道:“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云行很快便允诺走了出去,而就在书房再次安静了下来时。云峥上前看着朱巧昕案桌上的官册轻声喃喃道:“其实公主可以直接问云峥的,无论是陈玉珠亦或是的那个越清风。云峥一定一丝一毫都不敢隐瞒知无不言的。” 看着自己从小就信任有加的贴身侍卫,朱巧昕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将自己完完全全的陷在身后的雕花宝椅上。 轻轻的伸出食指慢慢的描绘着护手上的刻雕,看着书房一角散发着淡淡香气的紫色陶器莲花香炉,朱巧昕低头带笑幽幽道:“你是我的近侍,你应该知我甚深。这一年多来我有多少次在半睡半醒之时突然惊醒你不是不知,我只要醒来便只能一直睁着眼睛直到天亮,你应该也清楚。” “……” “我记得我问过你,我腰间那香囊是怎么来的,可你当时还是说不知吧!” 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明显,而就这同时朱巧昕的一双眼睛却相反的冷得让人心寒:“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那我为什么还要再靠着你。没有人可以骗我,没有人可以让我朱巧昕如此的辗转反侧寝食不安。没有了你云峥我手下那么多护卫我就不信还找不出一个对我忠心耿耿的。越清风的事情我一定要查的清清楚楚。是我的我就要永远握在手心放在眼前,而负我让我不快的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轻轻的闭了一下双眼,想要解释一二。但等看到公主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摸样,到了最后云峥也只能静静的退在一边。如今他只能庆幸,当日他去找越清风的事情做得隐秘至极无第三人知晓。 至于越清风,自己从建元四年的七夕乞巧节一直派人盯她道至今。虽说不能完全的的对她所有的反应了如指掌,但单凭她当初的恨绝不留余地和整整一年间的隐忍识趣。云峥自信现在即便公主亲自去找她,她也绝对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的轻易答应公主的请求。如此情况下,公主会怎么对待她,她便只能自求多福了。 日暮时分,朱巧昕终于等到了自己想要等的人和想要知道的一切。 轻轻翻阅着越清风资料,看着上面写的一字一句。朱巧昕从最初的一眼一页慢慢的发展了到了一字都不敢拉,一字都不敢轻易的错过。 纸张翻动沙沙的声音响在耳侧,已经跪了一个时辰的陈玉珠低着头越来越不安,越来越紧张起来。 她自进宫后这是第二次被长公主单独召见,第一次是为了那个即将跟她一同进翰林的越清风。 而这次,只是一进屋看见侍卫长云峥严肃冷漠的表情,她便知道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陈玉珠?” 上头传来了自家公主淡淡的声音,陈玉珠连忙正起了身子:“属下在!” 神色复杂的放下手中的东西,朱巧昕缓缓的起身向跪的陈玉珠缓步走来:“本宫既然让你一直都尽心照顾着她,可为什么现如今她人在玄武殿而你却在翰林院。” 听出长公主语气中的隐隐责备,陈玉珠连忙抬头解释道:“属下感念公主知遇恩德,从进翰林院起便一直兢兢业业战战兢兢。从不敢忘了公主的嘱咐,只是---” 低着头的陈玉珠偷偷向一边一直站的云峥悄悄望了过去,对方没有看她只是继续紧紧的握住自己腰间的剑柄。 “只是什么?” 朱巧昕突然笑着弯下了身子,看着面前突然带出笑来的公主殿下。陈玉珠一时脑袋空白,但却极快带:“只是属下被越侍中告诫,永远都不要在公主面前提及她,她说这是公主和她的约定。还说既然公主让我照看她,我便必须要听她的。” 站着一直向前看的云峥,胸口轻轻的起伏了一下。 朱巧昕满脸不信,而就在此时陈玉珠却直接破釜沉舟道:“越清风此人寡情至极,我与她在一起三月之久。玉珠对她也算知无不言关怀至极,但她却一次都没有真正信任过玉珠。我与她公事那么久,她竟然一次都没有提及过越府,一次都没说起过的她家人和朋友姐妹。” 朱巧昕轻轻的垂目,想到如今越清风在玄武殿的飞黄腾达陈玉珠苦苦劝道:“公主忘了她吧,属下不知您和她到底是怎么认识的,怎么就非她不可。属下只是看到因为公主您,她便成为了翰林宫女。也因为公主您,她被陛下知悉成为侍中。如今她已经拜在了陛下最信任的侍中鲁冰燕名下,又与陛下的贴身侍卫相交甚密。甚至也还有人看见她和太监程司那般的人都有说有笑,如此----” “出去!”猛然站起转身盯着面前墙上的大周山河图,朱巧昕咬牙道:“出去。” “诺,诺!” 急急应着声音,陈玉珠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男子,然后立马退了下去。 而就在她匆匆出去后,怒不可止双手气的发抖的朱巧昕。直接俯身一下子将面前案桌上所有的东西都统统揽了下去。 “公主!”云峥一惊连忙上前。 打掉他放在自己右肩上的手,朱巧昕慢慢侧头看向他双眼赤红:“为什么我一点都想不起来为什么今日她看见我一点反应都无\" 轻轻叹口气,云峥低头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淡淡道:“公主为了她决定终身不嫁,她怕了。她不信公主能夺得帝位,她怕跟着公主会引来杀身之祸。所以她在平王去灵山养病前,苦苦哀求向平王讨得忘忧香,触情散。当时她对平王说她只想一辈子都平平淡淡安安稳稳的,所以不敢耽误公主。但等公主忘了她的第二日,她便立即收到了从九品升至四品的圣旨了。” 朱巧昕露出茫然不敢置信的摸样,心中一酸云峥连忙轻轻扶起她缓缓向前:“属下之所以下令让所有人不在提及她,只是因为舍不得让公主再伤心。公主---” 已经被他扶在椅子上的朱巧昕缓缓抬起头来,摸着朱巧昕额迹的发丝,云峥小声道:“陈玉珠是属下一手安排入宫的,公主不信也罢。但云行是什么样的人,公主难道不知吗?” 不动声色从地上捡起云行搜集的资料,云峥轻轻的翻动满目嘲讽道:“一个只花了一年时间,便跟武帝身边所有近臣都扯得上关系的女子,公主难道还以为她还是那个处处靠着您,没有你便活不了活不好的越清风吗。在整个玄武殿中,她只对着鲁冰燕,钟谦德,程司那样的人露出笑意。如此女子,当真是辱没了公主的一往情深。要不是公主喜爱,我当时怎么可能任由这样的女子活到现在。” “出去吧!” 已经不想再听任何的话了,朱巧昕靠在宝椅上无力道:“都出去吧,我不想听了。” 云峥抬头定定的瞧了一眼将自己完全靠在椅子中的朱巧昕,轻声允诺退了下去。 静静的斜斜缩在椅子中,朱巧昕缓缓的低下了头。 看着右手手腕上的这只成色一般的碧色玉镯,朱巧昕缓缓将它退了下来。 如今才知道这玉镯,竟然是越清风送给当时的传旨太监程司的孝敬。而自己竟然花大笔的银两将它买了过来,放在贴身处一直都没有离过,一时之间朱巧昕只觉得匪夷所思却又难堪讽刺至极。 她值得自己这样的费劲心计吗?她对得起自己这般的费劲心计吗?她值得她一直都记在心间连忘记了都睡不好吗?她对得起自己这般的付出和难受吗?她怎能,怎么敢为了区区一点权势就将自己的一番的心意如此的践踏。 心中这般的想着,质问着。突然想到今日在兄长的内殿,她看着自己和别人一样的目光。朱巧昕越发的不是滋味起来。 “从小到大,没有敢这么对我,没有人敢如此的践踏我,越清风,越清风,越清风---” 面前突然出现那个女子一身男装,被自己拉着挤在人群中的场景。猛然间觉得不适至极,一手急忙捂向额头,朱巧昕碰的一声直接将手中东西用力砸出。 等玉器碰碎的声音传到自己的耳中后,朱巧昕这才感觉稍微的好受一点。 建元六年四月,待宫中一年一度的祭祀活动结束后。在万物欣欣向荣的清明谷雨时分,进宫一年半的越清风终于再次走出了皇宫。 一身蓝色官服的越清风,出宫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进了一间成衣店。 将自己的女官服和一些送给越府二老的精巧小玩意,交给跟着自己出宫的小太监后。越清风便一个人挤在了郾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着周遭好些跟自己一般打扮的女子,越清风一双总是透着凉意的黑色眸子渐渐添上一丝水色。 “她很适合白色!” 在离越清风三百丈的街角处,朱巧昕看着越清风白衣长袍衣袂飘飘的背影轻声低语道:“她果然很适合白色!” “主子,他来了!”刚刚有些难看的脸色一下子好转了一些。云峥指着不远处也是一身月白的儒雅男子笑道:“我们的状元郎少将军也很适合白衫!” 第17章 悲悲切切 “清风,不是说好了让我送你回去吗?” 钟谦德看着越清风的打扮,稍微顿了一下。但是很快等他又挂上他往日温润如玉的表情时,却见他面前的女子突然定定的向着另外一个方向望去。 越清风此刻的眼中满是慌乱,害怕以及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钟谦德连忙转身,便真巧对上不远处朱巧昕那双冷的没有任何温度的眸子。 “长公主?” 钟谦德的声音中满是惊讶。 而就这时,朱巧昕轻飘飘的看了他身边越清风一眼便直接转了身。 “清风,我们走吧。”突然心中有了一种异样的兴奋和优越感,钟谦德连忙重新转身看向越清风。 对着钟谦德的越清风仿佛闻所未闻,只是还想着朱巧昕刚才眼神,以及她身后那个侍卫刚才临走时的警告表情。 心中突然有一丝慌乱也有一点隐隐的不甘,最终越清风越过了身边的钟谦德直接向前。 “越清风!” 钟谦德的声音从耳侧传来,看着被他握住的右手,越清风冷冷的道:“放手!” “这算什么?越清风你拿我钟谦德当什么?”依旧带笑对着越清风,但此时钟谦德眼中却毫无笑意认真无比。紧紧的捏着越清风的右手手腕将她拉至身前,感觉奇耻大辱的钟谦德咬牙切齿道:“我对你怎样我不信你当真不知,她--她----” 手腕疼的厉害,突然也有点自找苦吃的感觉。越清风对着钟谦德认真道:“放了我吧,不要再盯着我了。也不要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我和你联手一起除掉大太监程司如何?” “……”钟谦德一脸惊诧的望向越清风。 而就在此时越清风的脸上却突然带出一丝兴奋来,凑近一些越清风低低道:“你上次费尽心机机关算尽,但程司还是很快被武帝想起来了。如今你已经与他撕破脸水火不容了,武帝身边近臣有三,他伺候武帝整整十二载,我师父也有六载春秋了。但却只有你才一年时间,如今你突然动了他,你觉得他会怎么对付你? 捂住越清风的手腕紧了又紧,见他还是不放人,越清风又浅笑道:“我知道你文才武德,有那个本事凭自己的能力站的更高,但若是有人帮你不是更好吗?“ 钟谦德还是没有出声,只是握住越清风越发的用力起来,眼神也越发的不甘。 见他到了如今还在挣扎,转头看了一眼前面越走越远的两人。越清风终于破釜沉舟道:“皇上过几日就要认命他为观军容使了,如果你想一辈子被一个宦官踩在脚底下的话,那就尽管继续抓住我” 几乎就在越清风话音刚落时,钟谦德便一脸复杂的松开了抓住越清风的手。 带着满目的嘲讽,越清风立马急急向前跑去。 朱巧昕不想放弃手上的兵马,想要一辈子跟她在一起。这决定下的容易,但她却不知几年以后的大周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 如今她一直都对武帝诸多不敬,归根到底都是因为她相信笃定武帝不会当真对着她怎么样。 但是若有一日,武帝心中的那点血脉亲情被一点点的抹去后,到时她该如何自处。 未来的日子里,武帝对身边的近臣的信任远远超过他们这些同样带着朱家血脉的皇子皇女,到时她又该怎么应对。 尽管觉得不自量力,但被看做包袱累赘的她,却还是想为她尽一份力。 其实进宫不久后,越清风便已经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直觉得传旨太监程司的名字听着那么的熟悉了。 因为再过不久,这个伺候了武帝十二载的小太监,就会一跃成为大周再也无法让人轻易撼动的角色。 升观军容使,整个的压制住了御林将军钟谦德。武帝对他信任异样,他甚至愿意将自己手上的军符给他一半。 有了武帝一半军权的程司,除了皇族再也不把其他的人看在眼里了。 而自己那是才嫁给钟谦德一年多,就在钟谦德被压制的喘不过气来,几乎就要在武帝面前彻底失宠时。一次宫宴过后,卫国公主的突然下嫁才让钟谦德彻底的翻了身。 从此有了公主的支持,钟谦德才能在朝中在大周在武帝面前占有一席之地。 而当时那个所谓的宫宴,便是武帝为朱巧昕限定的最后嫁人的日子。 如今即便早在一年前,朱巧昕便已经让整个大周都明白她将终生不嫁。 但对于那个未来可以轻易左右武帝的近臣,越清风是一定不敢留着了。 建元五年农历三月二十三日,她听了云峥的话。一路浑浑噩噩的走到翰林院藏书阁,碰到那个一身儒雅到骨子里的平王时。其实她最先想到的先是平王今后的境遇,之后才是他手中的那两样宝贝。 不知自己能不能成功,不知她能不能真的活下来。所以以防万一她才决定顺了云峥的话,才决定一不做二不休让朱巧昕干脆完完全全的忘记自己。 她会千般的算计,也只是因为知道她即便出什么事情,朱巧昕都不会记得她了。但如今刚才朱巧昕看她满是冷意责备的眼神,却让越清风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挤在人群中,越清风找了她想要找的人半天,但最近还是失望而归。 而就在越清风在郾城街道来来回回时,在另外一头。云峥见自家公主从自回府后便不言不语终究不忍小声劝道:“公主,算了吧。你从小就生在皇家,这样人她不会是你碰到的第一个,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 朱巧昕没有出声,只是靠在府中的白玉桥栏杆上,静静的望着下面湖游鱼争食的场景。 “公主---”见她情绪当真有些糟糕,慢慢靠了上去,云峥妥协道:“公主其实只要你拥有了越清风想要的一切,她便依旧还会属于你。” “可那样有意思吗?”不想跟他再说什么,一整天都头疼不已的朱巧昕无力道:“下去吧,不要让任何---” “公主,门口护卫有报,说越侍中求见。” 一直都没有存在感的云行突然上前,弯腰向朱巧昕请示道。 云峥看着自己的兄弟,怎么也不敢相信他会拖自己的后腿。 而就这此时,听明白他说什么的朱巧昕慢慢的放慢了向下撒鱼食的动作,轻声道:“传---” 云行听到命令立即亲自去迎接,而突然觉的烦闷的朱巧昕回头看了看后方的众侍卫,对着云峥不悦道:“都下去,这里是我公主府,难道还能出事吗?” “诺---” 轻轻的抬头看了一下已经背对着自己的公主,云峥满是不甘的带着手下退了下去。 刚下了湖中的石桥,见被自己弟弟领进来的已经换了女儿装扮的女子,云峥举手让手下停下快步的堵了上去。 “云侍卫!” 无视云峥的气势汹汹,越清风缓缓上前。 “越大人,你如今已是鲁侍中得意门生。只有假以时日必定今非昔比,何苦一定要让自己和公主的声名背上污点。要知道如今公主这般的情况,陛下还能暗暗的期盼公主有朝一日能嫁人或者生个一儿半女对公主松懈一些。但如今你这样不就---” 眼里闪过一丝不悦之色,越清风想起今日他在大街看自己的眼神终究不悦道:“云侍卫,你是不是搞错什么了?” 云峥愣住,就连一直都低着头跟在后面的云行都露出诧异之色。 慢慢凑上前,看着这个上辈子为了朱巧昕送命的年轻侍卫,越清风一字一顿道“我之所以一再对你礼遇有加百般忍让,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你是她信任的人你确实忠于她。自始至终我从来都不需听你的,论官职我位列三品侍中。见到你,我都有权要求你给我见礼下跪。论亲疏,你只是她身边一个伺候的侍人而已。而我是什么身份你应该清清楚楚,那日在皇宫我与她是完礼了的,尽管没有上玉册,但在她的心里我绝对比你重要。“ 云峥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想起他今日的举动,越清风上前在越过他时低声告诫道:“以后不要随便碰她,她只是你的主子仅此而已。我可以成全你的忠心耿耿,但想让我理解你的痴心妄想那简直是笑话。” \"越清---“ “越大人请---”疾步向前站在两人中间,云行提醒道:“大人,让公主等久了可不好。” 点点头,越清风终于发觉自己是冲动,冲身侧云峥轻轻颔首,越清风便连忙直接向玉桥那端的石亭子走去。 一身红色轻纱罗裙的越清风终于跟着云行渐渐走远,看着走在石桥走廊上的女子。云峥紧紧的握住手中的宝剑,半天等缓和了情绪他才带着手下走出了水湘亭子。 另外一头,云行等把越清风带到离自家主子百丈远后,便识趣的退下了。 刚才还振振有词的越清风,等看见前面背对自己的朱巧昕后,反倒越走越慢。 心中突然有点心虚,有点忐忑,也有丝怯意。此刻任性了一年多擅作主张一年多的越清风终于有点怕了。 见背对着自己一身紫衫的朱巧昕都没有回头看自己的打算,突然想起自己偷偷让她喝了忘忧香和触情散后她不敢置信的表情。 心中一时愧疚万分,最终心虚的越清风慢慢一步一步向前。在接近朱巧昕一步之遥时,越清风低头轻声喃喃道:“巧昕不要不理我,不要怪我好不好。” 心头突然越发的不平静起来,紧紧的捏着手中的鱼食,朱巧昕挺直了身子看着前方一动不动。 第18章 反反复复 丝毫不知此时的朱巧昕,只是从别人口中知道过一点两人之间的事情。以为她是恢复记忆了,后知后觉心情忐忑的越清风,理亏的站在朱巧昕身后期期艾艾。 见朱巧昕还是没有没有丝毫动作,没有办法的越清风只能伸手从后方紧紧的抱住朱巧昕。 朱巧昕面上还是没有一点异常,只是在越清风抱住她时。她捏着金色鱼食盘的手突然抖了一下,险些就把鱼盘整个的扔在水中。 越清风一点都不知她突然的亲密动作,对于一向讨厌别人碰触的朱巧昕来说是多么大的震动。 紧紧的抱住,不留一丝空隙的环住自己已经想了整整一年的人。越清风低头将唇轻轻凑在朱巧昕的耳侧低低重复倔强着:“巧昕不要不理我,你不能不理我。不要像今天似的那样看我,你怎么能那样的看着我。除了让你忘记我,我真的没有做过一丝对不起你的事情。” 越清风两世为人,从来都以为自己是木讷后知后觉之人。但是此刻从后面紧紧的抱住朱巧昕,等发觉自己右手之下朱巧昕的胸口突然起伏起来后。听着身边朱巧昕轻轻呼吸的声音,越清风却反倒刻意的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整个伏在朱巧昕的身上,越清风还将下巴轻轻的支在了朱巧昕的左肩上。 低头看着那搂在腰间和勒过胸前上方的手,朱巧昕手中的金色小巧鱼盆终于一下子咚的一声落入了水亭下。 水中鱼儿先是被吓了一跳迅速的藏了起来,而后等下一刻却都像是疯了一般,跳上跳下争抢着鱼食物。 慢慢伸手压住越清风放在自己胸前的左臂,朱巧昕低声不甘道:“为什么?” 见她终于开口说话了,越清风也稍微的好受一些。动了动支在朱巧昕的左肩上的下巴,轻轻垂目,越清风恍惚道:“我也不知为什么,也许只是不想成为你的累赘,也许只是不想再做你的负担,也许只是不甘!” 转头看着怀中的朱巧昕,越清风低低苦笑道:“我没有料到让你忘记我,会让你那般的痛苦让我那般的难受。但我忍住了一切,再也没去找你说话。我花了一年时间做我想做的事情,但偏偏就在最关键的时候你却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可以忍着不去想你,不去看你。但就在那日玄武殿前看见你时我却发现,我受不了你竟然当真看着我毫无反应。” 一点都不知此刻自己是多么的强词夺理,越清风沉声低低道:“我受不了你朱巧昕眼中竟然当真没有我,我受不了你朱巧昕带着指责的眼神看着我,仿佛当真要跟我一刀两断。我更加受不了你的护卫那样的看着你保护着了,从建元四年开始你朱巧昕的眼中本该就只有越清风一人才对,他有什么资格!” “你---”不记得以前的越清风到底是何种摸样,被此刻听着这明明有些不对的言辞。朱巧昕却无言以对,根本就不知该怎么接接下去。 愣了半响,脑袋浆糊了半天,朱巧昕这才继续道:“可你这般做当真就对得起我朱巧昕吗?我---我---” 想起当日在玄武殿看见她的惊喜震惊,想起在听到陈玉珠规劝时的愤怒,想起自己在这一年的辗转反侧寝食不宁夜不能寐,朱巧昕高声道:“你不就是仗着我喜欢你吗?你说一千一万个理由也都无法掩饰你当真没有,丝毫没有顾忌过我朱巧昕的感受。” 就这彼此的朱巧昕终于觉得这样的自己才是她平常的摸样时,突然的抱着朱巧昕的越清风猛然的松开手一下子转过了身去。 “大胆!越清风你竟然敢---”见越清风竟然不发一眼便直接先去,本来还对她诸多忍耐的朱巧昕终于有些愤怒。 被她突然拉住,今日被钟谦德弄伤的地方再次疼了起来。突然也有点累了,想到这一遭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的挺过去。 转身就着朱巧昕的手,轻轻靠在她的怀中。越清风声音极低道:“巧昕不要对我这么大声,你不该这样的。” 丝毫没有掩饰情绪的念头,越清风苦笑道:“我与你是拜过天地的人,可在你的护卫眼中,在世人眼中我们却什么都不是。我们只是也只能偷偷的叩拜天地,没有一人祝福,没有一人观礼,没有一人贺喜。甚至你我都不能有一纸婚书,即便你是公主你也没有法子帮我弄到我想要的。” “你和我不能在一起,只因为我是女人便什么都不对了。跟我在一起对你效忠的臣子会认为你做一切都只是为一女人,他们会看不起你在私底下污蔑你。跟我在一起,你的好哥哥我们的武帝陛下又会觉得,你这样便彻底的绝了跟男子结合的可能,会更加提防与你。总之千错万错都是错,竟然你没有办法改变这一切,我便只能自己动手。” 一颗心早就被突然而来的消息,弄的彻底的没有思绪了。听了半响,心中悸动半响,也震惊了半响。 终于朱巧昕慢慢的低头看着面前泪眼朦胧的女子,低低肯定道:“其实你只是不敢当真跟我在一起,只因为我没法给你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所以你便怕了,所以你才想让我彻底的忘了你一了百了是吗?” 不知她为何会这么说,本来想要告诉她更多的越清风低头苦笑了两声。然后抬头笑道:“你若是这样想,那就这般吧。” 推开朱巧昕稍稍远离一些,越清风自嘲道:“看我就是这样的人,我可以为了你要将我带到公主府的事情,高兴兴奋一阵天。却也可以因为你在人前将我的手突然松开,落寞难过一阵夜。我可以满怀欣喜的跟你有了白头之约,但也可以忍着一年不去看你。” 朱巧昕愣住,从来没有见她这般的摸样越清风却突然莫名的高兴起来。上前坐在亭中石凳上,越清风双手支着下巴看着朱巧昕突然认真道:“怎么办,朱巧昕你好像喜欢上了一个连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的疯子。怎么办,朱巧昕你我还能分开吗?你舍得吗?” 第19章 大金殿上 越清风和朱巧昕之间的沉默,最终被突然而来的云行给打断. “公主,越侍中。越府来人,说是奉命来接越侍中回国公府!” 听到祖父竟然直接派人找到了这里,刚刚喋喋不休的越清风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突然一下子明白她的感受,看着苦笑的越清风。朱巧昕在反应过来前便已经高声道:“给我打出去,说我---” 上前捂着她的嘴,越清风摇摇头无奈道:“罢了,你我的事情祖父早就知道了。他能忍一年已经是极限了,今日,今日本来便是我冲动了。” 越清风刚才说她们即便已拜堂完礼,但在其他人眼里她们依旧什么都不是的话似乎还响在耳边。直到此时此刻,朱巧昕才终于明白她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也似乎明白了,为何她当初一定要离开她。 “越清风---” 朱巧昕望着越清风突然眼中满是怜惜。 熟悉至极的眼神让越清风终于好受了一些,将手移到朱巧昕的鬓际发间。越清风笑着突然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们今后当真是有缘无分。我能否求你一定不要忘记我,能否求你为我种一颗我喜欢的月桂树,这样我便做什么都甘心了。” 朱巧昕自然不知她为何钟情月桂,也搞不清楚她为何会突然有说出这样的话。 只是等意外而来却又匆匆离去的越清风真正的走了以后,朱巧昕重新坐在石桌上半天都没有动。 刚刚她还在拿着鱼食想着该怎么对待负了她的越清风,而短短的时间一切却一下子变成了另外的一个模样。想起她最后的话,朱巧昕终于忍不住轻声道:“云行,派人盯着她,保护她。她是我的---” 她是我妻,这样的话一下子却又说不出。想起刚才被越清风抱着的感觉,想起两人身体之间的熟稔,最终朱巧昕终于承认道:“她可能是我朱巧昕今生,这辈子唯一想彻底紧紧的拥在怀中永不放弃的人。” 下令让云行在越清风身边安排人手后,朱巧昕便又轻声道:“云行从今往后,你便跟着我吧,至于云峥让他来接手你的事情。” “公主?”云行有些犹豫。 抬头看着他,朱巧昕轻声坚定道:“云行记住,在我身边绝对不要擅作主张。我不喜欢有人替我拿主意,更加不喜欢有人陷我于不义。” 对自家公主的性情了解至深,所以当收到长公主让他今后都留在公主府的命令后。云峥一下子便明白他会受到如此对待的最终原因。 尽管心中有些淡淡的忧伤,但很快云峥便冷静下来。连忙抓紧时间向云行说一些他今后必须要做应该要做的事情,还教他如何才能好好的保护公主。 竖日早朝,原本还在好奇越清风是用什么办法,使得御林军将军钟谦德守口如瓶的朱巧昕。待早朝之上众臣开始禀告起一些要事起,她便努力的收起了各种的心思专心听了起来。 “启禀皇上,臣已经得到密报,卫国太子瑜已经扣住了两个谋反的异母兄弟。如今卫国国内也已经恢复了平静,而太子瑜也已经昭告天下说他将在一个月后,也就是五月十五正式登上皇位举行登基大典。如此时刻微臣觉得为了两国关系,皇上不妨率先示好给卫皇送去贺礼,这样---” “这样便能改善两国关系?吕大人你是这个意思吧。”冷笑一声,老迈的亲将军截住吕吴庸话讽刺道:“吕大人你也不是三岁稚子了,可为什么就不能考虑长远一些呢。卫国和大周水火不容已不是一年两年,为今之计征兵固防才是重中之重,至于这些虚的我看我们还是免了吧。” 老迈的秦将军又开始跟吕吴庸争吵起来,而随着他们俩的争吵。整个金殿又变得嘈嘈杂杂起来。 “我堂堂大周怎么能做,出如此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举动,臣请皇上一定三思啊。” “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大周自先帝起便再也没有好好的练过兵,打过仗了,这个时候不应该太意气用事。” “可卫国只有我大周的三分之一大,它一个国家都没有我大周堂堂长公主的领地大,如此小国我们真的有必要如此的害怕吗?” “你是兵部尚书,既然你知道我大周的兵力不足。为什么不想想从这个地方入手呢?如今跟卫国摇尾乞怜事情可能你做的出,但我大周的皇帝万万不可做出这样的行径。” “亲将军,吴庸也知道你的担心和顾虑。但我卫国不是只有一个皇上,这样的事情只要公主,王爷或者侯爷世子有一个出马便可以了。” “吴尚书,你也知道我大周皇室本来就不多。平王一直养病甚少参与朝政,长公主是我大周唯一的公主,如今这朝中也就我们几个朱家晚辈,你刚才指明说世子侯爷,莫非是暗指我朱郑堂?” 堂弟江南王朱郑堂突然站出来,见平时吊儿郎当的江南王世子,也被逼的原形毕露。 轻轻皱眉,在吕尚书开口之前,越清风向上看了过去:“皇兄,不如就派吕尚书去吧,他对卫国情况比较熟,而且他是你四大尚书之首。如此身份他也配得上去给卫国皇帝送礼,最关键的是派其他人,我们都有些担心他说错话,但若是派他出去我们便完全不担心了。” 朱巧昕这话一出,朝堂上有了一刻的安静。 此时已经被吵的脑袋轰轰作响,险些发怒的武立马看向吕吴庸。 吕吴庸立马面色一白,而就在他张张嘴想要说话时,反应过来的江南王世子朱郑堂连忙抱拳道:“皇上,郑堂觉得堂姐说的不错。这新帝登基可是大事,若是到时出一点意外可能弄不好便要兵戎相见。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干脆派一个肯定能屈能伸---不--是肯定能见机行事的人。试问我们大周。可还有比吕尚书更加适合的人吗?“ 众臣全部看着吕吴庸交头接耳起来,而就在这时,与朱郑堂一起长大的迎泽干脆直接道:“皇上,你若是离不了吕尚书可以直说。我迎泽可最会看人,你看看这殿中这么多人。我一定能帮你找出一个让你满意的,一定帮你找出一个能臣来” 朱迎泽这话一出,刚才还没有表态的众人,全部着急起来。 不甚赞同了看了一眼自己的两个堂弟,最后朱守疆不耐烦道:“这件事情就依公主的建议,礼部准备贺礼,吕尚书你准备准备一下,然后尽早出发吧。” “臣--宗旨!” 心中有一千一万个不愿意,知道自己是刚才说错了。到了最后尽管不愿意,但吕吴庸还是不甘不愿的接了旨。 、 “对了,刚才秦老将军不是提到驻军了吗?”就在大家安静了下来时,武帝突然看着下方道:“周国几十万大军每年的军饷将近是国库的三分之一,但每次与周边卫国和北边契丹小有争执必是大败。驻守大军尤其是驻守边界的士兵到底是何种状态。不说我,就连好多将军可能自己的都迷糊。所以从今日起我欲指一人为观军容使,他将替朕视察各地的驻兵,帮我---” 坐着的朱巧昕,本来只是想看着自己的兄长。但是突然的等她看到武帝身边大太监的奇怪表情后,一下子她便又鬼使神差的,将目光移到对面的御林将军身上。 此刻一直看着前面的钟谦德虽然还是谦谦君子的摸样,但却下意识的将身子绷得直直的。 突然反应过来,这个观军使可能会凌驾于武帝亲卫后,朱巧昕便立马有些明了。 垂目想着太监程司如今那蠢蠢欲动明显兴奋的摸样,朱巧昕露出了一个不敢置信的表情。 而就此时,武帝终于道:“三等大太监程司,伺候朕十二载忠心耿耿。所以我想---” “还请皇上三思!”秦老将军又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皇上,观军使自古便凌驾于众将军之上,如此要职怎能交予太监担任!”一向鲜少说话的越国公也走了出来。 “皇上,臣也觉得此事不妥!”终于钟谦德也忍不住直谏道:“皇上观军使有调令各地官兵卫士的权利,所以还请皇上慎重!” 前朝不是没有过太监在朝中担任职务的先例,也确实有一些宦官太监当真有那个本事和才华。 但人便是这样,这事情要是发现在以前,众人可能也会有人暗赞一声皇帝英明用人得当。 但是等这件事情当真发现在自己的身边,等自己真的要跟一个宦官共事。等自己一身戎马流血流汗无数,却要听一个没有子孙根的宦官指手画脚后,一时之间大家便觉得当真有些无法接受起来。 正在朝堂之上大家越来越激动,一个一个跪在地上上谏的人越来越多时。在程司满脸铁青但还需挤出笑容时。从一面侧殿缓缓而出,同样一身蓝色官服的越清风,低头不动声色的将自己手中的一封折子悄悄的塞给了内殿门口程司亲近的侍人:“悄悄给程总管,让他呈给皇上,是鲁侍中的折子。” 第20章 前因后果 小太监很快便将折子呈了上去,程司松了口气向越清风这边望了一眼。便连忙弯腰移步上前,将它轻轻放在了武帝面前。 武帝一愣,就在众人面前将它打了开来。 “徐徐图之”几个小字映眼前,想了想武帝便朗声道:“既然众臣对这个提议都有异议,那今日此事便展缓。等孤回去想想明日再做定夺!” 虽然不知是什么人的话起了作用,但众人见武帝没有立即定下此事。连忙庆幸起来跪下大声道:“吾皇圣明!” 眼见武帝因为一份书信而展缓了此事,钟谦德连忙向越清风这边望了过来。 想起两人之间的约定,越清风便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而就此时程司已经领命高呼有本启奏,无本退朝了。 就在朱巧昕站起与众人一同叩拜武帝时,越清风连忙上前与程司一同将缓缓走下的武帝扶了下来。 双手扶住头戴十二旒冕冠身着十二章纹黑色龙袍的武帝时,越清风似乎有点明白自己的师父鲁冰燕为何会这般的迷恋武帝了。因为拥有了这个男人,她就等于拥有了所有想要的一切了。 “越侍中,鲁侍中可还说了其他的话?”越清风已在玄武殿为他掌了半年的笔墨砚台,所以尽管之前两人都没怎么说过话。但到了此刻武帝还是准确无误的叫出了越清风的名字。 注意了一下脚下,越清风连忙轻声道:“侍中大人说观军使一职责任重大同时权利也极大,贸然提起朝中必然会有人不服气。她说是她糊涂了只想着程公公伺候皇上十二载忠心耿耿,但却忘了朝中诸武将大人未必会深思考虑这些。” 武帝没有说话,刚才一直沉默的程司也小声道:“皇上万不可再为难了,奴才一个阉人确实不该在皇上提及此事时欣喜若狂。奴才从十四岁便伺候当时还是太子的皇上,何曾想到这一晃就是十二载。十几年时间奴才也已经习惯了宫中的生活,皇上万不可为了奴才,惹得钟将军,琴老将军等的朝中权贵的不悦,以免---” “以免怎样?孤是皇帝。刚才若不是看到了冰燕的折子,孤早就下令让他们闭嘴了。” 年轻的皇帝说这话时,其实态度也不是很坚定。 见对面的程司虽然笑着,但却十分的勉强,越清风也只能低头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听到。 武帝上了龙撵后,越清风便退了下来。 装作不经意的回头,等发现不远处一直看着自己的人竟然是朱巧昕后。越清风不觉缓缓勾唇嫣然一笑,对面朱巧昕似乎有些骤不及防但却很快又肆无忌惮起来。看着如此情景,反倒是越清风有些不好意思的收回了目光。 “越侍中---” 被指派在身边的宫女轻轻的唤了起来,贪婪的看她一眼。越清风笑着做了一个口型,然后便回头道:“走吧,回侍中阁。” 站在大金殿外,云行等身边的大臣们都走远了。这才向一直背对着站着不动的卫国长公主走了过去。 轻轻的瞟了一眼,已经背对着他们缓缓向前的那个蓝色声影。云行小声道:“公主属下已经在越侍中身边安排人手了,但越侍中跟皇上身边的鲁侍中,钟将军,程公公关系都好像不错。所以属下还是有些搞不清楚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轻轻的叹口气,但很快朱巧昕便立马道:“安排人盯着程司和钟谦德,我有预感跟着他们肯定会有线索。” “诺!” 就在越清风还走在去玄武殿的路上时,本来决定要回玄武殿的武帝却突然决定改道去瑶光殿。 瑶光殿是中宫皇后周涅羽的宫殿,帝后是年少夫妻感情一直都不错。武帝后宫除了皇后和照例有的四妃外便再也没有册立过什么人,所以在历代皇后中她算是少有的过的比较幸福的皇后。 除了一直无子外加有个不成器被卫国长公主毁掉的亲弟弟,基本上周后算是过的特别的悠闲自在。 因为周后确实是一个比较温柔不重权的女子,所以近几年。武帝在碰到什么难解的问题时,反倒喜欢去跟她说说。 周后比不得鲁冰燕的聪明能干察言观色,但好在也是周家专门培养出来的皇后。在善解人意温柔大度这方面反倒是无人能及。 一行人来到瑶光殿时,早就得到消息的周后已经等在殿外。 被众宫娥围着的皇后,一身红色轻纱绣牡丹宫装婷婷站在不远处。见程司将武帝扶下龙撵便连忙上前跪了下来含笑道:“臣妾涅羽叩见吾皇,吾皇万岁!” 见她跪下后,她身边的侍从宫人们这才连忙跪下高呼万岁。 急急上前扶起自己的皇后,武帝转头对着身边左右高声吩咐道:“都候在外面,我和皇后有事,无招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扰。” 众人连忙应诺,待瑶光殿的殿门在自己的面前被武帝身边的亲卫碰的一声关上后,缓缓站起的程司脸上已经铁青一片了。 轻轻靠了上前,指着门口的一排侍卫。程司的亲信小太监德六,小六子小声道:“公公,看来事情不妙啊。” 程司看着堵在自己面前的众侍卫,闻言脸色越来越难看。 偷偷的瞄他一眼,小路子担心道:“本来还以为有了鲁侍中的帮忙,我们便能将御林军的这群小子给踩在脚下。但谁曾想到今日会有这么多的大臣们提出异议,这可---” “只要皇上想,朝臣那些异议便都是笑话!”冷哼一声,定定的看着从一头慢慢走近的死对头。 想到自己只是因为收了朝臣一点小玩意,就被面前的这个武状元给弄的不得不依靠生病来逃过一劫。越想心中越是憋屈的程司冷着脸立马转身小声咬牙道:“看来在皇上心中咱们的那个鲁侍中也不过如此,不能靠那个女人,我便自己干!” “您的意思是?” 招手让小六子靠近,程司的眼中满是恨绝和破釜沉舟。 赶来亲自护卫武帝的钟谦德一双眼,此刻全在一身暗红太监服的程司身上。想到武帝竟然想让远处这个太监,坐在大周所有武将的头顶上。一向都比较平和冷静的钟谦德,此刻都忍不住脸色不善起来。 大步上前握住腰间的宝剑,钟谦德看着从一头匆匆离去的小太监幽幽道:“程公公可当真是忙碌,看你的亲随走的这么急,莫非是又有什么要事了?” 冷哼一声,冲一头站着的手下使了一个眼色。等接过小太监一直捧在手中的上等龙井,程司大口喝了一口。这才翘着尾指挑眉道:“他是去给咱家端恭桶了,咱家有个认恭桶的习惯。怎么将军突然问起此事,可是对咱家的恭桶感兴趣?” 上前给程司端茶水的小太监呼哧一下笑出声来,接着站在瑶光殿左右两边的众太监也都各个弯腰笑了起来。 哈哈呵呵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好长时间一直都不断,顶着两边太监的嗤笑眼光。紧紧的握住宝剑,钟谦德突然轻笑起来:“原来是这般,好!好!好!!好一个认恭桶的好习惯。程公公果然是跟皇上久了,连这等事情都这般讲究起来了。末将只是问问,就不打扰程公公了----” 程司继续端着青瓷杯子做喝茶状,就在越过他时。钟谦德突然转身颔首恭敬有礼道:“谦德到了今日才知道公公原来是如此讲究之人,下官在这里祝愿大人以后都有今天这般的闲情逸致。永远都能用的起,用的着,捧的住,这大周宫的专属恭桶。” 程司冷眼看着钟谦德笑眯眯道:“些大人吉言,这能不能捧着住,用得起,用得着咱们拭目以待等着瞧好了!” 尽管钟谦德自诩老道,但程司在宫中十余年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两人互相望着一个满脸堆笑甚是和善,一个眉间轻笑也很是温润如玉。 但就这样的两人,却都在下一刻同时的收回了彼此的目光再也不在言语。 而就在钟谦德带笑目中无一丝温度,程司低头满是不屑时。在玄武殿等听闻武帝去了中宫瑶光殿后,越清风终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见听到宫人话后便沉默了下来的鲁冰燕,越清风不动声色道:“师傅,皇上去了瑶光殿那我们手上的这几个重要折子可怎么办。燕顺大涝,安城遭匪,敏郡疑似有卫人出没。这些可都是件件都需陛下亲自批阅的奏折,这要是今日没有呈给皇上。等明日有大臣问起,皇上怪罪起我们侍中阁可怎么办啊?“ 越清风说这话时,坐在一旁正在整理折子的另外一二等侍中苏恒露出似笑非笑的摸样。 一直沉默的鲁冰燕,本来还在寻思越清风这话是故意说给她的,还是只是一个碰巧的偶然。 但本来心存疑虑还有点举棋不定的鲁冰燕,等听到苏恒的嗤笑声后,便立马改变主意高声道:“确实不应该耽误国事,那就有劳清风亲自将它们面呈给皇上。到时就说这是我二品侍中鲁冰燕让你亲自交给陛下的,请陛下务必不要怪罪的好。” 越清风轻轻颔首只当是没有听出她的话里有话,起身整理起要面呈的折子时,越清风这才发现此刻她双手已经汗湿了一片。 不动声色的擦擦手,看天色还早。越清风便尽管的放慢动作,唯恐有人会看出她的异常来。 建元六年武帝在大周皇宫遇袭,幸得身边贴身太监的誓死保护这才逃过一劫。 而御林军将军她前世的丈夫,却因为离武帝较远而错失良机。出了这件事情后,她的夫君钟谦德每每提及那个日暮时分便都咬牙切齿。 “若是我在皇上身边若是我救了皇上,程司那厮怎么可能会在第二日就被皇上直接任命为观军使。又怎么可能骑在我堂堂当朝武状元钟谦德的头上,成为朱程司从此趾高气扬起来!” 第21章 拼命三郎 越清风收拾东西的动作特别的慢,等察觉到对面的鲁侍中看向她的目光的都不对了。越清风这才浅笑着,终于捧起早就准备好的几份奏折缓缓出了侍中阁。 等出了玄武殿发现自己的这个新侍女又跟在身边后,尽管有些不习惯但越清风还是忍了下来。 上辈子因为钟谦德当初的耿耿于怀,她才记住了这个被赐予国姓的,在大周呼风唤雨好几载,跟钟谦德斗了好几载的大太监。 从最初第一次接到圣旨时的莫名耳熟,到进宫后突然想起恍然大悟。好像从此以后,她越清风的每一步都似乎能与这个大太监扯上关系。 在被告知自己的存在,对于卫国长公主来说只是累赘时。她在藏书阁看到平王时,便一下子想到这个害的平王与其兄长关系恶劣权势滔天的大太监来。 一个只是伺候武帝的小太监,却因为救了武帝从此一跃成为武帝最信任的人。最后他不光得到了武帝的一半兵权,还可以轻易左右武帝的心思。想起这个人,想起他的影响,想起他的权势。当时被称为累赘的越清风,在看见平王时电光火石见便有了取而代之的想法。 那时想要变强的想法强烈的无法抑制,所以待她又想起平王手中的两味宝贝后,她便毫不犹豫的下跪求平王成全。 当时越清风只想在朱巧昕完全不知的情况下,便想消除掉两人之间的所有障碍。所以即便当时的她对未来完全没有多少的把握,但还是我行我素的行动起来。 但直到真的被朱巧昕遗忘了,直到真的如愿被送到玄武殿后。她才知道这一切说起来容易,但是做起来却谈何容易。 等她到了玄武殿才得知,钟谦德口中的小太监。其实已在武帝身边伺候了十二载,是整个皇宫所有太监中的首领大太监。 而当时的她,却只是一个小小的离武帝离他甚远的侍中郎。想要引起他的注意,想要知道他何时成为观军使谈何容易。 而彼时的她,却只是知道他会在武帝犹豫要不要封他为观军使时。幸运的在皇宫,在日暮时分救了皇上,其余多的她便什么都不知了。 为了引起程司的主意,她先是利用对她起了异样心思的钟谦德。在她讨好鲁冰燕时,她刻意的让其看到钟谦德对她的态度。 然后又在玄武殿与知道她和公主事情的大太监程司祥装熟练,这才让一直观察她的鲁冰燕觉得她心计不错也能利用,进而亲近与她重要她。 而相对的她又是凭借了皇帝新宠鲁冰燕的赏识,这才有了晋升三品可以审阅奏折的资格,进而被钟谦德和程司真正的看重。 一年时间一直周旋在三人之间,给玄武殿所有人她跟谁都关系不错的错觉,越清风其实都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但好在所有的事情都快要终结了,等她亲耳听到程司暗示只要鲁冰燕相助美言必定不会亏待时,那时站在门外的她便知道了他们在说什么,便知道她等待已久的时刻快要到了。 她能不能抢走程司的好运,能不能替武帝挡住一劫。能不能幸运的活下来,能不能有程司的那个本事。利用一次的舍死相助,便让武帝彻底的信任一切似乎都在面前了。 几日前她本欲趁着与钟谦德一同出去的机会,告诉他她能帮他除掉程司,想让他祝她一臂之力。 但是一年多的冷静,在看到朱巧昕那个暗暗带着责备的眼神后便一下子便消失殆尽。 但好在如今一切都快结束了,是非成败再在此一举。而事实上她绝对不允许自己有失败的可能。 等越清风到了瑶光殿时,才被程司告知武帝已有吩咐任何人都不能擅自打扰。 心中暗暗松口气知道还有点时间,所以越清风便直接站在殿外等候起来。 在等候的时候,越清风小心的观察起四周了,想看看刺客到底会藏身在何处。 但事实上很快越清风便发觉自己当真有些是高看了自己,她虽然也练过骑射,但她的一身本事也只仅限于骑射其他当真一窍不通。 不死心的越清风站在殿外又开始查看四周时,但是这一次本来想找一处刺客藏身地的越清风。却将目光悄悄的移到了那个站在程司身后的小太监身上。 身边穿着青色二等太监服饰的小太监,看着平平常常。但是等把目光移到他不断发抖的手上后,越清风却一下子发现了些蹊跷。 心中突然有了一丝不可思议的猜测,待看到站在小太监前面的程司表情越来越严肃后。刹那间越清风便立马有了一个跟以往完全不同的猜测。 会不会这让程司一下子飞黄腾达的机会,不是卫国给的。而是程司借着卫国的名义给自己的,那这样的话会不会那个被小太监小心翼翼的捧着的青瓷杯子便是一个信号。 不知自己的猜测是真是假,但眼见天色越来越晚。越清风却越来越想赌一次,而在这豪赌之前,越清风将目光投想了此刻唯一能帮她的钟谦德。 此刻的钟谦德只是一直盯着瑶光殿的朱漆红色大门,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目光。 彼时越清风心中已是火急火燎,而就在此时越清风却注意到了呼呼响在身边的徐徐秋风来。 眼神一闪没有丝毫犹豫,越清风便掏出了自己袖中的绿色帕子,然后不经意轻轻的松开了手。 尽管天公不作美,但她手中的帕子还是成功的飞了出去。 似乎有些骤不及防,越清风连忙向前一步,伸出一手惊呼道:“我的帕子,将军---” 越清风自半个时辰前过来这边后,便一直都静悄悄的。此刻见她突然在众人面前看向他做出如此姿态。尽管身边不少手下眼中都出现了戏谑之色,连对面一直看着这边的程司都露出一副心知肚明的摸样。但钟谦德还是脚下使力踩在殿柱上飞升向前,将越清风那险些卷到瑶光殿屋顶上的绿色帕子给捏在手心。 “多谢将军。”声音中满是激动感激,越清风将手中的奏折交给身后侍女后便立马向他缓缓走去。 “越侍中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钟谦德顶着众人的目光看着越清风向他走来越来越靠近。 两人的手终于碰在一起,而此刻殿内终于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原本还在看好戏的众人,全部都都注意力移到了瑶光殿的大殿门上。 钟谦德也立马收回手作势要走,但下一刻越清风便突然抓住他挨近声音极轻道:“看到那个拿着青色瓷杯的小太监了吗?等会儿等我上去面见陛下。你便一定要想办法将它砸在地上。” “你---”钟谦德回头望着表情严肃的越清风露出了不解的摸样。 “想要荣华富贵,想要将程司踩在脚底。你就只有这次机会,听到没!” 没有给他一刻犹豫的时间,越清风便立马从他手中抽回了自己的帕子急忙转身向大殿门口走去。 匆匆上前的越清风等刚刚靠近自己的侍女,面前的高大的瑶光殿殿门就从里面打了开来。 “叩见皇上皇后,皇上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殿外四十余名玄武殿武帝近身太监,还有上百位随行御林军侍卫大家一起齐齐跪下。 夹在众人当中,听着远处帝后情意绵绵声音时。越清风连忙从身边婉菊手中接过了她等会需要面呈的折子。 面无表情的越清风虽然一直感觉自己够冷静,但等婉菊看向她的目光有些担心后,越清风这才发现她此刻她整个人都有些发抖着。 “大人你没事吧?”跪着的婉菊小声关切道。 摇摇头越清风继续低着头,努力的调节着自己的情绪。 耳边传来皇后柔声恭送皇上的声音,从一大群跪着的宫人当中直起腰来。见皇帝越来越接近他的龙撵,见背着着众人扶着武帝的程司慢慢的将目光移到一处后,越清风便立马高声道:“臣玄武殿三品侍中越清风有要事求见皇上。” 离步撵只有一步之遥的武帝,听到越清风的声音便一下子向她望了过来。 迎着他的目光,无视周遭一切。越清风立马高举双手高声道:“皇上,微臣有急奏许上呈,还请皇上---” “越侍中,你就不能等皇上回去以后再说吗?皇上---”被突然打乱了计划的程司猛然拔高了声音。 就在他想要继续呵斥时,武帝望着越清风不耐烦道:“呈上来吧!\" “诺!”高声应着越清风连忙站了起来。 一步一步的向前,等接近武帝时。越清风无视身边正要接奏折的程司,直接绕过他上前弯腰轻声道:“皇上燕顺大涝,安城遭匪,敏郡有卫人出没。臣怕耽误国事,所以这才不得已---” 手中的折子被生气的武帝直接抽走,紧张万分的越清风还想着该说什点什么才能等到钟谦德行动时。 下一秒瓷器破碎的声音和小太监惊呼的声音便同时响了起来,众人一愣全部向发声处看出,连武帝都不曾意外。 而就在此时刚刚直起身子的越清风,待看见面前武帝瞳孔猛然一缩后。便毫不犹豫的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直接转身伸出双手整个的挡在武帝身前。 这一刻面前的一切在越清风的眼中变得极慢,急急向前钟谦德的惊慌不敢置信。徒劳上前看着自己满是不信满脸不甘的程司,一切都向越清风传达出一个她似乎成功了的讯息。 身子向后倒着,愣愣的低头看着自己的右胸口,越清风便任由自己倒在了惊慌失措的武帝身上。 第22章 帝心难测 只眨眼的功夫众人便一下子反应过来,而随之而来的便是宫娥的惨叫声,侍卫们也都全部向这边涌了过来。 “保护皇上!”程司一脸担心的扶住了武帝的胳膊,此刻的武帝半跪在地正抱着越清风满脸铁青。 “青卫全部留下,保护皇上皇后。蓝卫搜上面,白卫搜地上。黑卫立马给我把所有宫门都关起来,不许让任何人进出,其他人全部跟我过来。” 平时隐藏在皇帝左右的六卫精卫,一下子闻声跑了出来。钟谦德满面冷峻的提着宝剑,一边向着弓箭射来的地方跑了过去,一边大声吩咐起来。 随着他的声音,凌空又飞来无数弓箭。众侍卫全部围住皇上,拔剑对抗起来。 叮叮当当兵刃相交的声音,凄凄惨惨□□惨叫的声音响成一片,瑶光殿外一下子成为人间炼狱。 已经有黑衣刺客跳下瑶光殿的屋顶,没想到对方竟然当真要刺杀武帝。程司立马扶着皇帝的胳膊对着身边的侍卫大叫起来:“保护皇上,保护皇上!来人全部保护皇上。” 不断有身穿青色盔甲的侍卫,拼死跑了过来。而这边侍卫一多,刺客反倒全部举剑向躲在殿门口的皇后冲过去。 围住皇后的大部分都是宫女,一时间宫娥尖叫哭泣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大周皇宫。 而此刻终于缓过劲来的越清风,立马挣扎自己站了起来。 “你---” “护送皇上皇后进殿,快---”直接伸手掰断暴露在自己胸口的那截竹箭,越清风满脸冷汗的捂着胸口,拉起愣愣的武帝立马向前跑去。 “给我杀!”另外一头也有黑衣刺客大声命令起来。 知道如今只要躲在瑶光殿便会安全一些,所以越清风丝毫不顾及其他。只是在身边侍卫的帮助下,拉着武帝向瑶光殿冲了过去。 但越清风和武帝才跑了几丈远,武帝便突然停了下来。 周围乱糟糟的,越清风连忙着急万分的转了过去。直到此刻她才发现,她完全忘记了面前的这个皇帝身边的一等大太监。 见程司拉住了武帝武帝的胳膊不妨,越清风立马咬牙道:“程司你在干什么,松手!” 被直呼其名的程司看着越清风冷笑道:“越侍中,若是瑶光殿内有刺客,你可----” 身体疼的仿佛不是自己的,眼神一暗,越清风想都没有多想便放开武帝猛然抢过了身边侍卫手中的宝剑毫不预警的送了过去。 “大胆---越侍中你,你到底想干什么?”被吓了一跳,连连退后的程司待站稳后便立马大声呵斥了起来。 瑶光殿外早就乱成一片,但到了此刻被众侍卫围在中间的这里却安静的让人心里发毛。 上前挡在武帝的面前,越清风一手捂着胸口,一手举剑指着程司高声:“程公公,请你解释一下刚才为何会有瓷器落地的声音,为什么这声音一出,便有这么多刺客冲下来。我方才在瑶光殿外站了半响,可只看见殿外只有一人手捧瓷具,而那个人便是刚才一直跟你形影不离的小六子。” 程司一下子涨红了脸,连忙向一直都没有出声的武帝望了过来。 堵在武帝前面,指着程司,越清风高声对着左右道:“护送皇上到瑶光殿!” 刚才还举棋不定的众青衣侍卫连忙开出一个道来,神色不明的看了一下对面跟了自己十二载的贴身内监。熟悉他一切表情的武帝眼神微冷,然后却在越清风骤不及防时猛然上前反手夺过越清风手中的宝剑,然后凌空一挥便高声道:“将这里所有的太监宫女都收押起来,有胆敢忤逆抗旨者格杀勿论。” “皇上?”一边不远处被宫女围住的周后,在看了这边一眼便一下子晕了过去。 而此刻才回过神的越清风,愣楞的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满身血渍,终于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什么后便再次没了神智。 面无表情的伸手再次扶住向他倒来的三品女官,武帝扔了宝剑便抱着越清风冲了过去。 在武帝过来时,早就上前的侍卫们连忙合力推开了面前的宫门。 “将皇后扶进来!”扔下这么一句武帝便立马进了瑶光殿。 而待皇后也被送了进去后,等瑶光殿的殿门一关。再也没有顾忌的众侍卫全部都毫不顾忌的冲了上去,而到了此刻殿外的情况一下子来了一个大逆转。 几十位青衣盔甲侍卫全部拔刀围攻,不一会就将瑶光殿外的十余位黑衣刺客全部乱箭赐死。 “将所有的太监和宫女全部都收押起来,有胆敢乱跑抗旨的格杀勿论!” 有一领头摸样的大声喊起刚才武帝的命令,刚刚才收起配剑的众人又都立马忙活起来。 而就在殿外众人悲悲切切时,一直缩在角落中的小宫女婉菊。却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时,一下子使力凌空飞了出去。 “大人?”有侍卫察觉有异连忙凑上前小声起来。 眼神死死的盯着某处,本该立马下令追人的青卫军首领却风淡云轻道:“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一脸机灵的青衣侍卫闻言顿了一下,但很快便点头认真道:“刚才确实什么都没有发生,属下只是想告诉大人,那个捧茶器的小太监已经找到了。” 建元六年农历四月十五日,武帝在瑶光殿外遇袭。帝怒下令关闭大周宫所有的宫们。 是夜,御林军将军钟谦德连夜搜查了整个皇宫。等他将皇宫搜了一个底朝天,逮住了最后的十几位黑衣人后,武帝这才放下了心。 “将刺客全部给我提到这里来。” 坐在瑶光殿的主位上,想到刚才的惊险,武帝难得的真正发起动了怒。 已经知道程司死讯的钟谦德,连忙毕恭毕敬的退了下去。 武帝正坐着一动不动,暗想到底是谁这般大胆时,刚刚才离去的钟谦德却一脸铁青的再次走了进来。 武帝挑眉,钟谦德立马跪下颤声道:“臣该死,竟然没有料到刺客都是死士。刚刚底下来报说刺客已经全部都服毒自杀了,而毒药就藏在他们的齿间。属下该死。” 钟谦德低垂着头,看起来很是自责。 想起他刚才的反应,再对比自己的另外一个贴身侍从。武帝慢慢的放松身子叹气道:“罢了,今日要不是你一直都在孤身边安排着六卫,此时也不知孤到底会怎么样呢?\" 心中暗暗庆幸着自己的未雨绸缪也庆幸自己赌对了,但抬起头钟谦德还是惭愧道:“今日是谦德疏忽离皇上太远了,不然也不会----” 想到刚才为自己挡剑女官,武帝慢慢的露出了一丝奇怪的表情轻声道:“孤也没想到,越侍中一个平时看着甚是平凡的女子。竟然会有那么大胆的时刻,竟然会为孤做到如此地步。当真让孤刮目相看!” 男人最是了解男人,只是听到武帝用如此语气提及越清风,钟谦德便心中一沉。 想到武帝好像偏好像鲁侍中鲁冰燕那样的强势女子,脑中闪过越清风拿着他送的荷包在他面前冷笑着的摸样,钟谦德迅速道:“皇上这是吉人自有天相,越大人也确实让人意外。” 武帝但笑不语,但是很快他便继续冷言道:“今日这事若是不能查出到底是何人所为,孤便觉得如鲠在喉寝食难安。所以谦德你千万不能再让孤失望,一定要好好帮孤审问程司的那些个手下。孤当时激动了忘了留他性命,所以如今只能靠你了。” 钟谦德刚想要应声,但是从内殿突然传过来的急促奔跑声,却让他不得不顿住。 两人一起向里望去,下一刻便见惊慌失措的皇后衣衫不整的跑了过来。 钟谦德连忙低头,而武帝却反映极快的迎了上去。 “怎么了涅羽” 急急抱住武帝,周后半天都不曾说话只是使劲的喘息着。 察觉她身子都在轻轻发着抖,心中起了一丝怜惜。看着这个跟了他十余年但依旧胆小的皇后,武帝无奈小声道:“没事,没事了。你啊什么时候才能像---” 抱住武帝的周涅羽抬起头来,武帝一滞最终却还是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轻声徐徐道:“孤是冲动了,但孤今日遇刺明显与程司有关。这样忘恩负义望图弑主的奴才本来就该死,所以你啊就少想这些,好好回去睡一下等---” 突然想到这件事情就发生在她的寝殿外,最终武帝妥协道:“等明日你就先搬到我的玄武殿住一整子,这瑶光殿早该翻新了。明日我就安排工部重新修缮这里,一定将外面的青石地砖全部换成白色。” 周后依旧不顾后面侍女奶娘的暗示死死的抱住武帝,见武帝拖着周后向里走去,缓缓抬头的钟谦德却迷糊了。 武帝平时也就初一十五偶尔才来瑶光殿,他每次过来都不让他们跟进去。 对于刚才的皇后,钟谦德唯一的印象便是温柔端庄。每次见武帝与其他妃嫔女官和乐融融时,钟谦德总是把皇后摆在一个不甚重要的位置上。 但此刻只单单见武帝宽慰她的熟练动作,钟谦德的心头却起了一丝异样。 他以为武帝喜欢像鲁燕冰那样的强势才女,喜欢像越清风那样不按常理办事的恨绝女人。但是此刻武帝对周后的百般容忍又算什么? 第23章 皇天后土 所有在玄武殿当值的太监宫女,都已经被收押了起来,也已经安排手下连夜询问了。 瑶光殿外的尸体也清理的差不多了,就在钟谦德以为终于可以放松休息一下时。突然手下匆匆来报说卫国长公主已经进宫了,而且直奔瑶光殿而来。 脸色一下子不好起来,钟谦德低声怒斥道:“不是让你们看住所有的宫门吗?怎么能---” 对面的手下哆嗦一下,连忙跪了下来。 “怎么了?”刚刚安抚好周后的朱守疆,从内殿走出见此情景问了起来。 将目光从自己手下移走,钟谦德连忙上前小声道:“启禀皇上,卫国长公主已经进宫,而且马上就要到瑶光殿了。” 微微一愣,很快武帝便若无其事道:“先帝在时长公主便被允许可以随意进出皇宫,你在我身边时日尚短不了解这个情况也属正常。” “是臣疏忽了。”钟谦德连忙低头,但是很快他便再次小声道:“只是微臣已下令封锁了整个皇宫,却没想到却还是让消息走漏了。” 武帝眼神微暗没有立即回应,而就在这时,瑶光殿外已有太监高呼:“卫国长公主到--” 武帝回过身子慢慢向大殿后方的宝座走去,而这时朱巧昕已经领着云峥云行匆匆走了进来。 整个瑶光殿此刻灯火通明,一盏一盏的宫灯照着这里宛如白昼。 “御林军钟谦德参见公主殿下,公主千岁!”钟谦德连忙下跪,而云峥云行也连忙向武帝下跪叩拜起来。 没有理会其他,朱巧昕只是匆匆上前,然后在离武帝五丈远的地方停下了步子轻声道:“皇兄?” 转头复又重新走了下来,武帝看着比自己矮一头的妹妹,柔声笑道:“孤没事,只是没想到巧昕会是第一个来看孤的人。” 心中一沉,朱巧昕收起了刚才担心的表情。抬头看着自己的兄长幽幽道:“没事便好,我在清风身边安排了人,所以才---” 武帝露出意外之色,朱巧昕看着他声音极轻:“既然皇兄没事,那我便去看看她,她没事吧?” 武帝看向跪着的钟谦德,钟谦德连忙抬头道:“公主不用担心,太医刚才已经为越侍中拔出了断箭。此刻她正在偏殿休息,还没有醒来。” “那就好,那就好,我去看看。”抬起头,朱巧昕勉强道:“皇兄那巧昕不打扰你了,我---” “孤跟你一起去!”武帝态度坚决起来。 朱巧昕没有拒绝,便只能跟武帝一行人一起向偏殿走去。 瑶光殿长长的走廊中,只有他们几人轻轻重重的脚步声和周遭太监宫女们的陆陆续续的叩拜声响起众人耳侧。 一路上武帝都在想着朱巧昕刚才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而朱巧昕却还在心乱如麻中。 “给皇上公主请安!” 侧殿的殿门被打开,武帝对着门口走出来宫女问道:“越侍中她怎么样了?” 对方连忙俯身恭敬道:“启禀皇上,越侍中一直都休息得不太安稳。但太医说她今日受惊了,如今这般也属正常。” 宫女还在说话,朱巧昕便直接走了进去。 此刻偏殿中央的青铜鼎中尽管已经燃起了味道极重的檀香,但是那挥之不去的血腥的味道还是传到了朱巧昕的鼻息间。 想到从越清风侍女那里的来的消息,朱巧昕便不自觉的快步走了进去。 武帝看着朱巧昕的背影顿了一下后,但也很快跟了上去。 瑶光殿偏殿中静悄悄的,等终于到了离那个架子床只有一步之遥的距离时,朱巧昕一下子便挡开了面前的白色纱帐。 站在越清风的床头,看着躺在床上面色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女子朱巧昕心中满是复杂。缓缓坐在床边,朱巧昕俯身慢慢的将右手伸了过去。 躺在床上的越清风一动不动的,但朱巧昕伸过去的手却在离越清风面颊只半寸高的地方停了下来。 梨花木架子床上的两人挨的极近,在外看着自己妹妹那僵在半空中的手指。 突然见似曾相识的场景一下子充斥在了武帝的脑海中,眼神微微变了一下。看着躺在床上的女子,武帝终于想起不敢置信道:“她便是那个越清风,竟然是她!皇妹你---你何时想起了她?” 没有正面回答武帝的问话,朱巧昕只是轻声道:“皇兄我想接她回公主府静养。“ 武帝没有立即回答,而就在此刻殿外却突然传来喧哗的声音。 武帝向外望了过去,不多时便有一青衫宫女上前急道:“皇上,皇后娘娘她又醒来了,她---她---” 宫女看着武帝身边的人支支吾吾起来,轻轻的叹口气。武帝转头对着自己的妹妹轻笑道:“将她领出去养伤吧,今日她为了我伤成这般。而你既然又已经想起了她,如此这般我再多说什么便有些过了。” “多谢皇兄成全!”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朱巧昕声音中带出一丝感激。 没有再多说什么,武帝便立马直接转身向皇后的寝殿走了过去。 “皇上,都怪奴婢,奴婢当时应该挡住皇后的眼睛才对。” 皇后身边的宫女小声抽泣着,武帝面色越来越冷,走的也越来越快。 “皇上来了!” 内殿的殿门应声打开了,众人全部都跪了下来。 “都出去---”刚刚走了进去,武帝便高声让所有人退都下去。 原来围在周后床边的奶娘大宫女等,全部都躬身行礼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 等内殿殿门在自己身后终于关了起来,武帝这才匆匆走了过去。 “臣妾涅羽叩见吾皇,吾皇万岁。”躺在床上的周后见到他呆呆的说了这么一句。 武帝看着她,半天都不知要说什么。 见他没有凑上来对她笑,周后看了他好一会,这才会意道:“臣妾涅羽,恭送皇上,皇上慢走!” 突然感觉整个人都不舒服起来,朱守疆立马一挥手将周后床顶挂着的锦帘给扯了下来。 撕拉的声音,响在耳侧周涅羽立马尖叫一声直接起身向床下扑了过来。 朱守疆急急接住她,而此时的周后反手抱住他,紧紧的缩在他怀中再也不敢乱说了。 “对---对不起涅羽别怕,我今日是着急了。想到你身边没有几个人,所以才下了狠手。以后再也不会了,所以求你了别这样好不好?” 周后抱着他不发一言,只是依旧抖着身子。 抱着她靠在床边,就着殿内的黄色烛光,朱守疆轻声笑道:“我今日又发现一个跟你有点像的人,就是那个为我挡剑的越清风。李妃生气的样子像极了你,你们都喜欢生气不理人都有些得理不饶人。慕容婉舞剑的摸样也有你的三四分,还有那个女官鲁氏她也喜欢看杂记,跟你一模一样。不过你其实不喜欢我总是处理朝政,但她却恰恰相反跟我说的都是朝政。” 见她稍稍安静了一些,武帝又朗声轻快道:“今日我才发现其实那个为我挡剑的越清风最像你了。你和她其实骨子里都是胆小的主,但你们有时都会让我大吃一惊。你会舞剑,看她举剑的摸样应该也练过几年。还有最重要的是你和她都救过我。唯一的区别应该就是,你救得是你的夫君朱守疆,而她救得应该只是我们大周的皇帝周武帝。” “你,你杀人了,我怕!” 就在武帝几乎绝望时,在他怀中的周涅羽终于低低的出了声。 见她终于看向他,武帝含笑摸着她的发髻轻笑道:“怕什么,对于弑主的奴才我们本来就不应该存有一丝的怜悯。而且我很快就会翻新这里,到时我让宫人将这里收拾的焕然一新,你便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忘记今日的一切。” 周涅羽露出恍惚不解的摸样,朱守疆伸手盖住她的眼睛整个的靠在身后的床上,轻声道:“睡吧,睡吧,等睡醒了,一切都会变好的。” 熟悉的声音,安心的怀抱,周后很快便武帝怀中睡了过去。 而等她终于再也不乱动后,武帝将自己覆在她眼睛上的手轻轻移走轻声喃喃:“皇天后土我朱守疆再次许诺,若能让她早日恢复,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已经忌杀戮很久了,今日之事迫不得已,所以若是真有神明怪罪,便归罪到我的头上吧。” 第24章 巫山别院 不管宫中此刻到底是何种状况,但朱巧昕还是立即将越清风扶上了自己的马车。 看着迷迷糊糊一直靠在她怀中的越清风,朱巧昕在反应过来前便已经开口道:“去巫山别院!” “诺!”云行抱拳得令,立马上前传令给各侍卫改道。而云峥尽管有些惊讶,但还是识趣的没有再说一句话。 马车轱辘的声音一直响在夜色中,平时热闹非凡的郾城此刻安静的有些异常。 已是宵禁时分的郾城,无端端给人一种压抑不快的感觉。 抱着越清风想着婉菊说她自己往剑上撞的话,朱巧昕心中久久都不能平静。 “不要---不要---“ 怀中的越清风突然动起身子来,怕她会弄开伤口,想东想西的朱巧昕连忙将她抱得紧紧的:“姐姐别---” 冲口而出的称呼和亲昵让朱巧昕愣了一下,而等越清风突然伸手紧紧的环上她的脖子呐呐的低声说不要丢下她时。 满是药香和淡淡月桂香的怀抱,还有凑在自己耳边熟悉呓语。一下子让朱巧昕彻底的呆住了。 眼前一下子闪过了无数的画面,有怀里这个女子在满是灯火的河边,对着自己一脸歉意揣揣的扯下头上青色发带,任由三千青丝垂腰的时候。有她突然毫无预兆将她仆倒在满是月桂花的地面上,突然用白色披风将她完完全全罩着里面的时刻。有越清风在日暮时分在满是书卷的藏书阁,轻轻将唇贴在她的唇上一次一次轻啄的时候。 当所有的回忆定格在白日里她突然转头,对着她轻轻笑着做口型说等她时候。 看着如今已经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的女子,朱巧昕无奈轻声道:“越清风---” 轻轻喃喃出声刚刚叫完她的名字,朱巧昕的一双眼便一下子变得通红。紧紧的抱着越清风,朱巧昕此刻连声音都发起颤来。 视线从紧紧蹙着的眉移到她毫无血色的双唇上,最后看着她胸前那不知何时被染成红色的蓝衫,朱巧昕紧紧的咬着牙关终于将喘息着重重的闭上了双眼。 “疼!” 靠在她身上的越清风微不可闻道,睁开眼看着这个为她穿过红衫,绾过青丝。如今又擅作主张弄的一身伤的越清风,朱巧昕一脸复杂的将右手轻轻的落在了越清风额角。 入手一片的汗湿潮润,有些恨怀里人的我行我素,狠心绝情。朱巧昕轻声喃喃道:“自找苦吃,任性妄为,不信任我。所以今日的疼也是你自找的。” 嘴里说着这样的话,但心里还是莫名的添了一丝怜惜。双手仿佛不在是自己的了,轻轻的叹息一声,朱巧昕慢慢的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手滑了下去。 手下一片温热细腻,轻轻用食指勾划着怀里人的轮廓,目光不自觉的移到越清风那往日红润的能滴出水,此刻却苍白的似乎没有一丝血色的双唇上。朱巧昕轻轻的将身子毫不犹豫将身子凑了过去。 鼻息满是熟悉的越清风的味道,轻轻的闭眼暗暗叹息一声,待起身见她的双唇终于染上一丝血色,朱巧昕这才认命道:“既然姐姐你那么想让自己的名字记在玉蝶上,那么在乎那一纸婚书,那巧昕一定会让姐姐如愿的。” 竖日清晨,越清风是被一阵清脆的鸟叫声给吵醒的。 急急捂着胸口坐起的她,等迎着满屋子的暖色阳光细细的打量过四周后,她便已经明了自己到底是在什么地方了。 按着自己的胸口,忍着身上的疼痛,越清风摇摇晃晃的出了竹屋。 入目全是青山绿水,扶着身边的青竹栏杆,越清风缓缓的露出一个笑来。 “可是觉得这里不错?” 朱巧昕从侧间走出,看着眉眼弯弯的越清风还是忍不住的先开了口。 “不是不错,是极好才是!” 转过头的越清风眼中眉梢尽是笑意,看着她如今摸样,朱巧昕一下子便忍下了所有的质问和不甘。 返回自己的屋子从里面拿出一红色的披风,朱巧昕上前轻笑道:“姐姐若是喜欢我们以后便常来好不好?\" 看了看身上的红色披风,细细的思量的面前人的话。越清风终于小心翼翼道:“皇上他---” “他允了,不然我怎么可能带姐姐到这里。只是姐姐那样不疼吗?值得吗?“ 说着话的朱巧昕将手按在了越清风的右边胸上方,看着她的手越清风低低道:”不疼,我昨日听到太医说我没有伤到筋骨,而且我的身子很好,所以不疼。至于值不值?我想只要能跟你堂堂正正的在一起,便是值得吧。“ 心里莫名的有些悸动起来,为了掩饰心中的这份异样。朱巧昕连忙收手转身指着远处道:“姐姐你看前面便是巫山了,巫山常年绿郁葱葱,而它上面的凤凰崖更是景色秀丽。等姐姐好一点,我们便去巫山看日出怎么样?” 轻轻颔首,熟悉的话,熟悉的地方。早就让整整忙碌了一年的越清风彻底的松懈了下来。 望着远处,越清风轻声道:“那里的日出一定极美,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上去看看了。” 就在朱巧昕抛下一切的政务,与越清风终日的泡在巫山公主别院时。在郾城因为皇帝遇袭,不管是街头暗巷,还是皇宫内院处处都渗出一种紧张的氛围。 已经知道程司被杀的鲁冰燕,一整夜都没有好好的闭过眼。 她以为自己几年时间,已经彻底的摸清了武帝的性格。而武帝对她的言听计从,更是让她觉得自己掌握了一切。 但等一夜的时间过了后,她却觉得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大周宫的大太监程思死了,而动手的竟然是平时一心向善见不得死人鲜血,总是说着不要造杀孽的武帝。 武帝将周后迁到了玄武殿,而身边所有人都已经知道这次救驾的是自己的得意门生越清风。 看着一个一个凑上来,恭喜她收了一个好徒弟的侍中同僚们。想起昨日越清风慢吞吞的表现,鲁冰燕险些将都快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我出去一下!” 突然起身,无视身边众人的错愕,鲁冰燕立马大步走出了吵吵闹闹的侍中阁。 耳边终于安静了下来,顺着脚下的青色方砖。鲁冰燕死死的看着前面的正殿,犹豫半天终于迈开了步子。 “主子,那边---” 身后跟着她的宫女还没来得及说完话,便见她已经大步上前踩上了进正殿的石阶。 目不转睛的盯着里面,鲁冰燕此刻的表情简直都有些魔障。 两把长矛突然伸出阻住了她的路,还不待面前的两名侍卫开口,鲁冰燕却反映极快立马怒斥道:“瞎了你们的狗眼吗?连我都敢拦!” 若是往常的宫廷侍卫,大家可能还会对她有所顾忌。但此刻宫中当值的俱是出身官家的皇家六卫真正的皇家侍卫,大家自认不会被她吓住。 轻轻挑眉,拿着长矛的侍卫面无表情道:“还请大人回去,这里是正殿。皇上交待在他下早朝前不能让任何闲杂人等进去打扰了皇后娘娘休息,所以还请大人体谅我等的难处。” 一张脸一下子变得紫涨起来,从来不知皇帝竟然会看重皇后的鲁冰燕,猛地转身一下子盛怒了起来。 “主子,没事吧?”匆匆上前的侍女急忙的安慰起她来。 站在偏殿门口努力的吸气呼气半天,最后当心有不甘的鲁冰燕,转身看到一紫衫男子从另外一头大大咧咧的进了正殿后,她一下子便收起了所有的愤怒。 “那人是国舅?” 因为离得比较远,鲁冰燕的声音充满了不确定。 “是他!”似乎是看出她的不悦,小宫女看了看四周。连忙凑近浅笑夸张道:“主子他就是那个当初冒犯了长公主威严,结果被公主一刀弄成太监的周国舅周涅闲。” 第25章 当朝国舅 国舅周涅闲,给人的感觉一直都是无害的。他有一张让任何人都羡慕不已的容颜,精致到极致的容颜总是会给人一种雌雄莫辩却有安心的想要人信任他的感觉。 如此的摸样,在以前为数不多的碰面中,总是给鲁冰燕一种惊艳羡慕的感觉。 但再多的感觉,在听到他当真不是男人的话后,便一下子消失殆尽。 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鲁冰燕便下定决定一定要好好的会一会这个周国舅。 不知皇上到底知不知道她曾与大太监程司有过瓜葛,但一想到自己毫不容易结成的同盟一下子便没有。想到自己养了一个吃里扒外给自己添麻烦的徒弟,鲁冰燕便决定不管怎么样她都需要亲自面见一下,这个能自由进去皇帝寝宫的国舅爷,好好的探听一下皇后和程思的情况。 \"玉林,你确定越清风是被公主接出去的?”看着前面,鲁冰燕不动声色的问了起来。 轻轻颔首,玉林连忙道:“千真万确,我有个同乡是午门的侍卫。他亲眼看到长公主殿下将越侍中扶上了公主座驾!“ “亲手扶上?”细细的寻思着贴身侍婢的话,很快鲁冰燕便将眼睛睁的大大的恍然大悟道:“竟然是她?皇上当时说的人竟然是她?” “主子?”鲁冰燕的样子看着很是激动,玉林有些担心起来。 但是此刻的鲁冰燕那还顾得上贴身侍婢的担心,低头咬唇不断的寻思琢磨着。很快便有主意的鲁冰燕,看了看四周连忙拔下头上一名贵玉簪塞到玉林的手中轻声道:“去找你的那个同乡,告诉他若能帮我探听到更多卫国长公主的行踪时时向我汇报,我定感激不尽!” 紧紧的捏着手上的玉簪,玉林立马含笑保证道:“主子放心,奴婢这就去找他,一定会让主子满意的。” 鲁冰燕闻言露出满意之色,而就在她着急的等待着卫国公主和越清风的消息时,在百里外的巫山别院如今却是另外一番摸样。 巫山别院占地六十公顷,里面园林池湖、殿堂楼阁应有尽有。 从上辈子第一次踏进这里时,越清风便知道此处对于朱巧昕的重要性。 从门口起一个一个被重兵把守的关卡,别院中后面成排成排的侍卫营地,一个一个规模不小的习武场无不说明着这里的特殊性和重要性。 这里与其说是一个偷闲的别院,倒不如称作是一个缩小的军事营地才算是恰当。 上辈子的越清风,在匆匆扫过这里一眼后就被马车拉到了巫山下的听雨轩。 彼时的她以为朱巧昕是对她有所提防所以才那么的行色匆匆,所以在到了水中竹屋听雨轩后,她便再也没有提及别院中看到的一切。只是在凤凰崖看到日出奇景时,看着对她眼中带笑的朱巧昕。她也不知怎么了就突然想起此事,待反应过来时,她已经鬼迷心窍的将手中的野果掷了过去。 当时的任性和嚣张在如今想来是多么的不可思议,今晨当发现自己竟然又被带到了这里时。看着远处的秀丽巫山和身边一身紫衫的朱巧昕,越清风便下定决心这次一定不再任性。一定好好的陪着朱巧昕,好好的补偿她的用心良苦。 但越清风的诸多打算和计划在中午时分便彻底的打乱了,看着坐在她对面笑语盈盈的朱巧昕。越清风忍了很久终于还是被抵制不住身体的异样,一下子伏在了面前的黑色八角桌上。 “姐姐,怎么了?来人啊!!” 朱巧昕的声音听着很是慌乱,尽管勉强挤出笑意的越清风很想告诉她无事,但最终她还是彻底的晕了过去。 听雨轩的五间竹屋,平时除去送餐打扫的人外都不许有任何人的接近。但即便这样,此地周围还是有侍卫的把守。 听到呼喊声,四周有不少的护卫跑了出来。 听雨轩的鸡飞蛋跳,朱巧昕的急切担心,晕迷的越清风自然不知。 越清风再次醒来时已经很晚了,眼前一片漆黑,躺在金丝楠木罗汉床上的越清风,想起正午时分的混乱不觉静静轻叹一声。 双手刚刚支起身子,下一刻越清风便愣住了。 夜色中卸去一头朱钗发饰的朱巧昕轻轻的靠在床边,任由一头如墨的青丝散落在一旁。 愣愣的看着趴在自己床边的朱巧昕,从来没有这种体验的越清风。不觉感觉眼中涩涩的,心底泛起丝丝的颤栗来。 适应了夜色她,不觉侧头凑近朱巧昕再次躺了下去。 心中暖暖的好似身边的人像是一片暖人心扉的存在,静静的躺着看着一脸安详的入睡的朱巧昕,越清风一刻心脏越跳越快越来越无法控制。 胸口下的悸动随着血液的流动,一下子便传递到了五脏六腑,身子一下子莫名的发起烫来。 在一片慌乱中,越清风不觉蠢蠢欲动起来。 慢慢的举起右手,越清风本来只是想摸一下朱巧昕。但是到了最后她却只是将自己的手,轻轻放在朱巧昕散落在一旁的头发上。 心脏突突的跳着,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不想吵醒朱巧昕。到了最后越清风只能屏住呼吸,轻轻的摩挲着。 不长时间后感觉这样的自己感觉很怪,越清风连忙收回了自己的右手。 “好点没?” 朱巧昕带点睡意的沙哑声音从身侧适时的传了过来,一只手也放在了自己的额头。 脸上有些不自在,越清风立马应声声音极小道:“没事,让你担心了。” “没事就好,其实太医也说你无事,但我总有些放心不下。” 慢慢支起身子,收回手的朱巧昕此刻连眼中透着温润的笑意。 望着朱巧昕的眼睛,又低头看了一下她收起的刚才触到她额头的冰冷无比的右手。越清风眼睫闪闪,最终缓缓支起身子,伸手拉住朱巧昕刚刚才收回的右手。 入手一片的冰凉,在静静的深夜中,越清风敛了一下自己的心中的顾忌。终于低头糯糯道:“怎么不多穿一件衣服?冷吗?” 心下有些惊讶,缓缓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被牵住的右手。抬头俯视着越清风低低垂着显得异常乖巧的眉角,朱巧昕突然微微眯了一下双眼,然后立马笑面如花道:“忘记了,姐姐突然晕倒吓住巧昕了。” 越清风一滞,而就这这时朱巧昕却不动声色的将自己那已经滑落在地的紫色绣麟披风轻轻的踢到床下,然后轻轻的咳嗽了起来。 咳咳的声音响在耳侧,那声音其实不大,但却听着好似被她刻意的压抑着一般。 猛然抬头,越清风来不及多想便连忙道:“夜里凉,你---” 好似这个时候赶她回去有些太过绝情了,越清风终于抬头轻声无奈道:“夜里凉,上来吧!” 第26章 巫山别院 听到越清风的话,朱巧昕很快便上了面前的金丝楠木罗汉床。短短一眨眼的时间她便已经与越清风共享了一个枕头,同睡了一张床,同用了一条丝被。 因为后知后觉的察觉到她和朱巧昕此刻都穿着单衣,所以越清风下意识的绷紧了身子。 手下的身子僵硬的宛如一块硬邦邦的石块,低头慢慢的勾唇。朱巧昕将自己的脸颊贴到越清风的脖颈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这才幽幽道:“这样真好,姐姐可曾有过什么一定要达成的心愿?“ “心愿?”不知她为何会说到这个,刻意的忽视掉脖颈间丝丝绕绕的热气,刻意的无视她抱住自己的手指。越清风定定的看着挂在梁柱上,正好垂到罗汉床下首的珍珠挂帘声音极小道:“有过,而且应该会花费我很多很长的时间才能达成。” “我也有过!”声音中带出淡淡的满足和兴奋,朱巧昕微微眯起眼角浅笑起来。 越清风慢慢转头向她看了过去,下一刻她便被朱巧昕突然毫无预兆的直接翻身压在了身下。 越清风一惊,身上所有被朱巧昕贴着的地方都像是着了火一般的烫了起来。 可就在越清风努力压下心头的又惊又诧,只是咬唇低低垂下自己的眼帘时。 俯视着越清风的一动一动的纤长睫毛,虚虚压在越清风身上。朱巧昕小心翼翼的凑了过去,轻轻挑眉眼角,眉梢尽是异样风情:“巫山别院是父皇母后特赐给我的,这里面的所有护卫士兵都是从我的领地七闽,于阗,下邳,上郡,邰阳等处精选过来的,全部都只听我一人的。而且此处也是在郾城唯一的真正属于我朱巧昕的地方。” 不知她到底想要说什么,越清风咬着唇终于抬起头向朱巧昕看了过来。 而看着她躺在自己身下如此摸样,心下突然有丝悸动。朱巧昕楞了一下然后便突然立即伸手,将越清风的双手紧紧的压在她的身侧,直接俯下了身。 “啊-”即便原先模模糊糊已经有点准备,但等朱巧昕突然按住自己的双手时。越清风看着两人十指相扣的双手,还是有些被吓到无措起来。 而就在越清风又惊又诧时,朱巧昕却只是制住了她的双手紧紧的抱住了她。 只飞快的抱了她一下,在察觉身下越清风胸口起伏的厉害时。想到她的伤势,朱巧昕便立马停住了所有的动作。 稍稍远离一些,将头抵在越清风的左边肩头。苦笑一声,朱巧昕轻声道:“此处的听雨轩可是我亲自督工做好的,我总想着若是有一日我当真有喜欢不舍的人。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困住她,让她日日陪我住在这里。一日也不许她离开我的视线,一日也不能让她踏出这屋子一步。” 越清风闻言有些惊讶,但是一想到自己上辈子平安的从这里面走了出去的事实,立马柔声道:“别开玩笑了,还有巧昕你刚才真的有点吓到我了。” 眼中一时神色不明起来,就在越清风再次向她看来时。朱巧昕连忙利索的移到自己刚才的位置,紧紧的贴着越清风小声道:“姐姐以前总是擅作主张,今日身体不好也不早点告诉巧昕害我紧张半天。所以我刚刚才想吓唬一下姐姐,姐姐不会当真被吓到吧?” 摇摇头,又有些犯困,越清风压低声音小声道:“没事,只是稍稍有些意外而已。” 做出一副放心的摸样,朱巧昕乖巧道:“那就好,姐姐可是困了,好好睡吧,等你身子好了我便带你好好瞧瞧这里。” “恩!”轻声应着,身体虚弱刚才又有些紧张的越清风,很快便在朱巧昕身侧睡了过去。 而等她的呼吸声终于变得平稳后,朱巧昕却抬头看着自己的最喜的地方良久才轻声道:“开玩笑?姐姐巧昕可从来都不开玩笑的。” 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一定要忘记她擅作主张弄伤自己让她失忆的事情。但如今她又在自己面前逞强晕倒,害的自己提心吊胆。如此情况若不是看在她一往情深的份上,若不是念她身体微恙,不然今日自己怎么可能都跟她同睡一张床还放过她。 就这巫山别院朱巧昕异常积极体贴的,照顾着越清风的饮食起居时,在郾城大周皇宫武帝终于又收到了一点有用的消息。 在经过整整两日的调查后,钟谦德终于找出了一点点的蛛丝马迹。而等被关押的小六子被严刑拷打的终于受不了供认一切后,钟谦德便立马来玄武殿求见武帝。 彼时的武帝正在内殿安抚着心情不好的周后,等出来见到钟谦德手中书信和供词后立马露出了阴郁之色来。 “卫国?吕吴勇?”似笑非笑的拿着卫国国君亲笔写给吕吴勇的书信,相比之下武帝对于自己的贴身内监,连同外臣想要来个救驾的事情只是皱皱眉好似没有太大的意外。 站在殿下看着武帝的神情,钟谦德小声道:“卫国真是欺人太甚,弹丸小国竟然还买通大臣妄图愚弄皇上。如此行径实在可恶,皇上我们不如乘此机会---” 武状元出生的钟谦德,虽然好权势。但此刻却是难的的真的为了自己国家才小心上谏着。 但是就在他见识过武帝杀人不眨眼的情景,以为如今的皇上肯定不会再忍受这种欺骗和背叛时。 坐在殿前宝座上一身黑色便装的朱守疆,却只是低头看着手上的东西轻声风淡云轻道:“卫国今年大旱,加上北契丹的骚扰哄抢,如今外强中干根本就没有能力与我大周兵戎相见。而且卫太子瑜才刚刚登基,加上前不久他又刚刚弄死了自己的两个异母兄弟,如此情景就算他再好战,也不可能当真不顾及卫国的情况一意孤行。” 钟谦德努力的掩饰着自己的失望,轻轻的笑着武帝继续道:“如今他们之所以搭上吕吴勇,之所以连一个太监都暗中讨好。无非就是想要些救急的粮食和银两衣物,既然如此孤何不做一次好人,反正他们要的也不多。” “皇上,不可---” 没想到武帝竟然有了这样的念头,刚才还低着头的钟谦德立马抬头往前走了一步。 伸手示意他禁言,武帝带出一丝不耐烦沉声吩咐道:“这件事情孤自有主张,你只需好好盯着吕吴勇,不要打草惊蛇即可。” “诺!”尽管心中郁郁,但钟谦德还是识趣的连忙抱拳,敛去眼中的所有不满和失望。 对钟谦德的种种心思武帝此刻是一点兴趣都无,深思一会担心殿内的皇后,朱守疆很快便起身吩咐道:“既然这事情已经清楚了,那便将程司一干奴才等专横跋扈,妄图行刺的事情交给刑部处理。让他们立即给孤将那些个吃里扒外的奴才给弄出去,至于你和越清风--” 本来见武帝将行刺的事情完全的推到宫中奴才的身上,钟谦德还有些微词。但时隔几日此刻见武帝终于提起他关心的事情,钟谦德立马忘记了刚才的失望和不甘心连忙低头做恭顺状。 想着越清风那日的奋不顾身,想到当日面前钟谦德临危不乱的处事手段。朱守疆朗声允诺道:“越侍中她想要什么,孤应该已经知道了。至于谦德想要什么,孤倒正是有些猜不透!” “谦德不敢居功,当日能脱险其实一切都仰仗皇后和皇上,皇上皇后吉人自有天相自然逢凶化吉。”钟谦德连忙自谦起来。 一下子被钟谦德取悦,武帝立马大笑出声:“孤和皇后此次能有惊无险,确实要归功与越侍中和爱卿你。所以爱卿便不要过谦了,看样子你也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那一切就交给吏部安排吧。” 钟谦德立马躬身,武帝看着他带笑继续道:“你还有六卫都出力不少,统统有赏一个都不会拉下的。对于那些对孤忠心耿耿的手下,孤从不吝啬,你们便等着看吏部的调令吧。” “谦德谢皇上隆恩!皇上万岁!”这次钟谦德再也没有说什么虚话,立马跪着露出了一丝高兴的摸样。 而武帝见他难得露出喜形于色的摸样,也更加放心了一些。 建元六年农历四月十九日,在武帝遇刺的第四天上。吏部终于放出了被关押整整四日的,在宫中玄武殿伺候的三百多名低等内监。 而就在那日的早朝上,吏部尚书也凑请皇上,请求立马对阉党程司手下的一干亲信进行处置。 武帝朱笔一挥一个允后,玄武殿以德六为首的五十余众程司手下亲信,全部被斩首于大周皇宫外的菜市口。 而之后各宫各院更是揪出了不少程司党羽,至此到四月二十二日时,从武帝遇刺到如今短短的七日。宫中陆陆续续就有八十九人被斩首示众,另有一百余人被发配边界宁遂州。 而已经整整七日没有见到武帝的鲁冰燕,在提心吊胆好几日后,终于等到了国舅周涅闲再次进宫的机会。 第27章 周涅闲刚刚走进玄武殿,就被突然端着茶的小太监弄了一身的湿。 看着使劲擦着自己身体的小太监,周涅闲刚刚想要发怒,右手就突然多了一样东西。 眼神一闪还不待周涅闲反应,对方便连忙点头哈腰嘴里说着多谢匆匆退了出去。 “侯爷没事吧?”后面有侍卫听到动静,连忙上前。 看着已经越过他匆匆跑出的小太监,周涅闲轻声面无表情道:“没事,都退下吧。\" “诺!”知道他一向阴晴不定,门口侍卫便立即躬身退下。 捏着手中的东西,周涅闲大步向前走着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等他进了内殿,他便立马阴着脸直接打开了手中的纸团。 “小少爷?”周涅羽的奶娘,秦姑姑听到声音立马走了出来。 没有理会她,周涅闲死死盯着手中的东西。半响等秦姑姑凑了上来,周涅闲立马卷起右手紧紧的捏着手中的东西,冷冷道:“当日替皇上挡剑的女官,后来可是被卫长公主接了出去?” 他此番虽然是在询问,但语气几乎就是肯定。稍微滞了一下,秦姑姑连忙道:“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周涅闲的眼神一下子锐利起来,心中一跳,秦姑姑连忙肯定糯糯道:“确实是,肯定是。但少爷---\" 秦姑姑还想解释一二,但周涅闲早就冷着一张脸越过她直接向内。 “少爷---” 秦姑姑看着自己看大的孩子,本来还想多劝几句。但见周涅闲如今连看她一眼都懒得看,只能悻悻的闭上嘴。 “参加侯爷---” “给侯爷请安---” 听到声音匆匆出来的彩霞落英,见他过来连忙迎接了出来。 知道在这大殿里也就只有她们三人,才能近身的伺候自己的姐姐。而此番武帝不在,整个玄武殿内殿也肯定就只有她们三人,所以周涅闲便干脆省了所有的礼节直接冷声道:“都出去!” 他声音有些大,支头靠在贵妃椅上妆容华贵的周后立马惊醒。 僵在贵妃椅上,惊魂未定的周后待认出来人是自己的弟弟后。立马舒了一口气轻声道:“涅闲?” 周涅闲眼神冰冷的看着还僵直不动的彩霞落英两人,根本就没有看她。 随后进来的秦姑姑待看见周涅闲的眼神后,连忙立即道:“我们这就出去,少爷你好久没来了,好好的跟娘娘聚一下吧。” “可皇上都说了,任何人都不得---”彩霞落英都不敢离去,看她们这般,秦姑姑连忙笑道:“侯爷是娘娘的亲弟弟不是其他人,不用避讳的,出什么事情我会跟皇上解释的。” 见她都这样说了,彩霞落英合计了一下,只能一一俯身行礼退了下来。 等她们都出去,周后有些无措起来,愣楞的坐直了身子。 不一会外面传来关殿门的声音,原本一直冷着脸的周涅闲,慢吞吞的上前。 “弟弟!”半天都不见他下跪见礼,周涅羽一下子慌了起来。 直接走到她的床边,高居临下的看着跟自己长得一般模样的姐姐。周涅闲腾地一下子重重的跪了下来。 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感觉一切都正常了的周涅羽立马柔声道:“涅闲不必多礼,快快起---” 不待她将她那不知说了多少次的话讲完,周涅闲突然直接伸出双手抱上了她的膝。 周涅羽呆住,紧紧的抱着她的腿,将头靠在她的膝上,周涅闲轻声幽幽道:“姐姐你可记得,小时候无论你去什么地方都会带着涅闲!” 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周后连忙点头。 “那姐姐可曾记得,有一次你我甩掉所有的侍从偷偷进了父亲的书房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你六岁时!”这次周涅羽一点都没有犹豫,反而有些激动起来。 “你说父亲的书房一点都不好玩,所以我们便干脆在里面找起宝来。” “结果我们便真的找出一副美人图来,你我都想要那美人图。最后争持不下,所以我便提议干脆将它一份为二,你要左边我要右边。” 此刻的周后笑语盈盈,一点都看不出异样来。 将头慢慢的抬起看着她,周涅闲也笑了起来:“我们将它平分了,便大模大样的出了书房。但何曾想到当天晚上,父亲大人便发现他的美人图没了找了过来。你素来温顺父亲便直接来找我,待他找出我那半边的美人图后第一次怒不可止的打了我。” 脸上落下泪来,伸手小心翼翼的摸上他的发髻,周涅羽小声道:“那是娘亲的遗像,是父亲存有的唯一一份娘亲的遗像。” 低着头将自己的额头抵她的膝上,周涅闲幽幽道:“父亲用他的皮鞭打了我,你在旁边哭的不能自己似乎害怕不已。所以我便揽下了所有的责任,说另外一半的画像被我不小心烧掉了。所以那次父亲下了狠手,我被打的昏了过去整整昏迷了五日才醒来了。” 呆呆的抱住周涅闲的周后,此刻又默默的抽泣起来。 见她像个孩子一般的姿态,抬头伸手摸上她被弄花的脸颊。周涅闲声音极轻道:“我醒来时疼的厉害便干脆闹脾气不吃饭了,父亲急的几乎都快白了半边的头发。后来是姐姐来劝我,说以后会保护我再也不会让我受伤,说以后会给我我想要的一切,所以我才听话吃了饭的。” 似乎完全陷在了过去,周涅羽呜呜哭着,脸色越来越白。 慢慢的远离她一些,看着坐在贵妃椅前哭泣的姐姐。周涅闲冷冷道:“上次算我倒霉,你刚好变成这样,所以我便忍下了一切。但这次我的好姐姐,你一定要遵守你的承诺给我我想要的。” 一直哭的周涅羽根本就不知他此刻在说什么,听着她断断续续的哭声。突然周涅闲直接站起猛然抓住她的肩膀低声咬牙道:“不许哭,不许哭。听到没,不许哭!” 周涅羽依旧我行我素,看她到现在还这个摸样,周涅闲双眼一缩突然直接用力将她推到在身下的贵妃椅上。 “呜呜---啊--”周涅羽下意识的要出声,周涅闲干脆直接伸手紧紧的捂在她唇上。 “呜呜---”被捂着唇的周涅羽,开始挣扎的厉害。 但她一个女子怎么可能是一个男人的对手,紧紧的压着她,死死的捂着她。周涅闲无视她抖得厉害的身体,在她耳侧一字一顿沉声道:“记住我的姐姐,你的亲弟弟我周涅闲如今有想要得了。我不管你是傻了还是痴了,反正你一定要帮我把越清风给抢回来。” “呜呜,放---”周涅羽被捂得满脸通红,紧紧的压着她,周涅闲突然双眼泛红:“你为什么偏偏要在那个时候出事,你为什么一定要在那个时候出事。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出事了,你到底明不明白我这几年是怎么过的。” 在周涅闲身体下的周后动静越来越小,注视着她变得昏昏沉沉的样子。周涅闲终于松手,直接抱住她低声笑了起来:“姐姐,姐姐如今是天在助我。所以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帮我得到越清风。我要娶她做我夫人,我的妻子。” 周后闭着眼神使劲的喘息着,突然感觉这样的自己有些傻,快速起身将她扶起。周涅闲轻轻的理着她被弄乱的头发轻声道:“姐姐,对不起,是弟弟糊涂了,是涅闲糊涂了。放心我的事情我会自己搞定的,姐姐对不起不要怕!” 周后缩在她怀中似乎当真被吓坏了,轻轻的叹口气周涅闲连忙从自己怀中掏出了一素色的小布袋子来。 解开袋子快速的拿出里面的东西,周涅闲异常熟练的将它塞到了周涅羽的嘴中。 “干梅子!”东西一到嘴里,周后那刚才还闭的紧紧的一双眼睛,一下子弯弯起来。 见她终于肯看自己了,周涅闲做豪爽状将整个小布袋都塞到了她的手中:“全给你,我亲自摘下风干藏起来的,绝对比外面做的都好吃。” 靠在周涅闲怀中,此刻的周涅羽整个人都放松了起来。 “姐姐,弟弟刚才是跟你玩的,所以见到皇上你可不许乱说哦。”看着她鼓鼓的嘴角,周涅闲低低说道。 “恩,恩!”嘴里含着蜜饯的周后,完全的忘记了刚才的害怕和惊慌,点着头保证着,摸样看着异常的乖巧。 看着她如今好似一点烦恼都没有的样子,周涅闲低头半响这才苦笑道:“罢了,罢了。你便一直都这样吧,一直都这样也许也是一种福气!” 周后没有听懂他到底在说什么,只是见自己的弟弟低下了头连忙从自己的手中的袋子中掏出一颗蜜饯递了过去。 看着眼前的东西,周涅闲像小时候一般直接靠近,就着她的手将蜜饯含在了嘴里:“很甜,我的手艺果然---” “越清风--”举起梅子慢悠悠的凑到自己嘴边,周涅羽突然高声道。 咬着蜜饯的周涅闲猛然抬起头来。 “给弟弟做夫人,做妻子!”像是在重复,也像是小孩子在等待着夸奖似的。 看着周涅闲,周后将梅子塞到自己嘴里继续高声兴奋道:“给弟弟做夫人,做弟弟涅闲的夫人。” “对!对!!对!!!\"声音中都带着难得的高兴,刚刚还说一切都会自己动手的周涅闲突然站起。再次高居临下的看着周后轻声道:“姐姐记住这话,等皇上来了你便这样说好不好?” “恩!”点着头,吃着蜜饯的周后随意的点着头。 看着面前像个孩子一般的姐姐,周涅闲似笑非笑道:“看来这次真的是上天都在助我,朱巧昕,我的卫国长公主。我与你在一起,我们的皇帝陛下想都没有多想就选择了包庇你。但此刻我是真的很想知道,在他的妻子和妹妹之间,这次他到底会选择谁?”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 第28章 周涅闲走了没多久,上完早朝的武帝朱守疆便匆匆从大金殿返回了自己的寝殿。 武帝的銮驾一到,整个玄武殿便一下子热闹了起来。立马有太监隔着好几道宫门高声通报了起来。 “皇上到了!”连忙重新检查了一遍皇后的穿戴,秦姑姑立马将皇后扶了起来。 而彩霞落英连忙重新查看起来,以免什么地方做的不够好,会惹得皇上的不快。 藏在宽袖中的手里紧紧的攥住自己的小袋子,周后等秦姑姑告诉她可以出去后,便立马直接向外跑。 “皇后慢点!慢点!不要跑!”秦姑姑大惊。 彩霞落英也不知她为何会突然变成这样,面面相窥一下后连忙跟着追了出来。 她们刚刚拐出里面,便听到外面一连串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恭迎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门口侍卫请安的声音传了过来,已经出了内室的彩霞落英心中无奈,但却只能连忙下跪。 殿门在她们三人面前吱嘎一身打了开来,逆着外面刺眼的强光。周涅羽眯着眼睛等看清外面那个穿着黑色朝服的男子后,立马下意识的露出一个笑。 轻轻上前,周涅羽柔声道:“臣妾涅羽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本来一直都绷着脸颊的武帝,见她这般眼中闪过一丝满意。随即上前扶着她的手轻声道:“涅羽起来吧,不必多礼!“ 就着他的手起身的周涅羽,等起来后便圆睁着美目定定的看着他。知道她是有话对自己说,所以武帝看向左右的侍卫太监面无表情道:“都退下吧!” “诺”偷偷看了一眼此刻一切都堪比完美的周后,钟谦德连忙低头领着众人退了下去。 等众人识相的都退了下去,等宫门在他们面后重新被关上后。 武帝还不曾说话,周涅羽便连忙从自己的宽袖中掏出那个月白色的小布袋子晃在了武帝的面前。 “这是---”明明心中想要发怒,明明像高声告诫她不要碰那些莫名其妙来路不明的东西,但最后他却挂着笑温柔款款。 “是干梅子,是我特意留给你的。偷偷留给你的,没有让任何人发现!” 周涅羽满面含笑,举着小袋子得意非常。 但迎着武帝的目光,她身后的两侍女却齐刷刷的冒出了冷汗,连忙跪了下来。 她们俩人动不动就下跪,所以周后一点都不奇怪。只是见他一直笑着,她连忙解开小袋子从中掏出一个最大的梅子凑到了他的唇边。 “啊,张嘴很好吃的!” 她今日的样子当真看起来好似一点事情都没有,看着凑到唇边的那颗干逼的梅子和她白洁的手指。武帝一恍惚,突然紧紧的握住她的手,定定的看着她,将她手中的梅子连同她的手指一起含在口中。 “好吃吗?” 周涅羽抬头望着他笑语盈盈,垂着眉目武帝难得的露出了笑容:“好吃,等会我便下令让御膳房给你准备这个!” 抽回自己的手,一边向着内室走着,一边捏起一颗梅子。周涅羽回头看了他一眼解释道:“这不一样的,这是弟弟亲自做的,这跟外面的都不一样的。这---” 武帝跟在后面刚想要调笑一两句,但走在前面的周后却突然停下了脚步,举起右手直接敲向了自己的脑袋。 心中突然又不好受起来,朱守疆上前急忙拉下她敲着自己的脑袋的右手,看着她柔声道:“怎么了?” 低头无视朱守疆的异样,又从小袋中掏出一个梅子,等嘴中甜甜时。周涅羽终于抬头想了起来露出笑意来:“越清风--” “越清风?”牵着她步入内殿,武帝一边示意上前伺候的秦姑姑退下。一边轻声问道:“是当日救了我的越清风吗?涅羽你怎么会想起她?” 被他牵着入怀坐了下来,找了一个好一点的姿势靠着他。周涅羽皱眉道:“她是弟弟的夫人吗?” 脸上笑容一滞,武帝看着她轻轻的摇了摇头。 “哦!” 低头似乎有些糊涂似乎有些不解,周涅羽便不在提及这件事情。只是整个的靠在武帝身上,一颗的一颗的摆弄着自己袋中的东西。偶尔想起抱着她的人,她便大方的给他一颗。 见她似乎没有太纠结这件事情,所以武帝也不再提起周涅闲和越清风只是陪着她轻声低语着。 今日心情好,所以周涅羽也是有问必答。两人坐在一张宝椅上,武帝也难得心情好,尽量捡一些她喜欢感兴趣的话题说着。 两人也不知道到底在做什么,很快便消磨掉了一上午。等到了午时,等两人一起用晚膳时。 周遭小太监和秦姑姑在布菜,一切都看起来极好极正常。但捏着筷子的周后突然在吃饭时又惦记起来:“阿疆那个越清风真的不是我弟弟涅闲的夫人?” 在旁边伺候的秦姑姑闻言险些绊倒,连忙冲她摇头使眼色。 看秦姑姑使劲的对自己使眼色,想起自己怀中还有弟弟的蜜饯。所以 周涅羽不待武帝回答便立马起身轻声道:“我要睡了。” 武帝点头,待彩霞落英连忙上前将周后扶了下去。等她们都出去后,放下手中的象牙筷子,武帝终于忍无可忍道:“孤说过,皇后身边不许离人的!一个外人都不许有!” 一张脸一下子变成惨白,秦姑姑连忙跪下。她张嘴想说少爷不是外人,但等看到武帝面色铁青的摸样后,她便只能张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他想要娶越清风,不说越清风曾对孤有恩。单凭她是卫长公主的人,他便不该开这个口。” 武帝的愤怒着,想起自家小主子如今的状况,秦姑姑一下子不知到底该说些什么。到了最后她只能连忙将脑袋磕在大理石砖面上:“都是老奴糊涂了,求皇上息怒,求皇上饶了老奴一次吧,今后---” 武帝没有出声,知道这次他可能真的生气了,所以秦姑姑只能咬牙一次比一次嗑的重。 玄武殿内殿中,刚才伺候武帝的小太监尽量的缩着身子。咚咚的声音响在内殿,在秦姑姑越来越急切时。武帝看着这个妻子暂时还离不了的女人,冷言道:“自己去暴室待一日,等明日早晨过来伺候吧!” “谢,谢主隆恩!”身子一下子发起抖来,秦姑姑连忙站起一点点向后退去。 一顿午膳一下子变得索然无味起来,看着桌上满满的佳肴。看着周涅羽那边根本就没有动多少的饭菜,武帝想也没有多想便直接起身再次向自己的卧室里面走去。 那里除去环佩朱钗的周后,正在被伺候着脱去身上大红的绣莲宫装。 见他进来,夹在彩霞落英中间,周涅羽抬头看了他一眼便复又收回目光。 “都下去!”武帝神色不明的吩咐着。 闻言彩霞落英连忙应诺,小心翼翼的后退着退了下去。 已经脱了一只衣袖的周后见她们都退了下去,只能自己自力更生起来。 她身上的宫装虽然看着极美,但却这边一个带子,那边一个带子,穿戴起来极其复杂。 周后在武帝的神色不明的目光下将自己折腾了一身的遭,最后只能呼呼的喘着粗气泄气的坐在了床边。 “你啊--”忍不住笑了起来,武帝终于上前。 见他过来,周涅羽举起双手嘀咕道:“我今后都不穿它了,以后不穿它了,我要睡觉!” “恩,好好。”低着头摆弄着她身上的衣带,武帝连忙点头。 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看着低头在自己身上忙活的男子,周涅羽小声楚楚道:“为什么弟弟还没有妻子?你都有了我还有其他四人。为什么越清风不是涅闲的妻子?” 突然停住了手上的动作,武帝慢慢的在周后面前蹲下,举手轻抚着她脸颊边的发丝轻声问道:“涅羽当真那么喜欢周涅闲,当真希望越清风嫁给他?” 低垂着眼帘,周后小声道:“我答应过弟弟以后都要照顾他的,他是阿弟。好久都没有见到父亲了,我现在只能看见阿弟一个人了。” 他们的父亲早就过世好多年了,而她也已经变成这样好多年了。想起才十八岁的周涅闲也是在那个时候变成这般,突然见无话可说。武帝轻声道:“涅羽当真希望我把越清风嫁给他?” “恩!弟弟喜欢!”认真的看着他,周后轻声再次到:“弟弟喜欢,涅羽便喜欢,所以你也要喜欢!” 周涅羽说这话时,没有一丝的犹豫。 抚着她的面颊,起身将一个吻轻轻落在她头顶的发旋上。武帝闭眼轻声道:“是啊,只要你想我都应该给你的。我对着老天发过誓,只要你想的我都应该给你的。都应该给你,即便那是皇妹的。” 周后永远都不会知道她对武帝来说是怎样特殊的存在,年少夫妻。她是他唯一的慰藉和喜爱。 从第一次见到她愣神,从第一次被她拉着手走在郾城的大街小巷开始。从她第一次轻声唤着他阿疆,从他第一次跪在父皇母后的面前执意要娶她开始。从父皇震怒,即便允了他,但却将他手上好多的兵权领地分给两位弟妹时。他便知道他这辈子,可能真的会栽在她的一瞥一笑中。 一晃他们已经成亲这么久了,如今他还是那个他。但她却因为自己便成了另外的摸样。 不管世事如何的改变,就像她说的一般,只要她喜欢的他都应该喜欢才对,无论对错。 建元六年,四月二十三日。武帝下旨让身边御林将军钟谦德,亲自带人去请卫国长公主和侍中越清风进宫。 彼时当钟谦德等候在巫山别院的门口时,终于恢复身体的越清风,正被朱巧昕拉着走出了小轩。她们终于准备,登上面前的巫山游玩一番了了心愿了。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第29章 听到侍卫来报,尽管心中无奈但朱巧昕和越清风只能收拾一番坐上马车向别院外驶去。 掀开帘子看着别院中的美景,越清风低头轻声道:“也不知皇上找你我所为何事?也不知什么时候还会来这里?” 靠近她将下巴轻轻的支在越清风的肩头,朱巧昕眼中笑意盎然:“姐姐不要担心,这次过去肯定会是好事。我的他的妹妹,他应该懂我的。而且你为了他险些将性命给搭上,他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轻轻的摆弄着手指,越清风只能敛去心中的担心轻声道:“但愿如此吧!\\\" 见她一直都闷闷的,朱巧昕心中突然心疼起来。伸出双手环上她的脖子,看着她朱巧昕认真道:“没有人能将你我分开的,我保证!” 越清风见她如此笃定的摸样,终于低头露出一个笑来。 看她眉目如画的摸样,朱巧昕连忙笑着凑上去亲在了越清风的右边眼帘上。 眼上湿湿热热的,越清风终于放开了心结连忙掀开了身边的帘子向外望去。 自从上次两人待在一起一宿后,朱巧昕便时不时的这样。 都已经被这样对待好几日了,所以越清风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那份羞赧和拒绝。但即便这样,她有时还是会偶尔有些不知所措。 见她一直往外望着,轻轻的将手指落在她露出的半边已经变成红色的耳垂上。朱巧昕凑近轻声戏谑道:“姐姐若是我皇兄敢不把你许给我,我便带着我所以的亲随手下去宫里将你抢回来怎么样!” 嘴角的弧度一下子越来越大,越清风终于回头笑道:“好!” 呵呵笑着,此刻的越清风和朱巧昕永远都不会知道。有时一句两句看似平常的戏言,在特定的情况下,也会被命运开个玩笑一语成谶。 钟谦德捧着圣旨带手下站在烈日下,定定的看着面前守卫森严的巫山别院半天都没有动。 就在里面传出马车轱辘的声音时,见外面的守门侍卫终于推开了面前的石门时,钟谦德连忙下意识的挺直了腰。 马车驶出,被上百名侍卫保护着的马车一出。外面的驻守士兵侍卫连忙一起跪下高声道:“给卫国长公主请安,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马车终于在出了石门后停了下来,看了看公主马车边的两名带刀侍卫。钟谦德立即上前跪下高声道:“臣御林军钟谦德叩见公主殿下,公主千岁。” “到底什么事情?” 直接掀开帘子,朱巧昕皱眉道:“将军可知,皇兄为何这么着急?一定要我二人今日就进宫?” 抬起头,看着里面一身紫色麒麟朝服的长公主。刻意忽视那个被长公主握住手,将头看向另外一侧的越清风。钟谦德沉声道:“微臣也不知,但皇上看着好似当真有些着急。” “哦?”注视着他似笑非笑,突然朱巧昕转头拉了一下越清风的手柔声道:“姐姐不要恋恋不舍了,我的便是你的。你我随时都可以再来这里的,下次我一定带姐姐去凤凰崖看日出!” “恩!”不管此事公主是有意还是无意,转头看着她越清风认真道:“我确实很喜欢这个地方,巧昕以后不要忘了这话,一定要带我过来。” “恩!”轻声的笑着,朱巧昕转头笑眯眯命令道:“将军上前护驾吧!” 紧紧的握住手中的宝剑,钟谦德连忙低头恭敬道:“诺!” 待钟谦德起身带着他的御林军,护在左右渐渐上前后。看着笑眯眯的朱巧昕,越清风过了好久才无奈轻叹着:“你啊!” 一句轻叹,夹杂着一分戏虐,两分无奈,三分包容,余下的全部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慨。 听着她的叹息,朱巧昕抱着她娇滴滴道:“姐姐以后可要守妇道,可不能再轻易的被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们抓住手腕了。” 没想到她到了如今竟然还记得那她都快忘记的事情,看着她眼中的认真神色。 越清风慢慢的转头一双眼中刹那间笑意明媚,轻轻看着身边的蓝色帘子。就在朱巧昕都有些着急时,越清风终于低声开口糯糯道:“诺!” 就在越清风和朱巧昕在马车上嬉闹时,在大周宫好久都未被召见的鲁冰燕终于被武帝招了过去。 尽管身边还有那个讨人厌的苏恒,但此刻鲁冰燕那还会计较其他。 “如果孤把长公主派出去一段时间,苏卿,鲁大人认为孤能趁机收回长公主手上的所有的兵权吗?” 心中一跳苏恒连忙低头一句话都不敢说,心中狂喜隐约知道武帝这般做肯定跟国舅脱不了关系。鲁冰燕连忙道:“皇上想要收回长公主的手上的兵权领地,想要七闽,于阗,下邳,上郡,邰阳等处的将军都听皇上的。除非长公主会发生什么不测,不然短时间绝对没有希望!” 有点不喜她的话,武帝直接道:“我大周只有一个卫国长公主,孤也只有一个皇妹。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孤都不会伤害她分毫的,只是她手中有那么多兵力孤始终不放心,所以才想让你二人出出主意。” 朱家直系皇族。无论男女从出身时便有领地兵马。即便是常年卧病在床的平王朱高风,都拥立不菲的兵力。 武帝此举那是要什么兵权,看着简直就是想引起内乱。 看着沉思的武帝,一项对着武帝从不忤逆的苏恒连忙跪下大声道:“臣恳请皇上三思,公主的领地兵权是先帝特赐给公主的。而且公主已决定终身不嫁,按大周律她便有权利坐拥一切特权直到她最终。” 大殿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看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的武帝。鲁冰燕一双眼越来越亮,越来越兴奋起来。 “苏恒!”声音变得极不耐,武帝冷冷道:“孤都说了孤不会拿走公主的领地,孤只是想把她的兵权拿到手!” 没有丝毫的犹豫低着头的苏恒立马跪下大声道:“但没有兵权,只有领地的公主她还能算是大周的长公主吗?连江南王世子那样的皇家旁系手上都有一些兵力。如今让堂堂的卫国长公主,让已经表明不会嫁人但却还依旧安分守己的长公主手上没了兵权。 那她今后还怎么在朝堂上立足,若是没有兵权试问在朝堂之上有几个男儿,会当真会将长公主一介女流放在眼里!” “放肆!”从不知苏恒竟然是这么胆大的人,朱守疆猛地站起大声道:“来人,给我---” “皇上!”连忙抓住武帝的衣袖,鲁冰燕摇起头来。 努力的压抑着胸口的怒气,胸口起伏的厉害的武帝半响终于缓过劲对上前的侍卫轻声道:“侍中苏恒御前失言,将他拉到殿中央,好好的看住他,什么时候他知道错什么时候再让他起身。” “诺!”觉得当真是帝心难测,两名御前侍卫连忙将跪着的皇帝亲信侍中给拉了起来。 “……”无言的给武帝磕了一个头,平时能言善辩的苏恒只能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向外走去。 “皇上?”看着被拖出去的苏恒,鲁冰燕盈盈道:“皇上不就是想要公主手中的兵权,却又不想让公主受到伤害吗。冰燕有一计可暂时让皇上解了心头的大患!” 武帝冷眼看向鲁冰燕。 从来没有见过武帝这样的眼神,鲁冰燕连忙按下心中的紧张小声道:“说来说去,苏恒不就是抓住大周律,抓住长公主已经表明不嫁人的事实说话吗?但若是公主嫁人呢?\\\" “皇妹说过不会嫁人的!” 武帝不耐烦起来,急忙凑近鲁冰燕连忙道:“但只要朝臣,只要公主各领地的将军驻官们以为公主她嫁人了,那依据大周---” “大周律规定嫁人的公主,可以留一部分兵权与驸马共享的,这样她手上还是有兵权我还是不放心。”知道自己皇妹的性格,所以一防万一朱守疆还是想把事情做到万无一失。 压低声音,鲁冰燕直接道:“但若是朝臣们以为公主是嫁到他国呢?大周律没有这样的规定。但那个国家肯放心拥有实权的公主,突然嫁到邻国或者敌国呢?” “你的意思是?”似乎明白了她要说什么,武帝立马沉思起来。 “这次去给卫皇送礼的事情不是突然耽搁下来了吗?皇上何不让公主去卫国一次。只要到时想办法困住公主一段时间,然后再在国内散布,长公主喜欢上卫天子与卫天子共结白首的流言。到时皇上立马下令收回公主的兵权,说是以防万一我想应该没有人会反对。” “等她回来时,一切便都晚了!”他既然收回兵权便不会轻易的放手,如此情况即便皇妹回来有多愤怒也是枉然,顶多他再想办法补偿她。 等武帝和鲁冰燕商讨的差不多时,外面终于有侍卫进来报卫国长公主到了。 突然有些不忍心,但是一想到皇妹对于那个越清风的执著。武帝只能无奈喃喃道:“怪就怪越清风不懂得安分守己,怪就怪你太痴迷她了。为了大周的安宁我只能这么做!” “皇上冰燕先下去了!”知道武帝这时肯定不想看到她,鲁冰燕立马告辞起来。 对她摆摆手,武帝对着一直等候命令的侍卫面无表情道:“将公主和越侍中请进来吧!” 侍卫得令连忙出去传旨,而鲁冰燕也立即一同走了出来。 走在长长的宫廊上,想想着苏恒那厮的惨状,鲁冰燕缓缓的露出笑来。 突然前方长公主的声音传了过来,猛地抬头看着前面缓缓走来的长公主,以及长公主身边的那个一身蓝色女官服饰的昔日徒弟。 鲁冰燕瞳孔一缩,立马挂着笑盈盈的迎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累死我了o(n_n)o~,祝大家看文愉快。 ps:谢谢云中君同学的地雷,╭(╯3╰)╮。 第30第章 与鲁冰燕的这次会面,并没有像越清风之前想象的那般的剑拔弩张。 尽管心有疑虑,但越清风还是立马随着长公主进了内殿。宽敞肃穆的玄武内殿中,午时的阳光透着窗户照了进来照的里面亮堂堂的。看着听到开门声,放下手中书卷站了起来的武帝,越清风和朱巧昕连忙一同上前跪了下来。 “臣三品侍中越清风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臣卫国长公主朱巧昕参见皇上,皇兄万福!” “快起来吧!”一步一步走下玉石阶的武帝,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和不忍。但是很快想到父王母后对朱巧昕的偏爱,想到朱巧昕放在边关的十几万虎视眈眈的将士,想到一直念着弟弟的妻子。很快武帝便敛去了一切的不忍,亲自扶起她们两人轻笑道:“快起来吧,不用多礼。” 朱巧昕和越清风一同就着他的手起了身,谢了恩。 让她们两人一同落了座后,在小太监上茶的间隙。武帝看了一眼一身蓝色女官官服灵秀出尘越清风,然后对着自己的妹妹轻笑道:“巧昕果然会照顾人,清风恢复的不错。” 面无表情的越清风有些不自在起来,朱巧昕倒是一点都不推辞立马点头赞同道:“确实,我也觉得我照顾的不错。皇兄你不知,我---” 朱巧昕接下来的话,在看到对面越清风的摇头动作后立马停止了。不自在的咳嗽一声,朱巧昕连忙转头巧笑道:“不知皇兄您这次这么着急唤我和清风过来所为何事,可是找出帮助程司的幕后黑手了?” “也算是!”本来还想给她们多一点相处的机会,但见此刻朱巧昕自己反倒提了起来。微微一愣武帝连忙将钟谦德调查出的事情,尽数都告诉了她们二人。 听到朝中的兵部尚书和一等内监,竟然都成了卫国皇帝的人。朱巧昕一下子神色凝重起来,而越清风却一下子有了恍然大悟的感觉。 上辈子卫国突袭大周,直逼郾城本来就不可思议。但倘若有内应,而他们的内应在大周势力非凡,那一切便都讲的通了。 一个可以调动地方武官的兵部尚书,一个拥有武帝半个虎符的观军容大将军。两个如此身份的人,要是一同联手那还有什么是不可能。 越清风还在想着这其中的厉害关系,而朱巧昕却已经反应过来立即挑眉道:“皇兄您找我们过来,是想?” 武帝没有立即回答,只是将目光移到右侧的越清风身上。半天他才道:“清风上次为了孤受伤,孤好像都没有好好的感激你。” 想起武帝从自己手中夺剑砍人的恨劲,越清风不觉紧张起来:“只是凑巧,全是皇上自己洪福齐天而已。” 此时的越清风微微低着头,那还有当日的风采。突然觉自己看错了,突然觉得此刻的她连皇后的千分之一都不及,武帝立马收起了多余的心思看着越清风突然道:“孤已经决定不日就让谦德升至从一品骠骑大将军,清风到现在还是三品侍中,孤干脆收你做皇妹如何?” 眼中的笑意一下子消失的一个彻底,在越清风脸色刷白时。朱巧昕立马站起沉声道:“皇兄你明明知道我与清风情投意合,为何还要这般。而且上次我就在侧殿说的清清楚楚,我以为你懂了。” 朱巧昕的样子看着虽然恭敬,但言语间却毫不客气。武帝闻言,没有立即吱声只是完完全全的靠在了身后的宝椅上。 看着如今越来越难懂的武帝,越清风连忙起身上前跪了下来:“皇上息怒,清风和公主都明白皇上的一番好意。只是,只是清风和公主早就私下拜过堂,也--也有过夫妻之实,所以只能辜负皇上的好意了。” 朱巧昕一下子愣住,愣愣的看向跪着的越清风。 而看她一眼,越清风低头祈求道:“皇上清风不求其他,但若是皇上当真念着清风当日受的那点苦楚。就请皇上给清风一个恩典,让清风即便在两年之后出了宫,也可以不嫁人。我不会败坏公主的名声的,日后我不会是三品侍中越清风,我只是公主的一个好友,仅此而已。” 死死的盯着武帝,知道越清风她又开始擅作主张,朱巧昕心中百感交集。 看着赤红了双眼的朱巧昕,和低头跪着的越清风。已经被越清风的话语惊住的武帝,突然有了一个更好的主意。 轻轻的笑着,武帝在朱巧昕和越清风都露出意外之色时突然笑道:“都不要紧张了,孤只是想看看清风为了孤的皇妹能做到那一步而已。” “皇兄!你吓死我了。”站着的朱巧昕如释重负,看着越清风终于重新带上笑容。 看着她们的笑,武帝缓缓道:“皇妹先回去,等明日孤便下旨让你和清风得偿所愿。” 有点不敢置信,朱巧昕难得低头苦恼道:“可皇兄大周那有女子间可以婚嫁的,而且越国公那边也需要解释一二。” “孤是大周的皇帝,而你是堂堂的卫国长公主。这大周就没有能难得住你我的事情。“ 武帝难得霸气起来,而朱巧昕也笑逐颜开扶起了越清风。 “皇兄,只要清风的名字能上玉蝶。能落在我朱巧昕的身边,我便一辈子记得皇兄的好。一定---” 知道若能名正言顺,越清风心中的心结便能放下来,所以朱巧昕便难得真心允诺起来。但她之后的话被越清风打断了。 不动声色的拽了一下朱巧昕的后面的衣衫,越清风接口道:“清风和公主一定一辈子都记得皇上的恩德。” 武帝含笑颔首,根本就没有把朱巧昕和越清风口中的承诺当回事。 之后的武帝把话题拐到了,兵部尚书吕吴勇和卫国皇帝的登基大典上。武帝想要继续将吕吴勇派去卫国,想暗中派人看看他到底跟卫国的谁联络想确定朝中是不是还有像他一般大臣。而朱巧昕却觉得此时应该立即将吕吴勇问罪,才能震慑住卫国的蠢蠢欲动,至于其他的事情可以慢慢来。 两人一时各抒己见,好久都没有达成一致的处理方法。 两人的讨论在周后派人过来后便告一段落,等朱巧昕和越清风辞别了武帝,出了内殿后。 朱巧昕便捏了一□边人的右手轻声道:“姐姐,刚才为何要那般,你又不信任我了?” 朱巧昕说这话时声音柔柔娇娇的,一点都不像刚才在内殿说着朝政神色严肃的卫国长公主。 心中总是安稳不下,想着鲁冰燕的睚眦必报,想着武帝的一再反常,越清风摇头不安道:“总觉得皇上的态度有点不对!” 觉得她有些杞人忧天,朱巧昕想了想连忙挥手让身边跟着的侍卫退后。然后把越清风拉到宫廊一角,从脖间领下贴身处掏出一个碧色玉佩来。 也不知她的怎么弄的,刚才还普普通通的玉佩被她一下子就一分二。 “这是子母佩,是母后给我的护身符,能保平安的。”看到越清风眼中的好奇,朱巧昕嫣然一笑将子佩放在了朱巧昕的右手掌心。 被朱巧昕放在手心的玉佩微微泛着亮光,还带着她的余温。越清风看着自己手心半块玉佩,又看了看越清风如今露在外面的那半块月牙似的玉佩不觉露出了开心的摸样。 从越清风手中又拿起那半块玉佩,朱巧昕亲自俯身将它挂在越清风腰间的流苏上。 一点点的用着手中的丝线将碧色的玉佩完完全全的包裹在其中,起身看着自己的杰作。朱巧昕满意道:“玉都带着灵气的,何况它还被开过光。姐姐今晚若还是觉得不安心便握着它一起睡吧,等过了今晚,姐姐便再也不会惴惴不安的。” 看着朱巧昕眼中的认真,越清风也觉得自己有些杞人忧天了。低头摆弄着在自己腰间玉佩挂饰中间的子佩,越清风轻笑道:“许是我多虑了,但一切似乎来的太容易了,我总是有些害怕。” “别怕。”将越清风的双手握在自己的手心,朱巧昕低头柔情似水道:“姐姐只要时时都想着巧昕,想着从明日开始你的名字就会被刻在我朱巧昕的身侧。想着从今往后,你我便能被人视作一体。想着今后无论碰到任何的事情,都有我朱巧昕与姐姐一起担着。想着从今巧昕将和姐姐永远不分离,生死相随。想着今后每日清晨,姐姐和巧昕都会抱着彼此醒来。只要这般的想着,姐姐便会安心一些,便不会怕了。” 心中暖暖的,轻轻上前,将自己的额头贴着朱巧昕的额上。越清风浅笑盈盈道:“好,今夜我便握着它安睡。然后等着明日,等明日看皇上会用什么方法让你我得偿所愿。“ 越清风巧笑嫣然的摸样,让朱巧昕放心了不少。临走时,越清风难得依依不舍的摸样,让朱巧昕心情一下子大好。 总觉越清风这一切的反常,都是因为两人连日来的形影不离如胶似漆给引起的,所以朱巧昕也没有多想便匆匆离去了。 就在朱巧昕终于出宫,而越清风去了玄武前殿侍中阁时。武帝考虑良久还是下定决心让手下小太监,找来了御林将军钟谦德。 作者有话要说:我胡汉三又活过来了o(n_n)o哈哈~。 第331章 午夜子时时分,刚刚才睡了下去的越清风突然被窗户微微作响的声音给再次弄醒了。 本来想唤秋菊起身,但一想到自己一时也没有睡意。索性越清风便起身,亲自掌灯向着窗边走去。 一手掌灯,一手向前向着被微微打开的窗户伸出了手。突然等鼻息间闻到奇怪的味道后,越清风顿了一下,然后立即若无其事的将面前的窗户拉的紧紧的。 低头看着光洁石板上的点点灰烬,越清风连忙快步向自己的檀木架子床走去。 手中青铜烛台上的红色蜡烛来来回回的晃荡摇曳着,烛光下自己的影子似乎都带着一份狰狞来。心中一紧急急将烛台直接放在床铺上,越清风便立即将手伸向了自己的枕头下。 手中匕首刚刚到手,越清风便立马转身。 床上的烛光动了一下,屋子中突然便多了一个人的气息。抬头看着蒙面站在自己不远处的黑衣男子,越清风不敢置信道:“钟--谦---德!”上辈子几载夫妻她若是还认不出他来,那就算是白活了。 因为惊讶和害怕,越清风的声音都听着有些与往日不同。 不知自己是在那里露出了破绽,被识破身份的钟谦德定定的看着只着红色单衣的越清风一时没有任何动作。 “为什么?是皇上?”脑中百转千回前前后后一下子想了很多,知道他虽然不是正人君子,但却还没有卑鄙到子夜时分夜闯女官房间的地步。何况这个时候,这个地方,除却有武帝的命令,越清风便再也不敢做其他的猜想了。 轻轻的叹口气,钟谦德向前走了一步。 整个身子无力起来,呼吸渐重,喘息着。越清风无力的后退的,一下子滑坐在床上。 “这把匕首不适合你。”轻轻的叹口气,钟谦德慢慢上前直接抓住了越清风的右手。 握住匕首的右手被他一点点的抬起,心中着急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多大的力气了。越清风立马松手,然后左手顺势抓住了向下的匕首反手向钟谦德腰腹间刺去。 倒吸一口气,钟谦德立马向后。腹部的黑衣被划出一个长口子,看着已经无力的倒在床上的越清风。 钟谦德弯腰捡起地上的匕首,然后一点点再次靠近。 “钟谦德!皇上他到底是为何?”挣扎的唤着他的名子,越清风不动声色的将手伸向她刚才放在床上的青铜烛台上。 可手刚刚碰到烛台下柄,钟谦德便直接俯身压在了她的身上。而她那只抓住握紧烛台的手,也被他按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 “钟谦德,我对你不薄,你便是这样报答我的。”徒劳的挣扎了两下,越清风便立马质问起来。 将大半个身子横在越清风的身上,看着在自己身下着红衣,披散这三千青丝的女子。钟谦德又叹了一口气。 “钟谦德!皇上他到底想做什么?”知道他吃软不吃硬,越清风刻意的压低了声音苦苦问道。 将越清风的双手全部都压在她的头顶,钟谦德半响才轻声答道:“皇上将你送给了国舅周涅闲,今夜便让我将你秘密送过去。” 钟谦德的声音轻缓冷静,但对越清风来说他所说的话,无异于平地惊雷。 一下子红了眼眶,越清风不敢置信道:“怎么可能,我---” 她想说她对武帝怎么说都算有些恩惠,她想说她与他的妹妹情投意合,而他还许诺成全她们两人。 但最终,她却什么也说不出。 许是明白了她的意思,钟谦德低头无奈道:“傻丫头,就算你再重要,都不可能比的过周后。而国舅是皇后的亲弟弟,他想要你,你便逃不了。而且你不会当真天真到以为,这天家会有真正的兄妹亲情吧。而且单凭长公主手握重兵,那她在武帝心中便永远是一根如鲠在喉的毒刺,除掉她打垮她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脸上一片惨白,定定的看着靠在自己身上的男子。越清风低低道:“我不认识皇后的弟弟,皇上他要对巧昕做什么?我---” 越清风的身子发起抖来,感受到她的害怕。钟谦德突然轻声面无表情道:“清风让我抱一下好吗?我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一夜都胆战心惊的越清风在听到这句话后,终于落下了泪来。 一手用力的制住越清风的双手,一手虚虚的环在自己喜欢人的腰间。钟谦德低声叹气道:“当初你若允了我嫁给我,如今又怎会落到这般田地。” “可你随时都会舍弃我,就像现在你还是要将我送出去。” 越清风垂目,摸样看着少有的纤弱无助。 暗自又叹口气,钟谦德放开越清风立马起身。可就在他要起身时,越清风却突然的拉住了他的右手衣袖。 “求你一件事情可好?”没有再哭泣,越清风红着眼眶强忍住泪水突然开了口。 钟谦德看着她发白的唇,理所当然的摇头。 “我胸前有块玉佩,那是我去世的娘亲留给我的。是我越家的信物,能否求你想办法将它交到我祖父手中。若是担心我有什么阴谋诡计,你甚至可以选择几年以后再交给他。” 钟谦德看着躺在床上的越清风,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我会感激你一辈子的!”越清风看着他自说自话,然后慢慢的挣扎起来,想把那玉佩掏出来。 俯身低头伸出左手食指,钟谦德顺着越清风脖间的红色丝线将那用着同色丝线包裹着的玉佩拉了出来。然后举到越清风面前轻声问道:“是这个吗?怎么包了起来?” 脑中阴阴沉沉,视线越来越模糊,越清风轻声做无奈状:“祖父祖母嘱咐我,一定不要轻易的将拿它出来。可我一直想将它亲手送给长公主,怕----怕他们发现责备与我,所以我便用丝线将它系的紧紧的了。本来想明日交给她的,但若我真的不能跟她在一起,给这个东西不是徒增烦恼吗?” 钟谦德看着越清风眼中神色不明,而越清风却在低低一句谢谢后便彻底的晕了过去。 将唇凑到越清风脖间,想起武帝的命令,想起关于国舅的传闻。钟谦德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和不舍,但随即他立即俯身咬断了越清风脖间的红色丝线。 一身红色轻衫,披散着三千青丝的越清风此刻看起来,异常的恬静和无害。 定定的看着自己的喜欢的人,直到此刻钟谦德这才发现。原来建元四年花灯节一时冲动和种种算计,在经过将近两年时间的耿耿于怀无法释怀后,早就真的弄成真,深深的扎在胸下心口处了。 逼着自己,再次露出一个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风淡云轻的笑来。摸索着将那小巧的玉佩塞到自己胸前靠近心脏的位置。钟谦德压低身子紧紧的抱了一下床上的越清风,随即便直接推倒刚才越清风捧着手中的青铜烛台。 架子床上的白色锦帘一下子着了起来,看着越来越大的火焰。钟谦德立马抱着床上的越清风直接向外。 “大人怎么这么久”黑夜中等在外面的侍卫见他出来连忙迎了上来。 轻飘飘的看他一眼,钟谦德直接问道:“马车在什么地方?” “在外面!大人让我来吧?”属下凑了上来。 钟谦德摇头想要制止,但却突然停下了步子,而就此时属下连忙上前接过了他怀中的越清风。 “大人,我会将她安全送回去的。接下来的事情便看大人的了。” 轻轻的闭了一下眼,扯下脸上一直包着黑色面罩,钟谦德笑道:“早去早回,不要让人发现了。” 属下连忙点头,而钟谦德却立即转身,看着越清风那越来越亮的卧室。 建元六年四月二十六日,皇宫距离玄武殿最近的谵语殿突遭大火。 夜半时分突然收着这个消息,朱巧昕立马又一次的匆匆进了宫。 “怎么回事?她人呢?”朱巧昕走的飞快,云峥跟在后面连忙道:“火是从谵语殿里面烧出的,死了不少人,也救出了不少宫女女官。但还未发现越大人,秋菊也没有找到。” 朱巧昕带着一大群的侍卫,走的飞快。云峥看着她的背影,一时也不知她到底是伤心还是难过,只能继续的跟着。 朱巧昕到了谵语殿前时,整个谵语殿已经毁了一大半。看着坍塌了一大半,而另外一半也火势正猛的谵语殿。朱巧昕抿唇,半天都没有出声。 谵语殿前嘈嘈杂杂,哀嚎响成了一片,宫女太监侍卫们全都都急急匆匆的提着水救着火。 被救出的宫女女官全部被集中的在一出,而那些已经死了或者看不出身份的尸体则全部被侍卫们集中到了一边被人立马用草席盖着。 朱巧昕站在不远处一直都不动,远远的看见她,一身侍卫将军服的钟谦德立马上前跪下道:“微臣参见长公主,公主千岁!” “她人呢?”神色有丝异样,朱巧昕竟然直接上前亲自扶起钟谦德,轻声问道:“越清风她人呢?” 神色间有些哀伤,钟谦德立马道:“整个谵语殿烧的最严重的便是越大人的卧室,而越大人到现在都未找到恐怕---” “火是怎么着起来的?着火时门口的侍卫都在什么地方?你们又为何过了这么久还未熄灭它。” “火应该是从里面着起来的,门口的侍卫此刻都在救火,属下等会便会好好询问他们的。至于为什么还未熄灭火势,还请公主赎罪,我等真的尽力了。” 回答完朱巧昕的问话,钟谦德便立马请示离去。 等钟谦德离去后,朱巧昕立马将手伸向了自己的胸前。刚才那在钟谦德靠近后便轻轻动着,似乎想要从自己衣间冲出的玉佩此刻终于停止了震动。 死死的盯着钟谦德的背影,刹那间朱巧昕都有一种想亲自上前敲碎他身上所有骨头的冲动。 “公主?”看她的眼神不对,云峥连忙凑近担心起来。 “我把子佩给了姐姐!”看着他,朱巧昕按在自己的玉佩上轻声道。 脸上青一片紫一片,云峥不敢置信道:“公主那不是普通的玉佩,那是你的兵符!” “千年冰玉,里面暗藏千年磁石。其中母佩磁性是子佩的百倍,只要两佩靠近我身上的母佩就会有反应,而刚才它的反应很强烈!” 朱巧昕面无表情的说着,听到她的话云峥一下子愣住。 而就在皇宫中众人都还在急急忙忙救火时,一身低等侍卫服的云行却从一面走出直接向站着的卫国长公主走去。 看着他越来越近,朱巧昕终于第一次露出了紧张的神色来。 疾步走上前,云行跪下抬头小声道:“公主,皇上将越大人送给了国舅周涅闲。如今越大人就在国舅府的缚云阁。” 眼神一下子变得冰冷无比,低头看了一下跪着云行,朱巧昕立马直接掉头。 “公主?”云峥连忙跟上,云行和众侍卫也一同紧随其后。 “给九门提督宇正羽传信,就说今夜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让他们全部给我装死人。倘若我发现他当真不给我朱巧昕这个面子,那他江西宇家一脉三百口的族人,有什么意外就不要怪我朱巧昕不给他面子。” “公主三思!我和云行会把越大人安全送回来的。”云峥急急保证着。 而朱巧昕却闻所未闻,只是在终于出了皇宫后。她却突然侧头看着云峥云行淡淡吩咐道:“去把罗恒唤回来,让他快点。” “公主!”云峥又叫了起来。 朱巧昕只觉得自己额角的太阳穴突然跳动了一下,猛地盯向前面座驾边上马夫手中的灰色皮鞭。朱巧昕几步上前直接夺了过来,然后转身便毫无预警挥了下来。 “啪”的一声响在夜色里分外的渗人。 脸上一疼,云峥一愣连忙跪下。 “还死了这里做什么?”朱巧昕一吼,云行看了看自己哥哥一眼。连忙带着几名手下骑着马跑了出去。 “公主,息怒!” 跟着出来的其他侍卫连忙都跪下求起情来,而云峥却只是直直跪着一动也不动。 劈头盖脸几鞭子狠狠的打了下去,半天朱巧昕心中的怒气才终于消了一些。 将手中的马鞭扔到面无表情的云峥身上,朱巧昕踩着跪地的马夫直接上了马车,然后轻飘飘道:“云峥过来赶车,本宫要在丑时前,赶到国舅府!” “诺---”再也不敢说什么,忍着脸颊上的火辣辣。云峥连忙捡起地上的马鞭上了马车。 而等朱巧昕一行人都离去后,远远站在门口的侍卫立马跑进了皇宫。 “大人,门口侍卫不敢太靠近。只是看到公主刚才打了她的贴身侍卫好几鞭便,然后便匆匆离去了好像有急事。要不要属下派人跟上去,看看公主想要做什么?” 看着自己的属下,想起一年前自己只是私下叫几个侍卫盯着公主的行踪。结果武帝便大发雷霆的情景,想了想钟谦德小心谨慎道:“我这就去求见皇上,把长公主的异常说一下。至于要这么做,还是让皇上自己拿主意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先发上来让大家一睹为快,错别字等我吃完午饭再改o(n_n)o~。 ps:谢谢兔子的纯情和云中君扔给我的地雷,爱你们了么么哒! 第32第章 钟谦德立马去求见武帝,许是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所以尽管是深更半夜但钟谦德还是立马被唤了进去。 阴阴森森灯光昏暗的玄武殿内,等一身白色盔甲的钟谦德跪在披着龙袍衣衫不整的武帝前。将长公主刚才在谵语殿前和宫门前的反常行为说了一下后,武帝沉默良久最终还是幽幽道:“你亲自带人过去,不要避讳。若公主询问,就说寡人放心不下她!” 钟谦德闻言,连忙低头应诺。 看了看他,武帝又忍不住确认道:“今晚的事情没有泄露出去吧?” 钟谦德连忙抬头看了武帝一眼,跪下保住道:“皇上放心,公主留在越大人身边的那个侍女,微臣第一时间就解决了。而且今夜行动的都是微臣的亲信,所以一定不会出问题的。” 武帝点头,然后甩手作势让钟谦德出去。 等钟谦德出去后,武帝停了半响这才重新返回自己的寝殿。 怕吵醒周后,所以刚才他出去时,都不曾叫人在里面点灯。 “皇上!” 新上任的小太监凑了过来,武帝摇摇头。然后亲自接过了小太监手中的灯烛,放轻了脚步缓慢走了进去。 总觉得有些不安心,所以武帝也难得睡不着了。 就在武帝抱着周后迷迷糊糊时,朱巧昕已经带着自己的人马赶到了不远处的国舅府。 国舅府离朱巧昕在郾城的府邸不远,此地都是属于郾城的内围。 四周所有院落府邸其实住的也都是一些皇亲国戚和朝中达贵,也正是因为此地的特殊性。所以郾城的九门提督才会在禁宵时,特意的在此地加派人手以免发生什么意外。 因为提前收到命令,所以保护此地的京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公主的銮驾,以及之后的一大批身着黑色盔甲的骑兵将整个国舅府给团团围住。 外面这么大的架势,周府不可能不知道。 老管家听到动静立马派人去通报,而他也则急急向外跑了出去。 朱漆大门从里面刚刚打开,待看清楚外面的情况后,年迈的老管家立马脚下一软。 手下家丁连忙扶住他,脸上出现惧色。努力站稳后,待看清楚前面马车上的人后。老管家立马一愣,然后匆匆上前跪下道:“老奴周府周庄参加长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参加公主殿下,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跟在他身后的众人也连忙跪了下来。 “去叫周涅闲出来,告诉他若是此刻将人交出来,我便既往不咎!” 马车里的朱巧昕立马掀开帘子探出头,此刻她马车四周的士兵都举着火把。火光下老管家一时也看不清她到底是何表情,只是听到她的声音立马叫屈道:“公主还请明鉴,我周府没来什么重要人啊。” 朱巧昕看着他没有出声,四周一时突然静悄悄起来。 就在老管家心中一紧,暗想自己有没有说错什么时。朱巧昕突然冷笑起来。 夜半时分朱巧昕突然的冷笑,让马车上的云峥惊了一下。而就在此时慢慢靠近的云行和公主禁军首领罗恒也一时愣住面面相窥起来。 “好,好!好一个当朝国舅周涅羽,竟然当真当我朱巧昕是纸糊的!” 印象中卫国长公主从来都是甜美娇俏的,即便几年前她气急直接拔刀阉了周涅闲。但众人也只当当时的她是真的喝醉了,一时借着酒意做出了那般的举动。 但如今听着朱巧昕阴测测的声音,连上过战场的罗恒都不觉的出了一身冷汗。 “公主息怒,老奴这就----” 老管家连忙挤出声音,而就这此时,朱巧昕却冷笑起来:“给我搜,若是搜不出,就给我将里面所有人都抓出来,一个都不留全部给我抓出来。” 云行和罗恒互看一眼,然后立马得令带人冲了进去。 等他们一进周府后,整个周府一下子灯火通明,里面不断有哀嚎呵斥的声音传了出来。 时间一久,定定坐在马车中朱巧昕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不断有人从里面押出来,听着外面的哭声叫声,朱巧昕按压在胸口玉佩处的手越来越用力。 “公主!” 朱巧昕在马车里面静悄悄的,云峥突然才想到她如今坐在马车中等待的反应有些反常连忙掀开了帘子。 一双带着血色的眸子映入眼帘,一时脑中一片空白,云峥愣愣的看着朱巧昕半天都没有动作。 “哈哈,哈哈----” 一张狂的笑声突然从外面传了进来,云峥终于回过神连忙转头。 而就这此时,朱巧昕听到这笑声,却僵硬着看向他打开的帘子外。 一身红色锦袍在身,无视周边所有的人。披散着头发周涅闲扭曲着一张脸大笑道:“你来晚了,哈哈,哈哈,朱巧昕你来晚了!” “你来晚了!你来晚了!你来晚了!!你来晚了!!!”像是魔咒一般朱巧昕的耳边全是这句话。 看向周涅闲的眼睛越拉越红,终于朱巧昕慢慢的出了马车,云峥连忙去扶。 靠着云峥下了马车,朱巧昕摇摇晃晃像是失了三魂六魄一般慢慢的向大笑着的周涅闲走去。 周涅闲还在哈哈大笑着,他的家人不断被禁军押了出来。但他却好似什么也没有看到,只是疯狂的大笑着。 一步一步的向前,夜色中呼呼的寒风吹的人仿佛都站不住了。等终于走完那几个台阶,迎头看着哈哈大笑的周涅闲朱巧昕轻声幽幽道:“你--你说什么晚了?” 朱巧昕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自觉的颤抖,突然停下了大笑的动作。周涅闲轻声讽刺道:“原来你也会有这个时候,原来你也会害怕!” “什么晚了?”朱巧昕又问道,声音依旧微不可闻。 高高俯视着站在台阶下的仿佛都能被大风吹走的朱巧昕,周涅闲大声笑道道:“这是报应,这是你朱巧昕欠我的,欠我的,是报应!!” “告诉我,她到底怎么了?”朱巧昕又开了口。 低头看着面前娇娇弱弱的卫国长公主,周涅闲凑近冷冷道:“从建元二年起,我每日每夜都盼着今日。你觉得我会拿她怎么样?哈,堂堂卫国长公主竟然喜欢上一个女人,可笑,可笑,当真是可笑啊!” “她在那里?越清风在那里?你将她怎么了?”朱巧昕慢慢的抬头,向前走了一步。 不自觉的后退一步,周涅闲高声癫狂道:“就这表情,就这表情。怎么你又要给我来一刀?今时今日你还能拿我怎么样?今日皇上他为什么会将人送到我这里,你不会不清楚其中的含义吧?你若敢动我,你觉得这次皇上是帮你还是会护着我。” 周涅闲还在疯疯癫癫着,而这次朱巧昕却没有再出声。 觉得有些异常,周涅闲慢慢的停止了笑声。而就这此时朱巧昕却一点点的逼近。 “你----” 明明两人站在一起,周涅闲尽管瘦弱但却绝对比身为女人的朱巧昕高大。但此刻在众目睽睽之下,周涅闲却不自觉的发起抖来。 “我告诉你朱巧昕,你若----” 狂风吹开了朱巧昕宽大的衣袖,紫色衣袖下银光闪闪。 云峥一惊连忙跑上前,而就这此时,朱巧昕和周涅羽已经换了方向。 站在台阶上,看着朱巧昕手中的兵器周涅闲连忙看向左右:“来人---” 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就在云峥跑上前,周涅闲惊慌不安时。朱巧昕突然松了手。 当的一声,云峥停了下来,周涅闲顿了顿,然后露出了一个得意至极的笑。 但就在他刚刚勾起唇角时,朱巧昕却看着面无表情的伸出了手。 愣愣的看着她,周涅闲呆住。而同时朱巧昕却猛然用力,下一刻众目睽睽之下周涅闲便直接滚下了下去。 “公主!” “少爷!” 身上一片冰冷,云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身红袍的周国舅在他面前滚了下去。 而周府的管家,连忙反应极快的跑向了周涅闲。 十三个石阶,周庄立马抱着咬着唇的周涅闲大哭起来:“公主息怒,我周家就一个少爷了!” “公主三思!”云峥连忙劝了起来。 没有理会他,朱巧昕一步一步向下,然后再次俯视着周涅闲问道:“她在什么地方?” “呵,我,我说了你来晚了。”尽管身子疼的仿佛不是自己的,但周涅闲还是笑着说道。 “呵呵!”笑着对离她最近的一黑衣禁卫使了一个眼神。 等对方将那碍事的周府管家拉走后,朱巧昕慢慢的再次逼近问道:“说实话,说了我便饶了你。” 抱着胳膊浑身发疼,周涅闲眼神不善的沉默起来。 朱巧昕突然抬起右手,用手臂挡住了的额头,周涅闲看到她这样,立马眼神一缩但却还是一言不发。 “公主息怒!”匆匆赶来的钟谦德终于挤了进来连忙跪了下来:“还请公主看在皇上皇后的面子上饶了国舅,不管他做错什么都有国法处置,公主万不可当真视国法为儿戏!” “国法?” 朱巧昕用右手挡着额头又低着头,一时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什么。钟谦德只能劝道:“公主和国舅可能有什么误会,所以,所以还请公主收手,我们可以请皇上明断。您的禁军是不能进郾城的否则就是大罪,还请公主依照大周律法行事---” 钟谦德还在喋喋不休着,地上的周涅闲又露出笑来。 而碰巧看到他的那个笑,朱巧昕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铉一下子断了。 朱巧昕直接一脚踢了过去,钟谦德愣住,周涅闲闷哼一声。 下一刻朱巧昕面无表情的直接向着周涅闲的面部踢了过去:“笑?笑,笑!皇上又怎样,你倒要看看他能将我怎么样!姐姐呢?姐姐呢!说话,我叫你说话。全是我朱家的奴才,竟敢三番五次给我不痛快。姐姐呢?说!说,说!说啊!叫你说话听到没有?本宫命令你给我说话!” 朱巧昕每说一句话便踢一下,碰碰的声音响在夜里。这次云峥终于上前一下子跪下抱住了朱巧昕一直向下踩踢的那条腿。 “主子?”云峥的声音带着不敢置信。 钟谦德在众人呆愣的时,连忙反应过来抱起了地上的周涅闲。 此刻的周涅闲脸上已经血肉模糊,愣愣的回神看着自己右脚上的血渍斑斑,朱巧昕低头轻声再次问到:“越清风在什么地方?” 周涅闲仿佛晕倒了,靠在钟谦德身上一句话也不说了。钟谦德也连忙护住了他。 朱巧昕低头蹭着自己的脚尖,云行和罗恒正好出来。见他们当真空手而归,轻轻的冷笑一声。朱巧昕轻声风淡云轻道:“将这府里所有四岁到六岁的孩子全给我拖出来。” 众人一愣,云行得令立马亲自向刚才被众人围住的两个孩子走去。 “朱巧昕你简直就不是人!”慢慢的支起身子,周涅闲气的连声音都发起抖来。 没有理会其他,朱巧昕高声道:“拖出来!” 云行惊了一下,立马去拉人。 “大人求你了别碰我的孩子,公主求你了,少爷,少爷求你了,少爷求你了。” 有个夫人打扮的年轻女子拦在前面哭了起来,老管家周庄也满脸的惨白。 “你不总是说,是我让你们周家绝后了吗?那这两个算什么?小小年纪便妻妾成堆,还敢对着本宫情意绵绵,还敢摆出一副本宫负了你的摸样。刚才你不是对着本宫说晚了吗?那本宫便让你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晚了!” 朱巧昕突然娇笑了起来,云行已经将那两个锦衣小孩拉了出去。 两孩子,本来还算乖巧,但等拉离自己的母亲后立马哭了起来。 继续笑着,朱巧昕直接向那两个孩子走了过去:“过来,是叫周子清,周子钰吧?瞧瞧才几年的时间,本宫都快忘记你们叫什么了。“ 两个孩子是他被朱巧昕废了后,老太爷送给他的礼物。尽管他们的母亲只是他的侍女,但周涅闲却还是小心保护着。 当时朱巧昕的反应太厉害了,所以他一时不敢让他们认祖归宗。渐渐的时间久了,他便刻意的隐瞒起孩子的存在。好让皇上和众人都觉得她欠他们周家的,但他做梦也没想到,朱巧昕竟然不仅知道他二人的存在,还知道他们的名字。 黑夜中一步一步向两孩子走去的朱巧昕娇娇弱弱的,苦笑一声。就在朱巧昕弯腰快碰到两孩子的瞬间,周涅闲突然大声激动道:“朱巧昕你赢了,你赢了。你给我记住了,我一辈子都不会放过你的,一辈子都不会放过你的,你给我记住了,朱巧昕!” 蹲在那两个孩子面前,朱巧昕面无表情毫无动作。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周涅闲轻声道:“缚云阁后面的静心湖!” 一直握成拳头的手终于动了一下,飞快的起身朱巧昕直接跑进了周府。 周府的一切都没有变,急急的向内跑着的朱巧昕险些跌倒。 “公主!” 云峥,云行,连忙跟了上来。 急急的扶住身边的石廊,朱巧昕不要命的往里跑着。 脑中一片的空白,此刻的朱巧昕似乎只知道向前奔跑。 一条一条的走廊,一个一个的转角,短短的路途朱巧昕却觉得自己似乎是用了好久好久。 终于等穿过缚云阁,到了那被夜色照得明晃晃的静心湖后,朱巧昕终于缓了下来。 “姐姐!” 朱巧昕看着四周,查看起来。 云行和云峥带人跟了过来,连忙也查看起四周。 “姐姐!”急急的上了湖中的亭子,朱巧昕的声音越来越低。 “越大人!越大人!”云行大声唤了起来,但回应他的只是他自己的一阵阵回声。 云行和云峥带人,连忙向着四周的花庭草林中找了起来。 朱巧昕看着空空的亭子,突然想到自己是不是被骗了。 一双眼睛满是慌乱,朱巧昕突然大声起来:“你给我出来,给我声音。” 四周依旧没有声音,朱巧昕看着大的离谱的静心湖,大怒道:“给我把周涅闲押过来!” 突然才反应过来,云行连忙急急出去找周涅闲。 “主子,不要着急!”云峥声音从一边传了过来。 朱巧昕闻所未闻,只是大声道:“姐姐,越清风,你给我出来!” 察觉她的声音不对,云峥连忙跑了过来。 “越清风,你给我出来,出来啊,越清风。” 朱巧昕还在叫着,而等云峥靠近时,她突然一下子跪在石亭子大声喊起来:“啊啊————。” “……”云峥还有刚刚在他身后的众人一下子愣住。 “朱守疆我恨你,朱守疆我恨你,我要杀了你,朱守疆你不配做的哥哥,我要杀了你。” “公主慎言!”云峥连忙跪下了下来。 “云峥我难过,我难过!”紧紧的抓住自己的领子,朱巧昕看着前面轻声道:“他答应过父皇母后要照顾我的,他答应过他们的,他怎么能这样。他说过会成全我和姐姐的,就在今天我还觉得我朱巧昕活的极好。有人疼着,有人爱着,可为什么一下子一切都变了。” “公主!”云峥轻轻的上前。 “他可以不疼我,可以防着我。可为什么如今连我唯一想要的都要夺走,越清风她,她和我拜过堂的,他怎么能这样!” “公主!”一时词穷,云峥只是看着自己的主子暗自心疼着。 “姐姐---” 云峥以为她还在担心,连忙伸出手摸向了朱巧昕的背部:“公主等一下,等---” “姐姐!姐姐!!”突然的伸出手指着前方,朱巧昕一下子顺着木制的水廊跑了起来。 举起的手一下子僵在半空中,顺着朱巧昕刚刚指着的方向。看着湖中央那随着水波晃晃荡荡的小船后,低头云峥露出了一个苦涩至极的笑容来。 “姐姐,姐姐!”急急的向前跑着,看着静心湖中的那艘小船,朱巧昕想都没有多想就跳了进去。 “公主她会水?”匆匆赶进来的罗恒轻轻问道。 心中一惊,云峥连忙向前跑去。 但是只跑了几步,他却再次顿住。 湖水中那个一直都说自己不会水的长公主,在他的不远处只是扑腾了几下咳嗽了几声,便平平稳稳的向前游了过去。 他看着她游的越来越快,他看着她一双眼睛只是盯着湖中央。他看着她此刻除了湖中央的那个小船,似乎什么都不顾了。 轻轻的笑了一下,见周遭有好些侍卫跳了下去。云峥转头对着身后的兄弟轻声道:“公主她会水!\" 用着肯定无比的语气回答着,头一次云峥没有再冲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删删改改结果就把我家巧昕给写暴力了,⊙﹏⊙b汗。明天有时间再改错,今天先睡了。 ps:谢谢每个支持正版的小天使们,谢谢大家的留言和支持。谢谢吾是百合控和我爱仓鼠两位亲的留言,亲亲╭(╯3╰)╮。 第333章 佛说今生种种皆是前生因果。 看着逐渐向自己逼近的朱巧昕,越清风一下子泪流满面。 “姐姐”朱巧昕的双手终于放在了越清风躺着的那艘小船上。 看着在寒风中冻得双唇发青的朱巧昕,越清风一下子抬起双手掩面而泣。 直到此刻她才发现自己能动了,但是这样的事实却让她更加的无法面对身侧的朱巧昕。 “姐姐?”从未见她这般过,朱巧昕一下子着急起来。 听着她的声音,越清风下意识的侧过了身子。 手下的船身晃荡了起来,朱巧昕死死的盯着她因为侧身,□的外的一点点青紫皮肤一下子愣住。 “公主!” 后方有侍卫游了过来,朱巧昕连忙回过神浑浑噩噩的与众人一同推着小船向岸边渡去。 在水中一上一下,看着咬着唇抱膝低头坐着的越清风,朱巧昕一颗心越来越沉,越来越重。 “越大人没事吧?” 两人才刚上岸,云峥便匆匆上前。 盯着越清风低头不言不语的动作,朱巧昕声音极轻道:“没事,云峥你护送姐姐回公主府,我来善后!” “诺!” 低头扫过越清风□在外的双脚,云峥解下自己的披风连忙凑了上去。 但就他上前时,越清风却立即向后退了一步。看着她的动作,云峥一下子顿住。 而就在此时,朱巧昕却飞快上前从他手中拽过那黑色披风,不由分说的罩在了沉默的越清风身上。 “姐姐,去公主府等我好不好?我很快就回来好不好?”替越清风系好披风带子,朱巧昕将双手放在她的肩头低头语气轻柔。 听着她的声音,越清风轻轻颔首,然后便立即转头向外。 见她低头脚步凌乱,朱巧昕一下子侧过头看着那重新飘在远的湖中小船神色莫名起来。 空气中莫名的多了一种让人不安的氛围,待前方越清风和云峥都走了出去。罗恒连忙凑近小声道:“殿下,云行押着周国舅过来了。” 面无表情的抬头,朱巧昕静静的看向了被云行押着一身狼狈的周国舅。 此刻的周涅闲尽管被云行用宝剑逼着,但却依旧骂骂咧咧嚣张不已。直到察觉到前方长公主的奇怪眼神,他这才闭上了嘴巴配合的挪了过来。 “主子!”云行收起宝剑上前。 举手没有再让他上前,朱巧昕低头低声吩咐道:“都去外面守着,我想跟国舅单独待一会。” “诺!” 云行和众人连忙遵命,就在他们都走了出去后,朱巧昕直直向周涅闲走来。 起初见她过来,周涅闲还没有当回事。但等察觉到她神色不对越走越快时,周涅闲瞳孔一缩立马向后移去。 因为刚才的伤势,周涅闲动的并不是很快。死死的盯着慌慌张张的周涅闲,脑中一下子出越清风刚才单衣下的青紫痕迹。待回过神后朱巧昕已然发现她的一双手已经触到了周涅闲的外衣上。 眼中一闪,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朱巧昕猛然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碰的一声,周涅闲一下子栽下围栏下。 知道周涅闲不会水,轻轻的靠的围栏上,朱巧昕静静的看着周涅闲大吼大叫的动作。 没有出声,朱巧昕返身坐在石凳上,静静的看着他起起伏伏。 心中异常的平静,周涅闲在水中挣扎的摸样意外让朱巧昕好受一切。 “救我,巧昕救我!来人!救我!” 刚刚闪神一下子,等回神看见周涅闲竟然好运的一手攀上了面前的木栏杆。 轻轻的低头苦笑一下,朱巧昕上前看着满身狼狈的周涅闲,慢慢蹲下了身子。 急急看着面前面无表情的长公主,周涅闲压下心中惊慌愤怒,连忙颤声保证道:“巧昕,公主,我再也不敢了。咳咳,再也不会缠着你了,还有那个越清风,我再也不会碰了。” 低头没有说话,朱巧昕只是在他提到越清风后慢慢的伸出了手。 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周涅闲连忙一手抓住围栏,一手向朱巧昕伸了过去。 紧紧的抓住了周涅闲的右手,就在周涅闲又惊又惧的将右手也伸了过来时,朱巧昕却突然一下子松了手。 满脸都是难以置信,楞楞的再次掉了下去,周涅闲眼神疯狂的拍打的湖面:“贱人,我--” 嘴中猛然灌入好多的湖水,见越清风缓缓的站了起来,周涅闲一下子觉得呼吸困难起来。 站在围栏后,朱巧昕看着自己刚才被周涅闲握了的右手似笑非笑。等那谩骂声,等那挣扎的声音,等那扑腾的声音一点点的小了起来。 等看到静心湖中,那刚刚才沉下去,然后又慢慢的浮上来的红色身影,朱巧昕这才转身向外走去。 “公主!”云行小心翼翼的凑了上来。 看他一眼,朱巧昕一边向外一边轻声道:“刚才送周涅闲过来时,可曾碰到姐姐?” 微微一顿,云行连忙小声回答道:“国舅的摸样有些吓人,我怕吓到越大人,所以回避了一下。” 轻轻的笑了一下,朱巧昕点头幽幽道:“很好,果然比你哥哥强。那这里也交给你了。” 一边罗恒看了果然,一下子明白自家公主在说什么,云行连忙点头应诺。 国舅府外,自看到被黑色披风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越清风后,钟谦德便一直没有再说什么话。 待再次听到里面的脚步声,等看清卫国长公主身边竟然没有国舅的身影后。钟谦德连忙一惊:“公主,公主!” 朱巧昕没有理会他,继续向前。 但就在钟谦德无视身边一个一个的黑衣侍卫,一下子冲了过来时。正要上马的朱巧昕却突然的侧过了头。 “公主,越--越大人她怎么了?还有国舅他---” 钟谦德难得说话吞吞吐吐起来,但还不待他将完话。朱巧昕却突然皮笑肉不笑道:“今日真是多谢大人的提醒了,不然我怎么能知道我的人竟然会藏在这里。” “我--”下意识的看向四周,钟谦德忙高声道:“越大人会在这里的事情,我也是刚刚得知,所以--” “将玉佩给我吧---”不想再浪费时间,朱巧昕直接冷言道:“钟将军你藏在怀中,从越大人手中得来的那碧色玉佩是我。君子不夺人所爱所以还是赶快交出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菇凉你好胸扔的两颗手榴弹,o(n_n)o谢谢。 谢谢吾是百合控和我爱仓鼠扔的地雷╭(╯3╰)╮,最近三次元太忙吧,所以抱歉了!短小君先给各位解解馋吧^_^, 第34第章 刹那间明白她到底在说什么,抬头看着高高在上的卫国长公主,钟谦德的面色越来越白。 没想到在今日那样的情况下,他一直担心着她。而她越清风竟然还心存算计,一下子钟谦德只想笑。 而就在这样想着的时候,他确实也突然的笑了出来:“好,好,好!好一个越侍中,好一个越清风,好一个君子不夺人所爱。” 极快的从怀中掏出那越清风所说的越家玉佩,钟谦德立马跪下双手奉上:“既然是长公主殿下的心爱之物,那还请公主殿下收好,莫要让钟某再次捡到!” 一个“捡到”钟谦德咬的极重。 冷笑一声,朱巧昕直接接过他捧着的玉佩。 玉佩上的流苏划过钟谦德的掌心,钟谦德立马将双手紧紧的曲卷起来,面无表情的跪着。 仔细抚摸着自己的玉佩,朱巧昕表情凝重道:“那是自然!这次只是意外。钟谦德本宫奉劝你一句,不要总是看着别人的东西。若是再不长进总是阳奉阴违,那里面周涅闲的下场便是你今后的下场。” 钟谦德一怔,而周遭全部静静跪着的周家众人闻言也全部都抬起了头。 “你---”喉咙发干,钟谦德干巴巴急道:“公主您--您刚才说什么?” 没有回话,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朱巧昕直接翻身上了马。 卫国长公主连同在她身侧的众侍卫将士,在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全部都走了一个干干净净。 待长公主一走,钟谦德刚要进府查看便碰到了迎面走出的云行等人。 钟谦德顿住,而注视着外面还跪着的众人,云行面无表情道:“国舅周涅闲狼子野心,竟然公然在我等面前行刺卫国公主殿下。公主千金之躯容他人冒犯!” 钟谦德皱眉,刚要开口就被云行打断了。 将目光移到他的声音,云行沉声道:“大周律,冒犯皇族者死!行刺皇族者,株连九族!!现罪臣周涅闲已经伏法,周府众人全在九族之中按律也该全部绞死。” “怎么会?”周涅闲的一干妻妾有不少晕了过去,周府外众人一下子像是塌了天似的啼哭起来。 “不行,老奴要去求见皇后娘娘!公主她怎能,怎能!那怎么能!”周府管家站起大叫了起来。 “稍安勿躁!”厉声打断了周府众人的哀嚎,钟谦德转头急道:“长公主和云侍卫大概忘了这里是国舅府,是皇后娘娘的母家,公主她----” “正是因为这是国舅府,是皇后娘娘的母家。所以我等才没有立即动手。”一步一步从门口石阶上走下,云行高声道:“因为这里是皇后的母家,所以公主下令将周府众人暂时关押家府中,等皇上皇后知道原委后再做定断。所以接下来的事情,还请钟将军费心了。” 钟谦德转头看着一步一步向下的云行,而就在此时云行也转过头轻声微不可闻道:“回去好好劝劝皇上把,大周要真的乱了,对你我对所有人都没有利处。” 没想到他会突然来这么一句,钟谦德立马皱眉。而就在他出神时,云行已经带着几名手下逐渐走远了。 不敢多想什么,钟谦德连忙带着手下冲进了国舅府。整个国舅府府黑漆漆的一片死寂。 想到他们刚才所说的静心湖,钟谦德立马唤人带路。 等到了静心湖,看着被高高悬挂在水中凉亭上的红衣男子。即便钟谦德已有准备,但还是不由自主的头皮发麻。 就在钟谦德将周府众人看管起来,下令手下不准透露消息便匆匆进了皇宫时。另外一头,朱巧昕已经回了自己的长公主府。 此时的长公主府灯火通明,但却异常的沉寂。来来回回处理事情的侍人全部都低垂着头动作极轻,就怕会惹来横祸。 长公主从来都没有在郾城府邸留过这么多的军卫,如今整个长公主府都被包的严严实实的由不得众人多想。 “越大人可曾睡下?”在走廊迎面碰到自己殿内的侍女,刚刚吩咐罗恒整兵严阵以待的朱巧昕立马问道。 宫女一缩,不敢对上她身后的众将士,只能低头诺诺道:“启禀公主,越大人刚刚洗漱完毕。如今已经睡下了!” “谁下了?”轻轻的重复着,有点不敢相信侍人的话。挥手让罗恒等人退下,朱巧昕在外站了很久这才缓缓继续向前。 途中她碰到云峥,但却不待云峥说话,她便无奈道:“人已经死了,云峥你就少说点吧。去准备准备,明日早朝为防皇兄朝臣将事情闹大。我会舍了手上的几个城池率先请罪自请去七闽,这样一切都会清静了!” 七闽是卫国长公主所有领地中,唯一在北边的一处领地。若是公主去了北边七闽,那么公主在朝中这几年的经营算是一下子废了。而且七闽那么远,如此若公主当真出事,那西属地于阗,下邳,上郡,邰阳等各处城主将军就算收到消息想要去帮忙迎救也是鞭长莫及。这样的情况,长公主莫说是争取帝位,就连最基本的安全都成了问题。 “若公主到了七闽,后有武帝重兵把守着,一举一动形同被监视着。前又有北边的契丹随时威胁着,这样---”因为激动云峥莫说声音大了,连一双眼睛都变得赤红起来:“这样的境地,让属下怎么跟先帝交待。我和云行罗恒还有属地各将军都曾跪在先帝面前承诺一辈子都会护住殿下您。若公主当真要护住越大人,何不干脆立马带着我等杀进皇宫或去属地自立为王,这样也省的我等愧疚不安!” 一直以来云峥其实是所有长公主座下最希望公主有所成就的,即便他一直诸多的阻碍着长公主的一举一动。但那也只是因为他总是考虑颇多,早就看出他的心思,所以此刻即便听他这么说了,朱巧昕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生气和意外。 轻轻的叹口气,朱巧昕悠悠道:“这样的话不要再提了,我刚才也是气急才说了大逆不道的话。以后都忘了,既然皇兄容不得我和姐姐我走便是。至于其他还是算了吧,如今的大周经不住我和皇兄折腾了,而且他毕竟是我的皇兄。” “公主若是今日我们晚过去了?若是今日我们搜出的是越大人的尸体,你还能这般的说话吗?” 看着后面眼神闪了闪,云峥继续道:“以前没有越大人这事情,公主还能跟皇上保住这面上的和谐。如今因为越大人出了这样的事情,皇上和公主便再也回不到以前了。这样的情况下公主若据理力争留在郾城或许干脆去西属地也还有一线生机,但不管怎么样,公主此时绝对不能有去七闽的念头。公主去了七闽自然可以让暂时皇上放心,自然可以暂时平息皇上的怒火。但一旦去了七闽慢慢的淡了朝政,连自己的性命都无暇顾及话,那公主您还是您吗?您甘心---“ “放肆!给我下去。”朱巧昕突然高声怒斥起来。 “公主息怒!”云峥立马跪下。 而就在朱巧昕怒斥云峥时,云峥都一直定定的看着不远处地上那一团墨色的黑影许久都未动。 等朱巧昕稳定了情绪,终于进了她的内殿时。那个被侍人说已经睡了的越清风,此刻正站在窗边看着外面一动不动。 殿内的烛光好似有些太亮了,看着月白绸衣下越清风身上那一道道的痕迹。朱巧昕走了很久才走到了她的身侧。 “姐姐!”朱巧昕轻轻的唤着。 她此番的退让到底是对还是错?死了一个周涅闲便真的能磨平她和她遭受的一切吗?朱巧昕怀疑起来。 若是如今住在皇宫中的那人不是自己同父同母的兄长,若她当初学会斩草除根早早就杀周涅闲,若她小心谨慎一些可能就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可为什么一切偏偏就都发生了,一边是自己的兄长,一边又是自己说要保护的人。对着外人她能不管不顾无所顾忌,可对着至亲至爱,她当真能像她在周府想的那样,想杀就杀,想恨就恨吗? 头一次六神无主,转头看着身边好似没魂的越清风。朱巧昕不觉满脸苦涩道:“姐姐?” 越清风没有应声,没有回答。整个人都冷了起来,朱巧昕抖着唇再次唤了起来:“姐姐!” 朱巧昕的声音带着哭腔,仿佛越清风再不出声她便会崩溃一样。可能她自己都没有察觉,但听着这样的声音,越清风却不忍再恍惚下去了。 侧过身子看着一直受到自己牵连的人,越清风轻声慢悠悠道:“公主,冷吗?” 听到她的声音,朱巧昕有些放心连忙摇头。但等听明白她在说什么,朱巧昕却一下子无地自容。 殿内的烛光亮的太刺眼了,目光扫过她咬的发青的下唇,越清风突然有些心疼起来。 苦笑着转身,越清风慢慢的小心翼翼的将右手伸向了她那几乎要咬破的下唇。 “建元四年的女官,长公主心心念念的人原来是这个滋味啊!果然,果然啊!” “怎么一直不出声,来叫两声让我们听听。叫啊!叫啊!!我叫你出声!!!” 伸在半空中的手一下子僵住,越清风立马转身。低头圆瞪着双目,看着烛光下自己手腕上的那一道道青紫痕迹。越清风终于明白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一切都已经回不到以前了。 上辈子被钟谦德抱过亲近过,她还可以安慰自己那是上辈子。可这辈子明明已经尽力了,为什么还是弄成这样。满身污浊即便是洗干净了但底下依旧全是污秽不洁,这样的她还凭什么站在这里。 “姐姐?” 身子从后面被朱巧昕抱住,忍着满身的不适,越清风脸色青一下白一下。 “姐姐你再等等好不好?等明日上朝我便---” “公主,国舅这般对我都是因为你,对吗?” 朱巧昕放在越清风腰间的手一下子紧了紧,低头看着那抱着自己抖个不停的双手。越清风闭上双眼轻声幽幽道:“佛说,今生种种皆是前生因果。此番这般劫难,越清风就当是上辈子欠了公主的。如今越清风累了,真的累了。所以,所以从今以后还请公主放手吧!我们断了一了百了可好?我累了,真的累了。累的再也没办法守在公主身边了。” 作者有话要说:原先是忙,但如今却是越来越懒了,真不知该怎么办了。我还有两个坑未填啊,苍天 啊!大地啊!自作孽啊!!我明天更新博古尔,这文后天再更新了。 第535章 一下子脸色惨白,朱巧昕不敢置信道:“姐姐你刚才说了什么?巧昕没有听明白。” 心中阵阵的发疼,猛然从她怀中挣脱。转身无视朱巧昕的惨白脸色越清风高声道:“也许建元四年对我来说便是一个劫,就当我越清风上辈子欠公主的。” 朱巧昕顿住,低头有点像是在自言自语又有点像是在抱怨,越清风低声苦笑道:“公主也当这是一个劫吧。” “你---” “我努力过了!”声音高了起来,越清风大笑道:“我努力过了,我想跟你一辈子待在大周皇宫,可偏偏你却要搬出去。我想要跟你去公主府,可有人告诉我,我越清风的存在只会成为你朱巧昕的耻辱。我狠心让你失去记忆,可只是因为受不了你的眼神我便退却了。我讨好这个,伺候那个,总以为自己只要挨上一刀,皇上他便能对我另眼相待成全你我。但结果呢?我到最后都盼着你能快点来救我,可偏偏你来迟了。” “我---” “你来迟了。”眼中一下子落下泪来,想到今夜的耻辱和惊吓。越清风逼近轻声道:“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到底怎么了?” 朱巧昕的呼气重了起来。 笑着将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前,越清风继续笑了起来:“六个人!” 朱巧昕飞快的闭上双眼,然后又立马将它睁得的大大的, 紧紧的将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前,这次越清风抖着身子终于不再笑了:“等我睁开眼,我的身边有个六个人。朱巧昕你总是口口声声说让我不要担心,让我把一切都交给你来处置。可如今呢?跟你在一起你到底给了我什么?” “姐姐---” 朱巧昕的唇角流出鲜血来。 侧头将目光移到其它地方,越清风轻声道:“巧昕算了吧,算了吧。怪就怪我越清风不该乱起心思,怪就怪我越清风不该出现在建元四年的花灯节。怪就怪我不该招惹你,怪就怪我越清风不是男子偏偏是个跟你一样的女人。我总是惹麻烦,总是让你为难。只要我是个女子,不管怎么样别人总是能找出我不该存在的借口。如今弄成这样就是我的劫,所以算了吧。” 朱巧昕看着越清风不发一言。 终于转头看向她,轻轻上前将双手贴在她的脸颊上。抖着手一点一点的擦去她唇角的血渍,将额头贴在她的额上。越清风轻声道:“公主,巧昕,算了好不好?以后不要再来找我好不好?以后碰到我便当我们不相识好不好?我不想再这样了,还有一年我便可以出宫了。让我平平静静的度过这最后的一年好不好?好不好?不要再管我,不要再想着我。就当一切只是一个梦好不好?好不好!” “好!”咬着唇,朱巧昕轻声低低道:“好!” 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越清风继续道:“以后好好的,再找一个如意郎君好不好?” 朱巧昕没有出声,声音中带出一丝恍惚,越清风含笑道:“不要找跟我一样的好不好?我--让我成为唯一好不好?你朱巧昕本来就只该喜欢我越清风一人才对。我已经够大方了,所以求你以后都不要再找女人了好不好?” “好!”朱巧昕低头颔首。 “要是可以便离开大周吧,去什么地方都可以就是不要留在郾城了。学,学平王去封地好不好?” “好!” “不要再跟皇上作对了,好好的,好好的在外面活着。好不好?” “好!!” “不要忘了我好不好?永远都不要忘了好不好?” “好!” “……” “……” 短暂的沉默后,越清风突然放下了双手,低着头转身便走。 十指已经嵌在掌心中,看着越清风向前的身影。朱巧昕猛然伸手紧紧的握住,牢牢的握住。 越清风看向一边,一动不动。 慢慢的逼近,再次从后面牢牢的抱住越清风。 见她侧头看向一边的墙壁身子发抖,想都没有多想。朱巧昕将唇凑到越清风的右肩上,然后狠狠的用力的咬了下去。 哆嗦着身子,越清风高高的侧着头,仿佛朱巧昕咬的不是她。 用力的咬着,死死的看着越清风的侧脸。直到此刻朱巧昕才悲惨的发现,原来从一开始她便不是她越清风的对手。 她想让她失忆,她便亲自将那致命的毒药喂在她口中。她想不认她,她便能在一年多的时间呢,看着她什么都不说。而等她觉得自己做的什么都是对的时,她便能不顾她的担心,不要命的将她利剑插在自己的身上。她从来都不问不顾她朱巧昕会不会心疼。如今她不想要她了,便当真能这么洒脱的一下子离去。 嘴角全是涩涩的味道,一下子浑身无力,轻轻的放开越清风。固执的牵着她的手,朱巧昕轻声问道:“姐姐我们一起去七闽好不好?” 越清风没有出声,只是在听到她的话后一下子用力的挣开了她的手直接向前走了出去。 “呵呵,呵呵”一下子倒地躺在殿内,侧耳听着那越来越远的脚步声,朱巧昕突然低声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声音渐渐的高了起来,朱巧昕伸出双手遮在自己的眼睛上大声道:“不可能,什么放手,什么算了。我们拜过天地的,我们是夫妻,怎么可能说断就断。怎么可能,而且不是你说的,越清风和朱巧昕本来就该在一起吗,现在你怎么能。“ “主子!” 耳边传来云行小心翼翼的声音,微微的顿了一下,朱巧昕轻声幽幽道:“有人跟着她吗?她到底想要去什么地方?这么晚了她能去什么地方?” 小心的将自己的主子扶了起来,看着坐在地上靠在自己怀中的主子。云行轻声道:“哥哥说他会待在越大人身边,所以,所以主子不要担心,不要难过,不要哭--” “我没哭!”放下自己的双手,盯着云行朱巧昕轻声道:“我没哭,我不会哭,我再也不哭了。因为没用,因为---” 因为再也没有人心疼了,因为再也没有必要了。 盯着她咬的血迹斑斑的下唇,云行无措起来:“主子明日还去上早朝吗?” 呆呆的看着大殿上方的蓝色雕纹,朱巧昕轻声道:“去,怎么能不去。我朱巧昕杀了当朝的国舅爷。我朱巧昕杀了当今皇后的亲弟弟。我朱巧昕威胁了九门提督。我朱巧昕竟然无视大周律将自己的私军带到了天子脚下。这样的持宠而娇,这样的不顾王法。这样的目无皇上,这样的胆大妄为。我怎么逃得掉,所以我明日一定要上早朝,所以此番我只能去七闽了。” “公主!” “公主?我有大周三分之一的领地,我掌控大周三分之一的军队。我有你,我有云峥,我有罗恒,在朝中,在于阗,下邳,上郡,邰阳,有那么多人暗暗的支持着我,又有那么多人悄悄的向我示着好。可为什么,为什么这样的我,要处处的受制于人,可为什么,越清风会受到伤害。可为什么,我连自己唯一想要的都保不住。” “主子,要不我去把越大人带回来。”云行低低出声建议着。 没有出声,挣扎着起身,朱巧昕背过身子突然冷冷道:“出去!” 低低的叹息一声,云行放缓脚步慢慢的走了出去。 “越大人可是要去国公府?”在云行走出公主内室时,在公主府外云峥定定的看着马车轻声道。 “走吧!”答非所问的来了这么一句,在马车终于走动起来时,越清风突然长长的叹口气。 “越大人,我---”难得看着越清风出现了一丝心虚的感觉。云峥转头小声道:“多谢,多谢大人---” 越清风没有出声,看了看她平淡无比的神色,云峥像是保证一般道:“只要大人留在郾城,公主肯定不甘一直留在封地,肯定会尽早来到盛京的。只要公主认定大人是被-----公主她便再也不会对皇上抱有希望了。到时只要大人再帮帮忙,公主肯定不会再坐以待毙了。只要公主她起了心思,我们再劝一劝。到时只要公主一声令下,那之后大人便能与公主真正的在一起了。” 似笑非笑,越清风看着神色癫狂的云峥,轻声问道:“为什么一定要让她去封地,为什么一定要让我跟她分开。” 没有发现越清风异样,云峥兴奋道:“大人你不会明白,要让公主对付皇上简直难于上青天。只有时间,只有打击,只有磨难,只有疼痛,才能真正的让她成长起来。只有公主她当真破釜沉舟了,我们才能有一线生机。” “是吗?” “大人不要担心不出五年,公主她肯定会回来的。”似乎察觉出自己太激动了,见越清风看着他一动不动,云峥连忙保证着。 “可我等不了五年,”转头低低喃喃着,越清风轻轻的闭上了双眼。 五年时间,说不定像上辈子似的会有大卫的军队毫无预兆的攻进郾城。 五年时间,一直都不曾真正的深思过。若是这辈子她还是会早早的丧命,那这样她还能心安理得的甘心等待五年吗? 而且一具被无数双手猥亵抚摸过的身子,一个在几双眼睛前赤条条的自己。一个害怕朱巧昕触碰的身体,清白与不清白还重要吗? 总归是不想在与任何人亲近了,这样的身子还有必要细究它到底被怎样对待过吗?不管怎样它终究是肮脏的终究是无用的。 一辈子守在朱巧昕身边,一辈子护住朱巧昕。其实想想若是自己此刻便死了,那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如果自己的离去,能让她君临天下。如果自己的努力这次当真能起一点点作用,那这辈子她也算是得偿所愿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支持太少了,另外盗文的请自动慢三章吧,看着订阅实在没激情啊。 太晚了,我也不知自己再写什么了,凑合吧。 第36第章 建元六年四月二十四日丑时,越清风再次回到了生她养她的国公府。她想在进宫认罪前,再看看这个地方,再听听他们熟悉的声音。 还是从西侧门进入,看着这个两辈子都让她迫不及待远离的地方。直到此刻越清风这才明白,有些东西不是你想舍弃就能舍弃的,有些人也不是你想忘记便真的能从心底剔除的。同样有些事情,不是你假装不在意便当真能从心底不在意了。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 越清风刚刚进了自己的院子,里面小倩几人听到动静便全部都起了身。 没有吱声,越清风只是进内,从里面箱子内拿出了自己的一件备用的女官衣衫。 天空的一样的颜色,绣着青竹的衣摆和袖口。伸手轻轻的摩挲着,越清风很快便回神然后迅速的将它换了上去。 匆匆进内的小倩,见她换上了这件衣服。猜想她是昨日外出没带官服,所以连忙上前伺候。 披散的头发被重新高高的束了起来,看着为自己系着青色发带的侍女,越清风一阵的恍惚。 青色的发带在小倩的手中轻轻的舞动着,简简单单的动作,似曾相识的场景,却让越清风的心一抽一抽。 伸出右手压在自己的左胸口,突然的越清风大口大口的喘起粗气来。 “小姐?”手中玉梳子落地,察觉有异小倩连忙上前。 整个心脏似乎已经完全不受控制了,越清风一下子趴伏在面前的梳妆台上,然后伸出左手一下一下敲击起被自己压住的心口来。 “小姐,小姐你不要吓我,来人,来人啊!” 屋内的烛光一下一下的晃动着,看着越清风那惨白的不正常的脸色,小倩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就在整个国公府都被越清风吓着,连同里面主屋越盛德都被惊动时。在公主府,朱巧昕静静的坐在梳妆镜前一动不动。此刻的她早就已经穿好了朝服,就待时间一到便出发。 殿外静悄悄的,黑漆漆的。想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越清风虽然有些茫然但却不曾有后悔的意思。 缓缓从宽大的紫色衣袖下伸出右手,轻轻的触着放在案上另外一侧的青色发带和几根长长的青丝,朱巧昕沉默许久后终于缓缓的垂下了自己眼帘。 一双眼平静无波,无痛,无怨,无悔,无恨。只是在满屋子温暖的烛光下,此刻的她尽管周身华贵明亮,但却无端端的多了一种让人说不清也道不明的冷意和孤寂。 这孤寂出现在她身上似乎有些违和,眼中闪过一丝悔意和茫然。但是很快云峥便缓缓的走到她的侧面轻轻跪下低声道:“公主,快到卯时了!” 抚着发带的手轻轻的落下,朱巧昕侧头静静的看他一眼。然后缓缓的站起仔仔细细的整了一下被自己弄皱的衣摆,便毫不犹豫的向前走去。 “主子!”云行和罗恒一同上前弯腰见礼。 轻轻颔首,朱巧昕径自向停在不远处的马车大步走去。 云行和罗恒看向紧随而来的云峥,看着他们慢慢的摇头示意无事。云峥连忙带人跟了上去,而云行和罗恒尽管心中担心但也只能跟了上去。 马车在一片寂静中缓缓的动了起来,掌灯的宫娥太监全部都静悄悄的。而后方护送的侍卫也都下意识的放轻了脚步。 天空渐渐的有了一丝亮色,从四处各个街道驶出的众人全部都小心回避起来。 看着那走在最前面的公主銮驾,知晓一切的九门提督宇正羽。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极快的转身向着另外一侧而去。 就在百官的马车轿子终于到了皇宫门口时,平时早就应该打开的午门此刻却还是紧紧关闭着。 众人全部都有了意外之色,尽管这样但大家却还是静静的等待着。都不敢在这个时候私自妄动,事到如今大家只能静观其变。 从午门外冲出许多的御林军将百官全部都围了起来,直到此时此刻众人这才真正的确认大事不妙。 “公主,要不要属下现在就带人突围出去---”看着公主銮驾边明显比别人多的御林军,云峥眉头微皱一动不动。云行不动声色的将身子移到马车的右侧,而罗恒却紧紧握住腰间的佩剑直接上前出了声。 “不用,等着。” “可---” 重重的吱呀开门声,打断了朱巧昕和罗恒的对话。 外面在一片寂静后突然有了嘈杂之音,就连一向稳住的罗恒都好似倒吸了一口气。 “皇上有旨---” 太监尖尖的声音隔着不厚的锦帘传了进来,耳边似乎还有熟悉人的闷哼声。 身子一震,容不得多想朱巧昕连忙伸手猛的掀开了面前的帘子。 “建元四年女官,玄武殿三品侍中越清风。不顾尊卑王法残害国舅致死,罪责滔天,天地难容。但今现念其往日救驾之功,特免其死罪。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故从即日起----” 耳边的声音像是平地起在身边的一道巨雷,一下子便让朱巧昕完全的没了主意。看着那跪在午门门口一身单薄的越清风,朱巧昕疯了一般的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双脚刚刚触地,不待朱巧昕起步,后方刚刚还在跟她说话的罗恒便一下子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臂。 “放---” 几乎就在同时云峥云行两人,配合默契的挡住了他们两人。 飞快伸出两指点在朱巧昕的脖间,罗恒紧紧的捏住她的右手,让她彻底的靠在他的身上,然后小声哀求道:“主子忍着,忍着,门楼上的弓箭手全部都对着我们,所以求您了主子,大局为重!” 朱巧昕双眼中先是闪过满目的意外和震惊,随即似乎有点破釜沉舟的意味,但是很快却又满是纠结和复杂。 看着那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女子,云峥满脸的不信和震惊。听着后方罗恒的哀求声,云峥慢慢的移开了挡在朱巧昕面前的身子。 早朝的天空慢慢的亮了起来,耳边全是国公大义灭亲,墨刑,流放等词。朱巧昕待看清已经站起的越清风后,一张脸一下子便全是土色。 “我是女子,巧昕我骗了你。” “我已经努力了,但是只要我是女人,他们便有无数的理由反对你我。” “你给我种上满院子的月桂可好?” “跟你在一起,你什么都没给我。我累了,所以算了吧。” “你是堂堂卫国长公主,本就不该喜欢我,本就不该跟我这样的人在一起。” “巧昕,等有时间我们便一起去巫山站在凤凰崖看看日出可好?” 整个午门外越来越亮,橘色的光线越来越强烈。强的刺眼的日出,照得的朱巧昕双眼刺痛刺痛的。 蓄满眼眶的泪水终于一下子流了下来,眼中雾蒙蒙的看着被铁链拖着的双手的越清风。看着她右侧额角上的血渍斑斑,看着她目光扫过自己无波无动仿佛不相识的摸样,朱巧昕的一颗心越来越冷,越来无助。 “姐姐”无声的呐喊着,见她一步一步走到自己面前,然后又眼睁睁离自己越来越远后。见她一直一直都不曾回头后,突然的喉间一股腥甜被罗恒制在怀中的朱巧昕,一下子彻彻底底的倒在罗恒怀中。 “主子!” “公主,公主。来人!” “主子,不要吓我,来人传太医。”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清风一直向前的脚步终于还是停了下来。无视周边将自己团团围住的黑衣御林军,无视手腕上那拽的紧紧的铁索,越清风还是转过了头。 那人被团团围住,她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瞧不了。轻轻的叹气,想起自己对祖父的保证,她只能缓缓的再次转过头。 “你的亲娘是个傻女人,一次宫宴就让我脸面扫地。朱家皇族其实也就那样,我不是没有给你娘亲机会,但他娶得还是别人。好在他罪有应得早早死了,我才算是松了口气。但何曾想到你娘亲竟然那般的傻,不光拼死为一个负心汉生下孩子,还自己轻贱学什么殉情。她这样谁知道,谁心疼还不是我。罢了,要不是看在我女儿的份上,我怎么会留你至今。如今你都这样了,也算报应。拿着这些东西去见皇上吧,朱家的孩子有一个算一个,他还没有糊涂到让你死的地步。至于今后,今后不要再来越府了,我越家留不住你,也不想留你。” 满脸的恍惚,到了如今越清风都不知此刻是该后悔,还是该庆幸她最后的这个多余的决定。 轻轻的摸了一下自己如今已经终于安静了下来的心脏,咬唇继续上前,越清风低头慢慢的苦笑了起来。 原来自始至终一切都是不应该,原来祖父曾经派人追到公主府出格行径。不是出于对她的不满和担心,只是因为这样太荒唐了。 是啊,太荒唐了,滑天下之大稽的荒唐事。 “你,你,来人给孤在她脸上,不--是额上刺上愧字。让她知道什么是耻辱,什么是罪孽深重,什么是羞愧。越清风,给我离开皇宫离开郾城离开长公主。从今以后但凡我有一口气,你便终生都不能再踏进郾城和长公主府一步。这,这天下怎么会有你这般不知廉耻不顾人伦的女人,孤,孤简直是大开眼界!” 作者有话要说:记得有人猜过清风的身份,虽然不是特别的对,但是巧昕还是要叫清风姐姐。所以我在这里默默给猜对的同学点上一个赞。 第37章 建元六年四月,越清风最终还是在众人的非议下离开了京师郾城。 而就在周后听闻自己亲弟死讯,闷闷不乐伤心不已,惹的武帝几乎就要大开杀戒时。 外面突然有小太监来通报,说太医院为长公主问诊的陈院士在外求见。 知道他肯定是为长公主的病情而过来,所以即便不耐烦。但武帝还是很快的安抚好情绪激动的妻子,连忙走出了内殿。 “臣太医院陈逸致参见吾皇,吾皇万岁!”陈逸致将头垂的低低,尽管双手满是汗渍,但总算声音没有什么异样。 返身向上坐在殿内雕龙玉座上,挥手让左右都退下后。武帝沉声不悦道:“长公主她到底怎么了?到如今都已整整三日了,不要告诉孤到了现在你们还是束手无策弄不清她到底为何呕血晕迷数日。” 听着武帝语气中的气愤,下面跪着的陈逸致身子一顿。但很快他便微微抬起头看着上面小心翼翼道:“启禀皇上,公主她,她是发病了。” 刚刚还靠在玉座上的身子一下子挺得直直的,武帝眼神闪了闪神色不明道:“可是确认了?她,她还不到二十啊!” “微臣起先也以为是自己老眼昏花给弄错了,但太医院的其他三名院首也得了出相同的诊断。” 后背全部都已经汗湿了,陈逸致咬牙低声道:“皇上,此事事关重大。若是皇上不信可急招民间大夫为长公主诊治一番。” 没有听出陈逸致话语间的异常,武帝只是被突然的消失弄的一下子乱了方寸。 “怎么可能!”低声自言自语着,武帝从玉座上站起慢慢的一步一步向下走来。 朱家皇族从开国至今两百余年的时间,子嗣越来越少。近百年情况更是日益严重,世人只知他们人丁不旺,却不知比起那个来朱家一直都存在的心疾才是更加折磨他们的存在。 小心翼翼的护着,暗自期盼着。但谁都不知这身体中暗暗存在的恶魔会不会觉醒,会在什么时候觉醒,这样的日子其实连想一想都觉得是煎熬。 先帝四十五岁过世已是难得的长寿和幸运,先帝的弟弟前江南王却是十九岁便早早的过世了。而他们那一代皇室只有他们两个直系,这样情况下朱家血脉又怎么能兴旺的起来。 如今的朱家直系只有他们兄妹三人,再近一点便是如今的江南王朱郑堂。再远一点即便有几口但也都人数不多。 到了如今除了身子一直不好的弟弟,他们三人都一直健健康康的。有时武帝甚至都期盼着,希望他所知的一切都只是一个荒诞的传说而已。 前几日越清风说她犯了心疾可能时日不长了,当时没有太大的感觉只是觉得是老天在惩罚她的大逆不道□□放荡。但是短短几日过后,当此时再次听到这两个字眼后,一时之间连武帝都觉得残忍。 这几日他一直都暗暗的埋怨着自己的妹妹,这几日他几乎时时都有一种要将她赶得远远的冲动。可是如今待听到她小小年纪便也得了这个诅咒后,刹那间武帝突然觉得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 “她还,还,还有多少时日?” 三天前他在午门外安排弓箭手以防她发作,那时的他甚至都想着要是自己没有这个妹妹便有多好。可如今问着这话想起先帝对他的嘱咐,一时间武帝的声音越来越小。 “这---”最危险的时刻已经过去了,抬头看了看面前的武帝,陈逸致低头做悲切状:“劳思﹑忧愤是心疾提前发作的主要原因,到了如今只盼公主能放宽心结,这样也许还能多活个两三年,但若一直这样心有郁结恐怕连半年时间都是长的。” 明白她是因为越清风的事情才突然变成这样,有点恨铁不成钢,又有点心疼和可惜。心中诡异的又多了一丝不该有的放松,半响武帝长长的吁口气轻声道:“封锁长公主的病情,对外该怎么说,今后该怎么伺候长公主,应该不用孤嘱咐了吧。” 连忙弯腰应诺,到了此刻陈逸致这才暗自放下了一直高高的吊着心。想起家里的几十口老小,陈逸致连忙高声道:“皇上放心,微臣一定会按以前的惯例小心行事,一定会伺候好公主的。” 宽广的玄武殿,武帝对着陈逸致又询问许久后,这才放了人。 待陈逸致毕恭毕敬的退下后,武帝一个人待着玄武正殿。没有唤人上来伺候,也没有进内去看周后的状况。他只是一个人踩在殿内的金砖上,来来回回一次又一次的低头走动着。 时间过了很久很久,当整个玄武正殿被金色的阳光完全的笼罩住后。猛地抬头逆光看向殿中最高处的那把雕龙宝椅,半响他终于大声道:“来人,摆驾卫国长公主府!” 就在武帝在众人的护送下浩浩荡荡的摆驾公主府时,已经走了整整三日的越清风却突然的停下了向前的脚步。 押解她的捕快全部都面带不悦,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前面那个牵着黑色马匹的首领。 一双眼中满是不解,意外被皇上委任的钟谦德。想起武帝那日特别的嘱咐,看着这还有上百丈才能走完的铁索桥,慢慢的点了点头。 站在越清风身边的四人稍微的远离一些,全部都下意识的一前一后堵住了去路。 双脚下的木板桥底似乎还在晃晃悠悠,慢慢的移到索桥的边沿。双手紧紧的抓住面前的铁索,越清风定定的看向四周。 入目全是青山和滚滚大江,耳边全是江水的声音,越清风慢慢的闭上了双眼。 “走过这昭山铁桥,前面便一马平川了。到时你便不用这般费劲劳累了。”以为她是累了,所以钟谦德将自己的马匹交给下人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安慰起来。 此刻的越清风一头青丝只用一青色粗棉布高高束着,灰色沾满尘土的囚服,没有一丝血色的苍白面颊和干瘪满是裂痕的双唇无不□□裸的展示着她此刻的狼狈。 “这是迟江水吧?是从郾城外流到此处的对吗?” 连续三日都未曾开口的越清风突然的开了口,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钟谦德点头温声道:“是迟江水,在郾城时还不觉得它有什么特别。但是到了此处这才发现原来它是这么的波澜壮阔!” 没有留意他在说什么,越清风只是伸手抚开了一根黏在自己唇角的发丝。看着下面突然缓缓的露出一个笑来:“原来它竟真的是迟江水,原来是迟江水,是迟江啊!” 在钟谦德看着越清风嘴角的笑恍惚闪神时,远在千里之外的郾城。皇帝一行人终于在正午之前到了长公主府。 相比昭山的好天晴,此刻的郾城难得陷入一片阴霾中。 时隔几年再次踏进长公主府,此刻武帝难得百感交集。 此时的公主府内冷冷清清的远没了记忆中的热闹喧哗,待被长公主的贴身侍卫长迎进不大的正殿后。看着跪在外面的众人,全部都凄凄惨惨的摸样,武帝也有点动容。 “给皇兄请安!” 待殿内众人全部都叩拜过武帝后,江南王朱郑堂忙反应迟钝的走了出来。 “起来吧!”上前拉起他,武帝向着满是药味的内室走了进去。 “她怎么样了?”问着这话武帝难得有些不安起来。 站在武帝身后弯腰小心翼翼的,朱郑堂小声道:“堂姐一句话都未曾跟弟弟说,所以我也不清楚。” 心中暗暗的叹口气,武帝终于还是自己走了进去。 许是当真许久都未曾过来了,朱巧昕的屋中许多东西都似乎跟以前不一样了。 目光扫过殿中央的青铜香炉,还有后方明显高的离谱的层层书架。最后武帝终于把目光,移向了另外一侧挂着蓝色帷帐的高大檀木架子床。 越是接近那架子床,鼻息间的刺鼻药味便越是浓重。有侍女上前小心的掀起了遮在架子床上面的帷帐。 待看清那个闭着眼,神色憔悴的皇妹后,刹那间武帝只觉得自己在玄武殿的猜测简直是匪夷所思。 “巧昕?”上前坐在床边慢慢的伸出手,武帝眼中满是复杂。 本以为她睡着了或者是不想看见他,但是下一刻他放在朱巧昕额间的右手便被她突然抓住。然后一点一点的拉着盖住了她紧闭的双眼。 心中无措,武帝连忙俯下了身子。 “皇兄,为什么一定要让她走?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为什么她不想跟我去属地?人是我推下去的,千错万错都是我的不是吗?” 武帝其实不想提这件事情,皇宫中有一人天天伤心他已经自顾不暇了。但是此刻待感觉到手上的湿润后,他却不得不试着再次安慰起来:“巧昕,若不是她你怎么会伤害涅闲。而且你都说了她不想跟你走,既然她都无意,你为什么还要强求呢。如今你要做的便是养好身子---” “我是不是要死了?”朱巧昕猛地拉下他的手,紧紧的盯着他,眼中满是恐惧。 想安慰她无事,想说一切都有他。但是待看到她这样的眼神后,武帝却只能道:“别胡思乱想了,只要你静心休养,身体会好转的。” 朱巧昕双手紧紧的捏着武帝的右手越来越用力,到了最后就连站在武帝身后的众人都要冲上前时,朱巧昕猛地缩回了手,然后慢慢的转身小声道:“我明白,明白了。” “巧昕---” “皇兄我想去西卫国看看!” 盯着床壁的双眼冷的一丝温度都无,朱巧昕声音极小道:“我想出去走走,皇兄我想出去一下。” 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暗自庆幸她没有再提前越清风。轻轻的叹口气,武帝缓缓的点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o(n_n)o~,不要霸王全部给我留言哦! 第38章 建元六年农历五月初二,武帝在大金殿下令让长公主带着吕吴勇和刘瑜,出使西卫国并且令他们即日便要出发。 不明白皇上为什么要这么着急,众臣一下子议论纷纷,就连大病后第一次上朝的朱巧昕都露出了意外之色。 想起刚刚送到面前的密报,武帝立马高声道:“西卫皇登基我们本该早早送上贺礼才对。但最近朝中接二连三的出了事情,才一直将此事耽搁了下去。如今---” 看了下面朱巧昕一眼,武帝轻声道:“皇妹,如今便辛苦你了。早点出发或许还能赶上西卫最后的庆典!” 轻轻的闭了一下双眼,觉得一切好似都是注定似的。朱巧昕连忙跪下声音极低道:“臣妹遵旨,皇兄放心吧,我下午便出发!” “好,好,好!”连忙挤出笑意,武帝接着有迫不及待的叮嘱起吕吴勇和刘瑜来。 建元六年五月初二下午未时,朱巧昕最后看了一眼站在高高午门城楼上的兄长,慢慢的走上了自己的马车。 坐在马车中,待马车终于调转了方向。靠在车里看着自己刚刚碰过自己哥哥的手,朱巧昕慢慢曲卷起手指慢慢的闭上了双眼。 午门之上,看着那渐渐远离自己视线的马车军队。武帝只觉得整个人浑身无力起来,忙扶上面前的城墙,武帝连忙高声道:“给我派人过去,让附近的驻军全部去搜查,一定要将人找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站在他身后的侍卫连忙去传旨安排,慢慢的将手捂住胸口,看着远方武帝只觉得急躁万分。 朱巧昕是在刚刚出了郾城一日后,又被武帝派来的人急急召回的。 祥装着急的询问一番后,朱巧昕立马下令队伍改道回京。 一行人大都不明所以,但都明白大事不妙,所以全部都快马加鞭走的飞快。待初四早晨,朱巧昕再次进了大周皇宫时,整个皇宫的气氛已经变得截然不同。 “公主,要不要---”见整个皇宫所有的门,所有的走廊庭院都已经被重兵把守,云峥担心了起来。 “无事!”看着前面匆匆走了过来的钟谦德,朱巧昕压低声音道:“你只要好好呆在这里什么都不做即可,其他都不用管!” 总觉得她是话里有话,匆匆看了眼身边一直沉默的弟弟。云峥连忙抬头,但此时朱巧昕却已经大步上前。 “参见---” “皇上到底怎么了?” 两人同时开了口,钟谦德一脸土色楞了一下。而朱巧昕在看了他一眼没有得到答复后,便直接越过他径自向内。 脸色难看了一下,带着手下连忙起身钟谦德急忙跟上道:“皇上此番晕倒确实毫无预兆,太医也都查不出原因。昨日早朝皇上还能强撑着过去一下,但从昨夜开始皇上已经有点神志不清了。” 一直向前的脚步顿了一下,朱巧昕看着前面突然问道:“有没有搜宫?” 钟谦德心中一跳,下意识的摇头。他匆匆赶来,到了如今能把整个皇宫快速封锁起来已属不易。 “废物!没有预兆毫无理由的晕倒太医又说不出个所以来,那肯定不是发病了。如此不是中毒便是巫蛊之术,皇上既然没有出过皇宫,那凶手便肯定还在皇宫中还不派人去搜!” 一时没有主意,见朱巧昕又态度坚决,钟谦德只能抱拳应诺急忙带着几名手下匆匆走了出去。 一步一步的向前,越是接近内殿,四周的守卫便越是森严。 就在接近玄武殿的朱漆红门时,朱巧昕又转头吩咐道:“去传令把太医院所有太医都抓过来,我要亲自审问。还有御膳房,内务府也要加派人手仔细勘察。对了玄武殿外殿再多派一些人过来,一定不能让任何人随意进出。” 几名钟谦德留下的内廷侍卫闻言面面相窥,一时都拿不准主意是跟着进去还是听令行事。 面色冷了起来,朱巧昕突然呵斥了起来:“还不快滚---” 几人一惊,而就在此时看着玄武殿内殿门口密密麻麻的守卫,朱巧昕明显迁怒低声吼道:“这些是怎么回事,一群不懂规矩的废物。我要与皇上讨论要事,你们难道就不懂得回避吗?全部给我退后十丈!” 内殿门口的侍卫全部一惊连忙退后十丈,而原先钟谦德安排留在公主身侧的几人也连忙退后。 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他们几人,见他们全部都退了下去后,朱巧昕这才上前慢慢的推开了玄武殿内殿的朱漆红门。 “是巧昕吗?”等朱巧昕穿过前面的大殿逐渐接近最里面后,武帝细若游丝的声音传了出来。 “是我皇兄!”径自拐到后面里间,朱巧昕轻声道:“皇兄,是我,巧昕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慢慢的睁开双眼,武帝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 完完全全的将整个龙床尽收眼底,见只是一个睁开眼的简单动作便让他如此,朱巧昕连忙疾步上前。 “皇兄,我已经派钟谦德去搜宫了。我发过病知道那种反应,所以您肯定不是发病了,应该是谁大逆不道想---” 朱巧昕搭在武帝胳膊上的手,轻微的发着抖。 以为她是害怕了,武帝挣扎着去握她的手。 那蜡黄蜡黄的五指伸在自己面前,心中闪过一丝怯意。朱巧昕稍稍闪神犹豫了一下,但很快她便伸手双手牢牢的握住他伸在半空中的右手。 两手相握,朱巧昕的手上满是汗渍,而武帝的双手却冷得仿佛一块被冰水浸泡很久的万年寒冰。 “巧昕,帮---帮我把高风找回来好不好?”此时的武帝已经顾不得其他了,只是一心惦记着他的弟弟。 “皇兄?”似乎没有明白他的意思,朱巧昕再次看向了他。 躺在那宽大的龙床上,武帝继续气若游丝道“我---我派人去---去他的属地了,但他却不在那里。清风帮--帮我把他找回来,我--” “皇兄不要乱说,你会好起来的。”紧紧的握住他的手,此刻的朱巧昕语气中多了一丝笃定。 没有注意到这点,武帝的双手突然用力起来高声道:“不,听我的一定要把他找回来。我感觉不行了。你,你一定要,一定要帮你二哥他---他从--从未处理过朝政我怕---” 看着自己被捏的发青的右手,朱巧昕突然的一句话没有说。 脑袋一下子灵光起来,武帝急忙改口道:“不是的,不是的巧昕。我---我不是不想把朝政交给你。只是,只是你是个女人,你的身体---” “我知道了,我可能都活不过三个月,皇兄我懂的,我会把二哥找回来的。”挤出一个笑了,朱巧昕还是看着武帝柔声道:“皇兄不要着急,您会好的,您---” “那就好,那就好!”得到自己想要的,武帝终于松了一口气。面色稍微的好了一些,就在朱巧昕继续想要安抚他时,武帝突然声音极低道:“巧昕,越清风没了。” “您---你说什么?”嘴角的笑一下子滞住,朱巧昕猛地松开了抓住武帝的手。 右手无力的打了下去,武帝看着朱巧昕满脸的歉意:“我--我没有想到。我已经---已经安排好了,让她---让她去边境好好的活着,我---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不会有人为难她的。” “她到底怎么了?”猛地从他床边站起,朱巧昕的身子都发起抖来。 “她跳下了迟--迟江,我的人--我的人没拦住!” “迟江?没拦住?”不敢置信的盯着龙床上的兄长,朱巧昕慌着身子一点一点的向后退去。 “我--我派人去打捞了。”努力的解释着,武帝连忙挣扎着身子想要起身:“但你也知道,那是迟江。我不该的,不该那么冲动的。我---我愧对朱家列祖列宗,她是--她是你的---” 看着他的嘴一张一合的,朱巧昕一下子滑跪在地上:“我--我不信!她怎么能这么对我,她怎么能扔下我,她怎么舍得!” “不要傻了巧昕,她--她是小皇叔的女儿。跟郑堂一样是遗腹子,是你的堂姐,你们若是当真在一起便是天地难容了!” 此刻的武帝说话已经不是那么的艰难了,努力安抚着朱巧昕,朱守疆完全忽视了身上的异常。 脑袋昏昏,抬头看着他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摸样。朱巧昕突然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抬头定定的一动不动的瞧着他,朱巧昕突然面无表情道:“你杀了她?” “我没有!”一下子声音大了起来,武帝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直到此时他才注意到自己刚才一直都无力的身子突然间有了力道。 从上午开始他便没有用任何的药物连太医都全部赶走了,见身子突然好了一些,武帝人也不傻立马不敢置信的看向了朱巧昕。 “你杀了她,你竟然杀了她?她若没了,你还活着干吗?”声音满是疯狂和绝望,朱巧昕缓缓的站起了身子。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眼中满是愤怒,武帝连忙挣扎着想要起身,但他才刚动了一□子便又浑身无力起来。 “她走了以后,我把自己的手指泡在封喉草汁中一天一夜。”慢慢的举起自己的双手,朱巧昕突然激动起来:“太医说那东西见血封喉,你来看我的那日,我抓住你的手竟然不舍得对你动手。所以我想干脆便让你昏迷一整子,等你昏迷了。我便能执掌朝政,便能亲自下令将她接过来然后我们便可一起远走天涯离开大周。可到了如今你却告诉我她没了,她没了,皇兄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你--你---来人---来人!”武帝一下子跌下了床,爬在地上撑着身子。他指着朱巧昕眼中似乎都能喷出火来:“来人,来人,给我----” 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向后退去,猛地掏出自己怀中的一白色小瓷瓶,毫不犹豫的扔到大殿中央的青铜炉鼎中。看着那突然窜上来的赤色火焰朱巧昕哈哈笑道:“如今不需要了,原来我是妇人之仁了。我该早早就对你动手才对,我竟然傻到把解药带在身上。” 几乎就在那朱巧昕把瓷瓶扔到炉鼎的同时,武帝那周身的力气再次一下子被抽了一个一干二净。碰的一声完完全全的倒在青色的地砖上,武帝一双眼中满是恐惧和愤怒以及不甘。 一步一步的走上前,轻轻的握住了武帝挣扎不已的双手。朱巧昕一点点的用力,一句一句的质问道:“我到底做错什么了?她到底碍着谁了。怎么就不能在一起,怎么就天地难容了。我都可以忍下你将她送给别人,都可以忍下你在她额头刺上字,我甚至看着你在那么多人面前侮辱她。可如今你怎么能,怎么能把我一个好端端的越清风弄没了。没了,你怎么说的出口。” 武帝用尽全力的挣扎着,大声的叫着。可他自认为很大的声音,其实却是小的可以。 死死的掐着他的右手,朱巧昕越来越用力:“没用的,皇兄。我嘱咐过他们离开内殿十丈的,他们都听不到。” 武帝挣扎的越来越用力,猛然松开了自己的双手。朱巧昕看着武帝和她自己手上那分不清到底是自己的还是他的鲜血,突然再次哈哈大笑起来。 “涅羽?涅羽!”武帝突然抽搐起来,大声叫了起来。 朱巧昕愣了一下,看着从大殿的另外一头屏风后突然跑出一个满身红色的身影。像是剑一般的冲了出来,掀开她直接冲到了自己哥哥的身上。 “你怎么样了?怎么了?” 周涅羽满是疑惑的抱起了地上的丈夫。 见她像是不认识自己一般,朱巧昕一下子顿住。 “求你,皇妹把她送---送出去!”武帝在周涅羽怀中急急的看向了朱巧昕。 朱巧昕保持着被周后掀倒的动作,将目光移到了周涅羽身上。 “皇妹---” 朱巧昕眼中闪一丝犹豫,武帝连忙将手伸了过来大声道:“她什么都不知道的,她---她---她是个傻子!” “你怎么了,快起来!” 那边周涅羽已经把双手放在武帝腋下,费力的想要将他拉起来。 “我---好!”连忙站起将她拉到一边,知道此刻的他已经快说不话来。朱巧昕愣愣的向着殿外走了过去:“来人!来人!来人啊!!” 声音一声比一声大,到了最后看着自己的手指,又回头看着殿中央的那青色炉鼎以及那个又扑到哥哥身上的嫂子。朱巧昕突然疯了一般的大叫起来:“来人啊!啊,来人啊!” 殿门被碰的一声从外打开,朱巧昕浑浑噩噩的再次随着人群向内。 “来人传太医,太医快!” “皇后请放开皇上,快松手!” 有人在大叫着,朱巧昕连忙向内看去。 却见此刻的周涅羽已经将武帝拖到龙床的边上,靠着龙床看着大殿中突然冲进来这么多人,周后大声不悦道:“出去,出去!全部出去!!” “皇嫂过来!”看着在周后怀中嘴角流血的兄长,朱巧昕却一下冷静了下来,冷静的连她自己都觉得毛骨悚然。 没有理会任何一个人,伸出宽宽的锦袖将自己的丈夫团团的抱住。周涅羽一下子抬起武帝的右手,慢慢的低头轻声笑道:“原来伤到这里了,很快就不疼了,舔一下,呼一下就好了。” 武帝的双眼越睁越大,眼中满是复杂,朱巧昕连忙跑上前。 但就在她站在武帝一步之遥时,却见周涅羽已经将她的唇完全的盖在了武帝的后背上。 一点一点的仔仔细细的舔去那上面的血渍,周涅羽笑的宛若精灵:“怎么样不疼了吧?你以前就是这么对我的。时隔这么多年我才想起,你是不是很开心?” 一双眼中满是了然和泪水,用着自己最后的力道抚上周涅羽的面颊,武帝无声的笑着眼中突然多了一丝释然。 “皇上有旨,将皇位传与卫国长公主朱巧昕!”突然的抬起头说了这么一句,周涅羽在所有人都呆愣之时低头笑了起来轻声用着只有他们三人才听到的声音轻声喃喃道:“绝望无望的活着才是最大的惩罚,越清风是我派人偷偷推下去的,她手上的毒是我安排太医偷偷给她的。让她彻彻底底的做一个满身罪恶,永远都不能救赎的孤家寡人岂不更好?” “太医呢?皇后疯了!将这个疯子给我拉开!我要将她---”朱巧昕猛然大声起来。 笑着哭着眼中一点点的落下泪了,在武帝露出跟以往一般笑来时。周涅羽瞪了一眼上前的侍卫,慢慢的握住武帝的手轻轻的凑到唇边对着他低声道:“朱守疆这便是报应了,早在你弄死他被人寻仇,让我知道真相的那晚我们的结局便早就注定了。” 武帝没有一丝言语,只是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唇角渗出一丝鲜血周涅羽紧紧的握住他的手,突然笑道:“当初以为他是战死沙场的,所以我才同意嫁给你,才跟你许了生死不弃的诺言。我遵守承诺了,你的喜爱,你这几年的好我都还你了。所以,所以下辈子不要再缠着我了好不好!” 只觉得一切都乱了,朱巧昕慢慢的推开了围成一团的侍卫,浑身无力的向外走去。她要去找她的越清风,她不可能死的。 “我讨厌死了你了,下辈子,下辈子不想变成傻子也不想被你缠着。”默默的流着泪,看着连死了都瞪着自己的家伙。周涅羽轻轻的低喃着,然后将下巴支在他的肩上慢慢的闭上了双眼。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不觉写多了,也不知自己在写什么了⊙﹏⊙b汗。 第39章 朱巧昕要出内殿时,正好迎面碰到了匆匆赶来的云峥云行以及紧随而来的钟谦德。 “皇上驾崩了,皇后也薨了!” 刚才大家都被皇上皇后的样子给吓住了,直到如今才有人反应过来小心翼翼的将手伸了过去。 “皇上口谕将皇位传于长公主殿下!”有人接着跪了下去。 而随着这个声音,殿内原先看见一切听到皇后口谕见武帝没有否认的侍卫,也都立马跪了下来。 “请公主殿下节哀顺变,早日登基!”云峥最先反应过来,连忙在朱巧昕面前跪了下来。 “请公主节哀,保重龙体!”云行也惊讶万分,连忙跪了下来。 “请公主节哀,保重龙体!”跟在云峥云行后面的侍卫也一同跪了下来。 完全没有心思顾忌其他,朱巧昕只是将目光移向了那个此刻唯一还站在大殿,正目光灼灼盯着自己的钟谦德。 而就在钟谦德还站的直直时,皇帝坐下御林军六卫的首领。却已经搞清楚一切,快速进来跪在了朱巧昕的面前。 饶过面前的跪着的人群,朱巧昕向着钟谦德一步一步的走去:“她在什么地方?” 刚刚才经历过一切,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连她都糊涂了,到了如今朱巧昕只想得到一个确切的真实的答案。知道他是武帝的心腹,知道他其实一直都喜欢着越清风。所以到了此刻朱巧昕意外的把最后的希望全部都寄托在他身上,只希望能从这个人口中得到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抬头看着这个一下子成为自己主子坐拥整个大周的女子,钟谦德轻轻的闪了一下眼睛。然后忙敛去眼中的不甘和惊讶慢慢的跪了下去:“启禀殿下,微臣已经搜出---” “我问你她在什么地方?”知道他是搜出了她安排云行偷偷放在鲁冰燕处的东西,但是到了此刻朱巧昕却已经顾不得其他了。猛然弯腰朱巧昕直接拽住了钟谦德的衣领,神色间满是急切和连她都不知的一些暗暗请求。 脖上火辣辣的,对上长公主这难得的激动摸样。钟谦德轻轻的叹息了一声然后抬头低声道:“在昭山的铁索桥下,已经三日了,上千人搜寻还是一无所获所以没有希望了,公主---” 慢慢的垂下了自己的眼帘,钟谦德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拳头突然声音沙哑道:“还有公主,如今大周刚刚没有皇上皇后,势必要乱上一整子。所以求殿下了,抛弃儿女情长妇人之仁,想想大周,想想皇上的对你的厚望,想想接下来要面对的一切可好?” “这些与我何干?”双眼中已经满是泪水,一颗心一下子绝望到了骨子上。 回头看着那毁了自己一辈子幸福,把她和越清风玩弄于股掌的罪魁祸首。以及那个本来有机会告诉众人一切,但却什么都不说似乎很伟大很大度的兄长。越清风双眼赤红高声道:“我不想,凭什么他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凭什么我要听他们的话。凭什么我要听这种人的话,我会把二哥找回来,到时---” “公主!”后方一直都没有太说话的云峥连忙大声起来。 抬头看了一眼这个得到一切却丝毫不懂得珍惜的女人,钟谦德面无表情道:“公主,平王他不在封地好久了。他骗了所有人,如今整个大周我都快派人翻遍了,但依旧没有得到他的丝毫消息。而且刚才我的手下说了是皇上皇后亲自将大周交给你的,所以如今还请公主放弃儿女私情,大局为重!” 冷冷的看他一眼,朱巧昕面无表情的径自向外。 众人面面相窥,钟谦德连忙看向了一边的云峥。在朝中许久即便与他接触的不多,但他却已经看透了此人。他跟他有着相同的理想和抱负,钟谦德不信他会任由自己的主子在这个时候犯糊涂。 迎着他的目光,云峥顿了一下,然后立马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兄长,主子她会不会想不开?”一直都充当隐形人的云行,看着已经走出的长公主也忍不住出了声。 回头看他一眼,又看向已经走远的卫国长公主。云峥慢慢站起,一双眼满是笃定和兴奋:“不会,她是卫国长公主。如今皇上暴毙,她便是整个大周的支柱和象征。她不会眼睁睁看着大周乱起来的,我肯定她很快便能想通了!” 浑浑噩噩的向前,刚才皇后的话似乎还在响在耳边,一步一步没有头绪的向前走着,朱巧昕自言自语道:“我---我不是傀儡,为什么我要听一个疯女子的话。姐姐肯定没有死,我们约好一起去巫山。所以我要去巫山等她,还有昭山那边他们一定是没有好好的搜查,所以我要亲自过去---” “皇上驾崩了!” 从后方玄武殿那边传出的刺耳的声音,让还在做梦的朱巧昕一下子愣住。 而就在她愣神时,大周皇宫那平素只会在新帝登基和皇上驾崩后才会想起的大钟,铛铛的响了起来。 铛铛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响亮,一下一下仿佛就是敲在她的心口上似的。心中隐隐作痛,直到现在她才明白,短短的一个时辰内,她到底做了什么。直到现在,她才终于明白她把自己陷入了什么境地。 她朱巧昕就在刚才没了自己的哥哥,同时也没了要与她共度一生的妻子了。 到了此时,她已经成为罪人,万劫不复了。 “皇上驾崩了!”悲悲切切的声音响了起来,四周宫道上所有的侍卫全部都放下兵器跪了下来。 “皇上!”从四周一下子涌出无数的宫女太监,呆呆的站在原地。直到耳边全部都是众人慌慌张张的声音,朱巧昕这才意识到似乎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皇上驾崩了!” “皇上驾崩了!!” “皇上驾崩了!!!” 每走出一道宫门,入目便全是跪的满满的宫女太监。就连平素很少看见的各位娘娘也全部都疯了一般大哭着跑了出来,大周律法,皇帝驾崩所有没有生育过的嫔妃和侍寝过的宫女都要殉葬,而大周这一代后宫嫔妃无一人生育过。 “皇后跟着皇上薨了!”不知有喊了这么一声,就在朱巧昕被许多侍卫保护着时,皇宫中迎面跑过来的西宫丽妃娘娘闻言突然顿住。就在朱巧昕还没有反应过来时,远远站着的她直接抽走身边侍卫身上的佩剑抹上了自己的脖子。 “娘娘!娘娘!”伺候在丽妃身边的宫女太监全部都跪了下来大哭起来。 后宫中若有后妃不敢自缢不敢殉葬,那她们的家族便可能会被问罪。而她们这些奴才宫女也会被提前砍去脑袋,表示她们会先下去等着她过来继续伺候她。丽妃此举,不但是保全了家族,也算是保全了西侧宫的几百奴才。 猛然反应过来,朱巧昕推开身边的侍卫,疯了一般的冲到午门城楼。站在高高的城楼上,待看到往日繁华的郾城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待看到那不断向着大周宫而来,将整个皇宫全部都围的严严实实的京城百姓和官员后,朱巧昕终于明白她终于做不到袖手旁观,终于不能无视郾城乱了起来。 大周皇室从开国以来便是整个大周的象征,每次皇室出现国葬。便总是会引起内乱和纷争。就连边界小国到时也都会摩拳擦掌,趁机骚扰大周边界。所以这便是皇兄他身子稍有不适便急着将她招回,拼命寻找平王的主要原因。 突然一下子明白他为什么要在周后假传圣旨时,保持沉默,刹那间朱巧昕百感交集。 看着底下不断向着皇宫而来恐慌不已的百姓,看着远处郾城四周护城楼上都冒出的青色的浓烟,朱巧昕缓缓的将身子转了过去。 后方的云峥,云行,钟谦德等人早就跟了她一路。见她转身连忙跪了下来。 突然间只觉得有一个重若万斤的担子,一下子压在了自己的身上。抬头听着城外百姓慌慌张张声音,朱巧昕终于开口道:“点燃城楼上的烽火台,告诉四周驻军皇宫无事让他们不要过来按兵不动。还有城中的状况,传旨给九门提督宇正羽,让他一定要控制住。但凡有妖言惑众乘机挑事者,全部都格杀勿论。国丧期间,全国禁挂红、禁宴乐、禁喜庆,违者不论身份全部按律治罪。” “还有---”眼神扫向钟谦德,朱巧昕轻声道:“宫中不能出现任何的流言蜚语,国丧期间各宫各院,该怎么安排你去找内务府和礼部的尚书。殉葬问题,全部都按律来处事尽量放轻,绝对不能出现任何的差池。” “微臣遵旨!”钟谦德见她终于恢复了平静,连忙领旨。 “公主那郾城和属地的王爷和宗亲们是否需要----”云峥小心的问了起来。 转身看着跪在下面那一群披麻戴孝,也不知到底是作何感想的宗亲王爷们。朱巧昕慢慢的喘息一声高声道:“给属地传信,告诉他们无诏绝对不能进宫,只有平王殿下除外。还有底下的宗室亲贵,除去江南王可以进入皇宫外,其余的人全部都给我赶回他们的府邸严加看管。告诉他们需要他们出面时,我会找他们的。朝中的官员,全部给我看守起来,国丧期间若有结党营私者,全部从重处罚!” 作者有话要说:o(n_n)o~ 第40章 建元六年农历五月初四,武帝暴毙而亡,周后随即共赴黄泉。 建元六年农历五月初八,国丧期间,西卫和北契丹在同一日对大周发起了进攻。一时之间大周腹背受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和恐慌。 建元六年农历五月初十,在收到边关告急消息的当日。为安边关军心为安大周民心,大周头一次违背新帝必须要为先帝守孝一月,方可登基的律法,在当日便举行了新帝登基大典。 建元六年农历五月十一日,在告天祭祖完毕后,朱巧昕颁布了她为帝后的第一道圣旨。她宣布大周自今日起改元为天命,新帝尊号德天女皇帝。 天命元年农历五月十二日,就在朱巧昕登基为帝的第二日。御林将军钟谦德被任命为从二品镇国大将军,新帝亲信侍卫长云峥则被认命为正三品怀化大将军。德天女帝将武帝名下十万禁军和自己名下八万属地边防军全部都交予了他们。 被特许可掌管禁军所有生杀大权的两人,还有了先斩后奏的特许。而就在众大臣震惊不已时,有人表示新帝要三思时。朱巧昕坐在上面,突然轻飘飘道:“你们中若谁能为我赶走西卫和北契丹,谁能保我大周边界平安无事。我现在就可以废了他们俩,改封你们为大将军!” 众人面面相窥,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本来想发怒,但到了最后朱巧昕却只是冷笑道:“如今的大周已经不是以前的大周了,若谁敢在这个时候,给我出乱子。让我成了大周第一个失了国土的皇帝,我便让他比我都生不如死!” 众人一惊全部都不约而同的跪下,低头看着上方面色阴晴不定的主子。明明一切都朝着自己料想希望的放向发展,但无端端的云峥却有了一种什么地方似乎失控的感觉。 注视下面,目光扫过那一直都躲在人群中的某人。朱巧昕心中突然闪过一丝杀意。 心头想杀人泄恨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但努力的告诉自己那人是她的祖父不能动。半响在朝中众人都有些不安时,朱巧昕抬头轻声道:“钟谦德,你说那日在玄武殿中找出了一丝可疑?” 自武帝去世,接连的事情一桩加上一桩。钟谦德直到现在才想起如今都还关在天牢中的某人连忙道:“启禀陛下,微臣确实在鲁侍中的包袱中发现一插着---” “拖出去绞死!” 还不待钟谦德说完,朱巧昕突然站起一步一步向下冷冷道:“胆敢谋害皇族者,杀无赦!将那鲁冰燕的三族全部都给我处死在午门,我要让整个大周今后再也没有人敢胡乱的起那样的心思!” “……” 众臣无一个敢出声,曲卷着双手跪地抬头看着似乎完全变了一个人的主子,云峥第一次开始担心起来。 可就算此时的云峥已经明白到底什么地方出错时,他却再也没有亲近朱巧昕的机会了。 五月十三日,不管有多么的担心。云峥和钟谦德终究还是很快便领命带兵出了京师郾城。 就在大周十八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出了郾城直奔北边塞时,朱巧昕又匆匆的将一直与西卫交好的兵部尚书吕吴勇派去了西卫。 在吕吴勇走的第二天,朱巧昕又命云行将一直都挂着礼部闲职的建元四年文状元刘瑜给招了过来。 刘瑜跪在玄武殿的大厅时难得紧张起来,从建元四年跟钟谦德一起成为状元起。他便甚少被召见,做为礼部一六品小官的他,两年多时间也才见过长公主两次而已。 一次是建元四年的花灯节,他远远看到钟谦德冲着长公主做礼。而第二次就是十几日前他意外的被武帝想起,让他跟随长公主去西卫送礼的那次。 没想到短短的十数日,自己的好兄弟一跃成为二品镇国大将军手握重兵,今非昔比。没想到再次见到长公主,她却已经成为了整个大周的主人,一时之间连刘瑜都觉得好似一切都像是在做梦似的。 殿内传来啪啪的脚步声,刘瑜连忙将身子压得低低的。待前方有一明黄绣龙靴子越过自己后,刘瑜立马将身子转过正对着上方高声道:“微臣礼部主事郎刘瑜参见女皇,女皇万岁!“ “起来吧!”上方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一丝的情绪,听到声音刘瑜连忙小心翼翼的站了起来。 “刘瑜?”轻轻将手中的折子拍在身边的龙椅扶手上,朱巧昕皱眉道:“你和镇国将军钟谦德是同一年考取的文武状元?” 上方女帝的声音其实一点情绪都无,但是无端端的刘瑜还是听出了那其中的一丝丝鄙夷和轻视。 自进宫第一次抬起头,看着那斜靠在龙椅上。一身明黄,发丝全部都用白玉玉冠盘起面无表情的女帝,刘瑜连忙回答道:“启禀女皇,微臣确实和镇国将军是同一年考取的,但是---” “知道我找你过来是为何吗?”朱巧昕一下子打断了他的话,声音中多了一丝不耐。 隐隐觉得似乎是有什么大事,刘瑜连忙毕恭毕敬道:“微臣愚钝,还请女皇明示!” 轻轻的冷哼一下,朱巧昕直接道:“此番西卫和北契丹同时进攻,我大周根本就没有法子同时对付两边。所以卫国这边必须要谈妥,其实这事情应该不难。卫皇也是刚刚登基,此时若当真起什么战事,他们也得不了什么好。他西卫所求的无非便是粮草和银两,我可以给他们,但是---” 刘瑜抬头等待下文。 朱巧昕看着他,突然便换了一个姿势直接道:“你跟着吕吴勇那厮,设计在会谈前将他弄死!” 猜测了很多事情,但是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事情。刘瑜看着上方的女皇,面上全是疑惑和不解。 慢慢站起一步一步的向下,朱巧昕难得解释道:“那老匹夫,早就心怀鬼胎了。我可以同意给卫国银两,但是却绝对不想什么都随了他们。所以我要你在西卫皇面前设计除掉他,让他明白我朱巧昕不是傻子。其他不用多说,只要你能办妥这件事情,平安回来后你便是下一个吏部尚书。吏部是六部之首也是正二品,我想你应该明白我在指什么!” 低头露出不敢置信的摸样,刘瑜刹那间突然有点晕乎乎的感觉。感觉一切都是在做梦,吏部尚书六部之首,她怎能能许诺的如此草率。 看见他的摸样,朱巧昕突然便一下子没了耐心。疾步向下,看着他朱巧昕异常认真道:“出去,回去好好的想一想。若是想通了明日便给我出发去追那厮。若是想不通,明日起你便早早的给我滕地方,我不养无用之人!” “微臣领旨,明日---不今日就出发,请女皇息怒!”总感觉她的情绪不对,刘瑜出于本能立马答应了出来。 “那就好,出去吧。去找云行,他会告诉你该怎么做的。”似乎是感觉到了自己的异常,朱巧昕立马挥手让他退下。 刘瑜退下,待大殿中再也没有一个人后,朱巧昕这才慢慢的安静了下来。连忙起身返回刚才的龙椅,从上面拿起一青色的发带,紧紧的攥了很久半响朱巧昕这才慢慢的变得好受一些。 想起身上压得一切,她便有种要窒息的感觉。轻轻的摸着手上的发带,想到自己竟然连她的祖父都起了杀心,一时之间连朱巧昕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 作者有话要说:应该是断更久了,知道要写什么却没有感觉了,希望等下次清风出来时能好点。 今日是短小君,大家凑合一下吧。 第41章 天命元年,朱巧昕登基为帝的第一年,整个大周都处于风雨飘渺时。 那时不时送到自己案桌上或胜或败的折子,那过一段时间便从卫国送来的一封封书信。那一会东面遭涝灾,一会西面大旱的,一会这里闹遭疫,一会那里寸草不生的折子。有时连朱巧昕都怀疑,这是不是老太爷在玩她。 当从跪地的云行口中听到,说整个大周大街小巷都在传唱。说这一切一切的突然出现的灾难都是上天在警示,说大周不该有个女帝时,朱巧昕连一句话都出不出。 朝臣的怀疑,急剧缩减的国库。以及那日日都在增加的各地灾民数量和在边关一份一份的死伤名单,有时压得朱巧昕整宿整宿都不敢入睡。 有时睁眼看着自己躺着的诺大的玄武殿龙床,朱巧昕都有一种整个皇宫都只有她一人的感觉。玄武殿壁柱顶梁上的衔珠金龙阴测测的盯着龙床上的自己,好似一个一个随时都准备将她拆吃入腹。紧紧的攥着那人唯一留给自己的东西,每日太阳升起看着那勒的自己右手腕发青的青色发带,朱巧昕才有一种她活着而且必须要活着的感觉。 不想承担这份责任,但却也不甘将用着自己心爱之人性命换来的皇位拱手让人。所以朱巧昕只能挺着,只能咬牙挺着。 天命元年农历八月十七日,朱巧昕收到了刘瑜从西卫带回来的议和书。 听着底下刘瑜高声一句一句读出的一项一项的条款,在朝臣一个个痛心疾首、不敢置信、失望透顶的眼神下,朱巧昕面无表情的在上面盖上了大周的传国玉玺。 “皇上,这是耻辱啊!”有老臣开始大哭起来。 “女皇,我大周两百年的威严啊!” “女皇,今日此举万万不可啊。先帝在位时,即便是议和也只是送银子粮草而已,何曾将自己的城池送出去的道理!” 底下朝臣一个一个的痛哭流涕,有人开始往金殿左右的红色殿珠上撞了过去。有人看着自己神色不明,有人看着自己痛心疾首,也有人看着自己恨不得取而代之。 等那要撞上金柱的三代老臣被劝下被扶下去,等底下所有人该发的牢骚都发完。等底下那些个指指点点的窃窃私语的大周权贵朝臣,都终于累了安静了下来,朱巧昕这才下令退朝。 等所有人不甘不愿的叩拜过,躬身退下后。云行小心翼翼的上前:“主子,你无事吧?” “我能有何事?孤好的很,退下吧,今日不要跟着了。” 朱巧昕冷静到了极点的声音幽幽传来,听着她的称呼。云行眼神一闪心中有丝担心,但到了最后他却只能带着殿内所有的侍卫宫人小心翼翼的领命退下去。 所有人都走了,待面前偌大的金殿变得空荡荡的,再也没有第二人后。呆呆坐在那大的离奇的金色龙椅上,朱巧昕突然便大笑起来。 头上的十二旒冕冠轻轻的晃动着,看着遮住自己双眼的白玉串珠朱巧昕笑着笑着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无法控制。 “皇兄看我成为大周第一个割地赔银的君王,你是否很是得意!” “皇嫂,如今我朱巧昕如你所愿的日日煎熬恨不得立即死去,生不如死你是不是很开心!” 绣有十二章图案的明黄衮服拖在大周殿那明晃晃的金砖上,一步一步的从高高的御台上走了下来。 待走到金殿中央,转头从下面看着自己这百日来日日如坐针毡的宽大龙椅。想着刚才那底下无数的恨不得亲自上前,将自己生生狠狠拽下的眼神。想着千里之外只比自己早登基一个月,却逼的自己不得不屈服的西卫皇帝。想着那民间那愈演愈烈,越来越严重的天谴一说。 朱巧昕慢慢的收起了脸上所有的表情,然后突然面无表情的转身再次重新踏上了面前的白玉御阶。 衮服拖地,一步一步的上前。等站在自己刚才站过的地方,转身高居临下看着下面,朱巧昕沉思片刻,然后便毫不犹豫的再次坐了上去。 完完全全的斜靠在,那宽大的有些离谱的雕龙宝椅上。慢慢的将双手稳稳放在两边扶手的金龙龙头上,朱巧昕低低幽幽道:“谁都女子不能为帝,谁说大周这一切的灾祸都是因为我朱巧昕而产生的。我不信天命不信天谴,我倒要看看这大周在我手心究竟会变成什么样?我倒要看看,我都坐在这上面了,有谁能将我拽下去!皇兄,二哥,皇嫂你们是不是都在暗处看我的笑话?” 嘴角突然诡异起来,朱巧昕继续低低道:“姐姐,你是否也又躲在某处悄悄的看着巧昕。你等着,你们等着,我朱巧昕再也不会认命了。撞到我手中的东西,一旦属于过我的东西。我到死都握的牢牢的,攥的紧紧的,你们给我等着!!” 天命元年,农历八月十七日,大周与西卫议和。大周承诺将七闽,于阗两州借给西卫一百年,并且承诺每年给予西卫五百万两的暂管纹银。 天命元年,农历八月十八日。朱巧昕依照约定将建元四年文状元刘瑜送上吏部尚书位。当时朝臣再次有异议,有人再次上演撞金柱戏码。结果朱巧昕下令当朝诛杀四名带头老臣,其余三十名跟随反对的文武官员无论职位大小全部都被拖出金殿外当场杖责三十。直到朝中再也一人敢提出异议,朱巧昕这才在众人战战兢兢时,下达了她的第二道圣旨。 天命元年,农历九月。德天女皇诏令天下,大周以往每三年一次的文武科举,从天命元年起改为每年一次。凡有才之人,有识之人,有胆之人,有谋之人。大周将不拘一格全部招用,不论庶民,无论权贵,当一视同仁。 天命元年,农历十月。大周德天女皇亲自命题主持科举,那一年凡是考中的大小官员全部都以天子门生自居。 天命元年,农历十一月。朱巧昕终于拥有了除了自己禁军外的第二批支持者。从十月科举中挑出的数百名文武人才,全部被她安排在大周大大小小的地方和军营。 天命元年,农历十二月三十日,大周开国两百年来第一次没了开国宴。直到那时,朝中无论是老臣或者是新贵这才发现,自德天女皇即位起,大周皇宫便再也没有举行过一次的国宴,而宫中更是连小小的宴乐之事都从未举行过。当天命一年,新年的第一日。女帝下令将缩减宫中太监宫女数量和所用所需时,一时整朝堂难得鸦雀无声。 天命一年一月,女皇亲自移驾户部,工部。命令户部,重新丈量全国土地,令地方官员鼓励开垦。派遣工部尚书,亲自去往东涝地区,查看当地灾情和当地修筑高台筑坝事宜。 天命一年二月,大周出现督查使臣。凡督查者必定一身红色官服,佩有皇帝钦此金令。督查使皇权特许,可对掌握贪赃枉法证据的大小官员有先斩后奏之权。 天命一年三月,女帝带领朝中百官,亲自徒步至皇城祭坛,请求上天保佑大周风调雨顺!消息一出,整个大周藩属诸地全部震惊,纷纷效仿! 天命一年四月,女帝开始每隔十日,必定去一次驻京大营。而随着女皇一次一次的到访,整个驻京禁卫营地一次比一次训练苛刻如临大敌。 天命一年五月,女帝第一次有了要亲自去一次北边塞战场的想法。消息一传到北边塞军营,镇国大将军钟谦德和怀化大将军云峥立即分别呈上了军令状。 天命一年八月,北契丹一役,大周终于险胜。而得到消失的朱巧昕立即下令,命大军一鼓作气乘胜追击。 天命一年九月,大周禁军一举攻到北契丹皇城。当时隔二十余年,大周再次收到降书后,整整阴霾了一年多的大周国终于举国沸腾。 天命一年十月,在大周两位将军与契丹皇室商讨停战事宜,在大周边塞仅剩的十万大军一次一次的洗劫契丹边塞时。大周新一轮的科举考试再次开始。依旧是女帝亲自命题主持,而这次也是大周第一次彻底的废除了每年十月的女官考试。下令大周女子可与男子,一同参加文武科举考试的第一年。 而就在十日后,当朱巧昕正在金殿翻阅礼部呈上的文科优秀文章,准备在其中钦点文举状元探花时。当随手翻开手上的纸张,看着下一份时,本来面无表情的朱巧昕却突然双手发抖而后泪流满面。 站在殿下的几人不明所以,立马一惊连忙跪下。 而慢慢的一点点的抽出底下卷宗,看着那尾端的身份一行。朱巧昕低低轻轻微不可闻道:“朱明月?徐阳康王朱榆林之三庶女,母侧妃吴氏。帝之远方庶姐,属帝三族之亲,此凡暂居江南王府!” 努力的不让自己双手发抖,努力的保持着镇定,朱巧昕突然高声咬牙切齿道:“给我传!将她--将明月郡主和江南王给我速速传来!一刻都不要耽误!!” “诺!”殿下云行连忙领命抱拳退下。 而看着他几乎要踏出金殿的双脚,朱巧昕再次高声吩咐道:“你亲自过去,云行我让你亲自过去!” 一下子似乎明白了什么,转身看着自己难得激动的主子,云行立即带人出了宫。 当稳定心神,示意礼部原先正在等候的几名官员退下后。摸着案上那熟悉的字迹,朱巧昕轻声一字一顿道:“清风明月,如此直白。住在江南王府,如此明了。姐姐越清风,难道你当真以为你我还能做到清风徐来,水波不兴!将我的生活搅得一团糟,你若还以为自己能做到水波不兴,那便大错特错!” 从一年前,当从武帝亲侍口中得知,越清风真正的身份时。她便知道她还活着,那在自己假装犯疾时,意外第一个跑来照看自己整整一日的朱郑堂让她不得不怀疑其中蹊跷。 只是一直找不到人,只是一直没有确切的证据。只是想等她自己想通,只是害怕打草惊蛇,所以她才隐忍不发装作什么都不知。 只是如今姐姐越清风,你是否真的放下心结,真的想通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acter和ch两位同学的地雷,么么哒,更新奉上o(n_n)o~。 第42章 当自己在王府的住处一下子被包围了起来时,越清风便隐隐约约的明白了一切。 放在袖下的手不自觉的捏在一起,待见到那破门而入一年多没见的云行后,深吸一口气越清风慢慢的站了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 身后奉命保护她的侍女,一下子站在了越清风的面前。 低头看着不敢置信的云行,越清风犹豫了一下,便自己走了出来:“你们,你们怎么会知道我在此处?” 眼中闪过一丝狐疑,目光扫过她明显变得娇弱的身子,云行上前弓腰毕恭毕敬道:“皇上有请,还请--还请郡主移驾!” “主子?”刚才还凶巴巴的侍女,闻言脸色一白立马缩了起来。 没心思计较她,心中乱糟糟的。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贸然出现,越清风看着一直躬身等候的云行只能一步一步的上前。 不知到底该怎么面对那个已经登上帝位的女子,低头摸上被自己厚厚的头发掩盖住的额角。越清风越走越慢,越走越不知到底该怎么办。 “郑堂他---” “江南王已经在外面了!” 云行一出声,便打消了越清风心中那最后一丝丝的希望。待出了江南王府,看着那站在自己马车旁,一直低着头的所谓的同父异母弟弟,越清风一时无言。 “你这个时候突然回来,又偷偷的叫清淋去问今年的科考题目,所以我便---。我---我---我前日去找你,正好看到你放在案上的答题。所以--所以便--” 越清风一句话都还未问,看着这个与自己完全不熟悉的亲人,朱郑堂反倒有些心虚起来。 一时根本不知该说什么,脑中乱糟糟的越清风只能面无表情的坐上自己的马车。 “主子,小心,小心身子!” 伺候她的侍女在马车外咋咋呼呼起来,刚一上马车,越清风便立马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 “我要上去,我家主子身子若是出现什么问题---” 清淋的声音响在外侧,越清风刚刚挣扎着坐直了身子,身下马车边突然的动了起来。 牢牢的扶住马车,听着外面的声音。越清风低低道:“冷静,冷静,没事的,没事的。” 亲自坐在越清风的马车上,慢慢的赶着车。听着那里面的自言自语,一向都不说不问的云行头一次有些慌乱。 兄长总说人若太过重情,便会失去理智,便会变得毫无成就。如今自己的主子这才慢慢的恢复了过来,这个时候她的出现到底该说是命,还是该说是劫。 不管是命还是劫,该来它便会来,该面对的即便是躲着最终也还是要面对。 当独自坐在玄武殿内殿的案桌前时,朱巧昕都不知她到底是怎么捱过这漫长的一个多小时的。 面前檀木案桌上,放着她用过的青色发带,她写的文章。 看着那已经明显变得陈旧了的青色发带,朱巧昕慢慢的伸出手。 外面突然传来太监高高的通报声,那放在发带上的手轻轻的一颤,朱巧昕面无表情的将那发带慢慢收起。然后坐在原地一动不动道:“将明月郡主传进来,江南王让他跪在外面候着!” “皇上口谕,明月郡主见驾,江南王在外跪候!” “皇上口谕,明月郡主见驾,江南王在外跪候!” 前方的通报声,一声一声的传了下来。努力的稳住自己的情绪,告诉自己不要激动,不要激动,越清风终于慢慢的动了起来。 一步一步的向前,下意识的又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额角。越清风时而走的很快,时而却又走的很慢很慢。 “大人,您自己进去吧,主子她在里面。”一直跟在她身后的云行,给玄武殿左右站着的太监宫女做了一个出去的手势后,便轻声道。 身子微微一顿,站在熟悉的宫门口。越清风低头看着脚下高高的红色门槛,终于咬牙一下子迈了进去。 双脚踩在殿内的金砖上,只觉得整个人像是迷糊了,越清风浑浑噩噩继续向前。 踏踏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在双眸中终于出现一片浅蓝后,稳稳坐着的朱巧昕终于慢慢的将头抬了起来。 浅蓝罗裙,月白抹胸,紫色腰带。目光从她那放在腰间的双手,一直移到她那垂落在胸前的一缕发丝上,朱巧昕一时激动便作势要起。 “徐阳朱明月叩见女皇,女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想到一千种一万种两人相见后的场景,就是却怎么都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场景。 原本想起来的身子,一下子无力起来。朱巧昕轻轻的闭上双眼,然后再次慢慢的睁开眼。 死死的,贪婪的,不敢置信的盯着跪地的女子,朱巧昕轻声一字一顿道:“上前!” 传到耳边的声音,似乎有些咬牙切齿。微微一愣,忍住所有的不该有的情绪。越清风缓缓站起,然后低头一步一步的向着她坐着的玉台上而去。 双脚仿佛都不是自己的,在终于上前后。看了一眼跪坐在案桌前的朱巧昕,越清风飞快的再次跪了下来。 “上前!!”盯着她跪地远远的身子,紧紧的攥住身下的常服,朱巧昕的声音大了起来。 听着她的声音,看着两人之间这短短的距离。越清风突然便不想上前了,不敢上前了。垂着眼帘,越清风紧紧握着自己的手,一动不动起来。 “孤叫你上前!!!”突然便一下怒了,朱巧昕想也没有多想便一下子掀翻了面前的案桌。 耳边叮叮当当的声音,吓得越清风一下子闭上了双眼。在再次睁开双眼时,身子一缩,她便被突然接近的朱巧昕一下子掀翻在地。 将她那双想要挣扎的双手,一下子按在她的腹部。整个的趴在越清风的身上,朱巧昕大声道:“我叫你上前,上前,你为什么不上前?不是叫我女皇吗?不是叫我万岁吗?我是整个大周的主宰,你有什么资格敢忤逆我敢让我不快!” “……”不想看到这样的朱巧昕,越清风立马将头转向了一方。 看着她的动作,朱巧昕一手按住她的双手。一手摸上越清风的脸颊不敢置信道:“呵呵,你便是这么对我的吗?姐姐,越清风你便是这样对我的吗?” “我----” 见她终于看向自己,朱巧昕忍住心下的酸涩,立即贴近轻声道:“一次一次的逃离,一次一次的让我伤心难过。想走便走,想来便来。即便逃脱了第一个找的也不是我,你这样置我于何地!” 双眼涩涩的,盯着身上绣着金龙的朱巧昕。越清风低低轻轻道“皇--皇上---我是--我是徐阳康王朱榆林的女儿,与皇上--与皇上是血亲,还请---” 没想到到了此时,她还会说这个。看着垂目的越清风,朱巧昕制住她的双手一下子无力起来。 知道自己伤到她了,心中一痛,顾不得多想越清风连忙伸手想要推离她。 见她的动作,看着她那恨不得不认识自己的样子,朱巧昕却突然的低下头死死的盯想她。 感觉她的眼神有些奇怪,心下一惊,越清风掀开她直接起身向下跑去。 人已经下了一阶玉阶,但宽袖却被拽住。依稀明白她想干什么,连忙转身,盯着那半跪在地的朱巧昕,越清风大声激动道:“你疯了马?我告诉你了,我与你有亲,你怎么就--怎么---” 见她跪地面无表情的摸样,越清风本该有的呵斥声一下子停了下来。 双唇抖了抖,越清风右手用力直接甩开了她。连忙转身向下,但这次还不待她迈出一步,腰间一紧她便被拽着她腰带的朱巧昕,一下子用力直接甩在玉台上。 一年前落水后的体虚,一年不时出现的心悸,让越清风完全了没有以前的体力和身手。 身子一下子撞在朱巧昕刚刚坐过的软榻上,越清风立即昏昏沉沉起来。 而就在此时,后方朱巧昕却已经凑了上来。红着眼眶将她牢牢的制在身下,盯着她脖间的白皙,朱巧昕飞快道:“是谁说我朱巧昕本就该喜欢你越清风的,又是谁说你越清风本就属于我朱巧昕。为我穿过嫁衣,绾过青丝的你,怎么能在我完全的陷进去后,说出这样的话。” “放开我,我---我---我不喜欢你了,再也不会缠着你了。” 趴在软榻上,越清风低低呓语道。 双眼赤红的盯着趴在自己身下的女子,朱巧昕凑到她耳边轻轻低低道:“姐姐你刚才说了什么?” “我说---我说--我们到此为止,我以后--以后会离得远远的。我会--”努力的想起身,越清风断断续续道。 但这次朱巧昕却再也没有给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一下子解开腰见锦带,朱巧昕想也没有多想便直接拉过越清风的双手缠了上去。 “你--不行--你---你走开--”无力的挣扎起来,不知自己喜欢的人,怎么会变成这样,越清风终于慌了。 “没有什么不行的,我是大周的皇帝,没有什么不行!”突然的大声起来,看着她被绑起的双手。看着她露出宽袖的手臂,朱巧昕双手再次摸向了越清风的腰间。 “巧昕--巧昕--巧昕--你不能这么对我,你怎么能这么对我--”面色惨白,越清风终于转过了身子。举着被绑起的双手,看着她眼中的疯狂,越清风立即向后退去。 但很快她的脚裸就被抓住,在朱巧昕再次轻而易举的整个贴在自己身上时。 手上身上的无力,终于让一年多都安慰自己没事的,越清风崩溃大哭了起来。 “姐姐,姐姐。没事的,没事的。你只要想着你我已在私下有过白首之约,这便不算什么的。” 双手终于放在她的月白抹胸上,朱巧昕低低轻声道:“你想想在巫山别院时,在那几个日日夜夜时。我是如何为你穿衣梳洗的,那便不会难受了。那时,若不你的身子不适,你早就是我的人了,是不是姐姐?” “放手!放手!!”胸口再次痛了起来,从不知自己会变成如今这般的手无缚鸡之力。从不信朱巧昕会这般的对待自己,越清风一下子哭的不能自己。 但就在她哭的几乎要岔气时,原本一直都咬在她脖间的朱巧昕却突然直起了身子。 一青色的发带出现在越清风的面前,慢慢的将它凑近,朱巧昕低低笑道:“嘘嘘,姐姐不哭,看看这是什么?” “这---这---” “这是你一年前留在公主府的发带!”眼中时而癫狂,时而情深。看着她愣愣的发丝凌乱的摸样,朱巧昕一下子将那青色发带遮在她眼上轻声道:“姐姐,知道巧昕在没了你,没有哥哥。被所有人骂做昏君时,是怎么过的吗?” “……” “是它,我就靠它。我日日将它缠在手腕上,放在贴身处。想着只要还有你,我便不是一个人了,便不是她说的孤家寡人了!所以求你了,姐姐不要动,不要动。让我抱你一下,抱你一下好不好?求你了,姐姐!” 身上那仅有的一点点力气仿佛一下子被抽的干干净净的,圆睁着双眼看着面前的青色发带。在眼前渐渐变得朦朦胧胧时,越清风一动不动的任由朱巧昕将那发带系在自己脑后。 双眼上的发带一下子便变得湿润起来,脑中一再的回想着往日的朱巧昕。一再的回荡着朱巧昕刚才的话,越清风整个人都愣愣的呆呆的。 任由朱巧昕解开自己腰间的腰带,任由她将它抽离自己的身子,任由她将自己的罗裙除下。当最后朱巧昕将她胸前的抹胸完全的拉下后,青色发带下的越清风眼帘闪了几下,随即便慢慢的闭上了双眼。 似乎是被她的顺从给取悦了,在她身上的朱巧昕稍微的冷静了一些。 盯着她脸上的泪渍,慢慢的凑近一点点的将其舔干净。看着她难得娇娇弱弱的摸样,朱巧昕轻声温柔道:“没事的姐姐,什么都不要想。你心里只要记得我是朱巧昕,是你爱着的朱巧昕,那便什么事情都没了。什么身份,什么三代血亲,那都是唬人玩的。姐姐我可是大周的皇帝,没有人能将我你怎么样的,相信我,相信我,相信我!” 作者有话要说:可怜的清风,我该是疯了,才将你写成这样~~~~(>_<)~~~~。 ps:谢谢acter和ch同学的地雷,谢谢ylx扔的手榴弹,更新奉上o(n_n)o谢谢支持。 (这章应该不会被锁吧,求不举报啊,而且这章很清水啊) 第43章 越清风睁眼再次醒来时,朱巧昕就在她的身边静静的睡着。 感觉身子很累,好似动不了了,越清风只能慢慢的转头看向她。 大殿内的烛光晃来晃去的,定定的看着靠在自己身边,缩成一团的朱巧昕,越清风完全不知该拿她怎么办了。 挣扎着身子,半响越清风终于将身子侧过整个的面对着她。 慢慢的抬起右臂,她本想为只着寝衣的朱巧昕盖上点被子。但到了最后,高高的悬着自己的手臂,看着自己身上这件与她身上一模一样的明黄寝衣。想到两人如今的身份,越清风终究只能停下来。 伸在半空中的手一点点的屈起,而后无力的慢慢的收回。想到自己如今残败不堪的身体,想到自己身上流着与她相似的血液。慢慢的闭上双眼,越清风突然有种命运弄人的感觉。 想想以前的她,为了能跟身边的这个女子长相厮守可谓煞费苦心。可如今的情况,却是她做梦都没有想到的情况。 双手手腕隐隐作痛,本该埋怨怨恨的。但一想到自己在失去意识前,她那惊慌失措的摸样,越清风却再也怨不起来恨不起来了。 呆呆的定定的看她许久,就在突然感觉身边人动了一下后。越清风想也没有多想,便立即闭上了自己的双眼假装熟睡。 “姐姐?” 身边传来衣服摩擦的声音,随即感觉身边便有人挨了过来。 鼻息间全是朱巧昕的味道,心口隐隐痛了起来,越清风的右手不自觉的捏起身上衣角。 “姐姐,对不起!” 满是歉意的声音响在自己的头顶,紧接着人被抱着,有一个暖暖的吻随即落在了自己的额际上。 简简单单的一个碰触,却好似有一种莫名的魔力,让越清风整个的懵了。 额上的触碰,沿着脸颊一点点的向下。在脖间湿湿润润时,越清风感觉再也受不住这样的温柔对待,便装作不经意的翻了身子。 “姐姐!姐姐!姐姐! 姐姐!” 从后面抱住自己的人,紧紧的贴着自己。一声一声的呓语着,听着那微不可闻的小心翼翼的声音,慢慢的睁开双眼,越清风一下子泪流满面。 “主子?” 殿外云行的声音,终于解救了被弄的心乱如麻的越清风。 听到朱巧昕远离自己的声音,越清风连忙挣扎的支起了身子。 见不远处靠近外面的屏风上挂着自己的衣服,想也没有多想,越清风便立马起身下了床。 整个人晕乎乎的几乎就要跌倒,连忙扶住身边的桌椅,越清风□□着双脚一步一步的向前。 “主子,你的情况当真不告诉越大人吗?” 云行的声音低低的但却意外的让越清风听了一个清清楚楚,站在离门边屏风五丈远的地方,越清风整个人愣住。 而就在越清风摇头终于恢复了一点点的理智,慢慢的不敢置信的站直了身子,向着那薄薄的殿门一步一步移去时。 朱巧昕已在外面淡淡道:“太医不是说最少也能有一两载吗,既然是连太医都说不准的事情,我又何须让她担惊受怕。没想到她的身子竟然这么弱了,我更是不想让她再难过伤心了。如今我所求只有两件事情,一件是早日收回从我手中出去的城池,让我能对不起大周的列祖列宗。其次便是她了,我希望在以后的日子中我能日日都看到她与她为伴。所以云行你应该知道,今后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耳边传来了重重的呼吸声,跪地看着面无表情费尽心机的主子,云行只能轻声说诺。 而就在他一步一步躬身退下时,抬头看着那认真侧耳倾听里面情况的主子,云行在隐隐有点不可思议时也有些遍体发汗。 一点都没有注意到云行的眼神,朱巧昕只慢慢的转了身子,而后便一动不动的看向前方门框上的影子。 看着里面的越清风,一点点的向后退去,然后一下子跌跌撞撞的向内走去。朱巧昕慢慢的高高的扬起了自己的头颅,脸上尽是复杂之色。 “即便是死,我也要你死在我朱巧昕的怀里。”轻声微不可闻着,随即朱巧昕便轻轻的推开了面前的殿门,然后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 “姐姐?”试探的叫着,看着那背对着自己躺在自己龙床上的单薄女子。朱巧昕眼中三分疯狂,两分不悔,剩下的却全是孤注一掷。 背对着她的越清风,静静的躺着一动不动。看着她一动不动的背影无动于衷的样子,朱巧昕脸色慢慢的惨白起来。 “我--巧昕--我喝了!” 仿佛是天籁之音,仿佛整个人一下子被人从万丈悬崖拽回了平安地。 高高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猛然停住向前的步子。眼中全是又惊又喜,朱巧昕立即高声道:“渴了?都是巧昕的错。姐姐等着,巧昕立马让人送水!\" 明明不远处的八仙桌上便有茶水,明明只要高声便会有宫人进来,但朱巧昕却还是忘记了一切自己冲了出去。 “罢了!” 低低自言自语着,想着一年前突然没了的武帝。想着大周皇室这所谓的宿命,越清风便只能当做什么都不知。 “巧昕,我---”不知怎么的一旦想起朱巧昕便想哭,感觉自己这一年来变得太多了。 慢慢的起身坐在床上,看着那急忙上前,亲自端着白瓷碗凑近的朱巧昕。越清风一下子跪了起来,直接将她牢牢抱住承诺道:“巧昕,以后除非死。不然我再也不离开你了,再也舍不得离开了。” 拿在手中的杯子几乎要落地,侧头看着这几乎就要将自己扑倒的越清风。朱巧昕眼中闪过狂喜,而后低头轻轻低低道:“姐姐,巧昕也一样。刚才是巧昕对不起姐姐,以后我一定,一定会补偿姐姐的。” “没事!”心情意外的轻松了起来,越清风紧紧的抱住朱巧昕,仿佛永远都不想松开,仿佛一旦松开她便会没了。 将脸颊贴在她的肩膀上,越清风轻声喃喃道:“巧昕,其实我没有生气。其实只要是巧昕,不管你怎么对我,我都不会怨你的。我好不容易才能跟你在一起,又怎么会这么的不知足呢。” 突然一猛子想起,自己刚刚再世为人时的想法。那时她的想法很简单很单纯。那时她唯一的心愿便是报答这个人的喜爱,一辈子默默的看着这个人,陪着这个人。 可一路走来,她经过越多便想要的更多。渐渐的,渐渐地她便完全的背离了当初那个最最单纯的心愿。 刚刚朱巧昕在外说,想要日日的看着她的那个愿望,不就是当初她自己的那个单纯心愿吗?兜兜转转好久才想起自己的初衷,如今这样的情况。她若再计较其他,岂不是太傻了,岂不是亏待了上苍给自己的这次厚爱。 “朱巧昕,就让我陪着你,我们永远不分开了,好不好?” 听着这声音,朱巧昕眼中一酸一下子落下了泪。 水中的白瓷碗终于再也握不住了,任由它落在脚下,朱巧昕一下子用尽身上所有的力气将她抱得严严实实的。 四个时辰前,越清风在自己身下突然失去意识的恐惧。还有刚刚太医说的那些不好的话,再次出现自己的耳边。 将她抱得紧紧的,贴的紧紧的。朱巧昕轻声低低道:“姐姐,我只有你了,整个大周我只有你了。再也,再也不要骗我,再也不许你不要我了。” 知不知道我为了你做了什么,纵然心中成魔。我也只是想让你一直当我是那个在建元四年花灯节,被你拉着的朱巧昕而已。 右手从她披散的发丝一点点的移到她的脸颊上,心中再也无法抑制那满满的满足和喜悦。 一点点的撩起她额上的发丝,朱巧昕一点点的凑近,然后慢慢的将唇移到她那已经被磨掉的伤疤上。 不知她到底在这一年中遭受了什么,起初的气恼过后。当身体中的理智再次归位后,她的心中却只余下满满的自责和心疼。 以前她那一次的退让,不是因为彼此的身份和其他外因。既然知道,她便应该设法的消除掉这其中的一切。让她找到理由选择离开退让,本来就是她朱巧昕的无能。 而且既然知道她多疑,敏感,纠结。她便应该想方设法的逼的她无路可逃才对。 而且如果谎言和手段,可以省去两人之间许多,许多的麻烦,她有何乐而不为呢。 天命一年的十月对朱巧昕来说,是个值得开心纪念的日子。 天命一年十月十二日,她终于彻底的拥有了自己想拥有的。 天命一年十月十三日,她收到了北契丹将在十年内,绝对不会再犯边境的承诺书。而当确确实实的收到从北契丹运来的一车车的金银奇珍时,朱巧昕第一次明白为何每个君王,都会有忍不住想要挑起战乱的冲动。 实在是这种看着对方君王,乃至对方整个国家,都跪倒在自己的脚下的感觉实在是太妙不可言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acter地雷,亲一个么么哒! 实在是太累了,我明天再修改捉虫! 第44章 天命一年十月十五日,在皇宫龙床上整整卧床休息三日的越清风终于好了起来。 怕她在宫中无聊,好久没有出宫的朱巧昕,终于决定带她去外面散散心。 其实两人一直都想起巫山住一段时间,但无奈巫山毕竟有些远。所以到了最后,两人便只能决定这次就在郾城随意的逛逛。 “堂姐,记不记得浩瀚楼,那酒楼以前我们可是常去的!” 早早就在宫外等候多时的江南王朱郑堂朱,和意外被传召过来的刘瑜。在约定地点终于看到女皇和越清风一起下了一辆马车后,连忙见礼并指着不远处建议起来。 见江南王率先开口,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站在女帝身边许久未见的越清风,刘瑜也立马道:“浩瀚楼自出过一对文武状元后便声名鹊起,此后几十年更是引的无数文人墨客在里面挥毫泼墨。因为酒楼的右边正好是贡院所以不少的才子书生会来此地,也有借着这地,登高提前熟悉一下会试场所的意思!” “这我知道!”双手不自觉的扶上身边人的右臂,一身红衣罗裙,高高将头发挽起的朱巧昕看向越清风笑道:“当初姐姐便是在是在这个地方参加女官考试的!”当时她便是在那浩瀚楼上,远远看到失魂落魄的越清风,进而忍不住跟了上去的。 不知她提的是这件事情,越清风只是难得落寞道:“其实当时我也在那浩瀚楼,登高看过贡院,只是可惜当时的我还是名落孙山了。” 听到越清风这么说,其他人都没有什么感觉。但知道朱明月就是越清风的朱巧昕,想起先几日刘瑜呈上的那几份供她选出状元探花的文章不觉一愣。 “不说这个了,姐姐我们进去坐坐。吃点那里面的菜肴,然后唤人过来听听曲子如何?姐姐不知我以前可是里面的常客,那上面就有一间掌柜给我留的雅间,只是我快两年没去,不知那雅间还是否是我的?” “应该会留着吧?但若是没有留着坐在大厅也是不错的!”越清风笑应着随着她向前。 以前就曾见过越清风几面,一直都知道好兄弟钟谦德对她一直都念念不忘。也素知此人与女皇纠缠不清,但第一次亲眼看到两人之间的相处。 抬头看着前方被女皇和江南王护着的,那一身月白的女子,再看看那一身红装巧笑盈盈的女皇。 想起她为了让他成为礼部尚书,而在朝堂上诛杀杖责不少的朝臣的行径,再看看如今的她一时之间连刘瑜都不得不多想。 昔日长公主常用的雅间,也便是今日周国皇帝坐过的地方,浩瀚楼的掌柜又怎么会不留着。 当听到有人竟然要去一字居,当看到熟客堂堂江南王正对着一个女人毕恭毕敬时,见多识广的店小二便已经叫人去通知自家掌柜了。 “几位贵客请,几位还请上座,小--小的立马--立马去奉茶!”尽管知道不能失态,但再猜测出对方的身份后,店小二却还是忍不住紧张起来。 楼下难得热闹,越清风和朱巧昕打量着四周,在嘈嘈杂杂的声音中一步一步的上前。 “安排人将左右清空!”从怀中掏出一钱袋递到店小二手中,见自己的主子已经进去了。云峥立马指了指,正好缓步进来的十来名全部身穿青色便服的年轻人对着小二道。 眼神一跳,心中会意,小二连忙点头。 正好见自家掌柜过来,店小二连忙拿着钱袋上前说明情况。 浩瀚楼是百年酒楼,掌柜鲁一行,也是见多识广的。立马对着云峥招呼两声,然后亲自去左右劝说。 其实楼上的雅间,只要不是有人蓄意的大吵大闹,那隔音还是不错的。 但来人是周国皇帝,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所以鲁一行只能小心再小心。 “姐姐,怎么样?” 店小二带着几人送来饭菜,见云峥跪在桌前验毒,试吃。朱巧昕忙拉着越清风向着窗外望去。指着贡院外的那两个石狮子,朱巧昕小声道:“姐姐可记得建元四年的十一月,那年姐姐一人站在那门口苦苦等待时,当时巧昕便在这里面!” 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想起那日的情景,越清风也小声道:“那时是我不争气,竟然在考骑射时晕了过去。不过当时巧昕在这里看着我那般不争气,心下是否有一点点的失望?” “没有,怎么会”转头看向身后的云峥等人,朱巧昕轻轻的甩甩手。待他们都会意,向外面退去时,朱巧昕这才上前从后方抱住了一直望着那贡院的越清风。 “姐姐,巧昕当时只是很疑惑。疑惑你为何没有想到来找我,毕竟--毕竟只要你想的我都会达成的。” 低头听着外面屋门关上的声音,越清风转头轻轻的笑了起来:“那时我那般的狼狈,怎么可能会去见你!” 一双眼不自觉的微微眯起,完完全全的靠在身后朱巧昕的怀中。想起往昔,越清风难得羞赧起来:“我一向自持甚高,那时日日只是想着到时进宫该怎么接近与你。只觉的自己与你便那是那天地绝配,一点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在那个时候意外落马,那时心中着急难过不说。单羞愧和无地自容的感觉就够糟糕了,那还敢冒出出去找你的心思。” 说着话的越清风眉梢弯弯眼角尽是风情,愣愣看着她低垂脸帘眼角带笑的摸样。朱巧昕半响才回过神小声抱怨道:“当时我若当真不管姐姐,姐姐不就又要等上三年。三年时间那么久,若是我突然嫁人了,若或是姐姐被谁逼婚了那还了得!” 说者无心,听着有心。想到那快要回来的钟谦德,越清风心中也是纠结万千。 钟谦德此人才识武功的确万中挑一,对着武帝也是难得的忠心耿耿。只是不知换了一个主子,他是否还能忠心如一。若他能对着巧昕忠心耿耿,如今周国情况特殊,自己忍着他又何妨。但偏偏那人的城府极深,怕就怕她和朱巧昕会养虎为患。 本只是开玩笑的说起嫁人一事,但见此刻靠在自己怀中的越清风。竟然当真走神起来,朱巧昕心中便一下子不是滋味起来。 “姐姐,你在想谁?可是在想我的那个骠骑大将军?”说着话的朱巧昕带笑咬上越清风的右边耳垂。 刚才那还带着丝丝红晕的脸颊,一下子发起烫来。双手攀上窗沿,越清风连忙向前倾去:“我只是---只是----钟谦德?” 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让刚刚还在嬉闹的朱巧昕和越清风一下子僵住。 一下子向外探去,看着底下那一身黑衣匆匆进了一顶小轿的男人。越清风狐疑道:“他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说还需要五日才能到郾城吗?” 在她身后,刚才眼神中还有丝笑意的朱巧昕此刻一双眼已经深邃冰冷的可怕。 将身子几乎要探出窗外的越清风牢飞快的拉了过来,低头看着底下那顶渐渐走远的小轿子。朱巧昕低声冷冷道:“他在找死!” “不是,那云行呢?你派他同去不就为了看住钟谦德压制住他吗?还有钟谦德他这个时候来这个地方干什么?他刚刚到底见了谁?”本来就有些忌惮这个人,如今见他竟然堂而皇之的愚弄起朱巧昕和所有人来,越清风不觉一下子激动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是短小君,明天开始起多更新! 第45章 贴在自己身上的越清风喘息的声音明显大了起来,怕出什么意外朱巧昕连忙出声安抚。 待越清风白着脸颊被拉坐在食案前时,尽管心情已经平复了不少,但两人刚才的那份惬意和开心已经荡然无存了。 抬头望着刚才正在开解她,但此刻却又自己低头死死盯着案上刻纹的的朱巧昕,越清风不觉心中一抽。 什么都不一样了,若是以前她还是那个侍中越清风。而她还是那个卫国长公主,即便是发现了钟谦德隐瞒武帝,她们也不可能这么的激动这么的耿耿于怀。 可如今只因为这大周是朱巧昕,只因为她是女皇,只因为大周如今正处于风雨飘渺时。她们便不得不注意不在意,任何的一点点细节。 “在朝中选出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吧,这样便可以暂时的压制住钟谦德了。”凑近紧紧的挨着她,越清风轻声建议道:“还有去年你派望全国各地各营的年轻官员也时候挑出一些,放在要职了。只有上面被人压着,下面被人赶着,他才能驯服的。至于他有没有二心,我们可以再派人暗中调查一番!” “暗中调查?”望着案桌的双眼终于动了一下,转头看着为自己伤神的越清风,朱巧昕轻声满是歉意道:“今日本想带姐姐出来好好的散散心的,但何曾想到事情竟然成了这样。都是巧昕无能,让姐姐空欢喜一场了。” “说这个干吗?”心里突然有点难过起来,想着她为帝这一年多来的风风雨雨,越清风情不自禁的跪起身子伸手抚上了她的面颊。 只一年多的时间,她那总是带笑的表情便已经消失不见了。往日那总是肆意得意的长公主,变成如今这总是时不时若有所思的德天女帝,她岂会看不出那变化,岂会不难过。 “巧昕!”有一种想要做点什么的冲动,突然从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冒了出来,并且越来越强烈越来越无法控制起来。低头看着神色淡淡故作风淡云轻的朱巧昕,越清风一下子便将她抱得紧紧的。 身子有一刻的僵直,随后朱巧昕便慢慢的放松,轻轻的靠在了越清风身上。 脸颊贴在对方的胸口,若是以往的自己肯定会出言调戏戏虐几句。但现在静静的靠在对方的身上,嗅着对方身上那淡淡的月桂香,朱巧昕却不忍做出任何会害的对方远离自己的动作。 “姐姐你---”你可能永远都不知,今日只凭他钟谦德骗了我,他便再也没有可用之处了。一个跟周后周涅羽一般将她愚弄到这个地步的人,她又怎么可能放心用他。 “巧昕,这次我若是考中了。你便让我进朝中帮你吧,我现在怎么说都代表着徐阳康王一脉,总能帮你一点点的。”越清风突然出了声。 她刚刚看着贡院的样子再次浮现在眼中,想起被刘瑜呈上的那几份卷张,朱巧昕慢慢的点了点头:“好!” 本来的好心情被破坏,在匆匆的吃了一顿午膳后,朱巧昕便和越清风匆匆又回了宫。 尽管觉得疑惑不解,但刘瑜和朱郑堂便只能目送着大批的护卫将两人再次送回大周宫。 而在朱巧昕和越清风回宫三个时辰后,云行也收到了自己手下查到的消息。 听着手下的汇报,云行思量很久。等越清风到了晚上率先就寝后,他才嘱咐宫女将还在批阅奏本的主子请了出来。 “他在浩瀚楼见了谁?”两人走到偏殿,朱巧昕便问了起来。 抬头看了一眼,一身红色单衣的主子。云行小声道:“启禀主子,钟将军是今早才赶回郾城的。他自来郾城连家都未回便先去浩瀚楼了,而他所见的人--” 微微顿了一下,在朱巧昕冷冷看了过来时。云行连忙继续道:“他今日见的人是越国公越盛德。” “是他?”心中复杂万分,朱巧昕皱眉不解又不屑道:“他们什么时候关系那般的好了\" 不想隐瞒她,也不敢隐瞒不报。想了想云行立即道:“其实早在建元五年,钟将军便与越国公相从甚密了。相传那个时候越国公便有意将越大人许给他,只是--只是后来见越大人一心扑在主子身上,越国公这才作罢。后来有一段时间,钟将军便再也没有去过国公府了。直到去年钟将军被武帝任命押解越大人去边塞,越国公这才因为越大人的事情,去偷偷拜访过钟将军。此番钟将军会提前回来,也是因为国公得到消息说好似有人看见过越大人,才急忙让他回来一叙的。” 为了钟谦德的事情,朱巧昕前前后后的想了许多,却怎么也没有猜到会是这么个原因。 想起那年,她看到钟谦德在郾城集市上拉着越清风手腕的样子。想起那次越清风只是来了一次自己的公主府,就被越国公府的人匆忙叫走的事情。朱巧昕慢慢的抬起头幽幽道:“这些事情,孤就当没有听说过,你也不知道。若是姐姐问起,你便说查不出明白吗?” “诺!云行明白!”闻言云行立马弯腰示意明白。 向前走了两步,想起今日越清风对钟谦德的额忌。想到她自回来便一句都没有提及的越国公府,朱巧昕一下子便有了主意。 “给我挑出一批相貌比较普通的侍卫,然后小心的调教一番。”先前兵部尚书吕吴勇被西卫收买的事情,还有今日钟谦德偷偷的回京的事情,她再也不想最后一个知道了。 转身看着面前金碧辉煌却又显得阴测测的玄武殿,朱巧昕收回目光看着面前的云行沉声冷冷道:“将他们都调教好,然后偷偷的化名派去郾城所有大小官员的府邸。今后整个郾城上至江南王朱郑堂下至那些个官员主事,他们所有的异动我都需要知道!” 心下有些惊讶和不寒而栗,而后又有点受宠若惊,云行立马跪了下去:“主子放心,云行一定将此事办好!” “恩!”亲自弯腰将他扶起,朱巧昕轻声淡淡道:“你与你的兄长,还有罗恒都是父皇亲自挑出赐予我的。但如今我已将云峥派到明面上了,那他便已经与你和罗恒不同了。罗恒一直都是带兵的,我需要他帮我控制操练兵马,他是我最后的底牌。会留你一人在我身边,也是因为你兄长他喜欢擅作主张,罗恒又是一个木讷的,只知听命行事的主。你是他们三人中,看似最没存在感,但却最识时务的。你办事,我从来便没有担心过!” 甚少听到这样的话,云行一下子有些手脚无措起来。心下有些感动有些高兴,云行立马抬头保证道:“主子您放心,若没有您云行和哥哥早就被送进内廷做了宦官了。是主子给我们三人贵族的身份,又是主子对我们三人予以重任的。不管今后会怎么样,云行和哥哥都会誓死效忠主子的!” 眼神微微暖了一下,朱巧昕轻轻的拍了一下云行肩膀,然后小声道:“我明白,就算大周所有人都骗了我,你们三人都会依旧忠心不二的。” 转头向着内室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回头朱巧昕又轻轻笑道:“去做我吩咐的事情吧,记住今后也派人盯着云峥。他如今已不在是我身边的侍卫长,而是掌控我一半兵马的大将军。不是不信任,而是不得不谨慎,我不想任何一个环节出问题,你应该明白我指什么?” 心中一沉,刚才那脑中发热的情况一下子好了起来,顾不得多想云行只能连忙领命退了下去。 等看着云行小心翼翼的退下后,朱巧昕这才返身向着内殿而去。 越清风的身子如今瞧着明显没以前好了,基本都是一沾床便睡了过去。 上前坐在床边,见往日英姿飒爽她,如今曲卷着身子缩在这大大的龙床上竟有一点可怜巴巴的摸样。上前摸着她额上那块红色印记,见她只是轻轻的掀了掀了眼帘而后又无力的垂了下去。 上前紧紧的抱住她,忍不住将唇再次覆在那个地步。用着唇一点点的感受着怀中人的温度,长长的叹口气,朱巧昕低声微不可闻道:“姐姐,只要看着巧昕便好,一辈子都看着巧昕吧。巧昕一定会把一切都掌控在手中的,姐姐,巧昕如今只有你了,所以你也必须只有我一人才对。什么祖父祖母,想告发时便狠心告发你,想不要你时便不要你。想对你好时,又在私底下做这做那。你又不是他们手中的牵线木偶,他们凭什么由着性子这般的对你,凭什么要从我的手上夺走你。” 朱巧昕的絮絮叨叨,终于让半睡半醒的越清风清醒了一些。睁眼见她虚虚伏在自己身上,想起她刚刚听到的那句话。越清风笑着仰头亲一下她的鼻尖,然后远离一点轻声糯糯道:“谁会从你的手中夺走我,这世上除了你谁会真心喜欢我啊。而且巧昕你在瞎想什么,你可是皇上啊,他们谁敢!” “是啊,谁敢!”一双眼中全是笑意,看着躺在自己身下露出脖间大片白皙肌肤的越清风。朱巧昕低头异常认真道:“是啊,他们谁敢。我可是这大周的主宰,整个大周所有人的生死富贵,尽在我手,他们谁敢!”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acter妹子的地雷了,谢谢支持开心中╭(╯3╰)╮。 第46章 天命元年十月十六日,距离大军回京的日子还有四天。 在早朝上,又按部就班的处理和重点叮嘱了一些灾区事宜后,朱巧昕便问起了这次科举的事情。 之前礼部已经点阅过所有的试卷了,也已经选出了这次的头六名呈与她决断了。至于武试最后的状元名额,都是他们直接擂台比试的。 不知上方女皇为何又提起此事,上前从朝臣中站了出来。身穿藏蓝色宽大朝服的刘瑜连忙毕恭毕敬道:“启禀陛下,微臣带着手下已经选出了这次会试中的前五十名,后面的四十四名已经有了名次。如今就等陛下决断前六名的名次了。” “恩!”似乎才想起那几张正放在自己案桌上的文章,想了想朱巧昕直接道:“来人,去把那六人的文章拿过来,孤今日就想确定好状元探花来!” 听到朱巧昕这么说,便立即有太监看向一边站着的云行。 女皇不喜有太监近身,所以整个大周皇宫,能堂而皇之进玄武殿女皇的卧室,拿东西的人便只剩下女帝的亲卫了。 “诺!”抱拳颔首,云行连忙退下。 而就在云行出去后,朱巧昕这才在底下朝臣又惊又诧时高声幽幽道:“今年不比往年,是大周第一次同意女子科考。孤是女皇,为了不让大周的百姓文人们觉得孤这个女皇,会特意的偏帮大周的女考生。所以孤决定,这次文举的前六名名次不由孤决定,由江南王,越国公连同六部尚书一起决定。由整个大周最举足轻重的八人选出今年的文科状元,孤想这样便能堵住天下的幽幽众口吧。” “陛下不可!”听到朱巧昕竟然说出这样的方法,底下胡子已经全白的越盛德第一个反对起来。 “陛下,国公所言极是。这自古文举状元一甲等,便是天子钦定,那有微臣等插手的余地!”与越盛德同为三代老臣的户部尚书公输克勤也上前赞同起来。 眼见一向见风使舵的工部季连安荣,向着前面的那两人看望了过去。 想也没有多想,刘瑜立马抱拳高声道:“陛下英明,非常时刻便该用非常手段,微臣领旨!” 眼神微微闪了一下,被朱巧昕从九门提督提至二品大员的吏部尚书宇正羽也连忙站了出来:“正羽遵旨,谢陛下厚爱!” “安荣遵旨,谢陛下信任!”看着上方女皇神色不明的脸色,季连安荣也立马下定了决心。 “储向阳?”似笑非笑的看向下首那二十出头,被自己兄长看为左右手。年纪轻轻便从一平民一跃成为大周刑部尚书的男子,朱巧昕淡淡道:你也觉得孤不能这么挑选人才?” “不是,皇上的命令微臣怎么敢---”储向阳慢吞吞的开口。 “那就好!孤喜欢识时务者!”直接打断,他接下来的话。朱巧昕冲下厉声道:“孤留着六部,留着你们便是为了让你们给孤分担政务分忧解惑的,不是让你们一个一个跟孤作对的。整个大周也就你们几个二品大员,连这么点小事,都需要你们说三道四,那孤这个皇帝不就成笑话!” “臣等惶恐!”脸色涨红第一提出反对的越盛德连忙跪了下去,接着大殿上众臣全部都下意识的跪了下去。 “孤刚刚忘记了,兵部自吕吴勇没了,便没有尚书了。那他的位置便由孤暂时顶上,你们不是说这选状元的事情是孤的责任吗。那现在孤,郑堂,越国公,还有你们五人,便正好凑足数了。”也没有让大家起来的意思,远远望见云行捧着那六张纸卷走了上来,朱巧昕又高声道:“孤这次之所以这么看重这次文举,第一个理由便是因为这是我自坐女皇来的第一次特许大周女子参加科考。而第二理由则是因为此番留下的六人,孤会按照他们的成绩名次,直接安排他们留任在郾城。至于要将他们安排在六部中的什么位置,那便要看他们的本事了。” 众人一惊,就连刘瑜都隐隐感觉出事情的异常。 “主子?”就在众人心中各有思量时,云行已经走了进来。 “上前,直接读出他们的文章。记住不用读他们的名讳,只要依次宣读即可!” 心中居然难得有了一丝紧张,朱巧昕直接命令道。 见云行上前,在下面一直都未出声的朱郑堂这才隐隐猜出她这般的劳师动众是为何。 “何为术,术也法也。国之兴旺,术为重中之重,故愚认为,若要兴周,必需先立法----” 第一个被宣读的其实是刘瑜最欣赏的,知道对方只是一个才不到弱冠的商贾布衣。所以尽管知道女皇这次到底想扶着谁上位,但刘瑜还是难得决定要为大周保住这个人才。 “术即为道也,有道无术,术尚可求。有术无道,止于术。故术与道,道为重中之重---” “术即法也,人必先有术,放能循规蹈矩。若无术,则一国根本便形似荡然无存,故--” “术即谋也,君子谋国,而小人谋身。谋国者,即先忧天下也;谋己者,则先利自身。今周逢难,故谋国谋己者,必应众志成城方可---” “术即为权,以权术用兵,万物方可不能敌。今周骑兵不足,方被所制,若长此以往国必将不国。故余望陛下能重权,须知---” …… 长长的几篇文章,各个言辞谨慎,各个有理有据。待两炷香后,待云行全部都宣读完毕后,整个朝堂上一时便有些安静的过分。 不想将一切做的太明显,朱巧昕坐直了身子轻声道:“何为术?这也是孤一直都想知道的问题,刚才你们听到的,便是我大周才子给孤的答案。六人谁能进一甲,谁能成为状元榜眼,谁又是探花,各位不妨直言!” “启禀陛下,臣观第一个,便是状元之才!”还是越盛德第一个开口,而见他开口公输克勤也连忙赞同。 见上方女皇沉默,想了想刘瑜也出声赞同起来。 也知对方确实有才,所以在朱郑堂也意属他时,看着已经放在手上的纸卷,朱巧昕便直接宣布道:“那今年状元便是苏阳盐商慎长瑞之子慎宏远。\" 嘴角微扬,见下方便是越清风的笔墨。意属她做榜眼,所以朱巧昕便轻声向下道:“榜眼呢?” “术即为权,以权术用兵,万物方可不能敌。”宇正羽率先提起意见来。 待正好对上上方朱巧昕不善的目光后,便只她已有人选,宇正羽连忙闭嘴。 “宇大人是指第三个吧,但在下倒是觉得那句‘术即谋也,君子谋国,而小人谋身。’的话更有意思。”一向什么都慢,总是给人阴测测感觉的刑部尚书储向阳这次却难得早点开口了。 听到他的话,朱巧昕赞许的点点头。若不是答应姐姐,绝对不能太过以权谋私,她又怎么会允许他们说那么多。见如今终于有人说到点子上,朱巧昕刚才刚刚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一些。 “老臣倒是觉得第三个有些太过张狂,他一个小小的应试者。有什么资格提到谋,君子谋国?而小人谋身?他若单单只是提到小人也罢,可此人却公然的提到谋国一词,实在是有些张狂的可以。如此口无遮拦自持甚高者,即便是有才,陛下又怎能用她!”一直充当墙头草的公输克勤,反常的对着越清风的文章一再的贬低了下去。 眼见上方堂姐的脸色已经黑的不得了,咳嗽两声朱郑堂连忙高声道:“公输大人此言差矣,你先不论前面,我们说后面。这第三位在后面时可是一再的提到了我大周近况,本王觉得六人当中也就她最是实事求是了。” “可第三位确实有些太过直白了,这作为臣子百姓的怎能轻易的提到如何管理大周,大周是朱家的,她确实---” “你们的意思时,只要第三位姓朱,能有资格操心整个大周她便是榜眼是否?”已经完全的没有耐性了,抬手拿起案桌上的朱笔,朱巧昕直接在越清风如今的名字边写上了榜眼二字:“朱明月,徐阳康王府的三郡主。我朱巧昕的三族之亲,我这个大周皇帝都要唤姐姐的人。不知这个身份和这一身的才起,能否配得上一个小小的榜眼之位?” 低下众人能走到今日这个地步,有那一个当真是愚笨之人。见女皇如此行径,众人便知今日的一切可能都是因为那个郡主而起,众人自然不敢再说什么连忙称是。 眼见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朱巧昕也不想在浪费时间,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底下的公输克勤。朱巧昕大笔一挥直接道:“恭喜公输大人了,令千金公输文月是探花了。才十六岁便能写出如此文章,果然是有乃父之风啊!” “那里,那里,全是陛下抬爱!”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见自己的小女儿没有落出一甲之外。迎着四方那羡慕嫉妒的各式眼神,公输克勤连忙嘿嘿笑了起来。 “术即法也,人必先有术,放能循规蹈矩。此人也是大才,孤赐其进士极低,特许其明日可与一甲三人一同进大殿。” 头一次感觉,手上有人是什么感觉。心中高兴,低头冲着下面跪着的众人摆摆手示意他们起身后。朱巧昕低头执笔继续道:“江西欧阳世家的欧阳义方,上郡书生鞠善世,益阳的县令之女徐心卿,这三人都不错都是进士及第全属二甲!” “陛下英明!”见她心情不错,众人也终于松了口气。 “刘瑜,将消息传下去。立即将他们几人的名讳写在皇榜上,贴在皇城外。孤要让他们几个成为整个大周人人羡慕的对象,孤要让天下所有文人墨客都明白。在我大周只有是有才,不管他是权臣之后,亦是商贾之子,或是普通的农户之子,孤都会重用,都会惜才的!”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再修改,谢谢acter同学一直的支持了,o(n_n)o谢谢。 第47章 天命一年十月十六日,整个郾城所有的人,几乎都在讨论贴在皇城外的那张长长的皇榜。 “人都说去年的士子们都是有福的,由女皇亲自监考,是天子门生。但看看今年的这几位,从一开始便说要留任在郾城.留在郾城便是留在女皇的身边,这可比其他的虚名要强的多!” “是啊,以前除了刑部尚书储大人外,还有那个科举出身的士子是一开始便留任郾城的。有那个科举出身不是被派出去历练几年才被一步一步提拔上来的,像他们如此运气的,还不知道今后会有多大的成就呢。” “自女皇登基起,先是启用大将军云峥和钟谦德,后来又有了礼部尚书刘大人,吏部宇大人。这些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明显女皇这是在培植--” “女皇年纪轻,自然喜欢用年轻人。这有什么奇怪的,反正这对我们来说都是好事。” “当然不奇怪,吕兄说的对。咱们女皇就是喜欢年轻人,想想也是,女皇毕竟也是女人。一个才才双十的妙龄女子,喜欢年轻人这也是人之常情。日日的对着一大堆胡子花白的老臣,那还不憋死啊---” “台兄,慎言--” “谁给你的胆子,敢在这里公然的提及女皇!”本来只是听到消息难掩心中激动,所以才私自出宫偷偷看看皇榜。但是何曾想到,刚来这皇榜前便听到这样的话,越清风一下子便怒不可止。 许是没想到开口呵斥的竟然是一柔柔弱弱的小女子,众人一下子愣住。 缓缓的走近,盯着那个一身儒服口无遮拦的年轻男子,越清风低声一字一顿道:“看你的样子也像是读过书的,难道就不知何为非礼勿言?” “我---” 被呵斥的其实也是今年的士子,只是因为落榜心中不愤,这才忍不住出言多说了两句。 本有些害怕和后悔,但见呵斥自己的只是一女子,顿时觉得脸上无光。又被众人这么盯着,他立马脸上发烫口不择言起来:“在下好像也没有说错,世人都知我大周女皇是不能成亲的。但女皇也才妙龄说不能成亲,但没说不可以养一两个男宠吧。要不然你怎么解释,女皇从不喜太监近身,身边服侍伺候的都是---” “放肆!”再也没有了刚才的那份暗喜,从不知外面的人竟然会这样的看待她,越清风想也没有多想便一巴掌打了下去。 啪的一声,对方一惊,立马双目赤红的向着越清风举起手来。 眼见对方如此态度,越清风上前一步,立即大声不愤道:“女皇自即位起,大周便一直不曾真正安稳过。先是北契丹和西卫国前后夹击,后来又是各地天灾地祸不断。这一年时间,女皇一边要安抚大周的国民,重兴国力安抚灾民。一边又要筹集粮草给前线抵抗契丹入侵,还要小心提防卫国会出尔反尔乘虚而入!结果作为大周的一员,你便是这样看待女皇的。” 原先围在四周的民众,立马冲着青衣男子指指点点起来。 怕事情闹大,一位年长者立马抓住了青衣男子的手臂,对着越清风高声劝道:“这位姑娘,我看这位小兄弟也只是一时糊涂才说出了这样的话。姑娘既然已经出手教训过他了,那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 “咄咄逼人?”其实今天就算别人说的是她,她都不会这么的激动。但他偏偏说的是朱巧昕,她怎能容许别人这么说她。 “臣民不能私议君王,这好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吧。女皇这一年多来,兢兢业业劳心劳力事事亲力亲为。一年一次科举,这对你们来说已是天大的恩惠。结果你们不感恩戴德也罢,竟还在这里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怎么由得了他胡说八道,便由不得我反驳一二!” “我--”劝架的老头,看着越清风那一身明显质地不错的华贵衣衫,一下子语塞。 “臭丫头,你别给脸---唔--” 凌空飞来的一颗石子,一下子打在青年人的嘴上,捂着嘴巴李四一下子大叫起来。 刚刚被围在边上的好些人被吓得不轻,连忙后退。 “杀人了!”不知外面谁喊了这么一句,早早就观察着这边的几名皇宫守卫一下冲了过来。 “皇城外不许喧哗,还有---” 越清风的容貌早就被所有的皇宫侍卫记得牢牢的,进内见她站在那里。几位侍卫立马跪下:“守城卫参见郡主殿下,郡主千岁!” “郡主?”李四的脸已经白了起来。 越清风还在观察刚才的那石子是被谁扔过来的,回头便见四周围着的所有人都跪了下去。 “殿下,小民真的只是一时口误,还--还请殿下饶命!”李四连忙跟着跪下。 已经看出一丝端异,午门外的几名侍卫连忙将李四的双手反剪起来压在了地上:“郡主,可是他出言无状?属下立即将他押回去--” 一年多的时间,早就明白这身上的身份可能会随时要了一个人的性命。所以一下子打断了对方的话,越清风立即道:“将他绑在午门天柱外暴晒三日,以儆效尤即可。” 她虽然气愤,但也知道不能仅凭别人的一两句便要了对方的性命。只是死罪能饶,活罪却不能免了。 这十月份的天怎么可能还算暴晒,周遭众人全部都安下了心。被吓尿了的李四反应极快的跪地嗑起头来:“多谢殿下,多谢殿下。小的以后再也不敢胡说八道了。” 没有再理会他,抬头一直留意四周的越清风在终于发现远处那本不该出现的女子后,情不自禁的向前走去。 “那--那是女皇身边的御前侍卫黑卫,看他们腰间的正三品令牌!”突然冒出的声音让向前的越清风一下子慢了起来。 直到现在她才发现,朱巧昕的身边还有几个人跟着。 “是女皇陛下!”有人终于反应过来,那被黑衣侍卫围着红衣女子是谁后,立马跪了下去 接着四周众人,又惊又诧像是约好了一般立马跪了下去:“女皇万岁!” “女皇,是女皇!” “女皇万福!”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皇上!” 向前的身子彻底的僵住,看着四周一下子跪地密密麻麻的人群,听着耳边的激动声,哭泣声。 越清风慢慢的站住,然后也随着众人一下子跪了下去:“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带笑一步一步的逼近,一身红衣罗裙的朱巧昕慢慢的走上前,一下子扶起朱巧昕。然后看着左右轻笑道:“大家起来吧,孤今日也只是随便走走!” “皇上,郡主回去吧!”看着向午门涌来的人群,云行上前轻声建议着。 冲着四周再次笑了一下,朱巧昕拉着越清风向着不远处的午门走去。 “女皇,在下是---” “女皇,契丹小国以后是不是再也不能与我大周国为敌了?” “女皇,这是老朽家传的宝剑,还请女皇收下!” “女皇,西卫夺了我们的城池,我们何时才能夺回?” “女皇,能否为我的孩子赐一个名讳,小的感激不尽!” “女皇---” 身边的人仿佛一下子像是疯了一般,全部向着两人涌了过来。 前面的午门已经打开,有无数青蓝盔甲侍卫跑了出来,连忙帮助黑卫堵住了激动的人群。 “女皇!” 人群中大家像是得了病一般的只是看着里面的红色身影,疯了一般的向内挤。 从未见过如此情景,越清风脸色突然发白起来。 “放肆,谁若上前杀无赦!”本该保持仪表风度的,但是紧紧的握住越清风发烫的手腕,朱巧昕却一下子大怒。 离朱巧昕近一点的人群一下子诡异的安静了起来,接着众人像是恢复了理智一般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皇城外不许喧哗,若有再犯者,无需禀告便可就地处决!”冷冷的看着四周,眼中尽是杀意。朱巧昕在众人吓住时,连忙拉着越清风大步向内走了进去。 众人静悄悄的,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做了什么。想起去年被女皇下令再此地绞死的几百谋逆者,众人战战兢兢的再次跪了下去。 “六卫听令,从即日起皇城外加派人手。若发现有喧哗或对女皇言语不敬者,无需禀告便可就地处决!”想起刚才自己主子异常冰冷的脸色,云行黑着脸命令起来。 随着云行的命令,整个午门外一下子戒严起来。 原先围在此地来看皇榜的士子百姓们,终于想起这是什么地方,连忙一个一个小心向后退去。 而就云行冷眼看着外面终于恢复正常时,有亲近侍卫上前小声道:“头,刚才守门位来报,说有人趁乱从他们手中劫走了刚才那位出言无状者。” “给我立即派人搜!”即便刚才主子未下令,他也不想让那人那么便宜的离去。而且刚才越清风明明已经下令处置对方,他怎能轻易的将人弄没了。 “将军,青卫营刚才来报,说外面有人好像被踩死了,问大人该怎么处置?” “青卫营?”皇宫六卫,自女皇登基他虽然已经取代了钟谦德的内卫首领的位置。但女皇却只是给了他黑白两卫,像刚才出来帮忙的青蓝两卫,他至今都没有真正的接触过。 “一人?”突然想是明白什么,云行立马直接向外。待远远看到地上那被踩得面目全非的男子后,深吸一口气知道这可能是自己的主子命令青卫做了。轻轻叹息一声,云行连忙摆手示意手下将尸体处理掉。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acter同学的地雷,亲不用天天送雷了。已经感受到你的喜欢了,我会好好更新的,争取这月完结,谢谢支持了。 ps:提前祝大家中秋快乐,希望每个看文的朋友都是快快乐乐的\\(^o^)/~。 第48章 天命一年十月十七日,那日郾城的天气好的不得了晴空万里。在那日越清风第一次,堂堂正正的站在了大周金殿前。 站在那刻有吉兽的白玉方砖上,抬头望着从金殿翼角垂落下头正冲着他们的龙凤金雕,越清风轻轻的喘息着等待着。 “皇上有旨,宣今科文状元慎宏远,榜眼朱明月,探花公输文月上前见驾!” 前方太监在高声通报着,听着声音越清风轻轻的扫了一下左右,然后慢慢跟在了个子高挑的慎宏远之后。 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在此时想起了三年前。三年前她为了一个补考的机会,傻傻站在贡院前的情景仿佛就像是发生在昨日。 深深的吸口气,越清风暗暗在心底告诉自己:“挺住,即便如今这位置可能掺假了水分,即便这次可能又是因为那坐在最高处的朱巧昕,她才能侥幸成为榜眼。但人生苦短,她顾不得别人了,顾不得其他了。只要能日日的陪在她身边,只要稍稍的能为她分担一点点,便是抢了别人的榜眼位置,便是让谁不快,她也要装作不知!” 双脚终于踏上殿内的金色方砖,迎着殿内无数神色各异的目光,越清风定定的毫不掩饰的看向了,此刻稳稳坐在大殿最高处雕龙宝椅上的朱巧昕。 这是她第一次真真正正毫不避讳的望着她一身黑色龙袍的摸样,盯着朱巧昕那被冕冠上的白玉珠子遮显得朦朦胧胧的五官,越清风慢慢的跪了下来。 “臣苏阳慎宏远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耳边传来身边状元郎的声音,收回向上的目光,越清风连忙俯下了身子:“臣徐阳--朱明月,叩见吾皇,皇上万岁!” 听着底下越清风的称呼,朱巧昕长长的叹了口气。 耳边传来公输文月的叩拜声,目光终于从已经低头的越清风身上移开,朱巧昕顿了顿才轻声道:“三位爱卿,请起吧。” “谢皇上隆恩!”三人一起起身,这次越清风已经完全了恢复了正常。 目光扫过越清风那一身她今晨亲自帮忙换上的蓝色宫装,朱巧昕慢慢的转头看向身边小太监。 收到暗示,小太监忙高声道:“孤自登基起已一年有余,一年中深感政务繁杂。故借此特令---” 小太监声音朗朗,当清清楚楚的听到朱巧昕,竟然直接将他们三人拨为内书舍人后。不光朝中左右的各大臣有些意外,就连越清风他们三人都有些惊讶。 盯着上方女皇今日似乎心情不错的摸样,公输克勤等人面面相窥,都不约而同的保持起镇定来。相比起六部重职,这一区区七品的舍人之位,实在不值得他们大惊小怪。即便这可能女皇想培养近臣的第一步,但七品毕竟只是七品而已。 上方小太监终于宣完了朱巧昕的旨意,越清风连同慎宏远,公输文月连忙再次下跪谢恩。 这次没有让他们立即起身,朱巧昕只是看着下面幽幽道:“众臣听旨!” 不知她想要做什么,众人只能立马跪下。 将身子整个的陷入身下的宝椅,朱巧昕伸出右手慢慢的支上了额头:“孤自去年五月登基,如今算起来也快有一年半了。” 众人低头继续等待着,莫名的都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一年半的时间,孤每日都要花费将近十个时辰在政务上。实在有些累了,实在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了。” 一年多的时间,朱巧昕的努力大家都看在眼里。从最初的怀疑抵制,再到今时今日。如今的众人几乎都忘记她是个女人了。 如今见她第一次在朝堂上说累了,说疲倦了。众人一惊,以为她要在这个时候搞什么退位让贤的戏码,连忙或真或假的出声劝阻了起来。 “皇上,臣等惶恐,都是老臣无能。没有帮到陛下,求陛下降罪!”公输克勤忙将头垂了下去。 “陛下三思!”眼中略带责备的看了一眼跪在中间的越清风,想到自她再次回来后,女皇便有些不一样了,越盛德便露出一丝懊恨和恨铁不成钢。 “陛下!”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宇正羽,刘瑜不知能说什么,只能连忙压低了身子。 “女皇,若是累不如休息一段时间,反正朝政有---”本想说朝堂上有他们几人就可以,但这话刚说出口季连安荣便知道说错话了,连忙禁口。 “皇上,再过几日便是武举考试了,若是女皇当真觉得烦闷。不如臣等便陪着皇上去一下猎苑打打猎如何,至于这边就交予--” 刑部尚书储向阳的话还未说完,一直都不曾说话的江南王朱郑堂连忙直起身子抱拳高声道:“皇姐,臣弟以前都太贪玩了,从不知皇姐竟然如此辛苦。都是臣弟不孝,还请皇姐责罚!” 身边的状元郎慎宏远一直面无表情的跪着,脸上看不出一丝的情绪。倒是下首的公输文月脸上露出了茫然无措的摸样。 抬头看了朱巧昕一眼,隐隐明白她应该是有什么决定了,越清风低头继续等待着。 众人在底下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自责的话时,朱巧昕轻轻笑着收回手,慢慢的换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终于道:“说来说去,这一切的一切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奏本太多,而孤一个人慢不过来。” 整个大殿上一时安静的有些异常,似乎明白了她到底想要做什么,众人一个一个的立马的静了音了。 “以往朝中的国事,都是孤与大家在朝中一一商议完毕。然后由六部尚书共同拟定奏本,最后呈孤预览,再传达下去的。” 眼中冰冷,嘴角却带出一丝笑来,朱巧昕慢慢的站起,在众人异样的眼神下一步一步的向下:“孤既然有了舍人,那以后拟定圣旨,呈奏预览的事情就不用了六部尚书了。” 底下的公输克勤第一个抬起头来,就在众人又惊又诧时,朱巧昕拖着宽大的黑色龙袍终于走了下来:“越姐姐?” 越清风抬头,就在此时朱巧昕直接上前弯腰将一直跪地的越清风给扶了起来。双手并没有从她的手臂上离开,用力的支持着她的身体,朱巧昕眼中闪过一丝心疼,然后继续道:“越姐姐,这是我交予你们三人的第一道旨意。等会下朝后便拟旨,从今完后朝臣的奏本,全部改成红绿蓝三种颜色。蓝色为平常各地官员呈给孤的请安,报各地平安的折子。绿色则为各地人才举荐,地方建议,各地治理以及对军政有建议的折子。至于红色奏折,则为各地灾荒,暴乱,腐情,遭袭等重大事情的奏本。以后整个大周所有的蓝绿奏本,都不必再呈给孤看了。” 转头看向两边紧张万分的六部官员,朱巧昕继续:“自即日起,大周的蓝绿奏本,直接派专人分门别类,送与六部。再由六部挑出重要的,由六部尚书专门的再呈与孤。至于红色奏本---” 双手终于从越清风的身上离开,慢慢的转身再次向着自己的龙椅而去,朱巧昕冷冷高声道:“至于那些重要的红色奏本,则向以前似的留在朝堂上处理。只是从今以后,所有红色的要紧奏本,在放到朝堂上处理之前,都必须由孤和六部尚书,以及孤指定的大臣一起商定过后。不能处理的再放到早朝上处理,不知众爱卿觉得如何?” “皇上,这样不可。”有皇亲开始反对起来。 转身再次靠坐在雕龙宝椅上,朱巧昕挑眉笑了起来:“有何不可?孤这样做,六部官员大臣便都能参与朝政。而且孤和六部尚书解决不了的事情,孤还是会拿到朝堂上与你们协商,这与以前似乎没什么不同,你有什么可反对的?” 那名最先反对的皇亲一下子涨红了脸,将目光从他身上移走,朱巧昕直接沉声道:“刘瑜,宇正羽,公输克勤,储向阳,季连安荣。你们都是六部之首,刚才曹国公反对孤的意见,那么你们呢?是否也觉得孤的决定有些不妥,有些太过儿戏了?” 将大周所有的红色奏本单独处理,那便意味着今后整个大周的所有关键国事政务都要单独处理。那便意味着今后整个大周的运作,全部只需要女皇和他们六部尚书决定即可。如此好事,又有谁能拒绝得了。 “臣--”公输克勤看看自己的老友越盛德犹犹豫豫起来。 “皇上英明,微臣佩服!”一向慢吞吞的储向阳第一个表明态度。 “臣刘瑜谢皇上信任!”刘瑜连忙抱拳,整个人都有些昏呼呼的。 接着吏部和工部尚书也连忙谢恩,眼见女皇的面带不悦看了过来。公输克勤连忙高声附和起来。 “同意就好!”一双眼黑的看不到底,朱巧昕轻轻的扫过那些所谓的皇亲老臣,整个将身子直起,盯着下面异常认真高声道:“同意就好,那么从即日起,每日的早朝时间从三个时辰缩短至一个时辰。剩下的时间,便是孤与六部尚书等人处理加急折子的时间!孤与六部都批阅过的奏本,全部都由内书舍人,重新归档。至于之后的拟旨,传旨,侧全由三位中书舍人负责。今后大周所有的圣旨,都必须由内书舍人撰写,由孤加盖玉玺方可生效,大家可有谁不明白? “……“ “对了,今后议政处理红本的官员都定为十人。除去六部尚书外,剩下的全部由皇族宗室充当!” 听着上方朱巧昕的话,那些原本还有些担心的皇亲国戚都面露喜色。 举手示意下方安静,看着下方,朱巧昕今日第一次露出一丝得意来,朱巧昕悠悠朗声道:“被特许参与国事的十人,可随着诸位的官职随时的改变。今年六部的人员都不会变动了。至于剩下的皇亲名额,按亲疏功德填充,今年四人依次时---。” 底下那一排穿着华贵的宗亲全部都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轻轻笑着目光移向下面,朱巧昕轻声一字一顿道:“论亲疏,孤的兄长平王殿下,毋庸置疑是第一,其次便是孤的堂弟江南王朱郑堂。至于功德,近十余年来皇室好像也没有出什么德高望重的人物。那么剩下的两个名额,便从孤的三族内选出,三族之中罗城常山王与徐阳康王与孤最亲,那么剩下的两个名额便由他们两家最出众者充当。” 刚才说着不服气的三十岁阴郁男子慢慢的喘起粗气来,殿上所有的人都看向他。 微微带出笑,朱巧昕似笑非笑道:“卓仁堂兄,还不谢恩!” “臣,臣,臣谢主隆恩,女皇万岁,臣一定鞠躬尽瘁!” 咬着唇,预感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在众人都在冲朱卓仁贺喜时,越清风抬起头轻轻的冲着上方朱巧昕摇摇头。 死死的盯着她,没有一丝的停顿,朱巧昕再次道:“徐阳康王只有三个女儿,而在朝中为官的只有一女!” 越清风望着朱巧昕,有些昏昏沉沉起来。 似乎这才反应过来女皇在说谁,不少人连忙看向,那大殿中央被女皇刚刚扶着站起的女子来。 “朱明月,越姐姐你身子不好,以后便长留在皇宫,给孤作伴,陪孤一起处理朝政吧?” “不可!女皇您---”今日在大殿中因为看到越清风一直都没有怎么出声的越盛德,终于忍不下去了。 但他这才刚刚开口,便对上了朱巧昕那满是杀意的眼神,心中一惊,张张嘴越盛德连忙看向大殿中央的越清风。 而迎着殿内的上百双眼睛,越清风在刚刚那一下下紧张的情绪过后,想通一切便立即跪了下来:“明月接旨,谢女皇厚爱!” “起来吧,越姐姐,宏远,文月,你们可曾明白孤刚才下了多少道圣旨!” 刚刚要起身的越清风,依旧跪着的慎宏远,公输文月都露出迷茫之色。 轻轻的笑着,朱巧昕看向了刘瑜:“爱卿,你是礼部尚书。以前起草奏本大都由你们负责,好好教教他们吧。” “微臣遵旨!”目光扫过前方的越清风,刘瑜连忙点头。 “公输爱卿,尽快找人赶制三色奏本吧,记住要尽快!” “老臣遵旨!”公输克勤连忙弯腰。 “季连大人?”朱巧昕又唤了起来。 “臣在,请女皇示下?”季连安荣毕恭毕敬的站了起来。 觉得有些累了,朱巧昕一边对着身边小太监使眼色,一边轻声道:“与公输大人好好的商量一下,看看到底需要多少的银两。孤想要在大周每一个城池都建上驿站,孤需要有人专门的派送那些各地各衙的加急奏本!”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ch同学的两地雷,么么哒o(n_n)o谢谢。 眼睛快睁不开了,如果看见错别字请见谅,我明日在处理。 第49章 第一百章 天命一年十月十七日的早朝很快便结束了,越清风三人奉旨跟着刘瑜去往礼部草拟今日女皇的口谕。 一路上许是有些不太适应让越清风跟在后面,所以在前带路的刘瑜总是不自觉的看向后面。 他自认为隐晦的动作做得多了,自然引起了后面几人的注意。 垂目轻轻的扫了一下右边,慎宏远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倒是站在越清风右边的公输文月,毕竟年纪小立马凑近小声道:“月姐姐,您比女皇大多少啊?您以前常来宫中吗?” 公输文月的样子看起来很是娇小可爱,这样贴着越清风娇娇悄悄的样子。一猛子看起来很像当年那天不怕地不怕的长公主,低头望着她有丝恍惚。半响越清风放慢语调解释道:“我与女皇都双十了,只不过女皇的生辰是五月初七,而我却是二月初春生的。” “那---”听着越清风的话,慎宏远下意识的将他们全部记在脑海中。而见越清风这般的好说话,公输文月干脆直接伸手拽上了越清风的衣袖,软软撒娇道:“那月姐姐,女皇为何会对你这般的好?你以前不是住在徐阳从未来过郾城吗?” “你怎知明月以前从未来过郾城?”心中一沉,声音不自觉的冷了起来。盯着被她扯住的衣袖,越清风一下子停了下来。 原本仔细听着她二人对话的众人一下子顿住,扯住越清风的手慢慢收回公输文月一下子手足无措起来:“月姐姐,我---是家父他--” 知道她的身份,也明白自己是太敏感了。越清风伸手一边抚着被她碰过的地方一边轻声淡淡道:“其实我来郾城已经有段时间了,原先是住在江南王府。后来因与女皇一见如故,所以这段时间我一直都住在皇宫中!” “原来是这样!”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摸样,低头望着越清风手上的动作心中有点恼怒和尴尬,之后公输文月便再也没有挨得越清风太近。 “郡主,皇上的圣旨一直以来都是我们礼部起草的多一些。待会微臣便会仔细的讲解一下该注意忌讳的,以后若是碰到什么疑惑之处,郡主命人唤小臣即可!” 眼见一行众人有些冷场,在刚刚进入礼部后,刘瑜便立马转身有礼道。 “刘尚书以后唤我明月吧,毕竟你略长明月几岁。又是女皇器重的大人,如今又要照顾教导我们几人,如此并不算越矩!” 就在一边公输文月觉得这位朱姓郡主有些难以接近时,越清风却又露出了笑容来。 刘瑜有些犹豫,没有理会他。越清风细细的打量着这间户部尚书的屋子明显有点兴致勃勃。 突然目光被前面挂在墙上的一副墨宝吸引住,指着那上的术法二字。越清风转头轻笑道:“慎兄你瞧,咱们刘大人可是与你志趣相投呢!他也认为若要兴国必先立法!” 没想到会被越清风一下子看出心中所想,刘瑜也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其实他们几人,说是刘瑜最大,但他也只是二十二而已。以前越清风远远的见过他几次,总觉得他有些吊儿郎当。但是三年时间,再次见面时他却已经收起了身上的那份玩世不恭,倒是看着有些异常的拘谨和老道。 如今见自己只是说了一句不甚重要的话他便变成这样,越清风不觉眯起眼睛觉得有些好笑起来。 “其实在下在故乡时,便拜读过尚书大人的文章,早就知道自己的想法跟大人的很是相近了!”一直都没怎么出声的慎宏远慢慢的走到了越清风的身边看向壁上术法二字。 “这一定是刘大人亲自写的,人都说观字识人。尚书大人的字端端正正的着墨不轻不重。一望便知其主人便是那种持重,温柔谨慎之人。” “家父也常道,说写字端正一丝不苟者。不论其外在表现的怎样,内心其实都是有着自己坚持,有着固执一面的---” “我们来草拟奏折吧?”眼见他们竟然站在一起说个不停,刘瑜立马拿起笔高声起来。 本想自己写,但是回头见他们俩一前一后走过来,全部都盯着自己的笔。刘瑜立即将湖笔放下转头招呼起那一直都站在一角的公输文月来:“文月你来写?” “我?”似乎有点惊讶,但见刘瑜都已经让开了位置,公输文月只好自己上前。 眼见公输文月靠近,越清风和慎宏远便都闭上了嘴巴。 之后刘瑜在指点公输文月时,抬头望着左右站着,脸上带着认真表情的越清风和慎宏远。不知怎么的,刘瑜总有一种,其实越清风和慎宏远都是一样的人感觉。 这种人,平时对无用之人,都是一副只可远观不可靠近的冷清摸样。 但也是这种人,一旦打算对别人另眼相待。那别人就算是明知他们的意图,都似乎无法真正的拒绝他们的好。因为他们总是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也总是明白自己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冷冷清清好似什么都淡淡的表情,让他们即便说出一些违心的话也会给人一种他们确实真心实意的感觉。 突然想起自己的至交钟谦德来,想到今日只短短的一个早朝。整个大周的朝堂便一下子来了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想到等他过两日归来,待发觉他已经今非昔比后惊诧表情,刘瑜不觉暗自兴奋起来。 这日刘瑜在礼部教的认真,众人便不知不觉的忘记了时间。 等几人终于将一切都搞定时,突然出现在外面的云行。让众人都有些意外,也让越清风这才明白自己确实太过心急了。 等辞别众人,坐在步撵上去往玄武殿时。越清风这才有时间考虑,朱巧昕她为何会这般的心急在今日便决定改革变动一切。 出了礼部,望着那被女皇贴身侍卫保护着的女子。公输文月本有些疑惑,但侧头望着身边这八竿子都打不出一句话的状元郎,公输文月只能将肚子中所有的话都忍下。 一头玄武殿中,朱巧昕早就命宫人准备好膳食等待着。见越清风过来,她便立马下令让宫人开膳。 等越清风梳洗完毕,换了便装上前时,她便已经挥手让左右都退了下去。 两人如同往常一般,彼此挨着一同用膳。但等察觉到越清风频频走神后,朱巧昕便一下子放下了手中的乌木镶银箸。 看着她的动作,才知失态的越清风忙笑了一下。低头看着手中的筷子,越清风讨好的凑了过去将自己筷中的小虾丸子送了过去。 低头看着这御医专门嘱咐为她多做的东西,不知怎么的朱巧昕心中便有些黯然。 低头看着她讨好的动作,朱巧昕低头握住的她的手慢慢的将唇凑了过去。 药膳药膳不管做的有多精致,不关外表看着多么的美味,但终究还是难逃那挥之不去的苦涩的味道。 “姐姐不要瞎想好不好?我只是当真无人可用,当真不知该信任谁才将姐姐放在那个位置上的。过两日钟谦德和云峥便都要回来了,他们都是有功之人,我不得不不在他们回来前多做一些。而且---” “巧昕你怎么了?”感觉她有些敏感,放下手中筷子。越清风连忙解释道:“我只是---只是感觉你太着急了!毕竟若要分权掌权,你完全可以等日后搞定卫国再慢慢来。” 说着话的越清风伸手双手牢牢的握住了朱巧昕的右手,低头看着被她握住的右手,朱巧昕却感觉有口难言。 卫国事情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搞定,她只是想花最短的时间尽快的完全的控制住整个周国。她只是想让她和她,再也没有一丝的后顾之忧。她想让她挚爱之人,即便不能与她成亲,也能权倾朝野,不被任何一个人看轻,可这些她能说的出口吗? 俯身将额头贴在越清风的肩膀上,感受着她身上暖暖的温度,贪婪的深吸着她身上的那淡淡的只属于越清风她喜欢之人的气息。慢慢的将下巴支在她的肩头,朱巧昕柔柔轻笑道:“我是卫国的皇帝,作为皇帝巧昕自然可以为所欲为。姐姐放心好了,内阁中有那么多人都是我的人,巧昕一定会将他们全部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姐姐说的早晚,其实对巧昕来说完全没区别!” “你啊!”身子有些困顿,在朱巧昕滔滔不绝笑着说她的计划时。越清风竟坐在案桌前,便开始一下一下的点起头来。 嘴角的笑终于停住了下来,将下巴从她肩膀上移开。反手将越清风一点点的移靠在自己的怀中,摸着她额角现如今已经变得淡淡的印记,朱巧昕继续低低解释道:“内阁十人,四位皇族,姐姐你就不用多说了。其他三人,皇兄他一直行踪飘忽等同与无。郑堂他如今是起了一点小心思,但他还不是我的对手。朱卓仁一个被送到郾城让孤放心的质子,我如今让他做权臣他若是一个聪明人,便知道该怎么做,而剩下的所谓六部尚书?” 语气中慢慢的带出一丝漫不经心,右手指尖一点点的插到怀中越清风的发间,感受摩挲着那细细柔柔的触感。朱巧昕低低轻轻道:“六部中吏部宇正羽从一开始便是父皇留给我的暗棋,所以他是最让人放心的。礼部刘瑜,一个被自己的好兄弟忽视三年的人物。这样一个好不容易才从最底下被我拉上来的人,一旦尝到被人尊敬奉承高高在上的滋味,我就不信他还能起其他的心思,还能再重新回到以前默默无闻的状态。工部季连安荣,一个最聪明的墙头草,不足为虑。刑部储向阳一条皇兄留给我的野狼,我笃定他会是挺到最后的人。至于老狐狸公输克勤,我都将他最宝贝的女儿弄到身边了,我想他应该明白我要什么。” 嘴角带出一丝笑,低头将自己的额头贴在越清风面上。对着早就熟睡的越清风,今日朱巧昕意外的多言起来:“如今外臣想要握有实权,他们便必定争夺那唯一的空缺。一个兵部尚书的位置,云峥和钟谦德都有资格坐了。只是他们二人,一个让孤失望透顶,孤打算给他点教训。一个,一个敢与孤抢人,自持才华至今都看不清楚自己的身份的孤傲之辈。我便让他明白一下,得罪我朱巧昕的下场。一块肥肉,我让他们狗咬狗,让他们明白一下,谁才是这大周真正的主人。” 低头眼中有些恍惚,心下惶惶的。朱巧昕语气中不觉的夹杂出一丝慌乱和害怕来:“姐姐,巧昕打算花五年的时间,自己培养我信得过的大将军。可五年时间,好像有些太长了。五年时间,你若不在我的身边,我能挺得下去吗?而且你若不在,你说巧昕做这么多到底要给谁看?所以,所以求姐姐了,再多给巧昕一点点时间,在多等等巧昕好不好?我已经派了好些人去外面找寻名医了,大周没有,便去卫国。卫国没有边再去西面找,我总能找到的。”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ch同学的地雷,么么哒o(n_n)o谢谢支持了。 感觉最近留言好少啊,大家全部都抛弃我了吗~~~~(>_<)~~~~ 。 第50章 天命一年十月二十日,郾城突然飘起了小雪。 站在那风雪中,早就得到大周军会在今日抵达的朱巧昕。早早便带着大周所有的文武百官,静静的在郾城城郊五十里外等待着。 身上有点冷,但是一想到今日被她刻意留下的越清风,朱巧昕便有些欣慰。 “主子,请进帐等待吧,身体要紧!”见她露出衣袖外的手指通红通红的,云行忍耐再三最后还是没有忍得住。 摇摇头,朱巧昕只是站在那被早早搭建好的高台上向前望着。 十八万的大周儿郎,如今只有十三万平安归来。她虽然时时的想这个谋划那个,但对于这些个为她和大周流血流汗的人。她其实还是感激的,在这感激的人中,钟谦德和云峥位居首位。 可能以后她会因为他们手握重权会寝食难安进而做出点什么,但今日这样的日子,她想给他们应有的荣耀。她想让他们明白她是感激他们的,起码在此时此刻,对于这些给大周带来短暂荣耀安宁的将军和士兵们,她是真的感激的。 “女皇,您先进帐篷,等属下派人去前面探探您再出来可好?”被任命掌管郾城所有驻京的罗恒上前跪了下来。 看着前面露出一丝笑容,朱巧昕轻声悠悠道:“不用了,我已经看到他们了。” 不光朱巧昕看到他们,那大步行走在风雪中的十三万大周军,左右所有的郾城大小官员也都瞧见了。 百官有些躁动,随即早就等候在一边的几千名鼓手一下一下敲击起面前的大鼓来。 鼓声大作,左右吉乐声起。对着下面的刘瑜轻轻的颔首,朱巧昕便一步一步的走下了这临时搭建铺着红毯的高台。 沿着红毯,朱巧昕带着云行罗恒,一步一步的向前逼近着。 前方的马匹终于停了下来,接着下马的钟谦德和云峥带着自己属下大军连忙大步的走了过来。 “属下二品镇国将军钟谦德,带领旗下七万禁军叩拜女皇,女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属下三品怀化将军云峥,带领旗下六万属军叩拜主子,主子万岁万岁万万岁!” “属下等叩拜女皇,女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主子万岁,德天女皇万福!” 随着钟谦德和云峥的叩拜声,他们身后那一眼都望不到头的大军也连忙跪下叩拜起来。 十三万大周将士的叩拜声,夹杂着身后的吉乐钟鼓声。一时整个郾城郊外,似乎完全的陷入了兴奋激动的状态。 站在朱巧昕后方两边,本该等待着的,两百多名大周官员都不约而同的跟了过来。 嘴角的笑意刹那间几乎醉了所有人,着十二章黑色龙袍,外披一大红色绣满金色飞龙金凤披风,头上头发仅用一白玉冠绾住的朱巧昕。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大步的稳稳的走了下去。 “两位将军请起,一路辛苦了!”弯腰屈膝几乎都算是半蹲在他们二人的面前,朱巧昕右手扶上一身黑色盔甲的钟谦德,右手搭在银色盔甲一脸激动的云峥腕上。 见朱巧昕如此作态,不说那上前的一干权臣亲贵会怎么想。单云峥和钟谦德便都露出了意外受宠若惊的样子。 “主子”起身反手拉起朱巧昕,一身戎装的云峥明显激动万分。 “如此天气,却还让皇上为我等受这颠簸冷寒之苦,实在我等的不是!”钟谦德眼神看向后面大臣中,低低有礼道。 “无妨!”目光越过他们身后,看着后面还跪着的无数将军将士。 朱巧饶过他们二人,上前抬手高声道:“众将士,全部都起来吧。你们是我大周的英雄。若没有你们,我大周便没有此刻的安稳和平和。是你们给了大周希望,也是你们保全了我大周两百年的尊严。让契丹西卫明白,我大周不是没有好儿郎我大周不是好欺负的。如今我替大周所有的皇室,替大周千千万万民众感激你们。今后大周还要靠你们,我这个大周皇帝今后还能不能扬眉吐气还能不能堂堂正正安安稳稳的坐在上面,其实全赖你们。所以---” 见说着话的朱巧昕竟然举手抱起拳来,众人一惊连忙拦住。 原本还神色各异的众大臣,连忙齐齐跪了下来:“女皇不可,不可--” “主子您这是干什么,我们都是你的手下。是您给了我等为国效力的机会,为大周为您赴汤蹈火本就是我们的荣耀,您这样让我们情何以堪。” 云峥立马跪下扶住了朱巧昕向下的手,见此情景后方那些原本就属于长公主座下的士兵将士,连忙一个一个将脑袋磕在地上劝解起来。 从不知她能做到这个地步,钟谦德眼中闪过一丝狐疑,但也连忙上前劝了起来。 “陛下,我大周二十万禁军从来都是为保护皇室而存在的。先帝既然已将大周托付与您,那便是将我等都留给了陛下您了。保护您保护大周,是我等的职责使命和荣耀。所以求陛下以后切莫再折煞我等了,你这样让我等情何以堪无地自容了!” 钟谦德凑近还未说话,他坐下那十万禁军的真正首领便上前立马跪了下来。 见他被朱巧昕扶起后,激动莫名的样子。钟谦德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他从御林将军升为二品镇国将军,从统管宫中守卫到统领皇帝一半禁军,中间不知付出了多少。他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才让这为武帝掌管禁军二十年的大将军对他俯首信服。可如今只因为女皇一个弯腰的动作,便引着后方将军将士如此的激动感动,他怎能甘心。 在钟谦德闪神时,朱巧昕已经下令让周围前方所有人都起身了。 原本就候在两边的驻京军,奉命推出一车车的东西。待刚刚站起的将军将士们,发现那全部都是一坛坛美酒后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了兴奋之色。 “给所有大周的好儿郎都满上,我今日要敬诸位三大杯。今日高兴,所有文武大臣将士将军们都要喝!” 罗恒轻轻一点头,无数的车子被推到了下面。无数的酒坛被开启,无数的瓷碗被分到了众人的手中。 天空中的小雪一直都没有停过,但拿起手中的大大的瓷碗。闻着鼻息间阵阵酒香,众人不觉都高兴起来那还有一丝丝的寒意。 众人端着酒,全部都注视着前面的女帝。 在众人的注视下,刘瑜端着一做工精细的紫檀木长形托盘躬身上前。 低头看着那上面那三个小巧的四羊方尊,朱巧昕难得豪爽道:“换大的!” 想起女皇其实好久都没有饮酒了,云行露出一个了然的神色。 但看着女皇那被红色披风裹着,今日显得有些娇小的身板。刘瑜白了脸,半天才嘱咐手下换上了与下方将军将士一模一样的黑色大瓷碗。 拿起酒碗,亲自交于钟谦德和云峥手上。最后高举手中瓷碗一步一步的返身回到身后的高台上,朱巧昕将手中黑色大碗高举过头顶,高声一字一顿道:“今日是为庆祝各位凯旋而归,所以孤才特意在此等候的。这第一碗美酒,我不敬两位大将军,也不敬他们身后的众将军将士!” 嘴角有些苦涩,看着底下一张张风尘仆仆的面颊。朱巧昕端着酒杯激动道:“这第一碗酒,我先敬那些此番没有回来的五万大周烈士。因为所有人当中,他们才是最值得尊敬的。在此为了以慰他们的在天之灵,我便在此地下令。以后大周所有的士兵,都必须编册入档。待大军战事完毕后,每个将军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将他们的名字户籍全部都给我呈上来。我要令地方衙门为他们建立衣冠冢,我要我大周每个地方的衙门都要负责起赡养烈士后代的职责!“ “女皇,这不妥--”户部尚书第一个反对起来,想到因为战事一直都空虚的国库,公输克勤便觉得心在滴血。 “没有什么不行的,大周既然能养得起四十多万的将士,那便一定能养得起那些为大周牺牲烈士的遗孤。我要我的治下所有人少有所养老有所依,这并不算过分吧!”目光从一张脸紫涨的公输克勤身上移走,朱巧昕低头将手中的烈酒直接祭奠在地上,这才抬头命令道:“钟谦德,云峥孤说的你们明白了吗?等回去便给孤整理伤亡名单。这是你们回郾城后,孤给你们的第一个任务!” “微臣领命!” “属下遵旨!” 两人面面相窥,后方不少将军在听到朱巧昕的话后,直接跪了下来。 当女皇陛下的旨意,一个传一个的传了下去。后方不少的将军将士们,全部都跪着将自己碗中的美酒,一一祭奠给了自己那些远在千里之外的兄弟知己朋友们。 “将酒满上,这第二杯酒你们当之无愧。孤敬你们,你们不管是大将军还是火头军只要上了战场,能平安回来都是英雄,我朱巧昕敬你们!请!” “多谢女皇,女皇请!” 在底下无数士兵的注视下,朱巧昕仰头将碗中的酒一下子一饮而尽,并且直接将手中的瓷碗给翻转过来。 底下无数人都开始欢呼起来,在众人也低头将碗中酒全部都一饮而尽时。 朱巧昕端着给她满上的第三碗酒,举起高声道:“这第三碗我敬所有留在后方支持前线的将军,将士,大臣,百姓们。这一年多的时间,我们之所以能将北契丹赶出去,之所以能暂时的震慑住西卫国。全是因为后方的这些人不计前嫌,大家众志成城我们才能稳住后方,才能将粮草军需源源不断的送到的前方。自我登基,先是受到契丹和西卫的前后夹击,后又受到大周前所未有的天灾祸乱。如今一切都能安定都能逐一的越过去,都是你们的功劳,孤感激你们所有人。” “女皇万岁!”转头看着因为女皇这一番话全部都感动的一塌糊涂的身边众人,一向做什么都慢吞吞的刑部储向阳第一个跪了下去。 而转头眼中全是欣慰,罗恒和宇正羽也相视而笑,然后齐齐的跪了下去。 越来越多的大臣们一一跪了下去,夹杂在人群中。望了望那脸色一阵红一阵青最后不甘跪地的父亲,公输文月慢慢的将手按在胸口。 望着那被众将军重臣围住,举杯痛饮的女子,公输文月头一次意识到大周的皇帝原来是跟她一样的女子。头一次觉得,原来这世上当真有那种让人望尘莫及的人物。她以前总是羡慕崇拜自己的父亲,觉得他是大周数一数二的聪明人厉害人。但如今望着前方高台上那一身红衣披风绝代风华的女子,她才知这世上有一种人,从生来便是让人敬仰羡慕的,从生来便是让人自惭形秽的。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acter同学的地雷╭(╯3╰)╮,谢谢大家的留言。看见留言心情就好了,所以今天的更新早早奉上。 第51章 天命一年十月二十日,晚上酉时。大周自女皇登基起一年半后,第一次举行了一场简单的国宴。 当日大周宫的甘泉殿灯内火通明,酒香醉人。貌美宫娥来回走动着,各色美食美酒源源不断的从外端了进来。加上四周琴瑟声声,当真有一钟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感觉。 因为女皇还未到,众人也不敢太过放肆。只能暂时的坐在甘泉殿内,先看看歌舞互相闲聊打发一下时间。 期间有不少人的大臣们,一个一个带着命妇儿子女儿来给钟谦德和云峥两位大将军敬酒。 觉得一生从未如此惬意过,刚刚饮了两杯酒的钟谦德。看了看坐在对面与自己一起征战一年半的伙伴,心中有些飘飘然。 今日他和云峥被安排在最前方,他们的位置仅次于上方御台上那做工精细的龙凤权椅下。连那些所谓的朱姓王爷宗亲都排在他的下面,而大周已经几十年没出过战乱。时势造英雄想起以后与西卫国必定还有一役,钟谦德便有种老天在助他的感觉。 他一身抱负,从少时便勤学武艺兵法。对每个人都有彬彬有礼不敢轻易得罪,其实为的就是此刻。 “贤侄!” 熟悉的声音从下方传来,钟谦德连忙放下手中酒杯,从锦席上坐直了身子:“越世伯!” 从下方走近的越国公脸色难看异常,见此钟谦德不觉急道:“世伯可是清风有消息了!” 这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感觉自己太急切了,但一辈子头一个想娶的便是她。头一次拒绝自己的也是她,总是忘不了她在自己面前被推下那万丈深渊的摸样,到了此时此刻连他都不敢骗自己了。 望着面前已经完全脱去当初稚气的有为青年,又想起他那连他都看不透的外孙女。越盛德粗声惭愧道:“贤侄忘了她吧,她配不上你。而且你可知最近朝中---” “皇上,郡主驾到---” 大殿门口太监的声音打断了越盛德想要继续的说的话,匆匆回到下首自己的位置,越盛德连忙跟着众人一起跪了下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郡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将头垂在地上,目光扫过经过自己的一红一紫两道身影。心中还在震惊到底是什么郡主敢坐在上面时,待抬头钟谦德便一下子愣住。 “众卿平身!今日是个好日子。大家切勿拘谨,全部尽兴吧。” 说着话的朱巧昕在众人磕头道谢时,径自拉着越清风坐到了她的身侧。 越清风这样在众人面前直接坐在朱巧昕的身边已经是第二次了,上一次是她被封为舍人后,内阁众臣第一次私下商量该怎么迎接凯旋而归的大军时。 而这一次,知道只要内阁那几个大臣不站出来便不会有人上前,所以越清风尽量让自己显得风淡云轻些。 “郡主?”钟谦德还未说话,坐在他对面的云峥看着他以为早就没命的越清风,眼中满是复杂。 “是徐阳康王的三郡主,明月郡主。今科的文举榜眼,也是皇上亲封的内书舍人,被特许留在皇宫伴驾!” 坐在云峥下面的罗恒怕他会像以前似的破坏女皇的好心情,连忙出声解释道。 似乎没有看到众人的惊诧眼神,朱巧昕径自拿起了面前案桌上的清茶送到了越清风的手中。 望着她们倘若无人的亲密举动,云峥脸色一变,立马看向了那一直站在女皇身边的弟弟云行来。 察觉到他的眼神,云行轻轻摇头向他暗示起来。 下面乐宫房派人出来献歌舞助兴,见身边所有的大臣都好似一点都没有看到上方的异样。都慢慢开始谈笑风生指点起底下的歌舞来,云峥刚才还不见好的脸色此刻已经全是铁青。 看着面前酒杯犹豫一下,望着那与女皇坐在一起脸上艳若桃花的女子。云峥慢慢的将手放在酒杯上,犹豫是否要听弟弟的话稍安勿躁。 举起酒杯垂目望着对面云峥的动作,想起刚才越国公的一番话。钟谦德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的那份惬意和得意。 转头拿着酒杯向前望去,正好对上上方越清风的眼神。见她只是轻轻颔首便又低下了头,钟谦德刹那间心中百感交集。 他从不知原来做戏做多了,也会渐渐的将自己给搭进去。 如果在一年前,他还可以骗自己。可以说他对越清风的种种异常,都是为了她的身份,都是为了通过她引起越国公和长公主的注意。 可如今一路走来,见她毫不犹豫的担起杀死国舅的责任。再她毫无挣扎的被人推下万丈深渊后,他却再也无法骗自己了。 “主子,属下敬您,这一年多主子辛苦了!”对面的云峥终于还是没有忍住,端着酒杯走了上前。 望着在自己面前慢慢跪下的云峥,朱巧昕向下望了一下。然后便笑着拿起了面前案桌上的白玉酒杯,直接仰头一饮而尽。 将手中的酒一同喝完,对着自己的弟弟使眼色。见他亲自上前给自己斟上,云峥又将酒杯对上了甚少说话的脸色嫣红的越清风:“大人,云峥也敬你----” 听着云峥的称呼,朱巧昕仿佛未闻,只是嘴角的笑意更盛。 而越清风却突然直接起了身:“女皇,明月刚才可能喝多了,想出去走走!“ 望着她今日确实有些不对的脸色,朱巧昕慢慢的点头,然后向下看去:“云行,小心伺候着!” 放下手中的酒壶,一身黑衣的云行立马饶过来小心扶住越清风的身子:“郡主可是那里难受?” “没有!”轻轻的摇头,将身上大半的力道全部都放在他的身上,越清风一边向外一边低低道。 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顾不得自己兄长的注视,云行连忙从后面的殿门将越清风扶了出去。 见他们两人就这样越过自己径自走了,云峥脸上有些尴尬。 转头又见有大臣上来给女皇介绍他们的自侄,云峥一愣立马有礼的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见女皇被许多大臣命妇们围住了,犹豫再三望着那被扶出的蓝色身影,钟谦德放下手中酒杯直接向大殿的阴影处走去。 前方待一出甘泉殿正殿还在走廊时,越清风便突然咳嗽起来。 “大人!”云行一惊连忙上前。 “别--别过来!我--我--咳咳--”感觉整个身子都无力起来的,想起以往的几次经历。越清风心下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扶住面前的殿柱,越清风背对云行轻笑道:“我---我--只是,只是受不了那种嘈嘈杂杂的场合气闷而已,云行--你--你去给我拿杯水来!” “可--”眼中满是犹豫,一下子惊慌起来,望着越清风躲在后面的身子,云行立即大声道:“大人你先等着,云行去去就回!” “恩!把你的人都带走,我--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将身子完全的靠在那大红的殿柱上,知道他身边一直有人越清风轻声嘱咐道。 “诺!”连忙对着身后手下做手势,云峥立马向大殿跑去。 待云行走后,慢慢的伸出自己的右手,感受着上面的湿润越清风一下子发起抖来。 “你怎么了?”后方果然有声音传来,将自己的右手垂下一点点的藏在衣袖中,越清风慢慢的从阴影处走了出来。 “好久不见!”望着面前人头上垂下的粉色流苏,望着她脸色嫣红的摸样。钟谦德凑近一步,声音柔柔道:“清风,你能活着真是太好了!” 望着上辈子与自己最亲密的人,望着这个自刚才她进大殿起便一直盯着自己的钟谦德。越清风恍惚一下,然后一步一步走上前抬起头,望着他轻轻道:“钟谦德?” “恩?”俯视着面前的越清风,钟谦德这才发现她好似并不是太好。 “钟谦德!”望着他,想着西卫的那次突袭。想着自己的如今的身子,越清风忍不住问道:“钟谦德,你---你会像效忠武帝那样效忠巧昕吗?”想要培养一个能守土开疆的将军岂是那么容易的,若是,若是她不在了。有这个人一直留在巧昕的身边,她应该能安心一些吧。 眼中的那一丝丝柔情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慢慢的抬起右手摸上越清风嘴角。用力一点点的擦去她嘴角的那丝殷红血渍,钟谦德柔声回答道:“会,我是大周的子民。不管坐在这大周龙椅上的谁,只要他姓朱,那我就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 听着他的回答,越清风没有再说什么。盯着他的手,越清风慢慢的露出一个淡到极致的笑容来。 望着她嘴角的笑,钟谦德一下子收回手。慢慢挑眉钟谦德俯身轻声道:“你怎么会这么问?你信我说的吗?” “我信!”一丝犹豫都无,望这面前面如冠玉,眼神动作越来越似当初的钟谦德。 越清风抬头认真无比道:“空有才华,若是无人赏识那便等于没有。你钟谦德能碰到武帝,能碰到女皇是你一辈子的造化。若没有女皇,如今的你可能还只是一区区的三品御林将军。想要保住如今的地位,想要名垂青史,想要人人畏惧尊敬。想要让大周所有人都看得起你,知道你钟谦德。除非你能---” 心下突然的一震,死死的盯着那当初扔下所有人,只身将武帝救走的钟谦德。越清风突然垂下头,满眼尽是惊骇。若是没有战乱,那他钟谦德便一辈子都不可能实现他的抱负,一辈子都不能真正的位极人臣。当时的武帝一直都主张和谈忍耐,但若是大周被西卫国那么一突袭,依照武帝的性格,他还可能再忍受的下去吗? 一直以为当初害的西卫直逼皇城的罪魁祸首是当时的兵部尚书吕吴勇,但如今想一想。倘若严格深究起来,当时的驸马钟谦德手中的兵马可是完全的超过了一个兵部尚书。而且当时能下令让沿途士兵退而不战的,除了兵部尚书外,他钟谦德好像也有那个权力。 会不会是这个人,为了所谓的抱负,所谓的权利和名声,而主导了所有的一切。 “除非我能怎样?”慢慢的俯□子,钟谦德伸出双手一下子捏住了越清风的双肩。 感觉肩膀上的力道大的出奇,身子止不住的发起抖来。抬头望着他眼中那疯狂的情绪,没有错过那一闪而逝的杀意。向前一步将额头抵在他的胸口上,越清风伸出双手紧紧的捏上自己胸口的衣领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 “你怎么了?”以为她在做戏,钟谦德将越清风按在自己的身上低低笑了起来:“清风你还没有说告诉我,倘若我想保住我今日的一切,那我到底该---” “帮--帮我!”靠在自己身上的身子突然抽搐起来,眼中闪过一丝犹豫。钟谦德停住了嘴角的那丝笑。 下一刻便见靠在他身上的越清风,一下子向后倒去。 急急伸手拦腰抱住那脸色突然惨白的越清风,钟谦德看着将身子一点点向下滑去的越清风,一时眼中全是复杂犹豫之色。 慢慢跪地,将她牢牢抱住。看着她在自己怀中吸不上气的摸样,钟谦德缓缓将目光移向了后方然后一动不动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好想就这样完结啊! 第52章 (捉虫) 如果说之前越清风所想的一切都还只是猜测的话,那么此刻她已经是确定万分,他是有这个意图了。 胸口下的心脏似乎要蹦了出来,整个人像是被扔进了正在燃烧的熊熊烈火中,越清风突然一下子便大汗淋漓起来。 一滴汗珠划过脸颊一下子流到越清风的嘴中,嘴中的腥甜感觉奇异的让越清风冷静了下来。 脑袋和身体仿佛像是被隔离开了,越清风的身体在抽搐着,在无力挣扎着。但内心却冷静无比的想着对策,想着出路。 一直在外殿外面的侍卫似乎终于听到了异动,大叫着跑了过来。 钟谦德左手抱着越清风的身子,右手却异常飞快的移到了越清风的胸口。 感觉到那放在自己心口的手,轻轻发着抖,越清风不敢置信的看向钟谦德。 “别怪我清风,谁让你在这个时候猜出我心中所想。若是别人我也不管了毕竟无凭无据。但偏偏你与女皇那般亲密,不管你是否会说出去,我都不想冒险!” 凑近低低说着话的钟谦德一下子手中用力,而就在他用力的同时。他手下的越清风却却一下子全然没有了任何动作。 “越--越-越清风!” 轻轻的唤着,钟谦德望着自己按在越清风身上的手,望着将脑袋垂在自己臂弯的越清风一下子愣住。 “将军怎么回事?” “来人,来人快,快传太医!” 有人跪下上前连忙向着越清风伸出手去,此时的越清风被钟谦德抱着。双手面部全部都在里面,那人无法只能将手伸向越清风的脖间。 “滚开!” 一下子打掉对方的手,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明明知道自己手上的力道其实不大,明明知道对方此时的情况跟他应该没有一点的关系。但此时看着软软靠在自己身上的越清风,钟谦德却有一种是他造成一切的感觉。 “不动了!”听着钟谦德的呵斥,刚刚摸了一下越清风脖间的小侍卫立马大声激动起来。 回头望着周遭越来越多的宫婢侍卫,小侍卫脸色惨白,急急道:“快去禀告女皇,郡主她薨了!” 原本还半跪着的钟谦德闻言一下子彻底的跪了下去,眼中充满了不敢置信。脑袋也清醒了一些,钟谦德立马向后一些将怀中的越清风完完全全的放在了地上。 一身紫衫铺地,望着地上发丝凌乱朱钗脱落,嘴角又流出血渍的越清风。钟谦德先是又摸了一下她的嘴角,随即又立马将手摸向越清风的脖间。 原本一脸的惨白突然在这个时候有了变化,望了望躺在地上毫无生气的越清风。又看了看那佩戴内廷侍卫令牌正惊慌失措的年轻侍卫,心中闪过一丝狐疑,钟谦德连忙又飞快摸向越清风的右腕。 “滚开!” 后方凌乱的脚步声和异常严厉的呵斥声,一下子打断了钟谦德的动作。望着四周全部都退后,然后飞快跪下去的众侍卫宫婢。望着那在声毕后便立马冲到自己面前的大周女帝,跪着的钟谦德向后退了退,低头望着躺着的越清风眼中尽是复杂。 “姐--姐姐!”身子向后倒了一下,随即在后方云峥云行同时伸出双手时,朱巧昕却立马稳住身子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传御医!”飞快的说着,朱巧昕随即低头,立马将双手摸向了自己腰带的香囊上。 手指止不住的轻抖着整个身子似乎都麻了,双唇抿的紧紧的。望着自己那不受控制的右手,朱巧昕无视身边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用力的将自己的右手,狠狠的敲在了身边的红色殿柱上。 随着碰的一声,殿内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无数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朱巧昕的右手上。 疼痛有的时候会产生意想不到的结果,在剧痛传来的同时,朱巧昕身上麻木不受控制的感觉也果然淡了一些。 在周遭所有人都被吓住的时候,朱巧昕一下子扯下了腰间香囊。并飞快从中拿出了一颗青色的药丸,塞向了越清风双唇中。 “郡主应该只是昏迷了,所以请陛下不要太过惊慌!”慢慢的抬头,虽然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但钟谦德却还是不得不开口宽慰起来。到了此时他不能多说,但却绝对不能不说。 “怎么可能!”刚才被钟谦德呵斥的小侍卫低头望着自己的右手,眼中满是惊慌和不信。 整个人似乎一下子从地狱升到了天堂,抬头向着对面的钟谦德看了一眼。朱巧昕随即深吸一口气,立马慢慢的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双手放在了越清风的胸间。 “姐姐!”手下的起伏低低的,似乎要不是刻意几乎便感觉不到。 但就这么一点点低低的轻轻的起伏,却让刚才还算冷静的朱巧昕一下子眼中发热。 望着女皇的反应,周遭闻讯跟出跑出的众人,全部都露出了喜色。站在最里面的一脸紧张的越盛德,也慢慢的松开了他一直紧紧握着的双拳。 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发热的双眼渐渐的酸酸涩涩起来,朱巧昕笑了笑然后直接坐在了地上。 “姐姐,越姐姐,越清风!”毫无顾忌的喊出她的名字,在所有人震惊不已时。朱巧昕向前挪了一下,然后用力扶起越清风的身子。将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然后低垂着身子将自己的额头抵在了越清风的额头。 此时她的动作几乎大胆露骨至极,场上大多数人虽然当时都没有见到过,那处在后宫侍奉过武帝的越侍中。但他们大多数却也在武帝将越清风赶出郾城时,全部都耳闻过她与如今女皇当初长公主的一些事迹。 如今见女皇这般无所顾忌,周围有人露出震惊之色。有人眼中了然,更有年老的老臣直接脸色铁青。 “太医呢?半柱香之内要是还不到,那便不用来了!”毫无温度的声音响在了众人耳中。 在众人有些不自在时,朱巧昕又轻声微不可闻道:“来人,将镇国将军钟谦德和内侍卫大臣云行全部都打入死牢。什么时候明月郡主醒了,告诉我她为什么会这样,我再问他们的罪!” “皇上请三思!”云峥望了一眼自己的弟弟,立马跪下。当时的情景他看得清清楚楚,不是自己的弟弟不尽力,而是当时围在女皇身边的大臣命妇太多了。而且云行被关了起来可能影响不大,但若是连钟谦德都关了起来那便大事不妙了。 “皇上,今日可是镇国将军回京的第二天。是皇上为他接风洗尘的大日子,请皇上千万慎重,莫要寒了众将士的心。”脸色刚刚才好一点点越盛德立马跪了下去。 “请皇上三思!”几乎有半数的大臣武将们都跪了下去。 “皇上微臣是跟着大将军出来的,微臣可以---” “将明月郡主身边的护卫,还有甘泉宫内负责此处的守卫全部都拖出去,一个都不留!” 似乎什么都没有听到,慢慢的抬头。朱巧昕的目光越过了所有的大臣,径自看向了另外的一侧。 “蒙余谨遵皇命!”黑暗阴影处,有一身穿青衣的年轻男子走了出来。 望着那相貌平平的青衣男子,云行一下子闭上了双眼。而原本要说他看到一切的刘瑜,却也一下子白了脸闭了嘴。 从前的事情他不是什么都记得很清清楚楚,但是这青衫黑腰带的装扮,却让他一下子不淡定起来。 昨日他去拜访好友钟谦德时,他被这样一个人碰了一□子。半年来,他似乎也常常看到过,这样装扮的男子出现在他的身边。记忆永远都猜不透的存在,只是一个小小的提示。刘瑜便突然想到在建元四年的乞巧节,他第一次见到越清风和女帝时。那些个经过钟谦德提醒,他才发现的一直护着长公主的护卫,当时好似全部都是这样的打扮。他们全部一个个身材挺拔,气质内敛奇特。但就这样的人,站在人群中却奇特的让人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感觉他们的相貌都像是隔着一层纱帐让人怎么都看不清瞧不明似的。 知道来人便是女皇身边的青卫首领,跪着的云峥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和复杂。在刑部尚书储向阳反常的一脸兴奋时,出现的蒙余轻轻的拍起手来。 随着蒙余的动作,外殿走廊上那跪着的侍卫中有几人站了起来。后来又有无数的身穿青色盔甲的带刀护卫,从外面冒了出来。 “头,刚才--”在众人惊慌不已时,突然刚才那第一个摸了越清风脖子的侍卫上前走到蒙余耳边小声耳语起来。 脸色一下子白的如同一张白纸,钟谦德死死的看向了那刚才大叫着冲了过来,然后又说越清风薨了的小侍卫。 “皇上,太医过来了!而且郡主似乎也醒了!”那站在不远处,跟储向阳一样没有跪下的今科状元郎突然的出了声。 “姐姐!” “越清风!” 随着朱巧昕的小心翼翼,跪着的钟谦德也上前一步眼中全是慌乱和莫名。 示意手下将那被挡在外面的几名太医放进来,蒙余连同外殿的所有人都看向了眼帘轻轻闪动的大周明月郡主。 “巧昕!”一下子睁开了眼睛,望了一眼抱着自己激动欣喜万分的朱巧昕。望了一眼殿中围着自己,全部都神色不明的众重臣。见远处朱郑堂抬手指了一下他那刻着他名讳的腰间玉佩后,越清风一下子尖叫出声立即侧身牢牢的抓住了朱巧昕的红色绣龙袍子。 “女皇,他--他--” “他怎么了?”望向钟谦德的眼神无一丝温度,朱巧昕抬手慢慢的摸向了越清风那已经散开的头发。 朱郑堂指着自己腰间玉佩的动作,还有如今朱巧昕手上的亲昵动作,让越清风一下子明白了如今的处境。 “他--”知道若没有足够的理由,那便肯定不能一下子弄倒这个所谓的军中新贵。而且她若说出这一切都只是她自己的猜测,那一切便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眼神微冷,想起上辈子那冰冷刺骨的迟江水,想起那为了自己送了命的朱巧昕。 抬起头望着朱巧昕,越清风的双眼一下子满是泪水。 心中尽是些破釜沉舟之念,越清风声音极小微不可闻道:“他--他说---他说--他想试试女皇陛下喜欢的女人到底是何种滋味,他--” “钟!谦!德!” “越清风!!” 朱巧昕和钟谦德同时出声,见众人全部向自己望了过来,钟谦德立马挺直了腰高声一字一顿道:“微臣敢发誓---” “我--我虽从小便养在越国公府,但--但我身上流着的始终是朱家的血。”一下子打断了他的话,越清风同样坐起了身子高声道:“先帝偷偷将我送至徐阳,便是要让我以郡主的身份好好的活着。但---但我做梦都没想到,你明明知道我的身份竟然敢---” “皇上请明鉴,当时先帝将越大人交予微臣便是信任微臣的为人。何况我,我既已知道皇上与大人的关系又怎么会那般的---” “我--我原先只当你是酒后失言,并不想追究!”猛然提高声音一下子压住钟谦德的话,越清风从朱巧昕怀中挣脱出来,上前摇着身子高居临下继续道:“但钟将军你何苦要说出你今日就算弄死我,弄死任何一个朱姓王爷,女皇都要忍气吞声的话。” “好一个奴才,简直太目中无人了!” “简直找死!” 朱巧昕抬头望着脸色微微泛着红的越清风,眼中了然。见她未出声,江南王朱郑堂和罗城常山王世子朱卓仁立马站了出来。今日女皇下令将他们的位置挪在下面他们心中已有不服,加上也看出越清风的意思他们怎么可能不鼎力相助。 “皇上,王爷世子众大臣还请明鉴,我钟谦德虽不聪明但也绝对不傻。我怎么会在这个地方调戏她堂堂明月郡主,说出那么大逆不道的话。而且刚才跑来的侍卫都可以为我作证,见郡主晕倒,我可是立即抱住她,为她---” “不堪受辱我想咬舌自尽,你却一下子捏住了我嘴。到现在你手上都还沾着我嘴上的血渍,我挣扎时应该还划破了你的脖子。你若当真想要证明你的清白,何不站起来让大家看看你的脖子?” 脸色火辣辣的,从不知她越清风竟是这样的人。一时之间,钟谦德只觉得刚才的那点心软简直就是笑话。 仰头看着这个只凭借一点点猜测,就要置自己于死地的女人,钟谦德低头声音低低道:“我钟谦德虽然生在江苏钟家望族,但却只是一区区庶子。从小到大为出人头地为有机会报效朝廷,我不知受过了多少的苦。一年四季无论寒冬腊月还是热暑炎阳。我从来都是剑不离手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大殿有人莫名其妙,但钟谦德还是低头一字一顿道:“钟谦德活了二十五载,前二十载我只知道埋头苦练只想着能一朝出人头地。后来五年,我有幸被先帝重用,从一个普通的侍卫一步一步的提至三品御林将军。从那时钟谦德的心里,便只有大周只有我大周的皇帝。我发誓为了大周为了皇上,钟谦德即便是没命即便是赴汤蹈火都在所不辞。” “后来先帝暴毙,北契丹和西卫国同时犯我大周。朝中无大臣敢与契丹为敌,女皇命我和云将军一同为大周效力。其实无人知道那是的谦德有多么的害怕多么的感激。” 殿中再次安静了下来,钟谦德看着面无表情的女皇,声音中满是苦涩:“我害怕自己会辜负女皇的重托,我害怕自己会德才不足损了我大周的河山和脸面成为千古罪人。同时我又感激女皇能将那样的机会给予我,能毫不顾忌的将十万禁军交予我并给了我生杀大权。” “女皇是我的恩人,是钟谦德到死都不会背叛的人!”对着越清风重重的将头嗑了下去,低垂着双眼,钟谦德将双手捏的紧紧的:“我--我以前是---是看不清自己的身份对着郡主起过一点点心思。但自知道郡主是朱家人是女皇的堂姐后,我便再也不敢有丝毫的妄想了。我--我刚才只是见郡主脸色不好,这才一时鬼迷心窍跟了出来。但---但谦德却不知,郡主竟然当真会这般的讨厌我。讨厌我到不惜毁了自己的名声,都要谦德死。好--好--既然郡主当真这般的讨厌我钟谦德,那谦德便立马让郡主得偿所愿。我---” “云峥,给我搜他的身!”朝中大臣有不少眼中出现了怀疑和责备,就在朱巧昕向着越清风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时。慢慢的蹲□子,望着那一直都低着头的钟谦德。越清风冷笑连连道:“你还是没有给大家看看你脖子上的伤口,还是没有解释你手上为何会有血渍,还是没有告诉大家你钟谦德到底是怎么想的。既然这样,那就不要怪我不顾往日情分!” “云峥,罗恒你们俩亲自上去搜!”钟谦德俯着的身子,在听到越清风说搜身时猛然动了一下。上前飞快的将蹲着的越清风拉起,心中一震望着这个时候精神气好的不得了的越清风,朱巧昕立马大声道:“赶快!” 不知女皇的声音为何会突然大了起来,上前告罪一声。云峥和罗恒立马拉起跪着的钟谦德,向着他的腰间搜去。 身子被朱巧昕从后面扶住,越清风仿佛毫无察觉,只是死死的盯着云峥和罗恒的双手。 钟谦德的腰间什么东西都没了,心中有点埋怨越清风,云峥蹲□子意思意思的摸向钟谦德的黑色兵靴。 一把两尺长的小刀被云峥一下子搜了出来,眼中满是震惊,慢慢将它一点点的拉出。紧紧的捏住它,云行立即低低厉声道:“朝廷内外谁人不知,整个宫中除了带刀内廷侍卫外,其余人一律不许携带兵刃。即便你平时有带刀的习惯,但在面见陛下时,你怎能还如此马虎。觐见皇族尤其是皇上不可佩刀这是规矩,你---” 一年多的相处,其实云峥已经不愿看他就这样毁了,立马帮起他来。 但就在云峥还想扮黑脸,想要女皇和众大臣心软时。目光只是盯着越清风的朱巧昕却立马直接道:“藐视皇族,无视宫规,已是死罪。冒犯皇亲,意图行刺,更是罪责难赎。蒙余立即将罪臣钟谦德拖下去打入天牢择日问斩---” “你怎么知道?越清风你怎么可能知道?”一下子激动起来,钟谦德立马向前,身子被人制住,钟谦德一下子嘶声道:“越清风你怎么知道我腿上绑着兵刃的?没有人知道的,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旧时只因为他长得太过清秀,六岁那年他便被父亲的嫡子他的亲哥哥意图冒犯戏弄。那时他拼劲全力,被打的面目全非才逃了出来。 一个人跌跌撞撞的跑在路上,当惊慌失措的他跌倒在地,当看到这把短剑后,一切便都不一样了。 他拿着这东西返回那林子,找到他那嘻嘻哈哈似乎觉得一切很有兴趣的兄长。上前在他凶神恶煞时,他毫不犹豫的将它插在了他的腰间。 他那平时自命不凡的兄长,一下子捂着肚子跪了下去。而他却用尽全力拔出小刀,又飞快的接着刺了下去。 从腰到脖子,从脖子到腰,他足足刺了四十二刀,才将父亲的嫡子活活弄死。 拔出小剑,在不远处的河边将自己全身上下清洗干净。他便这样将那小剑藏在自己的靴子中,然后*的回家告诉父亲,他被自己的长兄暴打一顿扔进了小河。 之后父亲的轻视无所谓,和发现兄长尸体时的痛心疾首他便记住了一辈子。 认定是有人为了他一个庶子见义勇为弄死了他的嫡子,从此在整个钟府,他和母亲便成为了人人可以欺负轻视辱骂的存在。 那样水深火热的日子,那样连一个小小奴仆都可以欺负他的日子。他过了整整十年,直到十六岁那年。他第一次在江苏的武考中博得头彩,他才终于被整个家族承认。 可十年时间,那把其实并不十分锋利的小剑,已经成为了他身体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即便后来已经没有人敢碰他一下,即便后来,连他的父亲望着他眼中都尽是赞赏时,他都没有想过丢了这把当初给了他勇气的小剑。 宫中规矩,私带兵刃者不可进宫。但他还是刻意的给忘记了,后来他被武帝,女皇重用。作为权臣的他,更是觉得这已经不重要了。做侍卫时,可能还有人敢搜查他的身体。但作为大周数一数二的将军时,他不认为有谁敢蓄意的刁难得罪他。 没人敢,也没有人会想到他身上会藏着一把剑。他甚至都不打算将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一个人,可她越清风又怎么会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o(n_n)o~ 第53章 从未见过钟谦德这般的激动和疯狂,从认识他到今。凭借那一身不错的好相貌好皮囊,他明明是个武将,但却总是给人一种无害温文尔雅的感觉。 这是越清风第二次见他彻底失态,而第一次大概是那时。那时他为了武帝不得不大义凛然,痛心放弃她这个结发妻子放弃宫中无数的侍婢宫人时吧。 以前只是想着是她这个妻子比不得他心中的忠诚,自古忠孝都难全,更何况他们也只是有那么一点点被消磨的没有多少的夫妻情分。正是因为这样的想法,所以即便是重生,越清风都没有真正的怨恨过他。 是一个良臣,但却不是良人而已。这是她的理解,所以这辈子她还想着只要不与他深交接触便好,而且她甚至乐于他这般忠心耿耿的对待朱巧昕。 可如今一旦猜到他是那种,千方百计地表达忠诚,千方百计的想要挑起两国战事。将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甚至可以牺牲所有人的人后,她却怎么也不想放过他了。 他身上一直绑着剑连面见皇帝时,都不曾想着取下。上辈子与他夫妻好几载,这种事情即便他不说又怎么可能瞒过她。 初是觉得他这般做也没什么,但现在看来一切大概都是命吧。 见越清风保持沉默,钟谦德突然挣扎的越发厉害。有不少的侍卫见状连忙上前去制止他。 面无表情的看了一会,越清风便转头看向她身后的朱巧昕。刚刚想要说她没什么不用她扶着,但还不等她开口身体一沉,她便彻底没了意识。 “太医!”其实从刚才她脸色泛红,反常的身子好似一点毛病都无时朱巧昕便隐隐猜到点什么。 此刻扶着人,朱巧昕整个人一下子都无力起来。 那边的钟谦德还在挣扎着,这头待太医摸上越清风的手腕后,却一个个的脸色发白起来。 “陛下,也就这一两日的时间了,还请陛下想开一点点吧。”一直都在帮越清风看病的老太医跪下轻声道。 外殿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那头还在挣扎的钟谦德也一下子跪了下去。 “贴出皇榜悬赏民间有能之士,能让郡主多活三日者,赏金万两。能让她挺住十日的,官拜四品太医院医师,赏金万两。能让她活二十日的,我封他为太医院的院首,赏金五万两。能让郡主活一个月的,我封他为爵。若能令郡主,健康三月,我再往上加。能--能让她陪我活一年的,我封其为异姓王。若能让她恢复如初,我便下令其王爵可以世袭,除非谋逆不然其后代子孙将永远是我大周皇室的恩人!“ 朱巧昕的声音不大,但在场所有人都还是惊住了。 “皇上---” 朱郑堂上前,但不待他开口。朱巧昕便已经撕声起来:“出去,出去。不想死的,全部都给我出去。罗恒你在干什么,全部都给我赶出去。蒙余给我杀,将这大殿所有的太监侍女都给我杀了。还有太医院的人,想不出办法全部都给我杀了,一个时辰杀一个。我养那么多人,难道就是要你我告诉我,让我想开点吗?” “各位大人,请!”见云峥已经带人押起了钟谦德。罗恒立马带人开始疏散起大殿内被吓坏的众大臣和命妇来。 而就在他带人出去时,随着蒙余的一声令下,整个大殿内便彻底的乱了起来。 啼哭声,奔跑声,求饶声,以及兵器插入人身体的声音,一下子让整个甘泉殿变成了炼狱。 “造孽啊,我当初就该掐死她才对!”望着被拖出去的大周镇国大将军,听着身后叮叮当当的声音,被挤了出来的越盛德拍着大腿高声道。 “主子,我们将郡主抱回玄武殿可好?”四周的声音仿佛都不存在了,望着抱着越清风一动不动的主子,本该跪着的云行上前轻轻跪下小声道。 “云行!”慢慢的松开手,一点点将怀中人交了出去。接着晃着身子站起的朱巧昕,忍不住的泪流满面。 紧紧的抱住那似乎越来越轻的越清风,云行转头轻声坚定道:“主子放心,一切都会好的。所以没什么可哭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相同的话,在以前她没了越清风。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靠在玄武殿的龙床上时,听他在外远远说过。 以前一直觉得没什么用的话,此刻却奇异的让她稍微的好了一些。 望着被他抱着的面色惨白的越清风,朱巧昕抬头拭泪一字一顿冷冷道:“是的,一切都会好的。我是整个大周的主宰,我想要她一直都陪着我,那她便必须陪着我。无论用什么办法,我必须要她活在我的身边。” 天命一年十月二十日的国宴,就这样在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情况下结束了。 竖日早晨女皇第一次没有上早朝,但却下达了将镇国将军钟谦德立即处死的旨意。不是当街问斩,这次女皇意外的特赐了一壶毒酒。 这样的结果,在意料中却似乎又出乎意料。 不管有多少的大臣感觉可惜,不管有多少的朝中武将大周子民觉得此事另有内情。但从他身上搜出兵器不假,在他脖间发现划痕也不假。众人即便有还想求情的,但经过昨夜却也不敢了。 赐御酒的事情,女皇下令让礼部尚书刘瑜亲自过去。 心中五味杂陈,但到了最后,刘瑜却还是不得不接下圣旨。 圣旨上写着,让他今日完成旨意便可。所以刘瑜刻意的等到晚上,等夜深人静四周安安静静的才带人去了天牢。 大周的天牢这还是刘瑜第一次走了进去,没有想象的那般恐怖。但那阴森森冰冷冷的感觉,却总是让人感觉心中不适不自在。 “大人,钦犯便在里面。对方毕竟是大将军,即便用了铁索但也不能轻瞧了。为了捉他可是伤了不少的侍卫,大人你看需不需要小的再多叫几个手下来帮忙?” 狱官好心建议着,摇头望着那最里面的牢房。刘瑜轻声慢慢道:“不用,我与他是好友。他不会伤我的,而且他也不会挣扎的。” “是吗?那---”天牢囚犯,每个人都避之不及。这还是他第一次见有人上赶着跟犯人扯上关系,见他一意孤行。对方也没有说什么,便立马解下了身上的钥匙交给了他。 “将东西给我,你们下去吧!”对着女皇派人的宫人轻轻的嘱咐一声,刘瑜便亲自接过了对方手中的篮子。 这篮子一共有三层,最上面的是女皇赐的酒。而第二三层则是刘瑜亲自命人准备的膳食。 当刘瑜拿着钥匙打开监牢的铁门时,当看到进来的竟然是他时,靠墙坐着的钟谦德也是一愣。 “谦德!”苦笑一下,刘瑜关好铁门提着篮子独自走了进去。 “我,我没想到来的竟然会是你。”望着上前径自跪坐在他面前的好友,钟谦德意外道。 遭逢大难,此时的钟谦德有点狼狈,但见到刘瑜他还是露出了他往日的温和笑容。 “来,上次我去你府上时人太多了,我们都没有好好的把酒言欢过,今日算是补上如何?” 刘瑜拿出篮子中最上面的酒壶放在一边,然后取出底下的小菜和两坛子未开封的美酒,放在了两人中间笑道。 钟谦德没动,刘瑜只好自己先拿起一坛美酒。 低头看着被他拿在手中系着红色绸布的酒坛,钟谦德立马俯身伸手按住了他的手。在刘瑜抬头时,钟谦德慢慢的接过酒坛,一边开封一边小声道:“是我对不起你,刘兄我们今日把酒言欢。然后过了今日你便忘记我,好好娶几房妻妾,好好的过日子可好?” 被他抢了酒,刘瑜只好拿过另外一坛。听到他的话,刘瑜那撕着红绸的手一顿,半响才抬头轻轻笑道:“我以为你已经忘了!以为那当真只是你我酒后的戏言呢!” “你是我唯一的朋友,唯一不想伤害的人。当日喝醉酒后,我说若我到了三十岁还不能得偿所愿。便与你一起辞官,一起走遍大周的山山水水,其实当真不是戏言。我只是---只是---”说不下去下面的话,想着建元四年乞巧节他在被越清风毫无情面的拒绝后,他坐在石桥上对刘瑜说的那些酒话,钟谦德便后悔不已。 若是他当初没有给他希望,那他便不会一直抱着希望吧。 “你说的都是真话,这我听的出来。只是说这些时,你我其实都明白,凭你的心计手段你不可能当真在三十岁前毫无建树。”猛地抬起手中的酒坛,刘瑜大口喝了一口。然后在被呛得的不轻时,望着洒在自己身上的酒水低低道:“而且谦德你可知我在西卫,奉命除掉前兵部尚书时,他是对我说了什么?” “吕吴勇?”念着这个名字,钟谦德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他说是在听了你的有口无心后,他才起了心思将武帝去世的消息传给西卫的。西卫当时也很乱,所以根本就不可能真正的进攻我大周。他说他只是想乘机敛财,没想害我大周。可谦德他是为那银白之物,可你是为什么呢?” 双手紧紧的捏着手中的酒坛,看着两人中间的那几盘小菜,钟谦德一句话都没说。 抬头看他一眼,刘瑜再次轻笑出声:“所以从那时我便明白,你永远都不可能当真跟着我归隐游历。你跟我说的一切,可能只是不想扫我的兴吧。时势造英雄,乱世出豪杰,即便没有机会也要想方设法的创造机会。这是你以前常常对我说的话,只可惜我一直没有太过在意。” “我---” “还有直到昨日,出现那个青卫首领,我才知道我身边一直有人。所以我才明白,我自认为为你守着的秘密,其实女皇应该早就知道了。我才明白,那日我去你府上拜访你,她故意找人撞我一下便是想要告诫暗示我。可我总是愚钝,帮不了你不说,还让女皇生气失望了。如今女皇直接让我将手中的毒酒送到你口中,她是在惩罚我吧?” 刘瑜笑着的声音响在耳边,钟谦德却莫名的心情沉重。 他一直觉得武帝对他极好,对他有知遇之恩。可对刘瑜呢?女皇在他的心中何尝不是有着特殊的存在。 知道是自己耽误了他,知道是自己将他陷入了今日的境地,钟谦德也不觉有些惭愧起来。 望着这自建元四年便与他一见如故的知己好友,钟谦德仰头大口喝了几口酒,这才轻声道:“刘兄我总是对你说我还有个母亲在江苏,其实是骗你的。其实我的生母只是一个声名狼藉的青楼娼妓,只是她意外怀了我,才让一向注重名声的父亲不得不把她接入钟府。” 声音中多了一丝嘲讽,钟谦德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江苏钟家,是整个江苏最富贵最有权势威望的人家。我那傻母亲以为只要进去了便能永享富贵荣华,只是连她都没有想到。他们要的只是我,而她却只能做一个伺候人的低贱侍婢。” “谦德!”知道依他自负的性格,绝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样的事情,所以刘瑜立马制止起来。 但望着面前人,钟谦德还是开了口:“我从小便背负娼妓之子的名声,你可能想象不到我是怎么活下来的,有时连我自己都有些佩服我自己。我父亲有十三个儿子,我上头有六个兄长。” 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今夜钟谦德想在临死前说个够。对着别人他想瞒着,但对着他他不想再隐瞒下去了:“六个兄长,可我偏偏就有本事,让他们一个个死的死残的残。全是意外,他们找不出一点点的证据也根本就没有想到会是我做的。十六岁那年,我在江苏的武考中博得头彩被当时的知府大人赏识,就在那晚父亲第一次唤了我的名字,第一次将我钟谦德的名讳记在了族谱上。” “我当时欣喜若狂,可就在当日。父亲告诉我,告诉所有钟家人我今后是侧室刘氏的儿子了。当时我便觉得不对,但我偏偏忍住了!”抬头望了一眼,被自己弄的皱眉的好兄弟。钟谦德高声道:“那晚等我回去时,我的生母崔氏便已经溺水而亡了。她让人留话给我,说我做的好,她说我就该一直都那样下去。她说她的儿子,就应该是被所有人敬仰的存在。她说她想看到,看到我成为人上人。她说,她想让我,让我为她争口气。她想让整个钟府的所有人都知道,即便是娼妓的孩子,也可以做到别人做不到的--” “女皇下令流放整个江苏钟家!”猛然截住他的话,刘瑜低低道:“你母亲让你出人头地,你其实做到了。整个大周没有人不知你钟谦德的名讳,不管怎样北契丹确实是你钟谦德领兵拼着性命打回去的。” “而且谦德,其实你母亲没的那日,你便应该让整个钟府陪葬才是。一定是你的母亲不许吧?”看着他有些笃定,刘瑜笑道:“我知道你的为人,比谁都了解你。一定是你的母亲,不许你对钟府做任何的事情,所以你才忍着。但谦德这次不是你不听话,是世事难料。所以--所以谦德,不要再想这些,再说这些好吗?那些往事都该过去了。” 放下酒坛,低头从袖中掏出一紫竹洞箫,刘瑜语气轻快道:“自建元五年你被皇上提为御林将军后,你便再也没有时间陪我了。咱们今晚什么都不说了,还记得你曾经给我吹过的曲子吗?我私下练习很久了,但总是不得要领。今日我把它拿了过来了,谦德你再为我吹上一曲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写着写着,感觉有些歪了。 谢谢acter同学的地雷,谢谢支持了亲耐滴。 第54章 第五十二章 望着他手中的洞箫钟谦德微微一愣,很快他便勾唇弯腰去取。 而看着他的笑,刘瑜捏着紫竹洞箫的手紧了紧。然后很快便将它放到了钟谦德的手中。 静的可怕的天牢中,钟谦德伸手将身上的铁索拽了拽,然后这才低头吹起竹箫来。 苍凉空旷的声音响在耳边,望着低垂着双眼,一脸认真吹着洞箫的钟谦德。刘瑜拿起身边的酒壶,慢慢的饮了起来。 他平时甚少饮酒,仅有的几次都是陪着面前的人。刚才一时喝的快,这才弄的自己狼狈万分。 但此刻稳稳的捏着手上的酒壶,他却再也没有洒出一滴,浪费一滴。 已经有几年时间未曾碰过洞箫了,所以钟谦德初时吹得有些吃力,但是很快他便渐入佳境。 听着刘瑜品酒的声音,捏着手中竹箫。钟谦德慢慢的平静了下来,慢慢的忘记了所有。 “刘兄---”一曲终毕,钟谦德笑着抬头,但是这次他再也笑不出来了。 “刘瑜!”手中洞箫落地,望着斜斜靠在地牢铁柱上的人,望着那倒在他身边的明黄酒壶。钟谦德心中一抽,然后小心翼翼的俯身抬手伸了过去。 就要碰到刘瑜的手,被慢慢睁开眼睛的刘瑜一下子握住。 紧紧的攥着他的手,刘瑜声音极轻道:“你我在一起,除了那归隐游历江河的约定。还有一起结拜不求同生,但求同死的约定。你--你可能全部都当成了戏言,但--但我却都记得。” “我---”身子止不住的打起颤来。 即便是母亲死的那夜都不曾留一滴泪的钟谦德,此刻却一下子泣不成声。 抬头任由眼中泪水滑下,钟谦德慢慢跪上前,一把将那靠着冰冷铁柱的刘瑜牢牢的抱在了怀中。 “真傻,刘瑜你简直就是一个疯子!你这个疯子傻瓜!”嘴唇都发起青来,钟谦德真正的后悔起来。 “我们有---有两个约定!”下巴靠在钟谦德的肩膀上,努力的忍着嘴中的腥甜。刘瑜再次轻笑道:“两个约定,你总要许--许我完成一个吧。” “可,可,可你若---” “我父母都去了,兄弟众多,但却都不亲。这世上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而且---” 身子抽搐起来,咬牙忍不住的呻吟出声。半天刘瑜这才攀着钟谦德的肩膀再次艰难道:“而且,你我结拜时,我,我是兄长虚长你几月。你,你变成这样我有责任的。我--我该--该劝着你,该--该看着你。但我,但我非但没有劝住你,反而一次一次的帮着你由着你。如今事情变大,你--你泥足深陷,我却无力保你。这样我--我怎还有脸苟活--苟活--” 攀住钟谦德的双手一下子垂了下去,侧头不敢置信的望着那垂在身侧的修长手指。看着那本该一辈子捧着书册,本该一辈子都用来抚琴作画的手指,钟谦德一下子仰头大哭了起来。 起初他的声音很大,但渐渐的却无声起来:“我以为只要离着你,你就不会犯傻。可,可为何会变得这样,可为何会变成这样!!” 将闭着眼睛的刘瑜抱在自己的怀中,望着那一脸秀气仿佛睡着的唯一知己,钟谦德慢慢的抬起右手。 身上铁索的声音再次响起,将五指放在他的唇边。一点一点的擦拭着他的嘴角,待将怀中人脸上嘴角溢出的暗色血渍一点点的擦干净后。钟谦德这才靠在牢中铁柱上,慢慢拿起了他们身侧的明黄精致酒壶。 他不后悔弄死他的那些兄长,因为他们都曾轻视作践过他。 他不后悔鼓动吕吴勇将武帝去世的消息送出去,因为那样虽然让大周损失两座城池和一点金银,但却也让她朱巧昕明白作为皇女她究竟要干点什么。 他不后悔当日对着她越清风起了杀心,因为事实也证明,他确实也没有做错。她确实护女皇护的紧,而女皇也确实对他早就起了杀心。 他也不后悔一直都带着兵器去面见女皇,因为他即便起过想要一直挑起战乱,想要永远都让大周离不开他钟谦德的念头。但他却始终不曾对她起过二心,更加不曾有过加害她的心思。她是武帝唯一的妹妹,他怎么会。只是若没有那给予他勇气和魄力的短剑,他钟谦德又怎么可能走到今日。 一辈子费尽心机,一辈子挖空心思。一辈子处心积虑,一辈子笑里藏刀,他从未有过真正后悔的念头也不想后悔想一些无用的。 但眼见一切都戛然而止,眼见一切都成为泡影。低头望着这为他无辜送命的知己好友,他却一下子后悔万分。 “若是来世,谦德必定谨守承诺,陪你走遍整个大周山河。若有来世,我定不会只想着那些我没有得到的。我会一直都记得珍惜那些我得到的,紧紧跟着我,看着我的。” 天命一年十月二十一日,人定亥时时分。久等都不见刘瑜出来的众人,在天牢中发现了那死在一起的大周建元四年的文武状元郎。 天命一年十月二十二日,夜半子时时分。礼部尚书刘瑜在天牢中与犯臣钟谦德,一起丧命的消息报到了玄武殿。 捏着药碗的手动了一下,望着被太医团团围住至今都未曾睁开双眼的越清风。朱巧昕一边向外,一边轻轻无动于衷道:“知道了,出去吧!” 抬头望了一眼自己脸色发白的主子,罗恒连忙应诺向后退去。 “找一处----”望了望手中的小碗,将它轻轻的放在面前的案桌上。朱巧昕转身背对着罗恒轻声低低道:“找一处安静的好地方,将他们两人葬在一起吧。毕竟,毕竟相识一场!” “诺!”轻轻叹息,罗恒立即领命出去安排。 而见罗恒走后,一直都候在旁边的云行上前小声道:“主子,休息一下可好?不然你的身子可怎么挺得住。” 摇头不发一言,一身素色长袍的朱巧昕只是径自向着内间又走了过去。 “怎么样了?郡主到底什么时候能醒来?” 众太医齐齐跪下,一个一个的将头垂的低低的,全部都战战兢兢起来。 “拖下去!”指着其中一人朱巧昕失望道。 “皇上,微臣,微臣有法!”见有侍卫上前,那脸色全青的中年太医突然尖声道。 众人全部都看向他,朱巧昕猛然站起大步向着他走了过去:“你有办法?” 背上衣衫已经全部汗湿,抬头望了一眼高居临下望着自己的女皇陛下。徐海低头立马道:“是微臣收集的民间偏方,对昏迷有心疾者或许有效!” “或许有效?”一下子俯身,朱巧昕轻飘飘一字一顿道:“你可知孤要的从来都不是一个或许?” “是,是,是一定有效,一定有效!”鼻尖上的汗水啪嗒一声打在自己撑在地上的右手背上,徐海立马高声道。 “好!好!!好!!!”起身看着四周,朱巧昕立即轻笑道:“只要你能让明月郡主挺过这一关,只要你能让她睁开双眼。我--我便停了对你们太医院的处罚,之前那张皇榜,我一样兑现!” 干巴巴笑着,徐海欲哭无泪。这个时候保命要紧,他还顾什么皇榜啊。 “皇上,能否出去一下。仅仅留着我们几个,毕竟---”擦擦头上冷汗,徐阳豁出去要求道。 “哦,我,我去外殿等着。让云行给你们打下手!”虽然激动,但朱巧昕还是没有忘记在越清风身边留人。 众人连忙点头,在前方女帝出去后,徐海立马上前亲自上前关上了内殿的殿门。 “徐院士你是想---” 有人上前,继续擦着自己脸上的冷汗。望了一眼那头那面无表情的皇帝亲卫,徐海破釜沉舟道:“只能这么办了,不然我们所有人都会没命的。试试总比坐着等死强!” 有人提出反对的意思,但看着对方,徐海我行我素的过去翻起自己的药箱来。 上前展开自己搜罗到的古籍,拿出那一根根银针,徐海立马向龙床走去。 “那是何物?”一步一步上前,云行面色不善的挡在龙床前。 “被疾病则遽针灸之,必除之!”望了对方腰间的宝剑一眼,徐海语无伦次的说了一句。然后立马饶过,径自掀开了床上人身上的锦被。 抖着手一点点的将床上人双臂上的宽袖推了上去,无视身后那不善的目光。徐海坐在床边拿起一根银针,毫不犹豫的插到了对方的食指上。 十指连心即便是昏迷,但越清风的身子还是缩了一下。脸色发青,云行不自觉的摸上了他腰间的佩剑。 “大人放心,我可是用自己的身家性命作保的,肯定不会出事的,一定不会出事的。”再次拿起一根银针,徐海侧头小声坚定道。 望着背对着自己的太医,看着已经整整昏迷了一天一夜的越清风。云行慢慢的闭眼,然后径自靠在了床柱边上。 玄武殿内殿静的当真是连掉一根针都能听得到,众人能帮忙的连忙上前帮忙。不能帮忙的,全部都静悄悄的等待着。 作者有话要说:泪腺太发达了,写的时候一直哭,等修改的时候还哭,太自作自受了。 明天换榜单,这是我最后一次为这文申请榜单,真的希望能上一个好榜单。 这文收益是我所有文中最差的,但即便这样我还是希望最后一次能好一点。 写百合全是兴趣,我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下篇文想写的两宫皇太后,我想定位在西卫。算是这篇文的后续,但若是数据太差,当真会有些不甘心。毕竟我写三千字至少要四个小时,代价太大了。 第55章 太医院的十几个太医,连同云行在内等待了整整四个时辰。等外面天色已经慢慢亮了起来后,众人这才见徐海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动手拔针。 双手几乎僵硬,低头望着不小心在对方胳膊手上弄出的细小痕迹。徐海心中一跳,连忙偷偷的瞄了一眼身边一直站着的云行。见对方愣愣的好似没有反应过来,他立马低头祥装无事的继续起来。 终于明白他为何会将女皇请出,望着他手上的动作,云行不发一言,但却慢慢的皱起眉来。 时间又过了一会,待徐海终于拔出越清风身上所有的银针后。云行立即毫不犹豫的将他拉到一边,然后挥手让后面的两名宫女上前。在嘱咐她们给越清风上药换衣后,云行回头冷冷道:“你最好祈求郡主她能尽快醒来,否则等待会待女皇发现这些痕迹后,你应该知道会面临什么。” 腾地一下子无力的坐在后面的红木椅子上,徐海看着自己的手,看着自己手中的一根根银针。半响才低声无奈道:“尽人事听天命!” 众人无言,只能继续盯着床上人。 在一片沉默后,云行看着被宫女伺候的越清风终于忍不住问道:“再过一个时辰天就要大亮了,郡主她究竟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继续盯着手中的银针,徐海闻言愣了一会,大医院的其他太医也都闻言看向了他。 迎着所有人的目光,半天徐海这才吞吞吐吐犹犹豫豫道:“古书说应该在用针时就会醒来,但如今这样,我,我也迷糊了。” 额头的青筋跳了一下,紧紧的握住腰中剑。想到几个时辰前自家主子被推出去时,那满含希望的摸样。 再回头盯着前方越清风那露在外面变成青色的手指,手指放在剑柄上动了又动。已经忍了一晚上的云行终于忍无可忍的拔剑转身,直接向后方坐着的徐海砍了过去:“找死!” “大人饶命!”全然忘记那还待在外殿的女皇陛下,眼见长剑向自己挥来,徐海条件反射的大喊着向后倒去。 殿内一下子叮叮当当的,其他人也被吓了一跳。 顾不得被自己带倒的红木方椅和撒了满地的银针器具。望着那已经抵在自己额上的青色长剑,徐海立马高呼起来。 “大人且容我----” “怎么回事?” 已经在外等的耐性将尽的朱巧昕,在听到里面的嘈杂声音后。立马心中一沉,命人直接推开了内殿殿门。 “女皇万岁!”望着已经换了朝服的女皇陛下,众人一下子跪地全部不安起来。 跟着收剑跪地的云行,看了看女皇那黑着的脸色,也立马将头垂下。 “怎么回事?不行吗?”说话间朱巧昕的脸色一点一点惨白起来。 众人不发不言,只是伏着的身子都不约而同的向下压了几分。 “一个一个的全是废物!”低头望着自己身上的明黄朝服,朱巧昕惨然一笑,然后一步一步慢慢走上前。 其实若昨夜没有太医的那番话,她可能也没有这般的难受。但如今在她苦苦等待这么久,高兴期盼了这么久后。他们再告诉她一切都是镜中花水中月后,这让他如何接受。 “你们,你们---” 众人一个一个都有了不好的预感,各个面色惨白起来。 而就在所有人包括云行都以为女皇会动怒时,甩甩手。朱巧昕却上前一下子坐在越清风身边,意外低声无力道:“都出去吧,全部都出去!” “多谢女皇,多谢女皇!” 殿内有不少人,但意外最先反应过来的却是刚才那个似乎被吓得不轻的太医徐海。 在听到他的声音后,众人也都明白了过来,立马又惊又喜感激涕零的谢恩退了下去。 死里逃生有那个人不会高兴不会兴奋,但是此刻望着那一个个虽然极力掩饰,但终是流出高兴神色的众太医。回头望向自己的主子,云行不觉也跟着难过起来。 本想上前宽慰两声,但看着朱巧昕那虽然单薄但却异常直挺的腰。到了最后云行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终究还是跟着众人退了下去。 玄武殿渐渐的亮了起来,外面的宫钟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这个时间,是她该上朝听政的时间。 这个时间,在很多时候,是床上人才睁开眼挣扎着起身的时间。 可是如今呢?抬头望着外面越来越亮的天色。望着面前慢慢变的明亮的玄武殿,朱巧昕却一下子感觉所有的一切都刺眼至极。 斜方向的一盏宫灯突然在这个时候毫无预警的自己熄灭了,愣愣的望着它。一动不动的看着那从里面冒出的一缕缕青烟,慢慢的坐在床边的朱巧昕渐渐的泪流满面。 一滴一滴的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转头看着躺在自己身后已经有两天没有睁眼的越清风,朱巧昕慢慢的将身子俯了下去。 “姐姐?姐姐!”斜着身子一点点的向下,慢慢的将身子一点点的挪过去。望着近在咫尺闭着双眼的越清风,朱巧昕慢慢的将自己的身子一点点缩了起来。 任由一身龙袍被弄得皱皱巴巴的,不想出声的朱巧昕。只能在近在咫尺的越清风身边,默默的流着泪。 如果她能醒来,让她怎么做都可以。但如今她吓唬过太医,她也下令在民间找寻大夫了。但若在一切的努力后,她还是不能醒来,到时她该怎么办。 她知道若是没有越清风她还是可以活的,但是没有她在身边。当这人世间当真再也找寻不到一个她喜欢的也喜欢她的人,那那样的活着还算是活着吗? 心中渐渐的怨了起来,怨恨为什么生病的那个不是她。怨恨为什么,总是在她最开心的时候突然便什么都没了。 想着建元四年,她一身红色嫁衣喂自己酒的场景。想起那年在漫天的月桂花下,她抱住自己说不想离开她的场景。想起建元六年,她低垂着头,面无表情的被押走的场景。想起在巫山别院,她软软靠在自己怀中的情景。突然还在流着泪的朱巧昕,一下子坐了起来。 起身下床,将躺在床上的越清风给扶起。让她斜靠在床柱被褥上,朱巧昕飞快的从床边的矮桌上,拿起一叠放的整整齐齐的白色衣衫为她穿了起来。 这衣衫是她嘱咐宫人每日都要备着,如今即便她还没有醒来的迹象,但她还是选择为她换上。 没有错过她身上的痕迹,想着越清风身上的病情始终离不开那些宫中太医。到了最后犹豫了很久,朱巧昕还是像刚才那般选择暂时忍着,等以后再说。 返身一次一次的从梳妆台和自己的龙床上往返着,半天望着被自己收拾的漂漂亮亮的越清风。低头忍不住的将自己的唇印在身下人的嘴角,朱巧昕轻声低柔道:“姐姐,我们去巫山好不好?这里不是我们的家,我们的家应该在巫山才对。” “主子,您决定了吗?”刚刚悄悄进内的蒙余,再听到她的话后立即上前轻声询问道。 “恩,出去宣旨准备准备吧,说我要在巫山住上一段时间!”慢慢的松开自己抱着的越清风。望着床上那一身白色罗裙的越清风,朱巧昕扶了扶她头上的青色朱钗,这才在直腰解着自己的皇帝冕旒时轻声说道。 蒙余挑眉应诺后,立马出去安排。 而就在朱巧昕从自己宽袖中拿出一条她一直贴身藏着的青色发带,径自为自己束着发时,得到消息的云行立马匆匆进内。 “主子怎么这么突然?” 朱巧昕没有回声,依旧抬头束发。而见她这般,云行又立马道:“主子等着,云行这就去---” “不用了!”直接截住他接下来的话,朱巧昕收回双手,背对着他淡淡不容置疑道:“直接让人把轿子抬起来吧,你留在宫中,帮我好好的看着这里。还有让罗恒守在军中,朝堂便让宇正羽负责,这次青卫跟着我就行了。” 心中放心不下,但贴身侍奉她已久,见她坚决无比。云行只能期期艾艾道:“那,主子我安排婉菊跟上伺候可好?” 婉菊以前在宫中侍奉过越清风,这次越清风出事。云行专门把她从内卫中调了出来,为的就是想让她今后一直都跟着越清风的。 轻轻的点头,朱巧昕一下子便允了。 “那奴才再去安排一下!”蒙余最擅长的还是护卫,怕他考虑不周,云行立马跪安再次出了内殿。 深吸一口气,出了内殿的云行连忙叫来自己的手下和殿中的大宫女。嘱咐他们准备女皇的惯用之物后,云行还专门的叮嘱让他们再多挑一些机灵的手下跟随伴驾。 不敢让女皇等待太久,众人在不到两柱香的时间内便安排好了所有的一切,婉菊也得令,快速的赶来。 命人将銮轿抬入内殿,上前帮助女皇将越清风抬入轿子后,望着被主子抱在怀中的越清风。上前将一白色披风小心翼翼的盖在两人身上,看着面无表情的主子。心中一抽,云行却只能收手。任由面前锦帘子垂下,挡住他所有担心和害怕。 “恭送女皇,愿女皇早日回来!”在轿子被蒙余的手下缓缓的抬起后,云行立即跪下轻声道。 “不要再吵了,就这样走吧!”抱着越清风,朱巧昕慢慢的闭眼轻声低低道。 听到朱巧昕的命令,蒙余立马下令让所有人都禁声,并且立即派手下去前方提前开道。 平时里豪华异常气派万分的皇帝銮驾,今日却因为朱巧昕的一声吩咐,一切都能免则免了。 望着那被护卫保护着的十六人抬黄色龙舆,众人只能一个一个的屏住呼吸,低头一个一个的快速向外。 “头,大金殿侍卫来报。”就在云行还望着外面时,有亲信上前急忙道:“皇上要在此时出宫的消息被朝中大臣得知了,现在众大臣有不少人都嚷嚷着,说要去午门跪地拦圣驾!” “朝中大臣?是谁那么消息灵通?”女皇的仪仗这才刚刚出了玄武殿,那边便已经得到了消息。一下子想通其中关节,云行立即冷笑连连。 “是--是大将军”手下不敢看云行只能低头小声道。 明白对方口中的大将军是谁,一时间云行心中全是意外。紧接那意外慢慢的变成无法抑制的失望,到了最后所有的情绪却又一下子转变为愤怒和不可原谅。 望着前方一动不动,片刻后云行立即带着自己的手下毫不犹豫的直接向大金殿而去。 “召集皇宫人马去大金殿,下令封锁皇宫的各个大小宫门。午门那边待女皇的銮驾一过便直接关好宫门,守住出口。任何人无论是何身份都不许在这个时候出去,若是有敢违令拦驾者,立马以擅闯宫闱为由扣押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有点忙! 第56章 大金殿中,眼见有不少的老臣已经义愤填膺的向外走去,云峥跟在后面不觉松了口气。 他知道因为以前的事情,即便他去了,女皇也未必肯听他的了。所以这次他才这般的大费周章,这次这么多对大周鞠躬尽瘁了一辈子的老臣过去,云峥不信女皇当真还会一意孤行。 女皇登基为帝已经快两年了,两年时间她勤政爱民,从不因为自己的事情而耽误朝政。两年时间她虽然太过严明,又有些偏好诛杀之嫌。 但因为她诛杀之人都是一些犯错违逆她,有过错的大臣,所以朝臣民间其实也没有太将这些看在眼里。 但凡事都要看情况而定,这次情况不同。这次她下令赐死的是刚刚凯旋而归对大周有功的大将军,民间此时已是众说纷纭议论纷纷。这个时候女皇她若还是一意孤行,无疑是自毁往日的明君形象,坐实了民间的各种不好传闻。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阻止。 “女皇简直魔障了,这次我们过去一定要求女皇把郡主给送走。既然是朱家子孙那更应该为女皇考虑才对,怎能害的女皇因为她而罔顾朝政!” 有大臣忧心忡忡的大叫着,示意前面的侍卫开门。 而就在众人附和着,等待殿门一开便直奔午门去拦圣驾时,门口的护卫却反常的一动不动起来。 “死奴才,没有听到本侯的命令吗?”站在最前面,自诩朱家老臣的北镖候,直接对着门口的青衣侍卫横眉冷对起来。 飞快的瞟了对方一眼,小侍卫立马躬身道:“侯爷息怒,不是小的不愿意开,而是我们将军不许我们开门。所以还请各位大人稍等片刻,等女皇走了各位大人们再出去也不迟!” “你们将军?”在后方的云峥慢慢的挤了出来。 在其他几位内阁大臣都坐在一边看好戏时,对方立即有礼恭敬道:“我们将军就是皇上的贴身侍卫,朝中的领侍卫内大臣,御林军的大将军云行云大人。” 对方说的铿锵有力,但听到这话的云峥却是一下子火冒三丈。 先不说以前他便是女皇身边的贴身侍卫,单如今自己的亲弟弟云行敢在这么多人面前让他难堪,他便绝对不能忍:“作为女皇最亲近的内侍,你们的大人不能劝谏女皇已是无能失职。现如今竟还敢拦住我们,简直是岂有此理!” “作为内大臣,我是否无能是否失职全由女皇说了算!”碰的一下子用力的推开面前的殿门。大步进内,云行环顾左右直接大声道:“各位大人无论官位高低,说到底跟我云行一样站在这里都是为了伺候女皇为女皇分忧解惑的。所以云行我奉劝各位几句,各位大人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做出什么让女皇不快的举动!” “你---” “还有是谁规定女皇就没有个身体不适需要休息的时候!”一下子暴冷笑连连。想到女皇出行前的反常安静摸样,云行直接走到自己的兄长面前大声道:“女皇为帝已经快两年了,两年时间只有昨日和今日两日未上早朝。两日未上早朝,你们便这般的放肆无礼,那女皇若是有个十天半月不上朝,你们是不是都能有胆子直接去玄武殿的龙床上将女皇给拽起来?” 众人无言,全部看向领头的云峥。但不待云峥反应,云行又大声道:“想要劝谏,你们一个个难道都不会写折子吗?还有女皇先前早就安排好政务,朝中的六部尚书难道都是虚职?内阁十大臣难道都是废物摆设?若一个一个不干事情,一个个的无论大小事情都需要女皇出面才能解决,那要你们有何用。若当真有不想为女皇分忧的,现在就给我站出来。我云行亲自上书奏请女皇,一定让女皇重新选择,一定让诸位得偿所愿!” 原本义愤填膺激动不已的大臣,见如今竟然被一区区内大臣呵斥后,全部都面面相窥起来。 明白他虽然官职不大,但却是女皇最信任之人,众人只能心下惶惶憋闷起来。 “云行,你不知因为镇国大将军的事情,民间有多少的传闻。如此时刻,我想你也不想看到事情闹大吧?”刚来郾城便听说了所谓的内阁制度,云峥一直都嗤之以鼻。如今见众身边有好些的大臣都沉默了下来,见云行难得的闹脾气,云峥只能暂时冷静下来跟他好好讲道理。 但这次他刚刚说完话,还不待云行回话。原本站在后面一直都没有做声的吏部宇正羽便立即道:“现任九门提督是我举荐给女皇的,郾城有人议论这事我也知道。大将军放心若是那些胡言乱语的人说话超过了度,危害到女皇和大周的社稷,我想他该明白他需要做什么。若是他连这么点小事都处理不好,那就枉费我对他的信任了!” “我刑部的所有大小官员,从来都不搀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而且对于女皇我可从来都是忠心耿耿的,所以云侍卫还请慎言,该针对谁就说谁不用扯到我刑部头上!”储向阳冷笑着接话。 见连刑部都发话了,急忙喝住了几名手下工部季连安荣也连忙表态,示意云行他能管住自己的手下。 眼见这么多人一一表明态度,站在中间的户部尚书公输可勤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他一辈子经过了大周的三代帝王,是大周当之无愧的元老大臣。其实以他这么几十年的城府和经历,自然不会这般的无用,被别人用几句话便可以挑拨的起来。 但因为上次在郾城城郊,他被女皇在众人面前那么说了几句后,他便一直想不通一直耿耿于怀。跟着众人本来就是想趁机发泄一下心中不快,也想让女皇不快一下。但如今被这么一弄,眼见原本跟着他的几人全部都看向了他。站在云峥身后,公输克勤一下子进退维谷脸上发烫起来。 “头,午门那边传来消息说有人接了皇榜,皇上又回来了!” 就在云行望着站在面前,身份最高的公输克勤时。在大家都屏住呼吸有了不好的预感时,突然有侍卫匆匆跑进来,跪在了云行身边。 “有人接了皇榜?”有些惊讶也有点高兴,云行转身立即向外走出。 一脚刚刚踏出殿门,想到身后的这一干众大臣,云行又立即回了头:“女皇刚才有令,说她龙体有恙期间,朝堂上的事务全部由内阁处理。内阁处理不了的事情,大家可全部交予吏部尚书宇正羽,由宇大人亲自上呈与陛下。而军中和边防若是有什么异动,各位大将军可直接找禁军首领罗恒商量!” 听着云行的话,众人一下子脸色大变。 而听到自己若有什么事情也需要与罗恒商量后,云峥的脸色可想而知。 “臣等谨遵皇令,愿女皇早日归朝!”众人即便心中各有想法,但也不敢在这个时候闹,所以连忙一同跪了下来。 而就在云行匆匆出了大金殿疾步向外时,跟着立即跟出来的云峥一下子叫住了他。 看着面前长长的红色宫墙,听着后面的声音,云行站住示意自己的手下先去前面候着。 待他的几十个手下,都得令全部走的远远后。就在此时匆匆上前的云峥望着自己弟弟的背影,想也没有多想便一拳打了过去。 刚刚转头的云行其实可以躲过他的,但是云行却反常的没有动,任由他一拳打了过来。 而看着他的眼神,本该打在他腮帮子的云峥却一下子将手往下移动,一下顺势狠狠打在了云行的右肩。 脚步后移,云行的身体应着力道碰的一下子狠狠的撞在了身后的宫墙上。抬手阻止自己的手下上前,慢慢的抬头,云行面无表情道:“够了吗?若是没够你尽管再来。但若是够了,麻烦让开我还要赶去伺候女皇!” “伺候女皇?”伸出双手一下子攥上云行的黑色衣领,看着自己的弟弟,云峥压低了声音盛怒道:“我让你留在女皇身边,不是让你做她身边的一条狗的,我是想让你帮着女皇能成为女皇的左右手。可你看看如今的你成了什么?你一个小小的内侍卫大臣是谁给你的胆量,敢公然的训斥众大臣和六部尚书?” 见被自己训斥的兄弟,侧着脸一副什么都没有听到的表情,云峥心中火烧的更旺:“你可知道他们中有多少是皇亲?又要多少是朝中的功勋之后?他们都是正一品正二品的大臣,你有什么资格敢那么说话。是,现在因为女皇的原因,他们自然会审时度势忍着你。可若是有朝一日女皇厌烦你了或者你倒霉了,信不信在场所有人都会毫不犹豫的上前狠狠的踩你几脚。你---” “若真有那个时候,那我也认命!”一下子用力将他推了出去,在云峥望着云行双目全是不敢置信时,云行抬头低头道:“我不如你聪明,但是最起码我知道什么叫做一心为主什么叫做知恩图报。当初若不是女皇瞧上我们几个,你我现在还不不知会变成什么样?是,先帝是曾说过我们比女皇大要时常劝解的话。但兄长你不觉的你现在过了吗?”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女皇!” “为了所谓的忠心和大局,一次次的违背女皇的旨意,让女皇一次一次的不快伤心,这是为了女皇吗?”嘴角满是讽刺,云行嗤笑道:“女皇是念旧没有一直怎么说过你,治过你的罪。但是兄长,你可知你走的两年,女皇她有提及你几次?” “……”云峥没有出声,只是狠狠的看向他。 碰碰被弄疼的右肩膀,斜斜的望着前方,云行本想讽刺两声。但是到了最后他只是轻声慢慢道:“除了在朝堂提及你的名字,之后在私下,两年时间女皇只提起过一次你的名字。” “……”云峥没有出声,但眼中却出现了一丝紧张和慌乱。 低头望着他那在紧张时不自觉动着的右手尾指,云行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那次是因为镇国大将军,他私自回京正好被女皇撞见。女皇想知道你为什么没有禀告她,便命令我私下找人调查你。再之后,等我告诉女皇是钟谦德拜托你保密后,自此女皇便再也不提你了。” “我---是--因为--”云峥的脸色一下子惨白起来。 而看着他急欲要解释的摸样,想了想云行终于低声语重心长道:“最后再提醒一下兄长,若是往常女皇若是碰到什么急事。第一个唤的绝对是你,可如今呢?兄长你还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同吗?” 眼神一闪,云峥的脸上如今已经没有一点的血色了。 站直了身子握紧了腰间宝剑,云行自嘲淡淡道:“上次越大人受伤,明明你我都在她身边,但女皇叫的却是青卫那个武帝给她留下的手下。这次女皇她要出去,她压根就没有想到要依靠哥哥你。宇正羽负责朝堂,罗恒负责军队,所以哥哥你就继续闹腾吧,继续自以为忠心耿耿吧。我倒要看看,你这种所谓的忠心女皇她能忍多久。‘ “你的意思是以后女皇若是犯错,我们就都不管了。以后无论女皇做出什么荒唐的事情,我们都要忍着了。大周律法明明规定,女皇是不可以有私情,不可以成亲的。可她和那个越清风那样不顾人伦,难道就让我一直都忍着吗?”因为激动,云峥的声音都发起抖来。 低低的苦笑一声,最后云行再次面无表情道:“我不管这些,你可以为了地位不顾一切,但我不行。” 直接转身,云行高声毫不犹豫道:“女皇在我眼中先是恩人主子,其次才是大周的德天女皇。我不管别人怎么看,我只知道没了越清风,女皇肯定会不开心。所以从今完后,有还敢耍心思针对她针对女皇的,我一定不会轻饶!可能我如今在女皇心中分量没以前重了,但绝对比你比朝中的任何一个大臣都重一些。你们若是还执迷不悟,就一个一个放马过来!” 云行从小到大都不多话,云峥根本就想不通,怎么短短两年不到的时间,他便变成了这样。 得想不明白,又不愿意深思刚才云行说的那些话。看着云行那决绝的背影,云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半天这才转身默默向着反方向而去。 不管别人怎么看他,他一切的初衷都是为了女皇,都是为了大周。云峥不信女皇会当真不明白他的心思,整个大周最想女皇干出一番事业,最向女皇能扬名四方万世流芳的永远都是他。这一辈子他只想辅佐女皇成为大周历史上当之无愧的好皇帝,至于其他他顾不了也不想顾。 就在云峥返回大金殿找人询问那所谓的内阁到底是什么时,就在云行匆匆敢往午门时。 在午门门口,望着那跪地不远处高举皇榜的人,朱巧昕半天才算反应过来。 “婉菊你进来,照看一下郡主!”轻轻的嘱咐着,朱巧昕在那许久未见的手下上了马车后。这才在所有人的诧异的目光下,缓缓的向外。 “女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边伺候的侍卫连忙跪了下去,再一身明黄的朱巧昕踩着他下了轿子后,午门那些候着的侍卫全部都跪了下去。 没有在意其他人的表现,朱巧昕的一双眼睛只定定的看着前方那跪着的身子。 一步一步的走上前,高居临下的看着他低垂着的眉眼,最后移到他那高高举着皇榜上。朱巧昕轻声幽幽道:“终于舍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死在外面了!” “皇妹,我---”猛然抬起头,将那高高举了很久的手慢慢的垂下。朱高风望着一身龙袍态度冷淡的朱巧昕,满脸苦涩道:“皇妹,不是二哥不想回来,实在是---” “好了!”一下子打断他的话,朱巧昕直接转了身:“孤没空听你说你这几年的风流往事,既然二哥你已经接了皇榜,那休息一下便赶快开始吧。” 说着话的朱巧昕直接返身上了她的马车,呆呆站在原地看着那已经重新抬起的皇帝座驾。待有贴身侍卫上前催促,朱高风这才起身一步一步的向着自己的侧宫而去。 “主子,女皇自登基后便不曾动过你的一分一毫。不管是驻军,还是各地的贡银,女皇都让手下按照你以前的习惯一一处理,所有---” 在两人终于到了侧宫雀平宫后,望着那一个一个得到消息,匆匆迎出的宫中侍婢,朱高风的侍卫终于低低道。 而在进内后,望着那一个个跪在面前熟悉的宫人侍婢,望着那不曾改变分毫的雀平宫。深吸一口气,眼中尽是复杂。最终朱高风却只是淡淡道:“去禀告长--女皇一声吧,就说等我沐浴更衣后,便会尽快赶去玄武殿。” 下听令连忙去安排,不多时便有好些宫女指挥着几个太监,提了几桶热水进了内殿。 站在原地,见提水的太监都退了下去。而侍奉过自己的几个大宫女却抱着几件衣服面色嫣红后。半天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朱高飞立即命令她们全部都退下。 半天等整个内殿再次安静下来后,朱高风这才慢慢的解起了自己身上的白色外衫。 等一点点的艰难的泡在热水中后,抬手慢慢的举起自己的手臂,此时的朱高飞已是满头大汗。 “妖妇,毒妇!”抬手望着自己的手臂,望着自己手臂上和腰腹上那一道道刺眼的伤口。一向温柔好脾气的朱高风终于忍不住的低低的出了声再次道:“等我抓到你,一定也让你这个妖女尝尝我的厉害!” 嘴里念着妖妇,暗暗的叹口气。待朱高飞沐浴完毕,拿起宫女放在身边屏风上的紫色衣袍后又是一阵的纠结。 想到当初自己便是因为穿了一件这样的紫色衣衫,看着稍微的比路上的其他人好看一点,便遭逢大难朱高风便有点脸色发青。 但回头一想到那些所谓的江湖人,就算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闯到皇宫来,所以这次朱高飞便毫不犹豫的穿上了自己往日喜欢的紫色衣袍。 突然感觉后背有点发凉,回头警觉的看了一下四周。想到这宫中的侍卫各个身手不凡,朱高飞再次安慰了自己这才向殿外走去。 望着自己被包的严严实实的右手腕,想到那与自己一样的越清风,暗暗的叹口气,朱高飞只能期盼一切还不是太晚。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以为今晚能完结的,结果估算错误了。还有一更就完结了,大家再忍忍吧。 第57章 完结章 “女皇,郡主她醒了!” 就在朱巧前脚刚刚出了内殿,招来云行,想嘱咐他去侧宫接一下平王时。突然身后内殿宫女的兴奋声,一下子不光让她忘记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也让她彻底的愣了一下。 “醒了?”眼中满是不敢置信,待她清醒了过来时,她人已经站在内殿门口了。 “恭喜女皇!” 门口的小太监,一脸堆笑的提前打开了内殿的殿门。 “赏!”好像有些语无伦次,扔下这么一句,朱巧昕定了定神飞快的走了进去。 “叫什么名字?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就在朱巧昕进了内殿后,紧随在她后面的云行立马问道。 顾不得询问刚才女皇说的赏赐,小太监立马躬身毕恭毕敬道:“启禀将军,小的叫小喜,来玄武殿三年了。三年时间,小的一直都负责大殿东面那片的清扫工作。今日是小的师父刘元刘公公刚好身体不适,所以暂时先让小的过来看门了。” “以后进内伺候吧!”小太监年纪不大,但看着却异常的聪明识趣。不想深究他今日到底是怎么混上来的,但见女皇对他好像感觉不错。所以云行在扔下这么一句后,便顾不得对方眼中的惊喜兴奋,立马匆匆进内。 云行进内殿时,内殿中朱巧昕正站在龙床边巴巴的看着越清风喝水。 望着那伺候越清风喝水的宫女眼中有些焦急,在对方离去后,朱巧昕一下子上前坐了越清风的身边。 “姐姐,还渴吗?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头晕不晕?太医说要是你醒来身子肯定会无力的,所以现在是不是浑身无力?对了那个,那个徐太医呢?他怎么不在这边。姐姐你不知道,他几个时辰前说你会醒来,结果你就真的醒来了。对了姐姐,今日我贴在外面的皇榜终于有人接了,你肯定想不到,接皇榜说能医治你的竟然是我的二皇兄。见到他巧昕其实很开心的,但不知怎么的待我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了。真的希望他以后不要走了,他医术了得的,学识本事更是比我强。要是他能治好姐姐你,我就让他监国。然后我也学学他,带着姐姐四处走走可好?还有,姐姐等你彻底好了,我们就去巫山的凤凰崖好不好?你总说想去那里,可之前总是有事不能去。这次等你的身子好了,我们第一个便去那里好不好?还有--还有--姐姐--姐姐你能醒来真好!” 慢慢的冷静下来,俯□子。将手指慢慢的放到她的脖间,朱巧昕终于轻声缓缓道:“是不是喉咙痛,瞧巧昕总是糊涂。” “没--没有!我只是想听你说话,总感觉像是睡了好久,总感觉好像好久都没有听到你的声音了。”所以她根本就不想打断,抬起一只手慢慢的伸向了面前人的脸颊。一点点的移到她那泛着黑的眼角,越清风轻声道:“上来陪我睡会可好?虽说刚刚醒来,但我还想再躺会儿。“ “让平王和太医都候在外面,我等会再召见他们!还有让御膳房准备一些清淡一点的饭菜送过来,然后所有人都下去吧。”嘴角都是笑,朱巧昕转身对着众人吩咐一声,然后便迫不及待的上了那宽大的龙床。 午时的感觉照得整个玄武殿都亮堂堂的,面对着越清风,跟她枕在同一个枕头上。朱巧昕柔声轻轻道:“以前我怎么那么傻呢,竟然不知道这大中午躺在这龙床上是这么美好的事情。身上暖暖的,简直舒坦极了。姐姐,以后只要有时间,我们便日日的这么偷懒好不好?” “恩!”一觉醒来,竟然除了无力外,身上便没有其他的感觉了。这不是第一次发病后苏醒,但却是越清风犯病醒来后,感觉最轻松的时候。 知道只有挺过了这次,她便还能有好些时日陪着她。慢慢的移动身子,让自己一点点的贴近身边的人,越清风不觉心中满是欢喜。 在身边人一双眼流光飞舞全是自己时,越清风慢慢的将自己的额头,贴在了她的额头上。 伸手抱住她,明明知道两人之间已经挨得很近了。但越清风还贪婪的一点点的靠过去。 “巧昕,真好,老天又恩赐给我好些日子,真好!” “是啊,真好。”皇兄从来都是谨慎之人,若是无十全的把握他肯定不会接下皇榜。那是不是意味着,她们之后便再也不用受这样的苦了。 “我,我刚刚做了一个梦!”犹犹豫豫的开口,越清风认真道:“我梦到卫国突然长驱直入郾城,我梦到你我为了逃避追兵,竟然双双落水。在迟江那冷的刺骨的水里,其实我想伸手抱住你的。但是等我伸开手时,才发现我竟然没有抱住你。所以我就醒来了,我想一直陪着巧昕。到死都想抱着你牢牢的抱住你,所以我就醒来了。我想上次我错过了,这次好不容易醒来。我怎么能再次错过!我不甘心,你我都才二十二岁。我答应你,要陪着你的。我想看着你将卫国收在自己的名下,想看着人人都尊敬你爱戴你。我甚至想着,若是有一日,你的头上出现了白头发,那也是我上去,偷偷的帮你拽下来的。我甚至想着,若是有朝一日,你我都走的不利索了,也是彼此搀扶着彼此。巧昕这么漂亮,将来肯定是个美妇人的。还有,未来大周的继承人。肯定是从其他王爷那里选,若是不看清他的为人,我不放心的。“ “储君的位置,我会交给我皇兄的。要么是他,要么是他的孩子。这事情姐姐不要再担心了,巧昕早就想过无数次了。”轻轻的呼吸着,感受着她身上的气息,朱巧昕轻笑道:“姐姐只管好好的养着身子,健健康康的陪着巧昕就好。以后的日子那么长,西卫国,我的白头发,我都会让姐姐得偿所愿的。所以姐姐不要担心了,好不好!” 凑过去,慢慢点头。知道自己刚才说做梦的事情,肯定会在朱巧昕的心中留下阴影,所以感觉轻松了很多的越清风,轻轻的点头。 此刻的越清风一点睡意都无,见靠着自己一身龙袍的朱巧昕,慢慢的挣扎着动起了眼帘来。轻轻的笑着,越清风将手伸到她的背后,一下一下的安抚起她来。 越清风手上的力道其实有点大,但就在这换了别人绝对睡不着的力道中,朱巧昕却迅速的彻彻底底的进入了梦乡。 梦里感觉一切都乱糟糟的,全是水,全是血。还有挥之不去的嬉笑声,突然觉得很难过。当她泡在水中好不容易睁开双眼时,看到的便是那一具被抛到自己面前,然后又飞快冲走的单薄身子。 拼着命的将手伸了过去,但是结果却发现到了手中的却是一条熟悉至极的青色发带后,本来还在睡着的朱巧昕便一下子睁开了双眼。 面前什么都没有,飞快的坐直将双手伸到了腰间,结果什么都没有摸到。 眼中突然就落下泪来,感觉莫名其妙,朱巧昕愣愣的伸手摸向自己的脸颊,结果入手全是湿润。 但也在这个时候,她才想起她身上的发带去了什么地方,抬手将它解下。任由一头的头发垂下,紧紧的捏着它,知道刚才的噩梦肯定是因为越清风刚才说的她做的梦所致。深深的吸口气,一点点的擦干自己脸颊上这莫名其妙的泪渍,朱巧昕这才慢慢的下了床。 “殿下,我还能陪巧昕多久?不用顾虑的,巧昕她睡着了暂时不会醒来不会听到的,这里伺候的人,我也全部让他们下去了,所以我请求你跟我说实话好不好?” 朱巧昕踩在大理石面上的脚一下子停住,脸上无一丝表情,只是捏着发带的手不觉的紧了又紧。 “你觉得你还能活多久?还能陪她多久?” 朱高风平日里那总是很温柔的声音,此刻多了一丝连他都不知的冷意。 敏锐的感觉到他语气中的异常,本不想回答。但沉默了很久,想来想去,越清风抬眉轻声道:“我想一直都陪着她,但我应该活不过明年了吧。世间万物都有命,从我第一次犯病时,我就感觉到我应该是活不过二十三了。”老天让她保留前世记忆已经是厚待了,这辈子身体的异常大概就是命运吧。竟然是命运,她又怎么会活过上辈子的岁数。所以大概她刚才对巧昕说的那些,都只能算是奢望吧,是奢望便肯定不会实现了。 “你第一次犯病是什么时候?” “是,是巧昕为了我杀了国舅周涅闲,是我回越府我的房间后!” “我刚刚听云行说,说两日前,你本来犯病了。但却在女皇赶到后又醒来,直到听到女皇给镇国大将军定罪,直到那越谦德被女皇的人团团围住后,你才又昏了过去。” 朱高风的语气越来越不对,不知他问这些到底是怎么了。越清风只能点头。 “你凭什么认定你活不过二十三岁?” 此时的朱高风,语气间别说存有原先的一点点善意,简直都带出一丝丝讽刺无奈来。 一下子愣住,抬起右手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心口。想了半天,不想告诉他她上辈子就是在二十三时没得,越清风只能低头轻声道:“我算过命,算命的说我活不过二十三。而且两年前,在徐阳,那里的大夫也断定我活不了多久!” 本想讽刺两声,但见她好像当真没有一丝的感觉,到了最后朱高飞只能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突然想到,她之前昏迷的最主要原因便是刚刚回来的镇国大将军。想到她刚刚醒来,众人肯定还没有来得及将那人的事情告诉她。 想了想,朱高飞慢慢的抬头轻声幽幽道:“你知道,镇国将军出逃的事情吗?” “他逃了!”坐在椅子上,不自觉的抖了起来。越清风低头不敢置信道:“怎么,怎么可能。他去哪了!” “不知道,可能是卫国吧。”望着她发抖的身子,朱高风随意轻飘飘道。 “怎么能!”一下子猛然站起,越清风大口大口的呼吸起来,脸色一下子发起青来:“我不能让他活着,不能让他去西卫,他怎么--怎么能去西卫!” “可他就是去了西卫,还带走了女皇不少的人马!”感觉自己像是摸到了什么,朱高风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他--他---” “他死了,别听我皇兄胡说八道!”飞快的上前,不知他到底在做什么。上前赶紧扶住越清风朱巧昕连忙道:“不要担心,姐姐,我--” 朱巧昕的话还未说完,刚才激动万分的越清风,再次软下了身子晕了过去。 一下子面色发白,见自己的兄长终于收起了他那奇奇怪怪的眼神走了过来。一下子打掉他的手,朱巧昕双目赤红大声道:“你回来究竟是做什么的?她晕迷了整整两天才刚刚醒来,你明明知道她不能受刺激。却还是让她晕了过去,朱高风你是不是想逼死我!” “我---”双手僵在半空,从没有被自己的妹妹这么呵斥过。知道是自己的心急了,也知道四年未回来将大周全部都留给她,确实有些自私了。 慢慢的上前,从她怀中一点点的接过晕在她怀中,刚才还蛮有精神的越清风。 将她抱到不远处的贵妃软榻上,朱高风伸手摸上她的右手手腕,见她竟当真晕了过去。 死死的盯着越清风,眼中满是复杂。半天朱高风才抬头,对着一动不动望着自己的妹妹轻声道:“我了解心悸,越清风的症状确实很像心悸。但却不是真正的心悸!” “什么意思?”朱巧昕慢慢的逼近,眼中出现了一丝慌乱。 “她第一次犯病,是在她决定离开你去向皇兄请罪,承担一切时,那时也是她知道自己身世时。第二次犯病,是在掉进迟江被救起时,这是堂弟刚刚告诉我的。而第三次犯病,云行告诉我是两日前,大军凯旋而归,她看到镇国将军钟谦德时。” 不知他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朱巧昕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总是突然发病,但是醒来后,却总是能很快的恢复过来。关键时刻,一切一切的症状都跟心悸一模一样。但有的时候,她几乎都可以控制自己的病情。每每到了关键时刻,她总是能在办完自己想要办的事情后,才允许自己晕迷不醒!” “你的意思是姐姐装病?”有些难以接受,想到这次她吐血晕迷,连太医都束手无策的事实。朱巧昕飞快否定道:“不可能,她没有理由这么做。而且以前的两次我虽不在她身边没有看到,但这次我却是看得真真切切,她不可能骗我的。” “她没有骗任何人!”不知该怎么解释,想了很久,朱高飞转身看向自己的妹妹抬手比划道:“就像小时候我们要是惹母后不开心,她就时常的按住额头说头疼。就像有人心中有事,那他便有可能睡不着觉。就像一个人难过了,即便她不哭,整个身子都会一下子发冷一样。其实越清风的就是这样,只是可能她想的太多,情绪比别人强烈的多。所以在她受不了时,她的身体就会替她反应出来。可能是因为她的身份,可能是因为我们朱家一门正好有心悸的毛病,所以所有给她诊断的太医,就理所当然的将她身上所有的异常都归结到了心悸。” “我不明白!”转头看着床上那比以前明显消瘦的人,朱巧昕慢慢的摇头。 “她是生病了,但你也看到了。她第一次犯病后根本就没有晕迷多久,而是连夜立即进了宫。”仔细的回想着,刚才在她们睡觉时,云行和朱郑堂的每一句话,朱高风继续道:“第二次,郑堂说,他派过去的人明明见她一落水脸色就不对了。但是在所有人都以为她会死在迟江时,她却硬生生的挺住直到上了岸边才开始发病。还有这次,云行告诉我,他第一眼看到她时,便感觉她连吸口气都苦难了。但是事实上,她却是在处理完了一切后,才在大家的注视下晕了过去。这次也时,她在我的面前一直都挺着,但是见你抱住她,她就又晕了过去。” “我不明白,不清楚这些。”一下子大声起来,朱巧昕厉声道:“不要说些没用的,我只是想知道她以后还会不会这样。我想让她健健康康的,像是我认识最初时那样的健康有朝气,其他我都不管。“ 暗暗叹气,见她还是不明白,朱高风直接道:“她身体上的一切异常都是因为她心情造成的。要和你分开,她第一次犯病。后来在迟江,那次可能是因为惊吓。这次进和两天前,则全是因为一个人。她应该是害怕钟谦德活着忌惮他,所以直接发了病。还有她总说她活不过二十三岁,你只要知道她为什么那么笃定,知道她为什么那样想。然后一一应对,让她平安活过二十三岁,然后不要再让她承受那些她其实承受不住的事情,那她肯定能健健康康。其实她可能远比我们想的都脆弱一些,只是平时我们都看走眼了。” 刚才越清风说她梦到她们两人掉入迟江的话,在这个时候突然被朱巧昕想了起来。又联系到她自己的梦境,也清楚明白,刚才她不光听到钟谦德还听到西卫两个字。 觉得匪夷所思,但是却又确确实实的感觉自己像是猜到了什么。想起以往两人一起同眠时,她偶尔做噩梦吐出来的话。 仔仔细细的回想着,仔仔细细的梳理着一切。半天被自己的猜测吓到,觉得有点匪夷所思。但却奇异的感觉事实应该就是这个,所以很久后,朱巧昕突然轻声道:“等姐姐醒来,兄长便帮我监国一阵子吧。” 不知道她怎么会突然提到这个,朱高风一下子抬起头。 慢慢的低头,无视他的惊讶,朱巧昕轻声道:“我一个人实在是累了,实在是□乏术了。所以二哥你就帮我看一下朝堂,然后我带着姐姐,到各地去查看一下驻军。你也知道,我做了大周第一个割地赔钱的皇帝。我总要盯紧他们,只有勤练兵,让他们变得更强,我才能有机会一洗雪耻的。” 从没有处理过朝政,但也明白那肯定特别的累人,想着自己终归是朱家人,终归是她的兄长,朱高风便立马道:“那我帮你一阵子吧。”反正他要在皇宫躲一阵子,也只当是好好的补偿自己的皇妹吧。 “应该用不了多久吧?”朱高风挑眉谨慎道。 露出如往昔一般的温柔笑容,朱巧昕眼中满是感激的点点头:“一两个月吧。” 本以为这次回来,肯定会受到不好的待遇。想到民间那些对朱巧昕不好的流言,朱高风一下子匪夷所思起来。 望着朱巧昕跟以前一模一样的甜美笑容,朱高风伸手毫不犹豫的摸向朱巧昕头顶。一下子弄乱她头顶的头发,朱高飞柔声道:“我的小妹还是跟以前一样啊,今早你那冷冰冰的摸样,险些也把二哥给唬住了。” 低头任由他摸着自己的头发,定定的望着自己手上的青色发带,朱巧昕含笑一句话都没有多说。 “我明日就不上早朝了,但皇兄你不用担心。朝堂上的事情,我都有专人负责的。你只要盯着督促他们就好,实在不行再找我。等我以后出宫了,我也会找人帮你的,所以皇兄不要有丝毫的顾虑。”半天朱巧昕又补充道。 “我知道,那---”从早晨起就没有吃饭,刚才又火急火燎的赶来医治越清风。如今都下午了,见自己皇妹只是盯着越清风瞧,明显没有用膳的打算。已经在四年时间,被人准时投食成习惯的朱高风,此刻已经脸色发青,双脚发软了,最后实在忍不住,他便连忙告退了。 待他走了一个时辰后,软榻上的越清风果然像他讲的那般很快的醒来了。 整个人突然的彻底的放松了下来,轻轻的靠过去,朱巧昕轻声喃喃道:“姐姐,钟谦德早死了,你怎么就被皇兄骗过了呢?” “死了?”越清风有点糊涂。 不想提及那个已经没了的人,朱巧昕小声道:“姐姐皇兄回来了,我终于可以轻松一阵子了。不如我们现在就出发去巫山别院怎么样?现在出发,到了晚上我们就可以夜宿在那里了。等明日清晨,若是天气好了,我们就起早,去凤凰崖看日出如何?” “可以吗?”不想面对那如今变得阴阳怪气的平王殿下,越清风兴奋了起来。 “当然可以,我刚刚已经命人拟旨了。到了明日,皇兄便是我大周唯一的监国了。我知道你习惯云行伺候,所以等会我们便带上云行蒙余我们一起出发。至于罗恒,我让他进兵部进议政,还有今年的文状元慎宏远也是妙人,我也决定再破例一把。等明日就让他接替刘瑜,我感觉这次我应该不会看错人了。” “怎么感觉我们像是一去不回了。”望着喋喋不休的朱巧昕,越清风眯着眼睛戏虐着。 而望着她如今巧笑盈盈好似没有任何问题的样子,朱巧昕没有说话,只是立马俯身抱住了她。 让她一直都担心,一直都伤心都是她的无能。如今既然已经知道她的心结,那她为何还要等。 想要明白自己的军队,到底什么水平?那她便再也不能坐在金碧辉煌的大周宫了。 想要让驻军禁军彻底的为她所用,那她便不能只是知道那些大将军的名讳了。 越清风担心西卫,那她便从现在开始,亲自将一切军政都握在自己手中,便亲自去下面挑选她信得过的大将军,争取早日的除掉西卫这个让她和她都不开心的存在。 她的皇兄说越清风总是胡思乱想心中不快,那她便时常带着她。她不信待她带着越清风走遍大周的山山水水后,她还会那般的不开心还会心中有疾。 而且她的二哥朱高风,大周的平王殿下。作为朱家的子孙,享受着朱家皇室的喜爱,承受着大周子民的供奉厚待。在她最需要他时,他却独自留下她一个人承担一切肩负着一切。这样的兄长,她总要让他明白何为责任,何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ch妹子和acter同学的地雷了,谢谢大家一直的支持了,若没有大家的支持这文还不知道会写成什么样了呢。总之谢谢所有支持正版的小天使了。 这文完结了,错别字我明天再改。 越清风其实就是一比较严重的心身疾病患者,只是古代没有这病名,所以只能这么写了,希望大家没有被我弄糊涂了。 ps:最后再求一下作者收藏,希望可以被继续关注。虽然更新慢一点,但令箭的坑品自认为还是不错的。 o(n_n)o哈哈~不说了,再次谢过支持了,么么哒!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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